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1-02 来源：连城 分类：古代 作者：怀若谷 主角：顾正青 慕长风
夏天天亮的早，但李荣依然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去厨房跟楚万里报了今早的菜单后回主院，转了一圈没见着顾正青，心下以为顾正青还没起身，结果到了顾正青房门口喊了没人应，听到他声音的下人走过来说顾管事已经离开了。
李荣意外了一下，没想到顾正青起得挺早。到了主院，准备喊慕长风起身，结果主屋大门开着，里头空无一人，又是愣了一下。
“副管事，王爷已经去练武场了。”门口站着两个下人，一个叫福生，另一个叫福永。
今天这么早？李荣问道：“谁伺候王爷洗漱的。”
“是顾管事。”福生道。
顾正青？李荣惊讶：“你们没进去伺候？”
“王爷让我们站在门外，只让顾管事进去，说是以后都这样。”福生道。
李荣站在原地默默地想，王爷竟然将贴身伺候多年的下人站门口，让顾管事做这事？关键是他好像没有教顾管事怎么伺候王爷梳洗啊，规矩都没有讲！
“顾管事刚来，你们没有提醒哪些事要注意？”李荣问。
福生和福永摇头，福生道：“小的看顾管事做得比我们还顺手呢，王爷出门的时候心情好像很好。”
李荣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内精光一闪。果然，他就觉得王爷和顾管事之间有问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一定是认识的，否则怎么可能？
“顾管事人呢。”李荣问。
“随王爷一起去练武场了。”福生回道。
李荣想了想，抬脚就往练武场走去。
等李荣到了练武场，天已经开始透亮了，远远就看见宽阔的练武场上慕长风正在练剑，动作快如虚影，手中的长剑森寒，剑意逼人，没人敢靠近。李荣看了一会儿暗自吃惊：王爷的剑法竟然突破了，明明前段时间跟皇上去狩猎前还停留在上一个阶段，这么快就突破了？而且隐隐有继续突破下一层的模样，这会不会太快了？王爷的悟性比他们都高他知道，没想到竟然高这么多，令人望尘莫及。
再多看一会儿李荣忙转开头没敢继续看，他的境界不如慕长风，再看下去心神都要受到影响。
李荣寻找顾正青的身影，就见他在远远的边上……练拳？
顾正青是书生他知道，而且一看就是不曾练过武的，现在是打算开始习武了？
李荣走过去，“顾管事。”
“李哥。”顾正青气喘兮兮的打招呼，显然已经练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这是？”李荣露出疑惑。
“王爷嫌我太弱，让我练练拳强身健体。”顾正青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他知道，慕长风是在吸取因为上一世逃亡的经验，让他练拳强身健体，不至于有危险的时候连逃跑都跑不过别人。
想到这，顾正青恍然想起他忘记了一件事，他忘记问慕长风沈千星的事了。
“顾管事？”李荣疑惑的喊道。
顾正青回神，忙问：“李哥说什么。”
“咳，王爷过来了，正在看你。”李荣提醒道。
顾正青忙收了正在练的拳法看过去，果然就见慕长风正走过来，“王爷，您练完了？”
慕长风点头，“你继续练，不要偷懒。”
顾正青脸色刷的红了，“是。”
虽然手脚已经酸痛了，顾正青还是按照刚才慕长风教的套路一板一眼的练起来。
李荣默默地离开了，因为他察觉到王爷似乎很不喜欢他打扰顾管事练拳。
慕长风扫了眼李荣离开的方向，站到了顾正青身边。
旁边有慕长风在看着，顾正青下意识的紧张，不用慕长风说他都知道自己的拳法套路乱了。
“休息一下。”慕长风道，“明天不急着打这套拳法，先练练力道。”
顾正青脸色微红，他也知道自己一介弱书生力道确实很没看头，“听王爷的安排。”
慕长风的目光在顾正青微红的脸上停留着，“你没习武又刚病好，力道不足是正常，有我在会教你慢慢改善。”
慕长风的话就是承诺，顾正青看着别人觉得冷淡他却觉得很温柔的慕长风，“属下一定努力。”
慕长风听了后就沉默着，顾正青疑惑，下一刻就发现慕长风抬起了手然后按在了自己的头顶并且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努力的。”
顾正青睁大眼睛，望着慕长风看着他的眼睛，从他坚定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安慰鼓励和温柔。
过了一会儿顾正青又窘了，男儿的头不能轻易被碰，慕长风现在的举动是将他当做小孩子来安抚吗？
慕长风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边看着顾正青一边在身后缓缓摩挲着手心，眼底有光闪过，“以前我娘就是这么鼓励我的。”
顾正青一听，立马将刚才的想法抛开。他从没见慕长风鼓励安慰过什么人，所以他应该是不擅长的，能做出这番举动并说出这番话应该已经是他所能尽力的鼓励了。于是，笑着回应：“谢王爷鼓励，王爷放心，属下知道练武辛苦但不会因此气馁的。”
看着顾正青的笑容，慕长风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住，他点头道：“我自然信你。回吧，练了这么久你该饿了。”
顾正青轻咳一声，赶紧整理整理衣服，跟在慕长风身后走着，手脚还残留着酸痛不自觉就有些抖，可每一步都踏得很稳。这一点艰辛是可以预见的，但因为它是必须做的，所以不算什么。
回到院内，正好碰见厨房送来热腾腾的早点，顾正青这才觉得自己是真饿了。
两人各自回房换了衣服，顾正青出来后本想站在一边的，但慕长风一眼就看了过来，顾正青顿了一下，然后乖乖的坐到了餐桌前。
李荣早带着伺候的下人退下去，屋内就剩他们二人。
顾正青见状松了口气，好歹压力没有那么大了，不然他真不敢再和慕长风坐在一起吃饭。
转念又想起了方才想问的沈千星的事，但见慕长风已经拿起了筷子便将要问出口的话先压了回去，也拿起了筷子。
“你有话想问？”慕长风随意问道，吃的动作却没有停。
顾正青考虑着，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说话了？见慕长风又投过来询问的眼神后懂了，赶紧问：“王爷，沈护卫他……他当时那么做是不是另有隐情。”
慕长风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但见顾正青正巴巴的等着回答，最后还是点头，停下动作回道：“没错，他遭了暗算，被人下了傀儡蛊。”
顾正青听了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果然，属下就说他不会背叛您的。”
慕长风沉默了片刻才道：“嗯。吃吧，还有什么疑问一会儿再说。”
顾正青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情正好，高兴的点头吃早点。
慕长风却心情变差了。
“千星也死了，他体内的傀儡蛊要了他的命。当时镇北军及时赶到护着我们到了镇北军驻地，军医发现了他体内的傀儡蛊后我们才知道的真相。”慕长风道。
“慕千梵怎么下的手，我们没有一点防备。”顾正青疑惑且担忧。
“我后来查到慕千梵身边一直有一个精于用蛊毒的小妾，可当我打回京城后却没有抓到此人，被她逃了。这个女人的背后另还有一股力量在帮她，就是镜水教。而镜水教的背后又还有连慕千梵都不知道的人存在，这个神秘的幕后人身份成谜，朝廷下令剿灭镜水教都没有搜到一点线索。”慕长风道。
“镜水教？”顾正青疑惑，他没听过这个教派的名字。
“是东南沿海的一个普通江湖门派，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名气。江湖门派是他们的表面伪装，这个门派是那个神秘幕后人的一个据点，用于收集情报，还有暗中帮助慕千梵登上皇位。”慕长风道。
“那个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慕千梵登上皇位？他是谁，怎么对慕千梵这么好。”顾正青奇怪，开始回想慕千梵身边有谁会是这个神秘人。
“他帮助慕千梵的方式就是杀了皇兄，接着又杀了我二哥和三哥，最后除掉我。接二连三的变动，朝堂动荡暗中人心惶惶，不利于问稳，很容易给外敌可趁之机。我打回京城前，边境就已经有动乱，后来花费了数年平乱才勉强平息。这个神秘的幕后人，依我看他的目的不是简单的帮助慕千梵登上皇位这么简单，否则他根本不必要遮遮掩掩，大费周章。”慕长风道。
“王爷的意思是这个神秘人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搅乱朝堂，引发江山动荡，然后趁火打劫？”顾正青吃惊问。
慕长风点头，“没错。”
“那是谁，难道是北蛮？”顾正青道。
“北蛮，南疆，海倭都有可能。蛊毒是南疆擅长的，表面上南疆的嫌疑最大，但最先趁火打劫的是北蛮，海倭也在那之后蠢蠢欲动，沿海一带时有骚乱。”慕长风道。
顾正青想到一种可能，一个激灵，“难道他们是他们暗中联合起来？！”
慕长风沉吟片刻，“可能性很大。”
顾正青心惊，如果当年慕长风真的死在了逃亡的路上，那么很可能最后的结局又是大有不同。皇室宗亲老的老，小的小，有能力的又都被一一除去，一旦慕千梵也死了，那就真的乱套了，到时候南疆，北蛮，海倭一起发难，那大周朝的江山岌岌可危。
“启禀王爷，瑞王来访。”屋外忽然传来下人通报。
慕千梵？他这个时候不忙着遮掩自己的阴谋，跑来做什么。顾正青起身，站到慕长风身侧。
“让他进来吧。”慕长风道。
“王兄。”慕千梵很快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笑意，一眼就扫见了慕长风身侧的顾正青。他的随侍张敬生也跟来了，没进门，就在屋外停下了脚步。
“怎么有空过来。”慕长风问。
“昨天走的太仓促都没有和王兄好好聊聊，今天特意过来陪你。”慕千梵笑着说道。
顾正青看着他的笑脸心下一沉，慕千梵似乎完全不担心阴谋暴露，莫非真是被王爷说中了，皇上查不到慕千梵头上？
慕长风自然也注意到了慕千梵轻松的神态，眼底划过冷光，面上却丝毫不显。
“昨天是有什么急事吗。”慕长风故作不知的问。
慕千梵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继续笑着道：“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府上的人拿不定主意急着叫我回去。”
这句话的真实性是怎么样的慕长风心知肚明，没有追问。
“王兄，小弟有些事想跟你商议。”慕千梵跟慕长风聊了几句后道，看了眼顾正青。
“王爷，属下先告退。”顾正青很‘识趣’，马上道。
“去吧。”慕长风点头。
见顾正青往外走了，慕千梵向门口等着的张敬生使了个眼色，张敬生微微点头。
他们的小动作自以为做的不引人注意，却不知道都落入了顾正青和慕长风的眼中。
顾正青心思转了转，神情自若的出了门，朝张敬生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而张敬生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门口，顾正青听他的脚步声暗中冷笑了一声。
“顾管事请留步。”离开厅门口有一段距离了，张敬生出声叫住了顾正青。
顾正青神情微微讶异的转身看着张敬生，问：“张管事喊住在下是有什么事？”
“想不到顾管事认识在下，不愧是顾管家的公子果然做事细致，怪不得陵王殿下这么看重您。”张敬生笑着说道。
来给他戴高帽子？顾正青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张管事过誉了，在下只是精心服侍王爷。”
“哪里，顾管事当得起这称赞，您年纪轻轻就能得到王爷的赏识，在下也是很佩服的。”张敬生继续道。
顾正青不动声色的笑着，没有接话，就好像默认了张敬生这句话一样。
张敬生观察着他的脸色开口，“在下还听说顾管事来王府前是教书先生，如今开来果然是满腹才华仪表不凡，与我等大有不同，想必陵王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王爷眼中在下与其他人并没有不同，张管事实在高看在下了。”顾正青道。张敬生这么给他戴高帽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张敬生摆手，“您太谦虚了，在下从来羡慕读书人，特别是您这样有学问的先生，改日有空还要向您好好讨教呢。”
这话他要是信了都有鬼了，顾正青暗中抽嘴角。张敬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要拉拢他吧？
“指教不敢，张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下力所能及会尽力。”顾正青决定顺着张敬生的话说，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那就先多谢顾管事了。”张敬生惊喜道。
接下来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聊着最近京中流传的一些事，都是些下人们拿来打发时间的笑谈。顾正青倒没有不耐烦，适时的捧捧场，适时的露出惊讶，只将自己当做是初来乍到对京城充满好奇的人。
“王兄，您可知道皇上他中毒的事？”慕千梵问慕长风。
慕长风点头，“这件事现在朝中怕是没人不知道了，昨天我刚见皇兄，他现在已经没事了，正全力追查下毒的人。”
“果然王兄也知道了，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连累的昨天您的生辰庆典都没能热闹举办，二王兄和三王兄也只匆匆露了个面就走了。”慕千梵道。
慕长风没有说话。
“王兄你知不知道现在暗地里有一些流言。”慕千梵看着慕长风的脸色说道。
“什么流言？”慕长风问。
“不知道是哪里发起的，有人说皇上的毒来的蹊跷，说是有人为了夺皇位才这么做的，说到夺皇位，皇子们多还小，嫌疑最大的竟然成了咱们几个。”慕千梵说道。
“哦？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慕长风道。
“怎么可能，别人暗地里栽赃那是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几位哥哥吗，一定跟你们没关系。”慕千梵道。
几位哥哥？这么说倒是把自己摘除的一干二净。慕长风眼色略略变冷。
“既然你也知道，何必管这些闲言碎语。”慕长风道。
“小弟虽然清楚，可是皇上呢？”慕千梵突然压低声音，“王兄，小弟知道您与皇上关系好，可你能保证皇上心里没有怀疑过？”
“所以你的意思是？”慕长风接着他的话问。
“小弟要是能有办法早就帮皇上把下毒的人找出来了，哪还能坐在这里说这些呢，小弟只是想提醒王兄你最近要注意。”慕千梵道。
提醒？只怕是想要在他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吧。慕长风垂下眼，遮掩住眼底的冷意和杀意。
“王兄？”慕千梵见慕长风脸色有变化，眼中闪过深意，故作不解喊道。在慕长风眼中他一直都是温良谦恭的弟弟，他也一直很好的扮演着这样的角色，慕长风不会怀疑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只要慕长风听进了心里，一定会对皇帝有提防，说不定也会提防明王和成王。就算没有立刻就提防上，来日方长，这样的机会肯定还会有，只要让慕长风慢慢的与明王和成王疏离，慢慢的越来越坚定的站到他这边就行。
“为兄会注意的。”慕长风道。看着慕千梵温良无害的面容，心底一阵杀意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