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怎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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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尽管洛哲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陪上司逛一天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需要穿衣服,逛一整天。

这是何等的残忍,洛哲感觉自己仿佛被捆绑结实的叉烧肉,还是块要艰难行走的叉烧肉。

他这时觉得,穿这个动词唯一不该接的名词就是衣服。当然以后他还会发现,穿字后面还不该接帮。

洛哲不知道上司怎么想的,一天就带着他在各种店里逛逛逛,他被身上这几块布搞得浑身难受,心灵像是在烤架上热烈起舞的鸭子,但表面还要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根本没空去想为什么奢侈品商场像年前的综合菜市场一样这里打折那里甩卖,拼着老命像是在年底给亏本冲业绩一样,仿佛谁亏的多谁脸上贴金。

呼吸困难。

他快要泪水决堤,鼻孔失禁。

当然以上都是洛哲在过于煎熬状态下对自己的夸张感受,实际上他并没有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洛哲脚下长着烤火架,走得有点慢,毋言阚疑惑地回了头,一句话愣是没问出口。

洛哲揪住领口,尽管他已经松了领子,但他还是像一条缺氧的鱼,努力张开嘴呼吸,却吸不到多少氧气。他脸有些发红,脑袋已经开始有些发晕,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今天,要好好表现啊……可不能晕倒了。

在毋言阚眼里,是湿漉漉的眼睛和不断抿咬地有些发红的艳津津的嘴唇,最要命的是下拉的衣领显出来的锁骨,还有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的喘息。

当然毋言阚的理智让他赶紧去扶住了洛哲,并努力屏蔽一切肮脏的念头。洛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你怎么了?”毋言阚两只手扶住洛哲一个成年男性正好,没有多余的手,他感觉洛哲有些热,于是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对方的额头比了一下。

有些热。

洛哲发热发得突然,毋言阚问他家住哪的时候也只是不太清醒地报出一个地址。毋言阚有司机,但他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他亲自带着洛哲回到了他家,扶到楼上,顺便想从他的兜里掏出钥匙。

西装裤的兜里溜干溜净,毋言阚想到洛哲好像说他把衣服套在西装下了。

可毋言阚手下的感觉可不是这么告诉他的。

叽。

他恍惚了一下。

叽叽。

小老弟,你摸到我了叽。

被拎起的毋言阚确信,洛哲底下是没穿衣服的。

洛哲还带了个包,毋言阚费了半天劲,从里面找到了钥匙,开门进去。

洛哲家不大,是个一居室,对于一个单身小年轻来说足够,而且还算干净。

毋言阚把他放到了床上,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这卧室里少个衣柜。

阳台也没有晾洗的衣服,屋里也没有乱扔的脏衣服。

总不能刚好全送去干洗。

最奇怪的还是没有衣柜,这个家里根本没有衣服存在的气息。

他给洛哲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他把他送回家然后走了,又让他好好休息。

到了傍晚,洛哲扭动着爬起来,旋转,跳跃,他脱衣服,把自己扒了个干净。

头不晕,热不发,神清气爽。

他看着这件灰色小西装。

这是他唯一一件衣服。

年会当天,洛哲准时到场,他已经完全好了,从脱光的瞬间就好透了。

毋言阚看到后眼前一黑。

世界还是那样的世界,衣服还是不可能穿的洛哲。

毋言阚今天穿着洛哲那天挑的衣服,看着这西装革履的一堆人,喝了一口酒,真辣。

毋言阚他爸,公司老总也到了现场,看着儿子在角落里喝酒,想上去说几句话,就先看到了那条领带。

那感觉,就像是看毋言阚把一条来自大洋彼岸的花裤衩系在了脖子上,透过它仿佛能看到阳光,海滩,椰子,和摇摆的草裙。

老总哽咽了一下,儿子成长了。他从前品味不是这样的。

毋言阚今天其实不太愉快,起码在他见到一他从小互相看不对眼的熟人之后,就不大愉快了。虽说是公司年会,但他们两家父辈关系好,正好也把他一起叫过来了。

毋言阚是真烦这个人,这人的人生目标,在毋言阚看来有一半都是让自己不顺心。毋言阚不顺心,他就开心。

连毋言阚上一个暗恋对象都是被他抢走的。

毋言阚又喝了口酒,也不能说抢。自己都还没开始呢。

一想到这他就烦,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他和那傻逼还对着喝,谁先喝倒谁是狗,像两个小学生比着吹可乐。

当然两个人最后都醉的像个傻逼。

毋言阚给洛哲发了个消息,让他把自己带出去,他可不能让老总见到自己年会开一半,就把自己喝成这样。就编了个理由先走。

洛哲接到消息赶紧来接了小经理,熟人用最后一点清明看清了洛哲的样子,看着他把毋言阚扶了出去。

毋言阚,和小朋友?

熟人隐约想起,之前富二代说过什么来着,毋言阚恋爱了。

原来就是这个人。

洛哲费了半天劲才从毋言阚的一口酒气里听清他的家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个高级住宅区。再往后,毋言阚已经醉成一滩烂泥,洛哲再不能从毋言阚的嘴里套出酒嗝以外的东西了。

没办法,洛哲只好打了个车,送毋言阚回家。

而毋言阚那辆银色宾利,就只好凄凉地独守空停车场。

开始还都顺利,除了毋言阚变成了人形八爪鱼,硬往洛哲身上扒拉以外,一切都还顺利。

可是还差一会儿才能到的时候,毋言阚本来迷幻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洛哲还以为他清醒了。

是他想多了。

洛哲连搭了几句话,毋言阚都没出声,只是眼神直勾勾地往前望着,仿佛看透了人生,跨越了生死,眼前飘的不知道是耶和华还是释迦穆尼的幻影,唯独没有现实。

洛哲开始还不当回事,八爪鱼能变回人也是个好事。可他下一秒就后悔了。

他就看着毋言阚嘴一撅,腮帮子一鼓。活像要喷墨的八爪鱼。

可毋言阚喝酒了啊!

洛哲忙不迭捂住了毋言阚的嘴,表情紧张的如临大敌:“毋言阚!小经理!好上司!你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司机透过镜子往后一看,身子一抖,一脚加了油门。

“小兄弟你撑住!马上就到了,要是交代在这了,咱俩得一起刷车。”

洛哲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那么一丝丝的温热。可他的心现在拔凉拔凉的。

这真是他参加的最有挑战性的一场年会,在这短短一段时间,他好像和司机建立起了深深的革命友谊,司机油门加得猛,洛哲要是有闲心,说不定还能从司机的身形中看出F1赛车手的英姿。

他们在与时间赛跑。

终于到达,司机赶紧下车帮洛哲开了车门。

毋言阚的情况看似稳定了许多,可大家都知道,从前门走出去的班主任,一般还会在后门探出脑袋。防不胜防。这一下车,洛哲的手刚一松劲,就有种阻挡不住的力量喷涌而出。

奇袭!

你的力量,超乎我想象。

大河开闸了,滔滔的水从闸门里一股接一股地流出,气势磅礴,豪迈,潮水翻滚着淹没了洛哲艰难爬起的精神,席卷了他的灵魂,带走了他的意识,洪水过境,洗得洛哲的大脑里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浪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壮观,伴随着一些控制不住的声音,洛哲魂飞天外,脑子里只剩下:惊涛拍岸。

司机在旁边被这气势镇住了,久久没能回过味来。他从业多少年了,这样的场面也是少有的。

他从震撼里抽身,关切地看着洛哲:“小兄弟,要帮忙不?”

洛哲决绝地一摆手,折他一个就够了。大哥你还有事,就不用管我了!有这份心就谢谢了。

司机走了。就剩他一个人继续走完这趟革命路。

夜里不冷,小凉风一吹,洛哲也感觉自己身上某些地方凉飕飕的,索性毋言阚一晚上光灌酒了,吐的也都是些酒水。

洛哲咬咬牙,摸出毋言阚的卡,像扛麻袋似的把人扛了上去。

这麻袋漏汁啊。

进大门的时候,保安还想上前,愣是被洛哲这副汹汹气势隔在了两米外。

终于到了毋言阚的家,进家门第一件事,洛哲把毋言阚扔到了浴缸里。然后他又把之前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干净,累得半死,开始盯着浴缸里已经腌渍入味的小经理。

秉持着人性,不管是下属对上司,还是朋友,同事,洛哲都不能放毋言阚在这自我放置。小上司平时对自己真挺不错的,上次还把自己送回了家,哪儿还能找到这么体贴下属的上司啊。

洛哲脱了毋言阚的西装,这身西装是那天出去时洛哲挑的,他还真穿到了身上。等他脱到最后一件,洛哲深深地被震撼了。

大公鸡。

大公鸡的红内裤啊!

洛哲惶恐,毋言阚介不介意他看到了这些啊!

这属于什么,这就属于不可泄露的天机啊!哪个上司愿意被下属知道自己爱穿大公鸡的红内裤啊!没有啊!

没办法了,没有退路了,事已至此,只能一往无前。

扒裤衩,洗衣服,洗上司,洗自己,洛哲的动作自然而且熟练,可能从前给弟弟洗澡洗习惯了。

洛妈妈养了只泰迪,在家中地位比洛哲还要高上一点。洛妈嘴上说这是洛哲的弟弟,等到捡屎被踩一裤脚屎,洗狗被甩一大身水的时候,洛哲忧郁地感觉自己才是那弟中弟。

毋言阚比弟弟好多了,没毛可甩。洛哲欣慰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想起弟弟把自己甩成一坨幻影,他的眼角就不自觉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他给上司换好了内衣睡衣,把他搬到了床上。毋言阚的裤衩在阳台上晾了一排,场面也是尤为壮观。

可能单身男人的生活,都差不多吧。

毋言阚吐干净之后恢复了一点神志,微微睁开眼,看清了是洛哲在给自己盖被。

他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洛哲?不穿衣服那个。

他为啥不穿衣服啊。

“你为啥不穿衣服啊?”毋言阚的脑子和嘴连线了,想什么说什么。

洛哲僵硬地回头,刚才毋言阚是不是说话了。他说的是什么?洛哲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毋言阚一口打消了他的幻想。

“洛哲,你为啥不穿衣服啊?”

洛哲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内心无比凌乱。

毋言阚第二天醒来,看到洛哲发的短信,省略了他吐的昏天黑地的描述,只告诉了他简单的事情经过。

等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家里收拾的挺干净,衣服也都被洗了。他的心有点点暖,其实他还挺喜欢洛哲的,蛮可爱的。

等他想去阳台感受一下明媚的阳光时,他僵住了。

大公鸡啊,随风飘扬。

毋言阚甚至幻听到了响亮的鸡打鸣。

他拉开裤子低头,对,果然,是他之前穿的那条。

毋言阚梦回前几天,毋妈妈给了他一条红内裤。

“言言,本命年啊,喜庆点!”

洛哲焦虑失眠了一晚上:他肯定发现了,又裸奔,又知道他穿大公鸡内裤。我要被炒了。

毋言阚在清晨的阳光下:我穿大公鸡被发现了,完了,形象莫得了。

四十五度角方面,无上司,可通行。

斜后方,无人,安全。

直行,畅通,ok。

但这又有什么几把用呢,当洛哲看到自己在风水宝地的办公桌时,他还是流下了热泪。

躲不过,逃不掉,上司把你位置调。

洛哲挪着自己绑了铁砂的脚,一点一点蹭去位置上。上司还没来,洛哲还有一点时间留给自己整理思绪,组织语言。

上司要是问他,他就说他也醉了,忘得一干二净,送人是本能送的,裤子是闭眼脱的。

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可他左等右等,等到心脏都平复了紧张,还是没等来上司。

小秘书从里面一探头:“经理下午才来!”

后边的平头直接把身子一摊,进化成一条入味的咸鱼,开始任由手机腐蚀自己本来就没多坚强的精神。

洛哲松了口气,平头刷着手机,忙里偷闲抬眼看了下他的好同事。

“哲啊,一天不见你咋还变国宝了?”啧啧,这黑眼圈,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克制。

夜虽美,人更妙啊,还是他过的健康。手机膜用的都是防蓝光的。

洛哲揉了揉眼睛,他不是个合格的社畜,没有熬夜之后还精神抖擞的通天本领。今天一早他从似梦非梦,半睡半醒里挣脱,就感觉眼睛酸得不行,这一揉,他好像都能感觉出三眼皮。

走出亚洲,飞出地球,外星爆款三眼皮。

“昨晚没睡好。”

小秘书千里眼,招风耳。

黑眼圈,捕捉完毕。

没睡好,消息确认。

综合上司请假,真相编织中……

[仙女本仙:我被逆cp了。]

一句话在群里炸开,那一个句号带着不同以往的稳重和严肃,代表着发言人内心的自我拉扯。

[大天才点读机:黑人问号.jpg]

[草莓樱桃芝麻酱:磕瓜.jpg]

[人间活宝藏:齐了,讲!]

小秘书双手颤抖,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激动,手指动得飞快。

[仙女本仙:他的黑眼圈那么浓,不是我等刷手机就能刷出来的一般货,那颜色,分明是混杂了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带着心灵的疲惫,还侧面体现了身体的劳累的高级黑]

洛哲还是觉得自己眼睛不舒服,对着手机照了一下,都出红血丝了。他胳膊还有些酸,一个小经理是他这个常年不运动的人承受不来的重。更何况他还来了个家政全套,脱洗,洗拖,费了半天劲才把小经理和地板给弄干净了。

小秘书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仙女本仙:上司今天请了半天假,他那么爱工作的一个人!上次有人生病请假他都一脸嫌弃]虽然还是给批假了。上司是个好人。

[仙女本仙: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是掩饰,为了不让旁人察觉这背后的真相]

[仙女本仙:真相只有一个]

[仙女本仙:咱上司才是撅腚的那个]

“噗——”隔壁办公室一个小姑娘喷出一口水。

[世上只有妹妹好:原来我们经理是下面的??]

发出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好,给撤回了。反正自己大表哥不经常拿着手机的手,他应该没看到。

大表哥见自己妹妹发了条消息,刚点进去就被震住了。

妹妹还撤回了,应该是发错人了。

他怎么手这么快,偏还点进来。

大表哥是见过毋言阚的,他觉得这人长得是不错,一张脸冷冷淡淡的,一双眉眼还透着一股子王霸之气。

[大兄弟03号:富啊,小毋他原来是下面的啊……不是,你跟他讲讲,让他收着点,我妹她们都知道了]

富二代朋友正喝着小酒呢,看到消息一口梗在了喉咙。

兄弟,是我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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