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0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水十三 主角：戴启明 阳光
小区太老，只有楼梯。戴启明跟在学长身后，亦步亦趋爬上六楼。
“学长怎么一个人住？爸妈呢？女朋友呢？”他恭敬发问，生怕自己唐突留宿给人添麻烦。
“我家不在安滨，这是我租的房子。”娃娃脸在门前掏钥匙，门锁很旧，他试了几次才拉开，得空把下半句话说出口：“也没有女朋友。”
戴启明又是一阵没道理的心安，莫名为学长单身一事感到庆幸，高兴的迈进门。
屋内陈设简单，都是普通的组装家具，连客厅都布置成卧室的样子，看来曾经住了人。
戴启明接了学长踢过来的拖鞋，环顾老旧的屋子，对一套房里的三张床感到讶异。
“刚毕业和两个同事合租的，想着市中心交通方便，”小学长给他端来热茶，善解人意的解释：“后来他们去了比较远的项目，就不住了，现在只剩我一个。”
“哦……”戴启明喝了一口热茶，滋润干渴焦躁的心。
“坐啊！”小学长指着客厅的床示意：“客厅现在没人住，我把床当沙发用。”
“哦……好。”戴启明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愣，不知要怎么才能看起来聪明一点。坐下之后没话找话：“这里房租很贵吧，学长一个人住这么宽。”
“再别提了！”小学长生性乐天，聊起窘迫也不害臊：“违约金也不便宜。他们两突然不住了，我只能咬牙把剩下的三个月住完，现在穷得快要吃土。等下个月合同到期赶紧搬走，找个便宜的地方。”
“怎么这样！”戴启明替他埋怨另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说好了合租的，就算临时不住了也应该履行合同吧，不能叫你一个人承担。”
“他们以为转租出去很方便，”小学长摇头：“我试过了，扯皮太麻烦，没功夫。还是算了，反正就三个月的事。”
戴启明觉得他太好欺负，愁云爬上眉头。
他不是学长那种娃娃脸。有着清晰的颚骨和高挺的鼻梁，剑眉太锋利，眼睛也长得很不好惹的样子，看起来总比同龄人成熟些。帅则帅矣，却会令小女生望而却步。
小学长显然被他这副表情吓着了，干巴巴的笑，埋汰：“你个人小鬼大的东西，自己做家教超时打白工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还管起我的事来了。”
对哦。
戴启明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欺负我可以，欺负学长不行的霸道感觉。
他为这个不能说的念头臊红了脸，不愿再和小学长多聊，怂恿道：“你刚才淋湿了，快去洗澡吧，别管我了。”
“对对对，就说我怎么觉得冷飕飕的。”娃娃脸夸张的抱着自己的肩膀表达寒冷，嬉皮笑脸把WiFi密码告诉客人，自己进了洗手间。
戴启明揪着短得扎手的头发，想在这个珍贵的喘息中理清思路。
他从来都是冷漠疏离的，讨厌亲近，不肯示弱，拒绝帮助，喜欢独来独往。今天这是怎么了，竟会迫不及待的希望学长邀他留宿。
中学时寒窗苦读，心无旁骛。上了大学因为家境贫寒，忙于勤工俭学，花花绿绿的校园生活似乎与他无缘。因为他成绩优异，相貌出众，倒不是没感受过女生的青睐，可他要么觉得时机不成熟没空恋爱，要么压根看不上那些娇滴滴软绵绵的小公主，从来没有动过心。
所以，学长隔着衣服碰一下就心跳加速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靠！
戴启明烦闷的踹了一脚，不想腿太长，碰到了茶几，搞出巨大的声响，险些撞翻杯子。
他连忙把摇摇晃晃的小茶几扶稳，万幸没有造成损失。不然他这个房客就太不识抬举了。
“怎么了？”小学长还是听到了动静，关了水，在洗手间扯着嗓子问话。
“没事！”戴启明强做镇定：“不小心撞到茶几了，没有摔坏东西！”
他寄希望于学长放下心来继续洗澡，可惜事与愿违，下一秒，洗手机的门就被人从里头拉开。
小学长匆忙间只穿着内裤，没有戴眼镜，毛巾搭在脖子上，胡乱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就这样活色生香的走出来。
戴启明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先疯狂加速，很快因为超负荷运转而当机。僵硬自心脏蔓延到四肢，连脸部肌肉都冻住，凝固在一个拧巴的表情。
小学长迈步过来，眼神迷离，其间被一块翘起的木地板绊了一下。
“小心！”戴启明下意识去扶他，摸到了学长赤裸的腰肢和后背。
完蛋了！鼻腔好热！
学长勾人而不自知，蹲下来检查茶几，嘀咕着：“这房东好龟毛的，要是撞坏了赶紧自己动手修，别让他发现毛病，不然要赔好多钱。”
“真没撞坏。”戴启明再三保证，抬手捂住鼻子，果然是流鼻血了。
不过看小学长走路跌跌撞撞，还眯着眼睛看东西的模样，应该是近视严重，没能注意到他的囧样。
但不管这么说，对着男生的裸体流鼻血都太奇怪了啊！
戴启明急中生智，一心想躲到旁边去处理，只道：“那个，你洗好的话，我就去洗了。”
“行。”学长背对着他点头，请他自便。
戴启明连忙往洗手间逃，堪堪把鼻子堵上，把汗湿的衣裤脱下来，门又被人推开。
小学长还是只穿着内裤，两人赤裸相对。
戴启明想死的心都有。可那闯祸的芳心纵火犯一脸无辜，几乎是贴着他挤进来，从容自若的从洗手台上取走了自己的眼镜。
“不好意思啊，眼镜落里头了。”他说。
戴启明斗胆推了他一把，借故说洗手间太挤，赶紧送客。
小学长很快去而复返，热情的给他送来干净毛巾和换洗衣物。
戴启明躲在淋浴间里瑟瑟发抖，只希望玻璃上的水汽重一点再重一点，学长看不看得见他不要紧，反正学长看起来也满不在乎的样子。
关键是！
请不要再叫他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真的吃不消好不好！
事已至此，纵使戴启明再不解风情也理清楚了自己的心思。
他是个基佬。并且喜欢那个缺心眼自来熟的娃娃脸学长。
而不幸的是，从学长的反应判断，他无疑是个直男。
啊，好惨。
……
学长的衣服很合身，有好闻的洗衣液味道，看来两人的身形真的差不离。
戴启明艰难收拾好心情，穿戴整齐后，才敢从洗手间出来。
客厅没人，学长在厨房忙碌。
戴启明深呼吸数次，跟进去问：“在做什么？”
“煮馄饨！”娃娃脸指着锅秀给他看。
戴启明并不理解一锅速冻馄饨有什么好得意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追问：“这么晚还吃夜宵？”
“给你做的。”学长坦荡荡的邀功，反问：“你没吃晚饭吧？”
戴启明刚刚收拾好的心情一秒土崩瓦解，固执反驳：“我吃过了！”
他确实吃过了，在地铁口狼吞虎咽吃了个面包。约在晚上的家教课，他五点就要从学校出发，根本没时间吃晚饭，每次都是这样解决。
“切~”姜还是老的辣，学长显然能掐指算出他的时间安排，但是看破不说破，只用息事宁人的口吻说：“那就当加餐咯。”
被看穿的戴启明脸上烧得慌，不肯承认自己饿，胡乱推拒：“吃两顿会胖。”
直男学长不知轻重的开玩笑：“你身材那么好，胖什么胖。”
情窦初开的戴启明遭此调戏，脸已经不是红，而是绛紫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乖乖被拎上餐桌。
……
老房子不分客厅和餐厅，因为客厅大部分空间被那张床占据，所谓餐桌只是一张简易的折叠桌，挤在角落里，两道边贴墙。
所以，两个高大的男人不得不挤着坐。
娃娃脸学长把锅里的东西一股脑都盛到他碗里，自己干看着。
“你不吃么？”戴启明局促的抱着那只海碗，不敢下嘴。
“我是真吃过了，一点都不饿。”学长这样声称。
戴启明无法探究真假，只好照搬他那一套游说：“这么晚了，就当夜宵呗。”
“不了不了，会胖。”小学长想也不想，随口拒绝。
戴启明怀疑他只是怕客人吃不饱，滥好心到这个份上，真是惹人心疼。
于是不由分说的去厨房取了另只碗，强势安排：“你身材那么好，胖什么胖。一起吃！”
“你怎么学我说话啊！”
学长微恼，蹙眉的表情很生动，又针对另一个细节兴师问罪：“什么‘你’，怎么就不能老实叫一句学长来听？”
戴启明低头分馄饨，你一个我一个，郑重发问：“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
“阳光。”娃娃脸细心解说：“阳光的阳，阳光的光。”
“哦……”戴启明愣愣应了。
真是人如其名，像照进常年阴霾里的一缕阳光。
“你呢？”阳光反过来追问。
“我叫戴启明，启明星那个启明。”
“哈哈！”阳光更乐了，毛手毛脚过来拍后辈的肩膀，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那我们真有缘！你启明，我阳光！”
戴启明莞尔一笑，是他那张冷脸上极其罕见的表情，回应：“是啊，有缘。”
言毕，他把分好的馄饨推过去，一字一顿，带着挑衅意味的说：“阳光，你的馄饨。”
小学长竖起眉毛质问：“你怎么又不叫学长了？”
“不叫，”戴启明抿嘴，笑得克制又甜蜜：“我就叫你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