柏林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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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诶你看到论坛上的贴子了嘛?”

“那个视频?”同桌男生往后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后排坐着的宁瑰身上,“我都没认出来那天去跳决赛的是宁瑰。”

旁边有人接话:“肤白貌美大长腿,我真的可以。”

“谁跟你们说这个了。”他挑了挑眉头道,“哎你们说,蒋惜要是知道了,会气哭吧。”

“这算什么。”同桌说,“看到视频就哭,要知道商照在追宁瑰还不得又哭又闹又上吊?”

“商照本来就不喜欢她。”旁边的人低声道,“我之前撞见过商照拒绝她,商照挺礼貌的,拒绝得也干脆,说有喜欢的人了,没办法回应她的喜欢。”

“她呢,装傻充愣,喜欢商照追求只是自己的事情,不会放弃。”

“然后看谁都像情敌,跟商照稍微关系好一点的女生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蒋惜人长得挺漂亮,但是性格是真不讨喜,除了她的那几个小跟班朋友,其它的同学大都对她敬而远之。

“算了……在背后说这些不好。”挑起话头的青年想想觉得不太好,打住了话头,“听课听课。”

第二节大课,下课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大家有说有笑地收拾东西往外走,问中午吃什么。

刚出了教室门,没看到来等宁瑰下课的商照,反而看到了蒋惜。

好些人都停住了脚步,往教室里的宁瑰看过去。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修罗场难得一见,不拍照发论坛简直不是人。

但是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看热闹,毕竟蒋惜的脾气,少有人敢正面和她刚。

大概是刚返校就来堵人了,蒋惜的额头上有汗,脸上也泛着红,就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这间教室是五楼最尽头的教室,有人好心地返回教室提醒了宁瑰一声,说蒋惜在外面。宁瑰在心里叹了句平静的日子过得太快,怎么晃眼一周就过去了,蒋惜就出院回来了。

他故意出来得晚了一些,教室里的人基本上都走了,有人隔了老远在另一侧的横廊那边趴在栏杆上往这边看,他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就算做了手术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蒋惜还是那个相貌漂亮的蒋惜,张嘴还是那刁蛮的脾气刻薄的语气。

“宁瑰你很得意吧,趁我不在顶替了我的位置,还让小栀她们录视频发论坛给你道歉。”蒋惜的声音有些哑,她努力挺着背,扬着下巴,不肯露出半分软弱的姿态来。

“视频是她们自愿录的,决赛是她们求我去跳的。”宁瑰看着她,语气淡淡,“我对你的位置从来都没兴趣。”

蒋惜冷着脸道:“决赛的事看在拿奖的份儿上我不跟你多计较,但是我告诉你,商照对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宁瑰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嗯,他对我只是见色起意,一时兴起。”

他稍稍抬了抬眉头:“那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见色起意,喜欢他肤浅浪荡?”

当然不是。

商照不是这样的人。

她喜欢的商照赤忱又正直,是很好很值得喜欢的人。

蒋惜脸色有些苍白,她嘴唇动了动,说服自己一般继续道:“他昨天没来找你吧,今天也没来找你。”

“他根本不喜欢你,他有喜欢的人……他不可能喜欢你的,他明明说很喜欢那个女生的……”蒋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像是燃着一簇火,“如果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宁瑰打量了她一眼,“你穿小裙子没我漂亮啊。”

“你恶不恶心。”蒋惜错愕地睁圆了眼,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她气得握紧了手指,“你是男的,穿女装已经很恶心了,还不知廉耻地去勾引商照,你……”

“他没有。”一声带着怒气的男声插进来,打断了蒋惜的话。

宁瑰抬眼看过去,商照从教室旁边的楼道里大步走出来,走到了他身边来。

商照似乎是跑了一路,额头脖颈上都是汗,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宁瑰恍然想起有一次遇见商照时的情形,是个火云如烧的傍晚,他走在路上不经意地一抬眼,青年和朋友们有说有笑地抱着篮球从球场出来,额头脖颈都是汗,T恤也被汗水浸湿了些,看起来又欲又撩,偏头和人说话时侧脸逆着光,笑得明亮又温暖。

他那时候心里在想,蒋惜虽然性格不好,人也很讨厌,但眼光竟然还不差。

“是我在追他,在纠缠他。”

商照的声音让宁瑰回过神来,他看向蒋惜,头一次蒋惜身边孤立无援,而自己身前有人挡着。

就,还挺爽的。

有人护着的感觉。

宁瑰压了压唇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开心,不往蒋惜的伤口上撒盐。

“商照,你混蛋!”蒋惜往后退了一步,眼眶微微红了,“你骗我……”

“你是gay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蒋惜咬了咬唇,“什么喜欢的人,什么抱歉不能回应我的喜欢……还对我笑,你拒绝得这么温柔根本就是让我还心存期待。”

“我有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宁瑰。”商照脾气好,跟人少有说重话的时候,可是对着蒋惜,他从一开始的无奈和拒绝到现在的厌烦,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你骂他的时候先想想自己,追在我身后、莫名其妙以我女朋友身份自居、甚至还针对我的朋友,你有廉耻心吗?”

他当初拒绝蒋惜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学校的流言他听到过,解释过,也躲过,但是都没有让蒋惜知难而退。

现在,蒋惜的话让他意识到——一开始他就应该把话说绝一点重一点的。

蒋惜似乎有些被吓到了,怔怔地,眼泪倏然从眼睛里滚落,划出一道泪痕。

她拿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擦去泪痕,笑了起来:“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商照你够狠。”她笑着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她顿了顿,看向宁瑰,“你们,都太让我恶心了。”

说完,转身就走,忍着伤口被扯着的痛,把背挺得笔直。

商照皱了下眉头,到底没再跟蒋惜费口舌,而是偏头看向宁瑰:“没事吧?”

宁瑰看着他,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

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多这两句不多,少这两句不少。

“不是她说的那样。”商照语气认真道,“你不恶心,穿女装不恶心,同性恋也不恶心。”

宁瑰没怎么把蒋惜的话放在心上,但也为商照这句郑重其事的反驳心头一暖。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抽了一张递给商照:“嗯,擦擦汗。”

宁瑰问他:“吃饭了吗?”

商照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把纸攒成一团,朝垃圾桶扔进去:“……没有。”

“一起吃饭?”

商照有一点迟疑。

他这段时间陪宁瑰吃辣吃得上火,长了好多口腔溃疡,一起吃饭真的是甜蜜的折磨。

再加上他室友说追人不能像他这么追,喜欢给得太多太容易别人就会不珍惜,也可能会觉得负担甚至是厌烦。还拿他和蒋惜做比较,说他这样和蒋惜追他是一样的。

商照不赞同要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但是怕宁瑰觉得负担觉得他烦。

所以昨天都没来找宁瑰。

他都想到了,一周七天,他约宁瑰三天就好。

但是这点迟疑也就迟疑了一秒不到,什么计划什么打算都被商照抛到了脑后:“好,你想吃什么?”

宁瑰往楼道走,反问:“你想吃什么?”

商照抓了抓头发:“想吃你想吃的。”

宁瑰看着他:“好好说话。”

“吃汤锅吧,清淡点。”商照抿了抿唇,脸上有点热,“我有点上火。”

“走吧。”

色泽清亮香气浓郁的莲藕排骨汤锅底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宁瑰盛了碗汤,夹了一筷子面前的热卤吃。

商照说要吃清淡的,看了菜单,却还记着给他点了份辣卤,宁瑰克制了一路的笑出现在唇角,又漫延到眼里,眉眼轻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商照看得微微一愣神,然后低头喝了口汤。

暴露在宁瑰视线里的耳根瞬间红了。

宁瑰看着,有些好笑。

不认识商照以前,他对商照的印象就是院篮球队里的大高个子,很爱笑,好像人缘很好,以及是蒋惜喜欢的人。

认识以后,商照从一个大概的印象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商照赤忱热烈,追求同性也追得坦荡而直接,却也很有分寸——约见面约吃饭,都规矩地保持距离,问朋友打听他的喜好,却不许朋友在他面前开任何玩笑,也拒绝朋友的牵线搭桥。

虽然这人有时候执拗认真得有点憨,但……细枝末节的温柔,确实是很人心动。

吃完饭,商照去结账。

宁瑰跟在后面,听到柜台店员报的数字,照例转了一半的钱给商照。

就算谈恋爱,也没有只花对方钱的道理,何况他还没答应商照的追求,所以一起吃饭都是AA。

支付宝刚付了款,手机浮窗就弹出了微信转账消息,商照有些无奈地点了收款,问:“要不要喝奶茶?”

“要。”宁瑰微弯着眼睛笑了笑,出了店门,熟门熟路地往常去的奶茶店走。

中午的奶茶店正热闹,宁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一头小卷毛,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黎仙仙。

黎仙仙本来在跟朋友说笑,抬眼也看到了他,弯着眼朝他挥了下手。

“宁瑰。”

商照看到黎仙仙,想起自己把宁瑰认成女生,还莽莽撞撞地去问人,有些脸热。

“黎仙仙。”宁瑰走过去,看到她手里等号的小票,挑了挑眉头,“是谁前两天说,要戒奶茶了?”

“戒奶茶是个过程嘛。”黎仙仙理直气壮。

视线落在宁瑰身边的商照身上,她朝商照笑了笑,商照点点头,也笑了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黎仙仙小声问宁瑰:“听说蒋惜今天回校就来堵你啦?”

宁瑰“嗯”了一声。

“那你没事吧?”大家都是一个啦啦队的,黎仙仙对蒋惜的脾气可太了解了。

宁瑰说:“没事。”

黎仙仙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商照,没再说话。

等宁瑰拎着奶茶回到寝室,拿出手机,才看到黎仙仙的微信信息。

“我还听说商照赶过去英雄救美了。”

“那你和他到底怎么样。”

“是在一起了,还是考察中,大家都好奇着呢。”

宁瑰喝了口奶茶,冰冰凉凉的甜味顺着喉咙,一路漫延到了心里。

他笑了笑,打字回复。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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