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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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很笼统的回答。

但对裴文清来说,他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至于这个理由究竟是什么,他并不在乎。

就像任正义让他去接触李默,让李默爱上他,然后再借此举报李默,借着爱情罪,光明正大地让部门处死李默。整个过程,裴文清从不问缘由。

同样,裴文清不用承担任何罪责。

一来有任正义保他,二来,裴文清某种意义上是部门铲除异己的,见不得人的工具。

李默得罪了不少人,部门想除掉他的绝对不止任正义一个。

法律上讲,只要有人类产生爱情就是死罪。但如果有其中一人主动认罪,检举另一方,就免除死罪只收罚金。

法律说,你背叛了爱情,但是你忠于政府、忠于人民。

这种手段很下作,不光明,见不得人。

但是用不下作,光明,见得人的手段,就能处理得更好,让部门更满意么?也不见得。

利用这种法律杀死李默之后,裴文清又如法炮制,杀了仁爱部的林小华。

还是一样的手段。裴文清抛出诱饵,勾引他上钩。收集完所有资料,上报部门,最后亲手将情人们送进刑场。

第三个受害者才是李锐。

李锐和前两个人不太一样,他本来没有威胁到任正义的利益。所以他原本不用死。

但怪就怪他运气不好,撞见了任正义的部下收了别人的礼,相当于贪污五十万。金额不大,起码和一些贪官比起来真不够塞牙缝的。

这个部下是真理部为国家树立的清官典范,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但贪就是贪。清官要清高,贪官要更清高。

李锐撞见了这件事,要去友爱部告发,在去递证据的路上撞到了匆匆过马路的裴文清。

李锐忙着离开,低头说了抱歉,两人很快分开。

当晚,就在友爱部大厦下,附近车来人往,李锐抱着文件出来,裴文清靠在街灯杆上,远远地看着他,掐掉手中的烟,走过去说了一句真巧。

李锐像受了惊,盯着他看,这才认出他是早上撞到他的人来。

李锐的脸很小,有点女相,文质彬彬,据说留过洋,一肚子墨水。

女相在裴文清这里是褒义词,像漂亮女人那样迷人的男人可不算多。

裴文清在将李锐的个人信息上交给真理部的时候,也犹豫过,甚至凭空有一种冲动捉住部门里随便哪一个人,和他说他也有罪。李锐是吸引他的。

当时吸引他的其实也是那种女人才有的纯真。像白纸。很多男人不一样,男人生来就是黑纸,后面的人生都是在想着怎么把黑纸装点成白色。

后来在真理部的宣传会上,他们第二次见面。

第三次见面,他们就滚了床单。一次在电影院的死角,一次在李锐的家。

李锐说做爱是人类的本能,裴文清说不是。

李锐又问裴文清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有一个你看不见的角落,开着一堆灯红酒绿的酒吧,提供给渴望爱情的人们一个做//爱的场所。

裴文清说不知道。

然后他们两人就为这个问题争辩了一个上午,没去上班。

裴文清有些不耐烦。他从来都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话也不多,只静静地听李锐说话。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下来,李锐趴在床上,用脚勾住帘布往左一拉,阳光就彻彻底底不见了。

这个动作拉上了裴文清心里的缺口,好像先前的争执不复存在,在这一瞬间,他对他的爱情真的不朽。

裴文清顺手捡起李锐的内裤,递给他,说,“穿上吧。今天外头冷。”

裴文清常常问自己,自言自语说我怎么是刽子手呢?难道这些人是我杀的?我长这么大都没碰过枪。

可是那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真实存在过的人,也的的确确都再也没出现过。

早上六点,他和陈峻言第二天几乎同时醒来。

陈峻言刚翻身穿衣服,裴文清就睁开了眼。

他偏过头看闹钟,问另一个人,“参加葬礼也要起早?”

陈峻言套衣服的手没停下,“嗯。要爬山。”

裴文清本来还想再睡会儿,但一想到是他先答应人家要去,现在反悔说不过去,干脆也起了床。

裴文清推开小窗户,微风进来。

他仔细打量着窗外,是一个只有先加滤镜才足够作为旅游景点的小镇。

这里的环境和他想象中的西北差别不是很大,整个城镇和道路都有种灰蒙蒙的感觉,和帝都一样,一眼望过去,入目的颜色都不是江南那种水亮亮的青翠。也算不上苍凉,树木一排排林立在两旁,整整齐齐,被晒得字迹模糊的小卖部招牌挂在墙上。

吃过早饭,陈峻言开车一路到山下。

路上颠簸,裴文清早饭多吃了一点,胃不太舒服,最后到底没上山,坐在车里等陈峻言。

藏族的火葬,把酥油倒在柴草上,然后将尸体火化,敛起骨灰盛入木匣或瓦罐中,埋在家中楼下或山顶、净地。墓似塔形。

也有拣起骨灰带至高山之巅,顺风播撒或者撒在江河之中的。而德高望重的活佛、喇嘛施行火葬后。骨灰盛入金质或银质的小塔内。有的将骨灰置入塔内时,还同时盛入一些经典书籍、佛像、法器、金银财宝。以供人膜拜的这种塔一般名为灵塔或灵骨塔。【1】

从裴文清的角度往外看,高高的天空上的确飘来几缕灰烟。彩色飘带迎风飘扬,鼓鼓吹动。

他感觉不到有什么神圣和特别之处,连伤心的感情都没有。

裴文清听了一会儿哀乐,掐掉烟,四处张望,发现车里有陈峻言留下的所谓改造过后的收音机。

他弯腰捡起来,打开按钮。

一阵卡卡啦啦后,声音恢复正常,却不是最常听见的友爱部机械女声。

是一个外国人的演讲。

裴文清英语很好,听收音机里的人介绍道,他是伊朗人,受到美国人的政治迫害,首都被炸毁,现在无处可去。

他看了一下手中的电子屏,上面是有几条友爱部推送的今日头条。

新报,2036.9.16 友爱部部长同巴基斯坦外长库雷斯通话

新报,2036.9.30 伊朗与美国就石油问题迎来新机遇,新合作,双向共赢

新报,2036.10.3 伊朗石油危机解除

今天是10.3,伊朗总部被美国炸毁。

裴文清放下电子屏,专心听伊朗人说话。大意是现在他们等不到救援,只能借助国际电台发布求救信息。

伊朗离这里有多远?

裴文清自嘲地心想,他那么关心伊朗干什么。

友爱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最起码他从没有背叛过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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