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5-28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鲨鱼辣椒 主角：宁柏言 江易焜
另一边，橘子娱乐，艺人练习室。
宁柏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形体，一颗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滴在木板地上，和之前的汗晕在一起，成了一片水渍。
“宁宁……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旁的助理把毛巾递上前，宁柏言没有伸手去接。
“谢谢，不用。”宁柏言直接用手擦了擦汗，整个人放松下来，对助理说道，“下午是不是还有声乐课？”
助理欲言又止，还是说道：“声乐课取消了……下午有一个网页游戏的代言人形象要去拍摄。”说到这里，助理不忍心地看了看宁柏言的表情，叹了口气，“……居然让你去当网页游戏的形象代言人，我真的想不通公司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
宁柏言眼眸微垂，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可能有公司的考虑吧。”
流量当道的年代，当然是谁更具有商业价值就捧谁，最近风头最盛的当属在“未来之星”一炮而红的创作才子叶柳勋，公司的资源几乎都在他身上，不过叶柳勋也很能给公司赚钱就是了。
宁柏言坐在地板上，拿出手机点开了微博，看着自己名字后面可怜巴巴的五万粉丝数，还有莫名其妙上了第五十名的热搜——宁柏言整容。
宁柏言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标准的艺人微笑。
他厌极了自己这张脸，尤其是这双眼睛。
在这个年代，拥有一张好看的脸，意味着会掩盖你剩余所有的优点，也意味着犯错的时候，你就只是个花瓶。
本身无论唱歌或是跳舞都不是很突出的他，靠着一张脸被公司看中，签下，然后就被雪藏。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宁柏言看了看来电显示人，站起身走出练习室门外，才接起电话：“妈，身体好些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虚弱，但听得出是很开心的：“好多啦，你工作忙不忙啊？”
“嗯，还可以。”宁柏言对着电话说道，“公司福利很好，5号发工资，住院费就不用担心啦。”
“妈妈觉得身体好多啦，可以出院啦。”
宁柏言对着电话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医生说还得住院观察，妈你放心，我这边工作很好的。”
“要注意休息啊，别让自己太累啦。”电话那头，母亲虚弱的声音让宁柏言鼻子一酸。
“嗯，妈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工作了。”宁柏言对着电话笑了笑，温声说道，“记得多吃点水果，水果有营养。”
“嗯，不打扰你啦。”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
宁柏言看着挂掉的电话，一座山重重压在他肩上，他深呼吸一口气，试图释放这些压力，可他还是颤抖着点开了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来自他妈妈的主治医生。
妈妈的病危通知单的照片。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笔高昂的手术费。
作为橘子公司的艺人，他不火，公司一开始花了大价钱包装他，却完全像是打了水漂，导致他直接被雪藏，现在他还能留在公司里享受公司的培训资源倒像是公司给他的恩惠了。
不能为公司赚钱，相应的，他手上也没有足以支付巨额手术费的存款。
宁柏言当初就是为了给妈妈赚手术费，一股脑儿的就把自己卖给了橘子娱乐，这一签就是五年，今年是第三年。
宁柏言在公司待了三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变成了一个聪明的花瓶——在这个人吃人的娱乐圈里，就是比谁心更脏。
他回到练习室，冲自己助理弯了弯眼眸，笑道：“是不是该准备去拍摄了？”
“哈哈，拍摄？你是说传奇霸业那个页游吗？”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宁柏言看向来者，正是公司“第一台柱”叶柳勋。
叶柳勋和他不对付，虽然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叶柳勋从一进公司就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他属于被公司遗弃的艺人，没什么实力跟叶柳勋叫板，所以也只是说道：“是的。”
不料却引来更大的嘲讽：“你怎么这么惨啊，上次接的是个什么耽美MV的拍摄，这次又去接页游形象代言人，怎么跑去跟网红抢生意去了？”
宁柏言看了那支人鱼的MV，摄影师水平很不错，后期也做得很棒，就连他也觉得效果很好，歌词配上MV的故事，传达出的感情令人揪心，他本人倒是很喜欢那个作品。
只不过就如叶柳勋所说的，没几个男艺人愿意拍摄耽美向的东西，一旦定型那就是跟着明星人设走的记忆点。
宁柏言礼貌地笑了笑：“如你所见，我要赶时间，先不奉陪了。”
说罢，宁柏言拉着自己的助理就走了。助理愤愤不平了几句，气得快要爆炸：“不就是找枪手创作的‘创作才子’吗？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啊？？？”
宁柏言没有理会这些，刷起了自己的微博。
一只神秘的鲲又转发了他的微博，新的MV似乎很让他满意的样子。
这个ID他不要太眼熟，只要自己发了微博，第一个出现评论的一定是他。
从自己出道开始，这个ID就一直萦绕在他眼前，赶也赶不走。这个神秘的鲲还经常剪辑他的视频到处给人安利，可以说他这五万粉丝估计有一万都是吃了这个神秘的鲲的安利来的。
宁柏言想了想，在神秘的鲲的微博下面回复道：“递纸巾，不哭。” 宁柏言刷了会儿微博，看了看实时热点，便关了手机。三年前他天真的憧憬过自己的未来，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但是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当时他还是有个“经纪人”的，经纪人带着他去了个饭局，说是要见见圈里的前辈，把他提携提携。宁柏言紧张了半天，到了饭局之后才知道这提携是什么意思。
年少不经事，再加上他性子耿直，直接就把前辈得罪了。
在圈子里，得罪一个前辈意味着什么后果，也就不用多想了。
偶尔有时候宁柏言会想，在娱乐圈想当个独树一帜的白莲花，好像真的很难。身边的人都很会来事，比如说配合公司一切安排的叶柳勋。
他们的事业蒸蒸日上，赚得盆满钵满。而宁柏言却反倒成了被人嘲笑的那个傻逼。
宁柏言很迷茫，究竟是做人更重要，还是钱更重要。妈妈的病危通知书下来，而他银行卡里没钱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挣扎这个问题的自己蠢透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学会向人低头。
向钱低头。
宁柏言扯着嘴角笑了笑。想起经纪人跟他说的：“你不好好利用一下这张脸争取机会，当什么宁折不屈的白莲花呢？你不给他面子让我怎么下得了台？老天爷给你这张脸蛋赏你口饭吃你还不要，我呸！”
他本来也不是科班毕业，唱歌跳舞演戏他样样不行，还得罪了前辈，对公司来说就没有了商业价值，因此公司也就履行合同职责给他找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助理，放他自生自灭了。
助理跟了他三年，在公司里跟他一样受尽白眼，这么想来，倒是连累了人家。
助理开着车，宁柏言坐在面包车后面忽然开口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程泽。”
“嗯？”助理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过会要拍摄的角色是个修仙角色，还挺好看的，我看了一下，很符合你的气质。”
“你为什么不另谋高就啊？”宁柏言直接问出了声。
程泽还没反应过来：“啊？”
“跟着我，没什么前途的。”宁柏言淡淡说道，“你也看到了，公司不给我资源，我也不认识什么人。”
程泽笑道：“我喜欢你呗，你没什么心眼儿。”
“你跟着我受尽冷眼，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宁柏言看向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木匆匆向后刷过。
“那肯定不甘心啊，所以宁哥，我们要加油啊！前两天联系了一个网剧的试镜，我觉得那剧本挺不错的，导演是个新人，选角应该……”
宁柏言听着，思绪却飘到窗外。
他身边的助理在为了他而努力，而他却提前认了命。其实不过就是委屈自己那要命的清高而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照着这条路的规则前行。
“嗯，我去。”宁柏言捏着手机，下定了决心——尊严没有妈妈的命重要，“另外……上次你说，有个制片人想指点指点我？”
程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道：“那个就别去了，是你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想明白了。”宁柏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什么。”
程泽通过后视镜看见了宁柏言那丝笑容，隐隐约约觉得他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宁柏言的眼睛里总有一丝无可奈何与挣扎，那么刚才的宁柏言嘴角勾起的笑容就显得有点妖冶了。
程泽叹了口气：“我会陪着你的。”
到了拍摄现场，程泽带着宁柏言走到化妆师面前，冲化妆师交代道：“那就麻烦老师了。”
宁柏言也礼貌性地对化妆师笑了笑，坐在镜子前闭上眼睛。
化妆师看到宁柏言的脸的时候先是一愣，忍不住夸赞道：“你的脸……不化妆都够好看的了。”
宁柏言冲她眨了眨眼睛，丹凤眼的眼尾略微勾起，仿佛含着笑意：“配上您的妆容一定会让拍摄效果最好。”
化妆师莫名觉得被电到，乐呵呵地帮他化了个精致的妆容，一边化妆一边聊起天来：“明星就是明星，和有点名气的网红就是不一样。”
宁柏言没有接这个话茬，听化妆师继续念叨道：“哎……你的脸完全没有动过刀子的痕迹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宁柏言轻声说道，“不过任何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
宁柏言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轻轻的，像是飘在耳边，如同被清风轻轻吹过耳畔似的。
化妆师正准备说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俩人向那边看去，化妆师“咦”了一声，“江总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