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侯爷并不想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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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顾熙却笑着道:“浸月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次我来西北的时候还没看见你呢。”

江殷面无表情道:“三年前征兵进来的,当时刚打完仗人手不足,属下在黑市看到了征兵告示才来的。”

顾熙重新审视着江殷。

实话说,江殷是个十分好看的美人,好看的都有点英气逼人了。

她一身银光闪闪的甲胄,被护腰箍着的腰不盈一握,腰细腿长大美人一枚。

实在看不出来这位大美人能在三年内挑遍这一万人的大营,夺得首领之位。

顾家的私兵与朝廷的军队不太一样,朝廷军队的高官是看资历,看军功,看家世,顾家的私兵不一样,他们是纯看实力。

普通兵士可以挑战首领,若是赢了老首领退位,让贤给更厉害的后辈;若是输了挑战的兵士禁足一月,期间不能踏出自己帐子一步。

自然,当上首领后也要勤加练武,要防着下面的属下挑战,这种机制就最大限度的防止了庸才上位这种情况。

之后呢,顾家私兵中就形成了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每次顾家家主来时都要与当时的首领友好切磋一下,让双方都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若是首领输了,那便带着麾下兵士听从家主号令;若是家主输了,那便从哪来回哪去,打不过自己属下的人没资格领导他们,直到家主能打得过首领后,首领再回归家主麾下。

双方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平等,避免了昏庸家主将私兵带上不归路的情况,这也是江殷和男人不管顾熙叫“主公”而叫“家主”的原因。

顾熙打量完了,心里对江殷的实力有了个估计,笑道:“那便打一场?”

江殷勾唇一笑,展开右臂迎道:“家主请。”

褚樊和栾彦显然是不知道这“家主首领见面先打一架”的规矩,褚樊蹙着眉低声对顾熙道:“尧喧,怎么见面便打?”

顾熙安抚似的拍了拍褚樊的手,宽慰道:“没事,这是规矩。”

褚樊在心里默念三遍“不可拘束他”,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顾熙被他这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逗笑了,拍拍他的肩:“放心,友好切磋点到为止,没事的啊。”

褚樊心情这才好点。

顾熙看着被晾在一边的江殷,歉意道:“抱歉,我近日身子不怎么样,他担忧我。”

江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倒是没露出什么轻蔑不满的神色,不卑不亢道:“理解,家主请吧。”

顾熙笑了笑,领着身后两人出了这个被打劫的帐子,江殷待他们出去后也出了帐子。

――――

顾熙一杆朴素的长枪背在背后,枪刃下的红缨随着清晨微风轻轻飘荡,他貌似散漫的长身玉立在东方,身后是露出半张脸的太阳,昏沉的日光打在他噙着笑的嘴角和拖着长长的眼尾的凤眸中,柔和了他面上冷厉的棱角,平添几分温润。

江殷则微微仰头立在他对面,嘴角紧抿,神情冷漠,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就是溢出一股内敛的傲气,她手握在腰间刀柄上,“锃――”的一声出了鞘,甩到身侧,寒光乍现,杀气凛然。

顾熙这回没说出什么“让你三招”之类的混账话,他看着气场全开的江殷,愈发慎重。

这是个见过血的人,可江殷在三年前战争结束才进来,说明她在进营之前手上就沾过人命,是个狠角色。

他唇角的笑渐渐消失,手握紧了背后的长枪。

擂台上没有裁判,四周围的尽是看热闹的群众。

不知僵持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出手,两人突然打到一起,成了两道残影,空中也弥漫着金戈嗡鸣的刺耳声响。

褚樊蹙着眉望着使出顾家枪的顾熙,不禁怀念。

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像个人了…一年?两年?

四年了。

顾熙自从十七岁时丧父,接手武安侯位就再没这么锋芒毕露过,当年的年少轻狂,恣睢狂妄和一身出神入化的枪法仿佛一夜之间付了滔滔不绝的江河湖海,再没见他露出来过。

除了…除了两年前的那场宫变。

顾熙在那晚仿佛拾回了十七岁时的张狂,拎着从禁卫手里夺过来的长枪与他并肩作战,一手炉火纯青诡谲多变的顾家枪以一当百,破军于重重包围,斩贼首于枪下,那是许久不见的意气风发。

结果…

褚樊心头一窒。

结果顾熙被泼了一身洗不干净的污水,从此深居简出,好似一个普普通通的燕京青年,再看不出一点叱咤疆场的端倪。

如今…褚樊仰头望着与江殷拼杀,杀气四溢的顾熙,心中一动。

有些人可能真的是天生就该活在战场上的,即使他病体孱弱,即使他声名狼藉。

顾熙好似他手里的枪,未开刃时朴素无害,可当做艺术品收藏,可肆意抓在手中把玩;但若是一旦让他闻到血腥气,他就会褪下用来掩藏他锋芒的锈,露出吹可断发的枪刃,可轻而易举架在敌人颈间,枪刃见血夺人性命,甚至噬主。

他不能拘着顾熙了。

就在他纷乱思绪间,擂台上已是风云变幻。

顾熙一手顾家祖传枪法诡谲多变,攻势凌厉;江殷一手不知出处的诡异刀法更是如同阴冷的毒蛇,瞧着顾熙时不时的间隙冷不丁一口咬上去,两人竟是不分胜负。

江殷确实令人惊叹。

顾熙自认自己的武艺已经登峰造极,世上少有人能出其右,但江殷与他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一手攻势阴毒的无名刀法令他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使出毕生所学来抵抗,才堪堪占了一步先机。

场上风云突变。

只见顾熙离江殷一丈多远,侧身执着长枪,枪尖离江殷的喉咙只剩一寸距离,江殷长刀直指顾熙腹部,只差一点便能捅进他的腹部。

场面一时寂静。

顾熙额上满是冷汗,江殷也没差多少。

好半晌,江殷沙哑的嗓音传进空气,进入每个人的耳中:“…属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说着,她放下长刀,插回鞘中,顾熙也收了势,笑道:“浸月刀法出神入化,我也自愧不如。”

江殷收了刀,单膝跪地:“属下江殷,见过主公!”

见江殷入顾熙麾下,在场围观的兵士也撩袍跪地,齐声道:“顾家常备军自愿入主公麾下!”

东边的太阳已经自地平线露出滚圆的全脸,顾熙依然站在东方,身后是暖融融的太阳,他望着跪在他面前的江殷,望着在场所有兵士和突兀的站着的褚樊和栾彦,他环视四周,面上是从未见过的满足。

――――

雍城西城门,顾熙带着一万兵士叫阵道:“吾乃正一品武安侯,奉陛下之命出任西北军主帅,速速开门!”

城墙上的守兵回道:“骗谁呢你?!武安侯昨儿才进了凉城,如今怎么会突然到我这雍城来?!”

顾熙则道:“多说无宜,叫雍州刺史来见本帅!”

似乎是见他态度坚决,守兵犹豫片刻便去通报了城主。

约莫一刻钟,守兵回来了,带着个身着青衫的青年,那青年道:“我便是雍州刺史寇汝,阁下可是武安侯?”

顾熙重新道:“本帅便是,开城门!”

寇汝却半信半疑道:“可有凭证?”

顾熙再次拿出私印,喊道:“武安侯府顾氏私印在此,刺史可还有疑问?”

寇汝定睛一看,那块私印通体为羊脂白玉雕成,整个大梁能用一整块羊脂玉雕私印的公侯只有一个,那便是燕京武安侯府顾氏。

大梁的公侯私印基本都是青铜,黄金,大理石,再奢靡的也不过是青玉,顾家就是一朵奇葩,用千金难求的上好整块羊脂玉雕私印,一点不怕皇帝有意见,也更能凸显出顾家先祖的财大气粗。

寇汝连忙道:“开城门,迎顾侯爷入城!”

雍城沉重的西城门大开,顾熙带着兵马走了进去,遇上了一袭青衫骑着白马的寇汝。

顾熙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寇汝:这一看便是个文人。

手掌白嫩,一眼望过去找不到一点茧子,不是习武之人拿刀拿枪的手;皮肤莹白缺少血色,一看便久居室内,少有出来风吹雨淋的时候。

倒也不是说行军打仗的都一身糙皮,顾熙就是例外,只不过他这是遗传,是基因问题,顾家先祖天天在沙漠里来回钻,风吹日晒吃沙子的也没见他画像上的皮肤有半点瑕疵,反而还白的发光。

话题扯远了,顾熙驱着马走近寇汝,在他眼下看到了一抹明显至极的黑影,许是思虑过重心力憔悴又熬夜造成的。

顾熙对寇汝有个最初了解后笑道:“刺史,本帅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有点累了,不若带我们去大营休息一下?”

寇汝警惕的打量着他,随后应道:“下官遵侯爷命。”

说完他才注意到顾熙身后的褚樊栾彦和江殷,问道:“侯爷,这是…”

顾熙指着褚樊道:“这是当朝国师褚樊,如今也是本帅的军师,至于这位…”他的手滑向栾彦:“是本帅的副将,刺史不用管他。”

栾彦:“………”眼泪汪汪。

顾熙又指向江殷,顿了顿才道:“她是这支军队的统领,也是本帅的亲信,叫江殷。”

江殷冲寇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寇汝:“………”这支军队怎么莫名古里古怪的……

但不管再怎么古怪再怎么可疑,堂堂武安侯的面子却是不能拂的,寇汝把顾熙和他的军队带回了城西大营。

一路上顾熙和褚樊都在观察寇汝,自进了军营后,寇汝一路都在被路过的兵士笑着打招呼,看样子十分受爱戴。

“刺史好啊,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寇汝笑着回道:“今儿是来送武安侯爷的,侯爷勤勉,我也不能落了下风不是。”

那人了然的笑了一声:“那您忙吧,回见。”

“回见。”

顾熙貌似不经意道:“刺史,你好像很受爱戴啊。”

寇汝随口道:“哪里哪里,不及侯爷万一。”

顾熙挑挑眉,问道:“说到这,刺史不是文官吗,怎会在军营中?”

寇汝顿了一顿,警惕的瞄了顾熙一眼,随即若无其事道:“工作原因,下官毕竟管着这雍州,军营自然也是下官的管辖范围。”

顾熙笑的跟个老狐狸一样,不置可否:“是嘛……”

寇汝见顾熙把这话题封死,另起了个:“这大营最近兵士太多,帐子也紧缺,只能委屈侯爷的军队挤挤了。”

顾熙下意识应道:“成…诶等会。”

他回头望了沉默的江殷一眼,又笑道:“本帅这有位女将,刺史看能不能给单独腾出来个帐子,毕竟姑娘家,清白重要。”

寇汝看了看冷若冰霜的江殷,为难道:“这…实话说这个大营就光这十几万雍城将士都快挤不下了,已经有将军搬出去住客栈给将士们腾地方了,侯爷看这……”

顾熙也发觉自己确实为难人,歉意的望着寇汝:“那确实不方便…”

他又回头对江殷道:“抱歉啊,我给你定个客栈…”

江殷摆摆手,低声道:“无妨,挤挤罢。”

顾熙尴尬的收了话头,好在这时寇汝又道:“地小人多,恐招待不周,要侯爷与军师住一个帐子了。”

顾熙连忙道:“无妨无妨,本帅与军师熟的很,对吧子占?”

“……”褚樊突然被拉出来营业,点点头:“…嗯,对,我与尧喧熟的很。”

寇汝松了口气,嘴角挂上温润的弧度:“那便好。”他是真觉得委屈了顾熙,堂堂一个侯爷与属下挤一个帐子,实在是不像话。

不过寇汝转念一想,顾熙昨日明明已经去了凉城,今日却又带兵来雍城,虽然……但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么想着,寇汝心中的防御又竖了一层。

一路无话,直到送顾熙到了营中心的帐子,没想到顾熙却道:“刺史一路送我们来,想必也累了,进来歇歇罢。”

寇汝:“……”这是强留他一叙呢。

明知道笑的不怀好意的顾熙有事问他,但他还是不能拒绝。

嘶…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他在顾熙泛着冷意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是。”

帐中,一张四方木桌,坐着顾熙,褚樊,寇汝三人,恍若三堂会审。

顾熙狐狸似的笑着,一双总泛着凌厉的凤眸微微眯着,朱唇微启:“刺史啊,你是聪明人,应也明白本帅将你扣下是什么意思。”

寇汝镇定自若:“下官不知侯爷在说什么。”

顾熙一哂:“无妨无妨,刺史也该谨慎点,毕竟这么大的事。”

寇汝沉默不语。

褚樊的指腹轻轻敲着桌面,淡声道:“你既不说,那就我说罢。”

别看褚樊平时在顾熙面前跟个大型炮仗一点就着,在外人面前他那张冷淡俊脸的威慑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褚樊看人总带着冰渣子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盯着已经有些僵硬的寇汝:“西北总兵章枉与楼兰勾结,你不从,所以躲在了这雍城中,还召集了周围城池的兵力,防备着章枉什么时候来打,我说的可有错?”

寇汝:“!!!”

他温和的杏眼睁大了一圈,低声道:“你从哪听到的?”

顾熙接了褚樊的话头,笑眯眯的分析道:“本帅在燕京便疑惑,为何直对着楼兰枪尖的凉城兵力只有廖廖两万,可身处大后方的雍城却拥兵十二万,当时因为没有足够的情报所以搁置了,不过昨日本帅去了凉城,发现了很大的不对劲。”

顾熙起身,走到帐子口,微微掀开帘子望着帐外忙碌的兵士,轻声道:“凉城百姓并不欢迎军队到来,这本就不寻常,本帅派副将打探,没想到轻而易举便打探到凉城周围军队与楼兰勾结的消息。”

“这不对劲。”他放下帘子,转过身遥遥望着沉默的寇汝,“若是消息属实,那这么重要的消息章枉怎么会不封城中百姓的口,或威逼或利诱总之不能让外人知道城中情况,不然岂不是将他自己陷入危险?本帅觉得章枉该没蠢到这步境地。”

顾熙走回桌子,站在浑身僵硬的寇汝身边,柔声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传本帅副将消息的人,是章枉的对家派来的。”

“而再结合凉城和雍城的兵力情况,只有一种情况。”顾熙笑的灿烂,“这西北已经分为两个阵营,一方为章枉带头的勾结楼兰的贼寇势力,一方是不想被章枉同化努力抵抗的爱国势力。”

“而能用十二万兵力抵抗敌方两万兵力的人定是不善用兵,不善遣将,不善兵法的文官,再想想这整个雍州有权利和西北总兵抗衡的文官…嘿嘿……”顾熙点到为止,俯身对寇汝低声道,“至于暗中给本帅传消息的‘章枉的对家’,或许有很多,但结合那人给本帅传消息的目的,那范围就缩小了很多了,不就是……刺史大人您吗。”

寇汝一下子弹起来,似乎是不习惯与人这般距离说话,顾熙也不尴尬。就着俯身的姿势慢慢坐到寇汝刚才的位置上,与脸莫名其妙又黑了的褚樊对视。

顾熙:“……”无辜。

他又做错了什么…

褚樊显然不准备给他解答,还在默默吃飞醋。

啊啊啊!!尧喧为什么要离那个寇汝那么近?!!!

好酸。

寇汝立在顾熙身边,深呼吸了几口,随即才把完整的事实铺到两人眼前。

三个月前,楼兰突然发难,进攻梁朝西北边境,越过塔里木河,把驻守边界的西北大营打了个措手不及,西北总兵章枉不堪大用错过反击机会,把整个塔里木河流域拱手让人。

那个时候寇汝和章枉还没有分歧,本来两人以为楼兰不过闲的没事小打小闹,给他们点甜头便足够了,但没料到楼兰来认真的,几次进攻西北军皆是节节败退,还让出了两座大城。

这几场仗中,章枉认清了楼兰军队与西北军之间的实力差距,想走歪路子,与楼兰达成约定,允许楼兰军队进城搜刮财物,但城不能让给楼兰,而是要每座城拖一个月再打一场形式上的仗把城让给楼兰以保全他奋勇抗击外敌的名声,楼兰自然同意,隔三差五便进城搜刮,寇汝费尽口舌与章枉周旋,章枉同意了,可没料到章枉只是忌惮着他的刺史之位对他阳奉阴违。

在被他蒙在鼓里的期间章枉更加得寸进尺,因为每座城要拖一个月,军队兵士逐渐好吃懒做,军饷紧缺,他便令西北军与楼兰军队一同搜刮百姓财物,以扩充军用。待寇汝听到风声后当即与章枉决裂,退居雍城,但没料到章枉竟因害怕他将此事上报朝廷对他赶尽杀绝,频频攻打雍城,他不得已才集结十二万军队抵抗,但因为不通兵法一直在苦苦支撑,发给朝廷的一封封战报也都被章枉截下,直到前段时间朝廷才派来武安侯支援,没想到武安侯竟直接进了凉城,寇汝走投无路这才遣人将真相编纂成民间流言,散布到凉城,希望武安侯能听到。

听完了真相,顾熙和褚樊皆是一阵沉默。

“砰――”褚樊一拳砸在了桌上,本就不甚牢固的桌子发出一声“吱呀”的哀鸣,他起身掐着腰,压着怒火道:“章枉…行,我记住他了,若是在战场上碰到我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他!”

顾熙拉着暴走的褚樊的袖子,劝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法子弄死他啊,别生气…”说到最后,他也忍不住了,一掌拍到摇摇欲坠的桌子上,怒吼道:“去他娘的不急!老子现在就要了他的狗命!”说罢提了枪便冲出帐子,留褚樊寇汝两人相视尴尬。

顾熙刚迈出帐子,一阵响声就从身后传来。

褚樊寇汝沉默的看着散架的桌子兄,又对视一眼,一时没回过神,直到看着顾熙上马疾行的栾彦进了帐子冲两人吼道:“看什么看,拦着啊!”

两人这才大梦初醒,与栾彦一起冲出帐子,翻身上马,冲着顾熙走的方向追过去。

――――――

西市一家酒馆,顾熙坐在外边的小桌旁,手里提着个小酒壶,正往口中灌。

待褚樊找到他,他已经干了好几壶。

褚樊下马,沉默的坐在他对面,要了一壶酒,望着眼尾染上绯红的顾熙。

顾熙似乎是察觉到他来了,又往口中灌了一口,拖着尾音道:“子占来啦…”

褚樊的喉结动了动,哑声道:“…嗯,来了。”

顾熙笑了两声,把手中的又一个空瓶磕在桌子上,含糊道:“子占啊…我不是闹脾气…我就是憋屈!”

褚樊仰头喝了一口品质不怎么样的浊酒,应道:“我知道。”

顾熙并不理会他,招呼小二又上了壶酒,待把酒壶拿在手上才道:“我就是憋屈,子占你说,我在这腐朽到根里了的朝廷上到底为了什么?”

褚樊答不上来,只能估摸道:“为了大梁?”

“屁的为了大梁,我顾尧喧是那么崇高的人吗?”

褚樊:“……”

顾熙看着无语的褚樊,动作顿了顿才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

褚樊:“………”更无语了。

褚樊刚准备开口让他回去,却听顾熙小声道:“我以前知道的,现在不知道了。”

褚樊张开的嘴停了一下,随即合上,沉默的听顾熙讲。

“我是觉得这个乱世还有救,至少我顾家世代庇护的西北雍州有救,雍州人生活的还算是安居乐业,没有燕京人那么大的压力。”

“群雄逐鹿,江南是魏总兵的地盘,他神勇无敌,抗倭无人能敌,我服;北方是姚大司马的地界,他抵御匈奴南下,驻守长城数十年,从未出过差错,我也服;西南是靖王爷的封地,他划地为王,将一片荒地改的民富兵强,剿匪十数年,封地人民无不称赞,我更服;南疆自刺史被撤职以来混乱不堪,黑道白道混杂,无人敢管,我也不觉得我能管好…”

说到这,顾熙放下酒壶,指着自己声嘶力竭道:“可西北是我顾家的地盘,是我的!!在我自己的地界里出了这种事,我还可笑的以为雍州人安居乐业…安居乐业…哈哈哈…安居乐业……”他一遍遍嚼着这个字眼,好像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顾家庇护了雍州上百年,为什么到我这就出了这种事…我憋屈啊……”

顾熙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死死压着尾音道:“…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是我能力不济,才让西北变成这般模样……”

他的凤眸蓄着泪水,仰头眨着眼,不让眼睛里的水流出来,也没再说一句话。

褚樊震惊的望着顾熙,他知道顾熙接手武安侯候位后面见各方势力,扛着被质疑的压力,他压力大,可他没想到顾熙竟是真的把整个顾家,尤其是顾家世代盘踞的西北挂在自己身上,难怪他插手西北黑市,只为了了解西北形势;难怪他的病愈加严重,即使乖乖喝了药也不见起色。

他的负担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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