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恋爱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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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十一正要叉腰跟冯真好好掰扯掰扯,一大滴水啪嗒落在火堆上,那水滴太大,呲呲浇灭了一小处火光,在热烫的柴火上冒着细密的泡泡。

屋顶漏雨了吗?众人一齐抬头望去,赫然看见那蛭身蝎尾的怪物不知何时已经盘旋在梁上,此刻正把长满利齿的口器张到最大,准备一口含住赵小二的头,刚才滴落的竟是它的口水!

赵小二抱头嚎叫着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怪虫倒挂在横梁上一个荡跃,瞬间又到了他眼前。赵小二吓得转身又跑,但他的速度哪比得上怪虫,眼看就要被当头吸住,怪虫致命一击却被迫一滞,是十一甩出了他腰间的长绳 。

绳子缠住怪虫上半身,令它往前不得,只能发出愤怒的呲呲声,怪虫挣扎扭动着,忽然蝎尾上翘,尾刺上的倒钩划过绷紧的绳子,麻绳应声而断,失去束缚的怪虫呲叫一声继而精准地又袭向了赵小二所在的方向。

一些目视不明的精怪通常是靠人的恐惧和恶念来辨别方位。在祝家的时候十一就注意到这只怪虫没有眼睛,想必它也是靠感知恐惧和恶念来捕食。

在场的人里十一是阴差,殷青龙是修道之人,都经常和邪祟打交道,自然不会产生恐惧。而冯真是个连尸体都抹盐烙过饼的人,惧怕也少得多,所以那怪虫逮着赵小二一个人追,此时又已经近在咫尺,张大了口器想吸干他的血肉。

十一心道:不好,来不及了!

赵小二已然吓呆,逃跑都忘了,抬起一只手臂徒劳地护着自己。怪虫呲出利齿,口诞横流,一口下去却咬住一柄撑开的红色油纸伞。

原来是冯真情急之下用他那办案工具挡住一击,然后拉起赵小二转身就跑。怪虫吐出咬烂的伞架子,发力又朝二人攻去,眼看就要将赵小二一口吞了,有毒的蝎尾也高高翘起准备把冯真捅个对穿。

千钧一发之际,殷青龙瞬息而至,从怪虫背后挥出一剑,黑血瓢泼而出,怪虫从腰身断为两截,摔砸在地上,抽动几下没了声息。

赵小二惊魂未定,身上沾上了不少怪虫粘稠的血液,被冯真拉着坐下时还在不断干呕。

十一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冯真说:“你看吧,这才是祝府四条人命的真凶。我们二人今夜也是为了追它才到这的。”

冯真此时也明白,他欠身拱手说:“对不住,先前误会了,感谢二位救命之恩。”

十一摆手:“不用不用……”他话才说到一半,蓦然一惊,赵小二背后那断成一半的怪虫竟然蠕动着支撑起了上半身,属于水蛭的那一半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弓起脊背要发动最后一击。

赵小二和冯真背对着怪虫毫无所觉,眼看就要被吸住后心。十一奋起一跃,顺势抽出后腰木棍,准备自己挡在前面。

忽然几枚冰蓝色的东西从他身侧破空而过,擦着冯真和赵小二身间的空隙,狠狠地扎入怪虫身体,并且劲力未减,直把它深深钉入庙里的墙壁上。

十一转头去看殷青龙,只见他面色稍沉,慢慢走到被钉在墙壁的水蛭面前。那上半截身体渗着黑血,但还没完全死透。殷青龙冷峻的面庞仿佛带着寒光,他冷冷说道:“之前让你死得太痛快,是我的错。”

他转头对冯真说:“冯先生,借用一下你的食盐。”

冯真从布包里翻出一大袋盐来,殷青龙接过对着水蛭兜头浇了下去。奇怪的是普普通通的盐粒却让怪虫如同被岩浆烫到一般,发痛地扭曲怪叫着,继而浑身涌出阵阵黑血,整个身体迅速地干瘪了下去。

冯真在一旁踱步道:“水蛭最怕盐,因其没有皮肤,盐会让它体内的血液和水迅速渗透出来。这对水蛭来说恐怕是最痛苦的死法,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果报应呐。”

他话音未毕,那水蛭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沿着墙根儿流了满地。

十一这时才得以看清刚才将水蛭钉在墙壁上的东西,冰蓝色的三枚尖锥,深深嵌进泥墙,看着像冰光滑规整。十一推测应该不是冰做的,谁能用冰来做暗器啊,那揣兜里不两三下就化了。

他觉得青龙的这个暗器挺别致,但也不好多打听,毕竟各家独门利器,都是不好对外人细说的。

十一收回心神,转头对上惊魂未定的赵小二,纳闷地问道:“你是什么纯阴的八字啊?怎么鬼怪老围着你转呢!”

赵小二快哭了,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孤儿,被人捡来养大的,到底哪一天哪一刻出生,我自己都不晓得。”

他越说越委屈:“可能我确实命格不好吧,老是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不是车坏了就是脚崴了,吃馄炖能吃出石子儿把牙嘣了,蹲茅厕能坐裂恭桶摔一身的屎,鬼怪想吃我,姑娘不喜欢我,我……”

“好啦,不要妄自菲薄。”冯真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要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有那么糟糕,否极泰来没听说过?”

赵小二听话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说:“这儿不是寺庙么,怎么鬼怪还敢来?”

他这么一说十一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寺庙有神像坐阵,鬼怪通常都会忌惮三分。昨夜那怪虫见了他和殷青龙联手忙不迭地逃窜,今天怎么还主动送上门来,难道就为了吃一个赵小二?

殷青龙开口问他:“你身上可是带着什么东西?”

有什么值得那怪虫不顾一切也要来抢夺?

赵小二摸摸衣兜,忽然想起一事,他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一枚墨绿色的晶石,交代说:“我来的路上跌了一跤,石头缝里捡到这么个东西,我觉得挺好看的,说不定还能卖上点钱,于是就揣怀里了。”

他瞅瞅各人的脸色,惴惴不安地问:“这是什么不详的东西么?”

十一捏起来仔细看了看,他不认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上面也没探到有阴气,倒是感知到身旁冯真殷切的目光,转手将石头如愿递给了他。

冯真翻来覆去地看,又是透光又是敲击,最后总结说:“冯某自认杂书读得不少,珠玉赏玩也偶有涉猎,此般晶石确无记载。”

说罢交与殷青龙查看,青龙端详片刻,面不改色地说:“这石头颇为妖异,邪气很重,二位还是不要再沾手了。”

冯真经过刚才惊险一夜,对他们有了信任,赵小二更是哪有不依,频频点头,嘴里说着:“劳烦仙师带走处理。”

十一挑了挑眉,看向一旁的殷青龙,青龙嘴角微弯,回他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十一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之前的殷青龙一直是清冷端方的,这抹若有若无的笑里带了一点狡诘和调皮,那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少年人才独有的神态。

唯有他们二人彼此交换的眼神,让十一生出一种心慌的亲昵感觉,像有蝴蝶在胸腔里不断扑棱着翅膀,很想伸出手去按一按。

折腾了一夜,天就快亮了,远处山边已经透出一点青色,晨雾也开始升腾。冯真和赵小二准备下山去找人来抬怪虫的尸体,它上半身没了,还有个蝎尾断在那里。

四人在庙门道别,冯真叹道:“如此,惨死亡魂也能安息了。”

十一想起灵堂里祝延乐望着虚空的眼神,如今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他目送二人沿着小路,合力推着一辆破旧的羊角车,吱吱呀呀往前去。

“冯大人如今可信鬼神?”殷青龙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冯真背影顿了顿,随即回过头来,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除非亲眼所见,往后每个案子,我还是会按歹人所为来做推定调查。”他洒脱地挥挥手,”不用送啦!”

殷青龙淡淡的笑了,十一等人走远了,揶揄地说道:“学会骗人啦仙师?我怎么没瞧出来这石头邪性呢。”

闻言,殷青龙轻轻颠了颠手里那块晶石,毫不愧疚地说:“不这么讲,以冯真的性格还不收去当证物?那怪虫应该是冲着它来的,虽说没有邪气,但难免招来灾祸,我此番岂非善举?”

他说完轻笑一下,先迈开了步子。十一还是第一次见人将歪理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但竟又无法反驳。他抬脚追了两步,嘴里说道:“等等我啊!”

殷青龙在轻如烟尘的雾霭里回转身来,一身青衣纤尘不染。十一有一瞬的错觉,仿佛这个人已经这样等了许多年。

“接下来去哪?”殷青龙打断了十一纷飞的思绪,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音调十分好听。

“啊,我往东南方走,这怪虫生得蹊跷,一般精怪都是同一生灵所化,半身水蛭半身毒蝎我还是头回见,得继续追查还有没类似鬼怪为祸人间。”

十一说完想问你呢?是不是要继续去寻那位故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开口,因为一说出口就意味着得分别了。

殷青龙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主动说:“可以与你同行吗?我也想继续追查这晶石的怪异之处。”

十一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爽朗地说:“好啊!”

两人一路白日歇息,夜晚赶路,虽谈不上游山玩水,但也别有一番风景。

这日他们途径一座繁华的城镇,傍晚时分十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起身。他觉得自己越发矫情起来,以前树杈横梁,随便个地都能睡觉,这些时日跟着殷青龙一道投宿住店,身子竟然养娇了,贪恋起高床软枕来。

他们宿的这座城叫延都,靠着河道,往来贸易兴盛,客栈修得漂亮舒适,吃的东西也多。想着想着十一嘴又馋了,恰好此时殷青龙推门而入。

“醒了?下楼去用饭吧,我让店家准备了醉蟹。”

他边说边自然地在屏风外的盆巾架子上抽了丝帕,修长的手指携着布巾在水里投了投又轻轻绞好。

十一心情复杂地接过湿润的帕子,挨在额上。从见第一面开始殷青龙似乎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地对他好,他把握不准青龙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毕竟沿途除了和冯真还有赵小二有过短暂一面,他们还没有和其他人相处过。

这点小心思很快被醉蟹的美味掩盖得一丝不剩了。虽说十一平常办差没少偷吃天南海北的阳间美食,但大多是些市井小摊,因为大的酒楼客栈帮厨的人多,不好掩人耳目,而且就算他放了饭资,也搞不好要连累别人被误会偷吃。

十一品着舌尖醉蟹鲜香回甘的滋味,不禁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忽然他感觉肩膀搭上了一条手臂。

“小十一好不厚道,有好吃的也不叫上哥哥。”

这熟悉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腔调,十一睁眼看去,果然是七哥。

阴七一身黑衣,与十一如出一辙,只不过头上束的纱帽,那是阴差统一的制式。

“七哥,你怎么来了?”十一手上还捏着半只螃蟹,呆呆地问道。

阴七站直身,拉开椅子十分不客气地坐下了。

“判官他老人家掐指一算,说你这遇上棘手的事了,让我来看看。”

阴七边说边在盘子里翻螃蟹肚子,“唉,你喜欢吃蟹黄还是喜欢吃蟹膏?我好给你留……”

他话没说完,只听对面殷青龙啪地一声放下筷子。

十一赶紧介绍说:“这是阴七,我冥府的同僚。”转而又说:“七哥,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殷青龙。”

说完殷青龙只是淡淡点了个头,阴七也丝毫没有要寒暄的意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十一从殷青龙抿紧的唇线和淡漠的眼神里咂摸出了点生气的味道。想想也是,他这一路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如今又不请自来一个没钱的主,任谁的荷包也不会高兴啊。

后面的一顿饭,十一吃得兴致缺缺,连青龙给他剥的螃蟹肉都没那么香了。饭后阴七拉着十一陪他去逛街市,殷青龙也说要散步消食,于是三人一道出了客栈往热闹的地方去。

延都商业繁华,街道宽阔,除了店面商铺,路边还有不少小摊,兜售一些零嘴和装饰的小玩意儿。

路过一间亮堂的成衣店,身旁的阴七嗓音忽然变了调:“呀!好多漂亮裙子!”

十一转头去看,不知何时,七哥又变成了七姐。只见他翘着兰花指,轻轻提着黑色的衣袍前襟,以小碎步冲进了那家店铺,在各色女子服饰中忘我地挑选起来。

十一知道此时是把人叫不回来的,只好和殷青龙在店外等待。七哥就是这样,打十一认识他开始,七姐就会时不时地出现,他们共用一副身体,无缝切换。

冥府中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在其他人看来,顶着那副英气十足的男人脸又做着矫揉造作的动作恐怕着实有够怪异的。

十一本想解释一番,但瞧着殷青龙漠不关己的平淡神情,又觉得这人根本不关心这个。七哥是人是鬼是男是女,于殷青龙而言似乎没有区别。

眼神飘忽着,十一无意间看到旁边一个摊位上挂着许多结扣,有平安结,如意结,还有一些绦子,剑穗。

他萌生了一个想法,想送殷青龙一个剑穗。殷青龙的剑十一见过一次,通体漆黑,钝铁一般,没有剑鞘,只用一匹白布缠绕其上。但它的威力十一也是见识过的,削金如断发,能瞬间将怪虫一斩为二。

那柄寒铁一样的佩剑没有任何装饰,像一名苦行僧一样日日将自己包裹在白布之下。十一想给它添个剑穗,权当有个伴儿。

他在摊位前看了看,觉得都不太满意,不是颜色太艳俗就是手工太粗糙,总之和仙风道骨的青龙一点都不般配。

于是他选了一段黑色的丝线又选了一缕青色的丝线,打算自己动手,就当是这些时日白吃白喝的回礼。

“想买什么?”

殷青龙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带来一股清冽的气息,十一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痒。

“没什么,左右无事,闲着玩编点东西。”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在做好送出手之前,都不打算让殷青龙知道。

身旁的手很自然地递过钱币给摊主,摊主笑呵呵地要帮十一包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礼物送得,还是殷青龙掏的钱。

十一有点沮丧,但很快就没那闲工夫想东想西了。因为七姐在门口朝他勾勾手,示意他进去。

进了店,七姐捏着水红色的裙摆施施然转了个圈,问说:“好不好看?”

十一木然地点点头。七姐又抄起一件紫色纱质披肩,围在宽阔的肩膀上。

“那这个呢?”

“也好也好。”

十一灵魂已经出窍了,他最不会替姑娘家选衣服了,在他看来那些裙子花花绿绿晃得人头晕,穿哪件似乎都一样。

七姐很是满意,大手一挥道:“好,我全要了!”

掌柜的哈腰搓手着过来,引路道:“贵客这边付账。”

七姐摊开一掌晃了晃,朝着十一说:“拿来。”

十一十分诧异,指指自己:“我哪有钱?”

七姐坦然地说:“我也没有。”

十一郁闷了,反问她:“你没钱买什么衣裳?”

七姐两条剑眉一拧,嘤嘤怨道:“姑娘家就是要买新衣裳嘛!”

十一被这一声撒娇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店家为了赚钱也在旁边瞎了眼地推销:

“是啊,这位……呃……姑娘穿着咱们店里的裙子就跟仙女下凡一样,姑娘家买了新衣裳心情好,她一人心情好可不就是全家心情好。再说我店里现在一件只收九成的价,两件收您八成的价,实在是很划算的。”

七姐绞着新拿的手帕不住点头:“嗯嗯,不买就亏了!”

十一扶额,无奈地说:“可我真没银子。”

七姐倚靠在柜台,开始打歪主意。

“你那位友人不是很阔绰么?让他拿点来给你呀。”

“这怎么行!”

十一立马脱口而出,殷青龙手头再怎么宽裕,那都是他的钱,自己怎么能随便拿来用呢。再说这一路上他已经让人家很破费了,他可做不出来再向人借钱的事。

七姐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对你吝啬钱财的男人都不是真心。”

十一心累,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殷青龙绝对是真心和他结交的,这点毋庸置疑。算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灵石,想同店家协商一下,看能不能用这个抵钱。

“都包起来吧。”

殷青龙从身后走来,递给掌柜一锭银子,那胖乎乎的掌柜脸上笑出了褶子,手脚麻利地把刚才七姐试过的衣服手绢全给包了起来。

提着新买的衣服,七姐心情舒畅地哼起了调调。她一人走在前头左瞧瞧右看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要上手去摸一摸。

天渐渐黑透了,已经逛了这么久,十一本想招呼七姐上路了,结果只见她两眼放光地又一溜烟儿拐进了路边一家店铺。十一抬头一看,得,卖胭脂水粉的。

延都不愧是座繁华的城镇,天黑了店铺都还没有收拾打烊,而是纷纷挂着灯笼,店里灯也点得亮堂。

“哇!这个颜色很少有地方卖的!”七姐捏着一盒口脂发出欢喜的惊叹。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人,他走过来介绍说:“姑娘好眼光!这是咱们店里新到的颜色,里面加了牡丹和芍药,擦上不仅好看还很香呢。”

七姐抬头欢欣地看向他,店伙计开始结巴了:“这位公……姑……客人,要是喜欢可以试用一下。”

那伙计脸色变幻之精彩,不过十一倒相当的理解,被七姐孔武有力的面庞娇俏地一望任谁都会口齿不清,不知今夕何夕。

十一和殷青龙也迈进了店铺,伙计总算见着两个正常人,喘了口大气,接着说:“两位公子随便看,咱们店里的东西现在都折价卖了,要是有看上的不妨多拿点。”

十一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那家成衣店折价,这家又折价,延都往来人流那么多,应该不愁卖才对。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何你们这的店铺都在折价?”

十一倚靠在柜台边问,他一向是这样,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个什么省力就绝不会直挺挺地站那。

店伙计也是个爱唠嗑的,滔滔不绝开始和他们攀谈起来:“公子是外地刚来的吧,最近咱们延都可不太平,小半个月已经接连死了六七个人了。”

那店伙计看十一眉头一皱,立马补充说:“不过公子不用担心,那鬼怪专挑长得漂亮的姑娘下手,你们不会有危险的。这也是咱们店铺近日来折价出售的原因,姑娘们甭管长得好看的还是不好看的,最近都不敢往漂亮了打扮,生怕自己被鬼怪惦记上。”

十一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傍晚出客栈以来,街上似乎就没见过几个姑娘,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他反问道:“为何说是鬼怪?怎么就不能是采花大盗?”

那伙计一拍大腿,表情痛心疾首地说:“公子你是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姑娘家可都没有人模样了!早晨被人发现的时候都是一团血肉囫囵在床上,皮都给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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