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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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贺肖时出差一个星期,刚回来就主动约了陆笙笙:“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收到消息时,陆笙笙还在课堂上,当即坐不住,胡乱收拾课本偷摸溜出教室,给贺肖时回短信:“有空的,肖时哥你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

“好啊,我有空的,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陆笙笙高兴得在原地蹦了几下,看一眼手表,估摸着还有两个小时贺肖时才会过来,打算先去理个发,换个形象再去见贺肖时。

贺崊的骚扰微信发过来时,陆笙笙已经坐到理发店里,贺崊也想约他一起吃晚饭,陆笙笙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不行,我晚上有约了。”

而且他跟未来小叔子单独约会这算什么事?前几次好歹还有陆瑾绵小朋友在呢。

“有约了?约了谁?”

陆笙笙本想说关你屁事,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肖时哥,他出差回来了,约我一块吃晚饭,上次说好了的。”

“哦……你们约在哪里?”

“你想干嘛?”

“问问不行啊?”

陆笙笙没再回,告诉贺崊干嘛,等着他来搞破坏吗?傻子才理他。

五点半,贺肖时开车过来,陆笙笙坐在学校大门外的花坛边等他。

他的头发剪短许多,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因为天生有一些自然卷,头顶的发丝依旧蓬松柔软,看着却很清爽。贺肖时停下车,陆笙笙立刻站起来,笑眯眯地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肖时哥好!”

“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才刚下课。”

贺肖时点点头:“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我不挑的,”说着他又轻笑了笑,小声添上一句,“和肖时哥一起,吃什么我都很开心。”

贺肖时没再接话,难得地弯了弯唇角,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坐进西餐厅里,贺肖时把菜单推到陆笙笙面前:“你先点吧,上次很抱歉,因为临时有事出差,推脱了你的邀约。”

“没关系啦,本来就是我想给你过生日,你工作忙嘛,我理解的。”

更何况现在贺肖时一回来就约自己,陆笙笙已经很开心了。

贺肖时话不多,但是很绅士很体贴,十分照顾陆笙笙,陆笙笙说话他也会安静认真地倾听,陆笙笙努力找着他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肖时哥你一直都很喜欢听钢琴曲吗?那你自己会弹吗?”

“不会……以前听别人弹过。”

贺肖时回答时略略停顿,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晦暗,陆笙笙敏锐地捕捉到,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别人很大可能是贺肖时那个难以忘却的初恋。

原来他连喜好都与那个人有关吗?

这一认知让陆笙笙有些失落,可惜自己这双手只会画画,弹琴什么的真的一窍不通啊……

他没再继续问下去,闷不做声地用刀叉划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鱼肉,片刻之后贺肖时忽然放下餐具,伸手将他的盘子接过去,帮他在鱼肉上均匀地抹上柠檬汁,再撒上胡椒粒,将盘子递还给他:“这种鱼比较腥,直接吃怕是不好入口。”

陆笙笙愣了愣,然后又笑了:“谢谢肖时哥。”

贺肖时这么温柔谁会不喜欢他呢,算了,初恋这种事情何必斤斤计较,谁还没点过去,反正以后都是他的。

晚餐快结束时贺肖时接了个电话,说公司临时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抱歉,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我要先走一步,要不你继续把甜品吃了,我叫司机来接你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吧,你有事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不行,这个点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你再坐一会儿吧,最多半个小时司机就会过来。”

陆笙笙说不过不再争辩,贺肖时离开后他一个人吃甜品实在很无聊,拿出手机看一眼,半个小时之前贺崊又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吃完饭没有,回家没有。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我回不回家跟你有关系吗?”

“啧,火气这么大,不开心?跟贺肖时吃饭都不开心啊?”

“……谁说的。”

好吧,他原本是很开心的,但最后贺肖时又临时有事先走一步,虽然是为了工作,确实让他有些郁闷了。

“我猜的,你现在哪呢?”

陆笙笙不想搭理,那边锲而不舍地一条一条发过来。

“在哪呢?”

“在哪呢?在哪呢”

“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

陆笙笙终于忍无可忍:“你再刷屏我拉黑你了啊。”

贺崊回了一个笑脸,陆笙笙默默翻白眼,下一秒微信语音通话的请求突然跳出来,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间竟点了接通。

贺崊带笑的声音响起:“你还在餐厅里吧,我到楼下了,你下来呗。”

“你怎么知道的?”

“家里司机说的,我已经把他打发回去了。”

陆笙笙:“……”

十分钟后陆笙笙坐进车里,贺崊笑看着他:“你剪头发了?总不会是为了跟贺肖时约会特地剪的吧?“

“我乐意。”

贺崊抬手捋了一把他柔软的发丝,在陆笙笙发飙之前又迅速收回手:“挺好看的。”

陆笙笙白眼他,贺崊不以为意地笑:“没想到贺肖时这么不解风情,约会还因为公司有事提前跑了。”

“你能闭嘴吗?”

“你说跟这种人一起有什么意思啊?跟他一块吃饭闷不闷?”

“我觉得挺好,肖时哥挺温柔的,你干嘛总在我面前贬低他?”陆笙笙又瞪贺崊一眼,不满他一直编排贺肖时。

贺崊好笑地摇头:“要不要去吃宵夜?”

“不要,刚吃完晚饭,我又不是猪。”

“别啊,一点西餐哪里能饱肚子,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的。”

“不去,你再不开车我下去了。”

贺崊无奈叹气:“这么不给面子啊,我诚心邀请你陪我去吃宵夜,都不能赏个脸吗?”

“你没吃晚饭?”

“没吃。”

……总不能因为他没答应贺崊的邀约,这厮就连晚饭都不吃了吧?

“笙笙,”贺崊忽然敛起脸上的玩笑之意,满眼认真地看着他,轻声呢喃他的名字,“笙笙,今天是我生日,好几年没人陪我过过生日了,我只想跟你一起吃个宵夜,可以吗?”

陆笙笙心下莫名颤了颤,下意识地回避贺崊略带恳求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底说不出口,他本来就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随便吧……”

听到陆笙笙含糊的回应,贺崊再次笑开,说了一句“谢谢”,坐直身发动车子。

说是要吃宵夜,贺崊却只开着车带着陆笙笙,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兜风,看着车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陆笙笙的心情好了不少,跟着音箱里流淌出的歌声轻轻哼起来。

他确实是个俗人,比起钢琴曲,还是这些流行音乐更对他的胃口一些。

“你到底想吃什么啊?”再次转回同一条街上后,陆笙笙终于忍不住问起贺崊。

“你说呢?”

“我都吃饱了,你决定吧。”

贺崊其实无所谓,他靠边停车,看了一眼街边小店的名字,冲陆笙笙努嘴:“就这个吧。”

那是一间粥店,生意似乎还不错,坐下后贺崊点了一份虾粥和几碟小菜,陆笙笙勉为其难盛了一小碗,吃了两口他随口问贺崊:“你之前都不过生日的?”

贺崊摇头:“以前是孤儿谁给我过?回了贺家以后就更不行了,我的生日跟贺肖时就差了几天,庆祝生日这不是在提醒贺肖时他妈,贺容新的不忠吗?我何必给她找不痛快,给自己找麻烦。”

闻言陆笙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贺崊身份尴尬,他一直都站在贺肖时和他妈妈的角度看待这事,最开始确实有些看不起贺崊,可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其实挺无辜。

“那……你刚才说好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也不是从来没有吧?”

贺崊看着陆笙笙,眼里的笑意加深些:“前头有两年有人陪我庆祝过生日,他会给我买蛋糕送我生日礼物……”

“那后来呢?”

“后来,我把他弄丢了。”

陆笙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你心里也有一位朱砂痣白月光啊?”

“嗯,算是吧。”

陆笙笙想了想,问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心中的白月光稍稍挪动一下位置,腾出一点空间给别人?”

“你想知道这个?”贺崊问完又立刻了然,”你是想问我怎么才能让贺肖时忘掉初恋,喜欢上你?“

陆笙笙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

贺崊:“……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他是死了老婆,我又没有。”

“什么死老婆,你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我还没跟他结婚呢!”陆笙笙很不满意,只是初恋而已,还不一定就标记了,怎么就老婆了,他才是贺肖时的初婚对象好吧。

“哦,那是我说错了,”贺崊喝着粥,不紧不慢地笑道,“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陆笙笙心说自己刚才还心软同情他,简直浪费感情,什么玩意儿。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我跟贺肖时不熟,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清楚,我也只是听家里的保姆阿姨随口提过几句他以前初恋的事情,那都十年前的事了,你问我我真给不了你任何可行的建议。”

“那你呢?……你自己忘掉白月光了吗?”

贺崊挑眉:“你问我这个我会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啊。”

“那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吃完东西从粥店出来已快到十点,街对面的蛋糕店正准备关门,陆笙笙心中一动,给贺崊留下句“你等我一下”,跑过马路去,贺崊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停了片刻,低下头无声轻笑。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已经打烊的蛋糕店门前台阶上,分食那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陆笙笙已经打起饱嗝:“你看我这个朋友做的够意思了吧,生日快乐啊。”

贺崊心中无奈,他哪里不知道陆笙笙虽然心软,但这话已经很明确地把他们关系定位在朋友,是故意这么说,想要他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吧。

可那怎么会是不该有的呢,明明……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贺肖时?”

陆笙笙愣了愣:“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你跟他认识没多久吧?你不是才刚回国吗?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这个问题贺崊之前就问过,那个时候陆笙笙只觉得他有毛病懒得搭理他,现在却突然有了倾诉欲,他想了想,闷声回答:“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好吧……”

“几岁?你总不能小时候就喜欢他吧?”

“那倒没有,”事实上要不是他妈妈说,陆笙笙压根就不记得小时候就见过贺肖时,“回国以后重新见到他,嗯,算是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站在后花园的池塘边抽烟,我无意中撞到,一看到他我的心脏就砰砰跳,就觉得那个画面特别吸引我,一直忘不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陆笙笙说完,回想那天晚上的惊鸿一瞥,忍不住笑了一下,身边的贺崊没再出声,他偏过头去,却见贺崊盯着盘子里的蛋糕有些愣神,眼里仿佛有什么情绪倏然闪过。

“喂,你怎么了?”

贺崊抬头看向他,似是叹气一般低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怎么了?”

“你看到他抽烟时的脸,被吸引了,所以觉得自己喜欢上他?”

“不行吗?”陆笙笙没什么底气,这样说起来好像自己确实有些肤浅了。

“没有,我就是可惜我早把烟给戒了。”

贺崊说着掏出那个已经有些旧的打火机,轻轻拨了一下,一小簇火苗猛窜起,在黑夜里映出他眼底的那一点晦涩。

陆笙笙皱眉,贺崊又说这种暧昧话实在让他很为难,想着要怎么把话说清楚,贺崊却又笑了:“跟你开玩笑的。”

他把那个外壳已经有些磨损的打火机递给陆笙笙看:“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一直留着,烟是为他戒的。”

“为什么?”

“为了他的身体。”

陆笙笙犹豫地把打火机接过去,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那他现在人呢?”

“我们分开了,不过我一直在找他,等他回来。”

贺崊的嗓音格外的温柔,莫名地让陆笙笙有些难过,大概是听出其中藏着的失落和无奈,这样的贺崊让陆笙笙觉得很陌生。

“……只要你有心,他肯定能回来的吧。”

陆笙笙试图安慰贺崊,说出口又觉得太过敷衍,贺崊倒似乎挺受用:“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没打算过放弃。”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跟你很像,很开朗很热情也很可爱,”贺崊看着陆笙笙,轻笑,“我承认我接近你确实有一些私心,不过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我能真正交心的朋友基本没有,那些一起玩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而已,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你能理解吗?”

贺崊言辞诚恳,陆笙笙仔细想想之前可能自己确实对他有一些误会,贺崊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再好不过,只是多个朋友而已他并不介意,何况他其实也觉得贺崊这人挺有意思,跟他在一起很放松。

“行,我理解的,你早说嘛,我都知道啦。”

贺崊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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