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0-30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毛球球 主角：戚逐 江影
江影发过的表情包很多，戚逐光是收藏就用了很久，还顺便又看了两人的聊天记录，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两个人的日常聊天就没有断过，已经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对话框上巨轮标识的右边，是戚逐给江影的备注——
[吵架精]
备注的时间，大概是初中的时候了。
那时的江影身高还没长起来，但骨子里的好看已经初具雏形，楼下几个班的女生打他们那个窗口路过，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瞥上几眼。
但那个时候的江影，已经是学校里有名的吵架精了。
吵架精有两个特点，一是自己爱吵架，二是爱看人吵架。
哪里有人吵架，哪里就有江影。
当初江家就跟班主任交代过，为了保护其他同学的身心健康，务必让江影跟戚逐坐一起。
戚逐平时话不多，自然不会跟别人发生什么冲突，跟他同桌，既没架可吵，也没热闹可看，对某个吵架成精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这被江影概括成了无趣，记恨了好多年，明里暗里都表达过不满。
戚逐的回忆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某个半小时前就声称要睡觉的人，竟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吵架精]：[戳一戳]
[吵架精]：班长，你这个灯光太亮了，降低了我的睡眠质量。
[吵架精]：呸.jpg
[吵架精]：我看你剧本都快能倒着背了，差不多得了，快睡。
[吵架精]：这么大的人了，还熬夜，看给你能的。
戚逐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昏暗的暖橘色灯光，又看向江影房间的方向，起身关了客厅里的灯。
“晚安。”戚逐在心里说。
*
果然像导演说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综艺的录制就开始了，戚逐五点半的时候被节目组敲开了门，房间整齐精神好，营业状态一流。
戚逐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微博上曾经有人说过，不论是表情管理还是精神状态，戚逐随时都可以调整到最好的。
“是要发布什么任务吗？”戚逐问工作人员。
“有，抽一张卡，然后叫卡上的人起床。”工作人员递上了两张卡片。
“你们确定让我叫他？”戚逐问。
“可以吗？”工作人员先前听说两人关系不和，戚逐这么问，他们也紧张，“不行就换别人来。”
“可以。”戚逐点头，“我来吧，别人可能……叫不醒他。”
戚逐出门的时候，T.ATW的c位傅止已经起床了，戴着一副眼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晨报，见到戚逐，抬头打了个招呼。
戚逐敲了敲江影的房间门，和意料中的一样，无人应答。
“有钥匙吗？”
戚逐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戚逐：“……”
跟拍：“……”
江影没盖被子，他还裹着昨天的毛毯，横着睡在了被子上，睡衣被踢到了床下，毛毯半遮半掩着内裤上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这段，剪掉。”戚逐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起伏。
工作人员肃然起敬，戚老师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遇事丝毫不慌，直接让剪掉。
“江小影，起床，十点了。”戚逐拎起了被子的一角把江影裹好，谎报完时间，推了两下让人起床，然后迅速避开。
跟拍：“？”
江二少慢慢睁开眼睛，深呼吸，翻身坐起，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怨气：“起什么起！三更半夜就让人起床，还瞎报时间，跟我妈叫我起床的套路一模一样，外面的鸡醒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边一个枕头就这么抡了出去。
戚逐一伸手，稳稳地借助了江影扔出来的枕头。
“瞧，传说中的起床气。”戚逐对着跟拍的镜头，面无表情地说。
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心说戚老师果然懂得多。
“外面的鸡早醒了，你再不起来，抽不到交通工具了。”戚逐对江影的起床气视若无睹，继续冷嘲热讽，“等下我们都去镇上，你自己留在这里，反正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做不了什么，添乱。”
站在门外的导演格外担心两人就这样吵起来，没想到戚逐的嘲讽却起了作用——
“瞎说，你才做不了什么，戚老师那么金贵，能干活吗？”
“去镇上？”江影清醒了，迅速套上衣服，“镇上好玩吗？”
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对这种乡村小镇，充满了兴趣。
穿好衣服理好头发的江二少人模狗样地出了卧室，四处给人打招呼：“哟，导演，您这么早啊。”
跟在他身后的戚逐脚步一顿，清了下嗓子，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你没睡好啊，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江影回头问戚逐。
戚逐自动屏蔽江影的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节目组给他们的任务是去镇上采购东西，顺便找到藏在镇上的另外一名嘉宾。每个人去镇上的方式，取决于抽到的交通工具，嘉宾之间不允许共享交通工具。
傅止抽到了小汽车，已经跟车走了，池云开抽了个小木筏，从水路慢慢地划走了，剩下戚逐和江影，各自看着自己手里的抽签纸发呆。
江影抽到的自行车，戚逐，抽的溜冰鞋。
“导演。”戚逐说，“我大概，来不及？”
溜到中午也过不去啊。
“午饭在镇上吃，到不了镇上的人没有午饭吃。”导演毫不留情。
“那什么……”江影十分社会地攀上了导演的肩，“商量一下，我不会骑自行车。”
导演：“……”
“要不我俩换一下？”戚逐提议，顺手把江影从导演那边拨了回来。
“按规则，你提出交换，你要满足江影一个愿望。”导演让步了。
“听到没，满足我一个愿望，不然我推着自行车跑都不给你骑。”江影来劲了。
“好。”戚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
这是在录节目，不是平时开玩笑，导演也没想到戚逐这么快就答应了，戚逐的一句承诺，多少都有点分量。
“那你给我打个榜吧，再吹个彩虹屁。”江影说。
戚逐：“……”就这？
导演：“……”就这？
事实证明，江二少对打榜这件事，十分执著，戚逐答应回去给打榜，江影这才跟他换了手里的小纸条。
“你去吧，我看家。”江影踩着溜冰鞋到处乱滑，顺便跟戚逐挥手。
戚逐一看他那乱窜的劲儿就来气：“去捡个竹杠来，我带着你。”
江影：“？”
十分钟后，通往乡镇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幅神奇的画面。当红演员戚逐踩着自行车，车后面挂着根竹竿，拖着某个踩着溜冰鞋的流量明星。
江影长这么大没这么玩过，兴高采烈，看戚逐都顺眼了不少。
“你累吗？”江影冲前面喊，顺便往前滑了几步。
“不累，快到了。”戚逐说。
小镇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半个小时以后，两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镇子偏远，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加上导演组有提前打过招呼，很少有人会凑过来围观。
“来，戚老师辛苦，给你擦擦汗。”江影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巾。
“嗯，给你十块钱，你去买点毛豆。”戚逐接过纸团，拿出导演组准备好的钱开始数，“毛豆认识吗？”
戚逐：“……”
戚逐：“江竹杠？”
戚逐：“江影？”
他数钱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江影撒手没了。
“他人呢？”戚逐问自己的跟拍。
跟拍和工作人员都摇头，面露无奈，表示不知道。
“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有看到人吵架吗？”戚逐停下脚步。
工作人员思索片刻，给戚逐指了个方向。
三月的小镇刚下过一场雨，湿漉漉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路上歪歪斜斜的青石板还浸润着水痕，细雨打落的花瓣，被行人纷乱的脚步印刻在了青石板上。
巷子的尽头有个卖水果的摊位，两个阿姨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口角，站在那里争吵不休，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着谁。
走丢了的江二少，不知找谁借了张矮凳子坐在那里，歪头看得津津有味。
戚逐：“……”这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跟拍：“……”
追上来的安保：“……”戚老师果然厉害。
在场工作人员们纷纷表示无法理解，一般人对这样的场合避之不及，江影竟然还搬了张凳子，做好了观看全程的准备。
“这是……看什么呢？”导演小心翼翼地问。
“瓜子要吗？”戚逐的本意是嘲讽，伸手递出了口袋里昨天江影给塞的一小袋蟹黄瓜子仁。
“谢谢。”江二少伸出爪子带走瓜子仁，浑然不觉戚逐在自己的身后，依然对眼前的场景全神贯注。
这两位的吵架水准实在不高，江影听得有些皱眉，甚至开始着急，进而指手画脚——
“哎，穿红衣服的阿姨，对，就是您。”江影忍不住了，“您刚才这个逻辑不对，她菜卖给您的价格贵了，这才是您要争的，您被她绕远了，理一下逻辑再开口。”
“还有这位阿姨。”江影换了个面向，“不是我说您，您吵架还能不能有个重点了，菜价的问题一路被您拐到了走路姿势上，您到底会不会吵架啊。”
戚逐：“……”
这人看就算了，还指点上了。
眼看着两位阿姨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似乎生出了一致对外的苗头，戚逐赶紧伸手，抓住了江影的衣领。
江影：“？”
“打扰了。”戚逐冲两位阿姨点点头，拎着江影就走。
戚逐的知名度高，作品也多，观众年龄跨度大，不少人都看过他的剧和电影，他走过来的时候，路边明显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报出了他演过的一个角色的名字。
江影这才记起来，他好像在录节目：“这段剪掉就好。”
“服了你了，录个节目你都能撒手没。”戚逐说，“你这是什么爱好。”
“不是一天两天的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影没看完全程，有点意犹未尽，“认真工作，不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戚逐默默收回了要给江影拿去买毛豆十块钱：“一起走吧，买点菜带回去就行。”
江影出门的时候，直接踩的旱冰鞋，出了刚才的巷子，这边都是水泥路面，这会儿戚逐说要一起走，他干脆动都不想动了，抓了戚逐的衣袖，任他带着自己滑，完全不用费力走路，自在得很。
戚逐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把江影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走。”
“不会。”江影特别不要脸，扒着戚逐的衣袖不肯撒手。
像牛皮糖，扯都扯不下来。
他刚才没看完全程，心里有点痒，现在非常想招惹一下戚逐，但戚逐偏偏油盐不进，不屑于跟他闹。
一直跟着两人的导演开口了：“戚逐，江影好像不会滑旱冰，要不为了安全，你就带着他一起走吧。”
导演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江影是请来的嘉宾，要是摔着了，节目组第一个难受。
戚逐似乎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说，牵着某个蹬着旱冰鞋的人，继续往前走。
江影难得挤兑到了戚逐，颇为得意，一路上各种念叨就没停过。
“戚逐啊，你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生无可恋。”江影问。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瞎说。”江影反驳，“他们都说，我不说话的时候，是人见人爱的爱豆。”
戚逐：“你动动脑子想想，这是句好话吗？”
江影：“……”
路边有认识两人的行人，路过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在一旁偷笑。
戚逐带着个拖油瓶，按照导演发布的任务购买东西，江影倒也没完全闲着，每逢戚逐付钱的时候，准时打断，开始和摊主讨价还价。
他菜都认不全，砍价却头头是道。摊主说不过他，几圈下来，原本紧巴巴的采购资金，还有不少剩余。
“江二少啊，不用给我们节目组省钱。”导演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不用管他。”戚逐停下脚步，“他就是喜欢讨价还价这个过程。”
“就你知道的多，你少说几句会……哎哟。”江影没想到戚逐突然停下脚步，脚下的旱冰鞋没收住，一头撞在了戚逐的后背上，“……嘶，你会不会走路啊。”
他正要继续指责几句，抬头时目光越过了戚逐的肩膀，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点眼熟。
江影记得，他之前试戏的时候见过，吃饭的时候也见过——
隔壁公司的艺人，苗野。
当初试戏的时候，苗野出言挑衅，还被江影出言教训过，这人好像心理素质不太行，不经骂，气势不够，敢挑事不敢闹事，被江影划进了没什么意思的那一类。
“导演。”江影指着不远处的人问，“你瞧瞧，那个，是不是第五位嘉宾啊。”
“哎，对，你们这期因为档期，替换了不少人，苗野也是临时换……”导演话音未落，苗野那边先一步看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戚老师！很高兴又能合作了。”苗野没看见江影，率先给戚逐打了招呼，“听他们说你接了这期的节目。”
“那你听说没有，这节目里还有个我！”江影从戚逐身后溜到了前面，冲苗野伸出了手，“任务道具。”
苗野对他有阴影，当场打了个激灵，也没管在不在录节目了：“草，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江影反问，“来来来，任务道具交出来，你抖什么，我吃人吗？啊？！”
苗野抓起放在桌上的包，往身后一背，拔腿跑了。
戚逐：“……”
“别跑。”江影脚下一蹬冰鞋，十分熟练，嗖的一声追了出去。
导演目瞪口呆，缓缓把目光转向戚逐：“他……”
戚逐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只有略带同情地看着导演：“他，是学校轮滑社的。”
导演：“……”
戚逐：“没事。”
戚逐：“小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