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10-2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往生烟 主角:越川 魏谌
“魏先生。事情都办妥了,您随时能过去。”
一位中年人静立门侧。
“可以。”
水烟呼喘出来的薄雾间,位于沙发主座的身影移开烟嘴。
他应过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与。
身形收勒在那不勒斯式的深色西装下,他的腰胯曲线尤为夸张。
顽固地藏匿在烟雾后的,是一对与中指的权戒别无二致的琥珀色虹膜,带有细微的内裂。那张脸——极具苔原血统的五官让人深陷其间,这进一步削弱了整体的攻击性。
浓醇的Omega信息素流淌出最原始、最强烈的冲动,压得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
魏谌漫不经心地托住腮,用皮鞋尖端踢了踢近前合不拢下颚的男人。
那是个被他徒手卸掉下巴的Alpha,男人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双手指骨朝反方向掰折,连骨头都剥离了皮肉。嘴角不时喷出细碎的血沫。
Alpha绝望地观察着魏谌的一举一动。
“能对陌生的Omega发情,试图强行标记的Alpha。”
魏谌细数着两道罪状。
他的手背仿佛蛰伏着一只丛林蝎,复杂的图绘犹如点染的海娜纹身。
极具骨感的手指拾起桌上的一把老虎钳,钳口处血迹斑斑。
“应该,不是第一次作为了吧。”
脚边还有一颗带血的犬齿,魏谌将它踢开,俯身盯着颤抖不止的Alpha。
“说话。”
钳口又一次探进男人嘴里。
夹住最后那枚犬齿。
“是意外,真的、真的只是意外。您没有打抑制剂,也没有被人标记,所以我、我才……”Alpha妄图辩解。可他的嘴巴没法合拢,血红的唾液沿着金属尖端往下流淌,“不要这样,我错了,我真的不会再这样了,求你……求你了。”
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没关系。”
“什么?”
“我说,没关系。”
话音刚落,魏谌的手背鼓起一条筋络,那些青色的静脉血管也透过皮肤凸显出来。一颗染血的犬齿抽离牙龈,在半空之中拉出一道黏腻的血丝。
魏谌一松手,牙齿滚落进沙发底部的缝隙。
痛楚直达颅脑,近乎从中劈裂头骨。Alpha在地毯上缩成一团,从脸部到腰腹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痉挛。
他将整个脑袋埋进膝盖,放声惨叫。
独自欣赏过扭曲的肢体表演以后,魏谌总算听厌了他人的不幸。
“走吧。”
他站起身,跨过奄奄一息的Alpha。
一位随时待命的保镖立刻上前,为自己的雇主披上大衣外套。
魏谌裹紧衣领,正了正凌乱起皱的条纹领带。步态从容而稳重。
脚下的血迹一路追逐至待客室大门时,Omega若有所思地嗅着走廊上的空气。
“味道传到这里来了……一个即将分化的Alpha,很好。”他说,“我要亲自咬碎他的腺体。”
***
在十八岁完成性别分化前,没被收养的孩子们还能在孤儿院停留一段时间。
他们会与其他年龄段的幼儿分开管制,被指导老师限制在特定的区域。
现在是午餐结束后的劳作时段,越川得到了一大捆亚麻与羊毛。
指导老师告诉他,将这些材料编织成绳是他三个小时的工作任务。她顺道又强调了一遍守则,警告越川不许在劳务时间与池野交头接耳。
越川点点头,寻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戴上分配给自己的旧手套,熟练地捻搓起几团亚麻。
“阿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好久啊。对了对了,听说了吗?”他没能独处多久。鼻子边生着雀斑的棕发男孩兴冲冲跑来,抢占了一个座位,“今天好像有大型活动,我听见指导老师在外面和别人说话了,她说到时候让我们都聚到大礼堂去。”
越川抱着逐渐成形的麻绳,比起谈话,他似乎更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哎,你怎么老这样。弄不完又不会怎么样。”池野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麻绳,示意他环顾四周,“你看看其他人,该说话的时候还是说话,该玩的时候还是在玩。只有少数几个对指导老师言听计从。”
“没关系。”越川伸手拿回未完成的作品,又低下头搓弄起来,“池野。记得戴手套,会割伤的。”
“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我也不要碰这些东西。”
“嗯。”
“阿越,你也真是。”池野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朋友,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过分英俊的侧颜总能引来一些非议。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起好好享受离院前最后一点时光吧。何必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上呢?”
越川摇摇头。
“这是交给我的工作。我得完成。”
“拿你没办法……”池野有些赌气地背过身去,“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被领养家庭退回来了。”
“为什么。”
越川眼神迷茫。
“就是因为你总是‘为什么’、‘嗯’、‘好的’——这种样子啊!”池野用食指狠狠戳向越川的鼻尖,嚷嚷起来,“这个态度看着一点也不像Alpha,明白吗?现在的家庭都倾向于收养Alpha,如果不幸领养到Beta或Omega的话,有很大概率会被送到救济院。”
“这样啊。”他又垂下眼皮,端详着麻绳的一个错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池野。”
“不用感谢。不过,阿越保持现状也挺好,和我一起当个普普通通的Beta。分化完成后,我们一起离开孤儿院,一起找工作。一起快乐地生活。”池野笑着搂住友人的肩膀,“听起来很棒吧,阿越,期待不期待?”
越川觉得这个邀请需要正面回答。
他放开编错的几股亚麻,刚想开口,提前响起的钟声却意外打乱了他的坦白。
“集合。”指导老师走上讲台,用长尺敲了敲桌子,“都排好队去大礼堂。”
-
在各层楼的指导老师带领下,他们依次排成一列又一列纵队,前后相接形成一个标准方阵。
一时之间,这座老旧的礼堂熙熙攘攘。
越川以标准站姿立在第七排靠近大门的位置。
指导老师从他们每一个人面前巡视而过,检查站姿、衣着以及精神面貌,要求他们不许交谈,不许有多余动作,更不允许笑或自言自语。
越川颔了颔首,表示没有异议。
等到最后一个麻烦鬼流着鼻血被迫妥协,检查完毕的指导老师终于退到了队伍两边。
礼堂的门又一次开启,但掌声迎来的是一群陌生访客。
越川先是看到几位西装革履的保镖,他们持有枪支,甚至在许多不易观察到的身体部位,越川发现了其他武器的存在。
他肯定,访客的来头不小。
登上演讲台的照例是孤儿院的院长,费先生——他只允许别人这么称呼他。这位身形矮胖的老先生带着一沓厚厚的演讲稿,领口几乎兜不住他甲状腺肿的脖子。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费先生身后的年轻人。
男人戴着一顶圆形礼帽。浑身上下散发出优雅而内敛的气质。
即使距离有些远,越川说不清那种奇异的感觉,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视线总是似有似无地被那人吸引,好像一团模糊的影子真的有什么魔力。
“孩子们,下午好。”费先生扶了扶老花镜,用圆钝的指头点着一行字,“这位是魏先生。掌声,让我们用掌声来欢迎……”
“没必要这么麻烦。”
那个男人走进昏暗的灯光下,只那一瞬,越川的瞳孔忽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有什么东西渗透进了血液,喉咙处浮起一层薄汗,像被掺着毒素的蝎子蜇咬一般。
他不受控制,盯着对方无懈可击的脸,性感的黑发,以及狠戾如豺的双眸兀自出神。
当越川意识到自己快要失态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牙齿的痒意附骨而上,腰胯处传来极为诡异的充血感。
魏谌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他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阿越,你还好吗?”池野担忧地拉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叫魏谌,他很可怕的。”
“什么意思。”
“他会拔掉所有接近他的Alpha的牙齿,我听说他还撕掉过其中一些人的腺体。没有了牙齿和腺体,那些Alpha可能过得比最底层的人还不如。”池野没有听出越川的不对劲,他感叹道,“阿越,还好我们是Beta。他没办法伤害我们。”
越川没有回应。
这时,台上的男人抓过话筒,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
“接下来,你们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事化训练。内容保密,但我可以提前告知你们一条规则。”动听又暗哑的男声近乎撞碎了越川的心,“在这里,除了杀死对方,没有任何禁忌。”
“他、他在说什么啊?”大惊失色的不只有池野,其他孩子们也骚动起来,集体抗拒这个莫名其妙的规则。
可越川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他口干舌燥地盯着讲台后的男人。
到底怎样才能找到气味的来源?
他想将鼻子凑近嗅闻。
在哪儿,它在哪儿?
唾液加速分泌,涎水几乎要沿着齿缝滴淌出来。牙齿即将突破一层黏韧的桎梏。
就在险些挪动步伐的刹那。
越川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连忙垂下头去。
一道捕食者般的目光紧随其后,带着恐怖而汹涌的杀意。
***
他的猎物很机敏,不着痕迹。
这样很好,这样的狩猎才最有意思。
魏谌一无所获地眯起眼睛,他的保镖趁势上前敬了支烟。
“好了,先生们。”烟雾在唇边聚成不真实的幻影,他强忍着腺体的刺痒,朝所有人高声宣布,“接下来,就让我们用这场游戏来猜猜,谁才是隐藏在你们之中的……那个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