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28 来源：书耽 分类：现代 作者：阿斯顿 主角：叶声 顾远臻
叶声抬起手看过去，发现自己的袖口竟然挂着一枚晶亮的耳钉，估计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到袖口的。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思开始活络，像是带着一点希冀，又带着满腹的憧憬，很小声地问，“大姐，你看这个……会不会是男性用的装饰品？”
女邻居虽然饱受生活摧残，但毕竟只是个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平时也戴一些首饰化化淡妆，她惊讶地看着叶声，回答道，“才不是嘞，小叶你看，这不就是女人的耳钉吗，还是珍珠的，成色也很不错的。”
叶声脸色苍白，从女邻居手里接过那枚精致的耳钉，又问，“这个东西，很贵重吗？”
“蛮值钱的，这是你要送给女朋友的嘛。”
叶声摆摆手，苦笑着说，“我没有女朋友。”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女邻居不敢回家，于是一直找借口想和叶声多说会话，两个人一个东床一个西床，叶声十分善解人意，开口安慰道，“大姐你别担心，我已经和诊所大夫说好了，今晚咱们俩就在这休息，明天再去派出所做笔录。”
女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眼睛又开始湿润，“幸亏有你帮忙……”
两人不知何时睡着的，清晨天光放亮，叶声便发现女邻居正站在诊所门口和过来办事的民警争吵。
“把我男人放了吧，家里没他不行的！”
“这、这不是我们自家的事吗，只要我不说他家暴，就没事了对吗？”
“都怪楼下那小子多管闲事，不行！你们快把我男人放了，还指望着他出生活费呢！”
叶声的头上还包着纱布，他慢吞吞地走过去，谁料女邻居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嚷道，“你们问他，我男人就是看他想要……闯进我家里，才动手打了他，真的没有家暴……”
叶声愣愣地站在那，胃又开始绞痛难忍，他并没有后悔去帮助这个女人，只是现实冷暖让他失去了反驳的动力，叶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女邻居哽咽着，“不是说只关七八天吗，我不闹了，不要说法了，他要是真进去个好几年，我和娃该怎样生活啊……”
叶声声音沙哑，对办事民警说，“大姐说的没错，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寂静昏暗的地下室。
叶声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赶紧出门坐公交车上班，晚上回家的时候又碰到楼上女邻居站在地下室门口，往叶声手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立刻转身往楼上跑。
他进了家门摊开手心，发现是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叶声不想要这钱，只是就在他转身想要把钱还回去的瞬间，楼梯角落闪过一道白光，叶声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下一秒便听到稚嫩的童声。
“这就是爸比的家吗？”
叶声循声望去，对面站着个穿着考究，样貌可爱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背着小手看向叶声，虽然年龄不大，但眼神却带着审视和傲慢。
而小男孩身边，则站着一个矜贵漂亮的年轻女孩。
叶声礼貌地问好，“请问你们是？”
女孩也很礼貌，语调很温柔，“你好呀小声，我是顾远臻的同事，公司最近实在太忙了，小臻让我帮忙回家拿几件衣服换洗呢。”
旁边的小孩也赶紧表明身份。
“我也是来给爸爸拿衣服的！”
“你就是叶声吗？还不快欢迎我们进去！”
叶声有些惊讶，他怎么不知道才二十三的顾远臻会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女孩赶紧解释，“你别误会，这是我小表弟，整天胡说八道的，才不是小臻的儿子。”
“我叫苏元元，叶声哥，现在我们能进去了吗？”
既然是顾远臻的同事，叶声当然要好好招待，他给苏元元倒了杯水，赶紧回屋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放到袋子里，交到女孩手里。
可苏元元并没有马上离开，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像皮猴儿一样上蹿下跳，东瞅瞅西逛逛，然后十分夸张地皱起眉，“这什么破地方啊，根本不是人住的呀。”
“连厨房都有一股臭臭的味道，表姐，赶紧把我们远臻哥哥解救出来吧！”
叶声十分尴尬，他知道这小孩子在胡说八道，但又不禁怀疑，平日里顾远臻都会向他吐槽一些公司发生的事，还有难缠的同事，但并没有听说过苏元元这个人。
自来熟的女孩坐到桌边，端庄的模样十分有涵养，她挑起耳边的长发，笑意深深地看向叶声。
“叶声哥，你害怕吗？”
叶声愣怔片刻，问道，“怕、什么？”
“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呀。”
苏元元笑得天真可爱，像是开玩笑一般，又赶紧解释，“我是说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产生幻觉的，今天谢谢你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叶声起身送客，他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小屁孩蹦蹦跳跳地从他身边经过，嫌恶地哼道，“臭死了，你身上有臭味，再也不来啦！”
叶声下意识抬起胳膊闻了闻，是一股劣质的洗洁精味。
他的头更疼了。
发短信顾远臻不回，打电话顾远臻也不接，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叶声在装订厂熬了一夜，厂里要裁员，第一批裁员名单就有叶声，他没有熟人也没有拔尖的业务，只能抱着自己东西坐上公交车，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他踩着星光一路向前，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进入臭气熏天的巷口。
叶声哭不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这个时候特别想念顾远臻，很想很想。
他在客厅坐了一个多小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起外套冲出地下室，破天荒打车朝着市中心而去。
他在网上查到了顾远臻公司的地址，叶声捂着空荡荡的胃，苍白着脸色，一步一步走进了中心商场，江水市最繁华、最迷蒙的地方。
原来阿臻在这样宏伟的地方工作吗？
叶声没来过，也不敢随意进去，他又试着给顾远臻打电话，这次有人接通了。
“哥，怎么不乖乖等我回去？”
叶声吸吸鼻子，十分难受，“阿臻，我被……”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顾远臻那边传来嬉闹声。
“好了啊声声，你在家好好的，要是害怕就看会电视，明天我就回去了，乖啊。”
叶声没有出声，在对方挂断前的一瞬间，听到一道甜美柔和的声音。
“小臻，今晚家里阿姨给你做了好多粤菜，喜欢吗？”
叶声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站着，然后仰起头看向林立的高楼，耸入云霄的塔尖，像是一道冰冷的利剑，直直刺入他的心。
叶声不顾身体的痛楚，他闷头跑进大厅，刺眼的灯光让他无处遁形，叶声去前台询问顾远臻的名字，前台的美女震惊地看着他，问道，“您是？有预约吗？”
叶声摇摇头，他不敢说自己的名字，不敢让顾远臻知道自己过来找他了。
“明、明远建筑公司，在几层？”
女员工这才恍然大悟，回答道，“A栋17楼。”
叶声说了句谢谢，就摸索到电梯口，战战兢兢地上了17楼。
这里并不像顾远臻所描述的那样穷困艰难，处处透露着金钱的味道，明明是富丽堂皇的，顾远臻却形容自己工作两年的公司为“贫民窟”，又冷又破，最近刚有点好转，叶声为了让对方放心工作，把自己的钱全都转到了顾远臻的卡里。
他胆怯地寻找着，很快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一群青春洋溢，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在一起，并排前行，最前面站着的是顾远臻，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助理，还有……
那个漂亮可爱的苏元元。
叶声难受地缩在角落，害怕顾远臻发现自己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想要跟上前，看到这群人进入一个灯光明亮的会议厅，叶声带上了连衫帽，像个小偷一样躲在门口的视角盲区里。
顾远臻很明显是这群人里的领导，他站在幕布前自信又沉稳，叶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越来越紧绷，胃部也在隐隐作痛。
原来阿臻的公司发展得这般好。
叶声看着看着就放松了心情，没过多久他就摸索着找到卫生间，在隔间里捂着胸口呕吐，直到吐出了酸水，叶声才瘫坐到马桶上，眼泪溢出眼眶。
隔间飘来烟味，两个男人在外面抽烟，互相谈论着今天的收获。
“富二代就是不一样啊，想咱们这种人怎么不得拼搏个十年八年，瞧瞧人家，不到两年就——”
“你可悠着点说，顾远臻的能力有目共睹，对咱们也挺好的，你还有什么怨言啊？”
方才还在吐槽的男人啧了一声，“说的是啊，那就不谈这个，谈女人。”
男人接着说，“那个苏元元，可是苏立简的千金，和顾总那可是郎才女貌，看这形势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到喜酒咯。”
另一个男人不是很赞同，“不就是商业联姻，有钱人家玩的游戏，我是不懂。”
“什么联姻，他俩明显是在谈恋爱，你没看每晚上都跟着苏元元回家吃饭吗，你这种直男癌这辈子是找不到老婆了！”
说着说着两个男人又开始动起手来，笑骂了一会便离开了洗手间。
叶声脱力般坐在隔间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想瞬间空白，甚至分辨不出方才那两个人话语中的含义。
他掏出手机想要用微信联系顾远臻，可点进对方的朋友圈，却呈现出一道孤独的横杠。
他被顾远臻屏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