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26 来源：常读非 分类：现代 作者：一言九鼎 主角：查尔斯 安德森
这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人，只偶尔会看到几名抱团的少年用木棍挖着泥土，搞得脸上全是黑乎乎的泥，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难道是想从土里把亡灵挖出来吗？查尔斯迷惑地想。
他不打算制止那些人愚蠢的行为，查尔斯把手伸进黑雾，感受着云般柔软的触感。少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问道：“小柏，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收服一只高等亡灵呢？”
蒲柏默了半晌，它注意到查尔斯并没有直接说“亡灵”，而是在它们之前加了两个字的前缀——高等亡灵。
蒲柏恭敬地回答：“像当年对待我一样，把亡灵打趴下，他就是你的了。”
查尔斯笑出声：“那好像有点悬，毕竟，这可是亡灵啊。”
他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似乎从来没有脾气。少年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亡灵的由来吗？”
蒲柏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忌，黑雾笼罩的范围瞬间缩小。
查尔斯像是没有察觉到蒲柏的反常，自顾自说道：“传说亡灵的祖先是最早一批的人类，他们生来就像主神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没有神格。那批人类的身体粗制滥造，是被两位主神用肮脏的泥土和腐败的枯枝创造出来的，所以他们生性贪婪，风俗粗鄙。他们认为自己有着不逊于主神的力量，他们日日血祭神明，渴望有朝一日拥有神格，坐上神座。”
“可是主神拒绝了他们的祈求。于是，愤怒的一代人类决定弑神。”少年露出清浅的笑意，继续说道，“主神与全人类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战斗。百年之后，光明神斯丽贝卡被人类重伤，引起了黑暗神卡特华纳的众怒。他降下神罚，抽取了一代人类的生魂，将他们贬为丑陋的亡灵，并封入魔域。”
“最后，两位主神重新创造人类，二代人类的身体用圣洁的白雪和坚硬的黄金塑造，他们坚强勇敢，勤劳忠诚。黑暗神卡特华纳传授了二代人类驱使亡灵的方法，用来羞辱一代人类。”
蒲柏战战兢兢地探了出来，正要松一口气，就见查尔斯停了下来。他们正对着一面巨大的灰色山体，其上分布着密密麻麻交错的裂纹。少年纤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一道道凹陷的缝隙，色彩碰撞，美的惊心动魄。
查尔斯轻声说道：“可是我不信。”
蒲柏一僵。
少年慢条斯理地说：“大陆一共七大种族——龙族、血族、矮人、精灵、天使、人类，还有……”
“亡灵。”
查尔斯抬眸微笑，抚摸山体的手掌下浮现出暗紫色的魔法阵，法阵极速旋转，越来越快，最后炸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山体破碎，无数石块从天而降，像是不详的流星。蒲柏霎时什么也顾不上，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主人。
世界地动山摇，这座山体坍塌陷落，无人问津。最后一块石头落下，查尔斯挥开蒲柏：“主神怎么可能容忍背叛自己的亡灵位列七大种族之间？所以史书上记载的传说并不完全真实。塔纳云州流传着另一种说法。当地的人民认为，亡灵一族是同主神一道降临人间的未知物种，只不过在争夺主权的过程中落败，所以才沦为主神的阶下囚。”
查尔斯漂亮的雾蓝色眼睛洋溢着意气风发的笑意，层层涂抹，浓墨重彩，得意而放肆。他看向坍塌的山体，玩味道：“你说是不是？亲爱的亡灵先生。”
成堆的废墟开始晃动，石块堆的中间，倏然露出一双猩红的血眸。
查尔斯兴奋地吹起口哨：“看哪，我找到亡灵了。”
笨重的铁制锁链的声音不时响起，废墟上的石块一一坠落，不久便露出牢牢嵌在山体内的锁链，以及……一只被锁链拴住，浑身脏污，狼狈不堪的亡灵。
高等亡灵的外形与人类殊无二致，他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缠着环状镣铐，粗重的链条压在亡灵的胸膛、膝弯处，这样的禁锢方式成功把亡灵死死钉在了山体上，不得动弹。
亡灵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打量了面前的少年半晌——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人类了。这使得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颤栗，以及不容忽视的激动。
良久，亡灵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嗓音像是厚重优雅的大提琴，缓慢地擦过查尔斯的耳郭。
查尔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走近他，毫无惧怕之意地捏住了亡灵的下颌，弯腰贴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他借着姿势的便利肆无忌惮地打量面前的亡灵。查尔斯从他布满污秽的脸上，看到了亡灵内敛的眼皮形状，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唇线。
少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只亡灵居然自始至终没有释放出任何杀意，他的情绪非常平稳，除了看到自己之后泄露出的奇怪的愉悦，没有其它表示。
按理说，被囚禁了这么久，突然得见天日，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于是查尔斯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亡灵眼中笑意更甚，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如果少爷愿意的话，您可以叫我——安德森。”
安德森？
查尔斯松开桎梏他的手，站在石堆上居高临下地说道：“就叫这个？你没有姓氏吗？”
安德森自嘲地笑了，他说：“我只是一只没有来处，亦没有去处的亡灵，谈什么姓氏呢？”
他还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类似于自怜的情绪。他好像并不觉得仰起脑袋看人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他的眼神赤忱热烈，甚至带着感激。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戒。
可他是一只亡灵，查尔斯冷静地想。亡灵生性残忍不服管教，怎么可能会是这种表现。
但是……查尔斯细细地打量安德森，从看不清原貌的眉梢一直扫视到跪伏在石头上的膝盖，恶劣地想——可我就喜欢这样危险特别的亡灵。
养虎为患？他最擅长了。
查尔斯高高在上地俯视亡灵，傲慢地说道：“那就冠我的姓氏，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安德森·亚伯，有意见吗？”
安德森·亚伯？亡灵在心底细细念着这个名字，喉咙上下动了动，沙哑说道：“当然没有意见，小少爷。”
查尔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手掌挑剔地悬在安德森头顶上空，结阵，黑色魔法阵从他手掌下浮现，慢慢打入安德森体内。就在法阵即将全部没入的时候，一道光束从远处射过来，瞬息将法阵打散。
结契仪式被迫终止，安德森低垂着的眸中闪过戾气。
查尔斯皱眉望了过去，只见维克多站在不远的地方，银发绿眸的少年气急败坏地叫道：“停手！那是我的亡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