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24 来源：常读非 分类：现代 作者：普杬蘇生 主角：孔欢 林召南
军训第一天，孔欢起得有些晚，出门前孟静叮嘱他注意胳膊，别抻到。
小区转角处一块黑板上写着“早餐”，他想买两个包子，多少吃点，等走近发现人多得挤成一堆便扭头离开。到超市买个巧克力两口吃完去了学校。
长宁市的9月除了早晨和傍晚能感受到清凉，其余时间热得让人焦躁。
教官体谅这群新生，怕他们晒特意找了片树荫。站了二十分钟不到，底下窸窸窣窣小动作不断，教官没难为人让他们原地休息。
凌傲群和孔欢个子高站头排。他不同于孔欢喜欢闲聊，不一会儿张三李四他都混个脸熟。
孔欢听着几人侃大山，也不言语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拧拧脖子舒坦多了。
“热，边去！”
凌傲群向旁边移了移开始左顾右盼，视线在隔壁班扫一来回。他那点小心思孔欢自然知道。
戏谑道：“找媳妇呢！”。
“啥！这不是看看其他班是怎么训练的么！”凌傲群成功引起目标注意，一脸贱笑地朝女生挥手。
“大群，你那点心思在我面前别藏。”
拄着凌傲群大腿起身，理理衣衫朝教学楼走去。
“嘛去？”
“如厕！”撇头扔出两字。
“等会儿，我也去！”
中午食堂吃饭，他们和新认识的同学围桌而坐，孔欢面朝门口和凌傲群对坐。
“你们听说了么，咱们学校9月底要开运动会！”
“哪听来的？”
“刚才排队打饭听老师说的！”
“对！运动会每年十一放假前这个传统你不知道？”
同学A摇头。
“那可够体委班长忙得了！我姐说他们班一到运动会班长体委忙的跟个什么似的！”
“咱班还没选班委呢吧？”凌傲群抬头问了一嘴。
“没选，老师说明天！”
他小声嘟囔：“欢！咱可不接这活啊！”
“能揽上再说！”，孔欢放下筷子，仰头灌了口水。
目光被抱着白色泡沫箱的男孩儿拽了过去，粉色T恤、黑色牛仔裤、白球鞋，干净清爽。
欢欢主人，他也在这上学？怎么穿成这样？
男孩儿抱着箱子的手臂微颤，食堂阿姨开门他走了进去。透过玻璃窗孔欢看见他和阿姨有说有笑好像还挺熟络，没聊几句就出来了。
穿成这样走在全是迷彩服的食堂里乍眼是肯定的，男孩儿往门口走的这一小段路回头率极高，光是这幅好看的外表能让人看上半天。
不腻。
男孩儿略显羞涩，抿嘴加快了脚步。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大群塞一嘴饭。
“吃你的，别管！”，孔欢一直盯着他看。
男孩儿似乎有所察觉，快出大门时抬头迎上孔欢的目光，他很礼貌地朝他点头微笑。
孔欢显得措手不及，身体发僵，向前倾身同样微笑回应。
“跟哪个女生打招呼呢？”等大群转过头人已经走了。
“朋友！”
凌傲群又好奇地往门口抻了抻脖子。
孔欢向后在椅背上，把手里的迷彩帽戴在头上。放松的长吁一句：“爽！”
“爽？谁让你爽了？！啊？”
“一脸猥琐！吃没吃完，吃完赶紧走!”
凌傲群不依不饶：“问你话呢！别打岔！”
下午照常训练，没什么特别。
原本明天的班干部选举被老师挪到了今天放学前。
组织委员，宣传委员什么的都是自荐还算顺利。到了班长和体委大家头低得一个比一个低。
都不想揽这瓷器活，小算盘打得一个比一个响。
“有没有自荐的？”这句话吴妈说了三遍，没人抬头。
沉默无言。
她站在讲台上把下面同学挨个扫视一遍，凌傲群像贼一样瞄了她一眼，好巧不巧吴妈也在看他。
“你！”所有人惊得一哆嗦，都以为在说自己。
“这排倒数第二个男同学，站起来！”
凌傲群知道大事不妙。
“你当班长没问题吧！”
吴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给面子，再加上着急放学也就答应了。
“还差个体委，谁来？”她叉着腰。
底下没一个敢大喘气的。
“自荐是没希望了！谁来推荐一个。”
“……”
“快！”
“……”
“你们还想不想放学了！”
凌傲群突然站起，指着孔欢，“吴妈，他！准保没问题。”
“嗯！我看他也行那就他了！明天班委都早点来开个会。”
底下悬着得心可算放下了。
孔欢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凌傲群你这张破嘴！”
“好兄弟，我们又一起谋事了！开心么？”
“开心个屁！”把书包往肩上一搭，“套路玩得很溜啊！”
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得想过过嘴瘾。
十字路口两人分别。
“欢，待会见！”大群挥挥手。
“滚！”
写着“早餐”的黑板还在那立着，早上没仔细看，他发现这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不算好看却很工整，上面的“订餐电话”四字也是紧紧巴巴。
字能写成这样，人也是没什么文化。
进单元门前他回身，看到欢欢在花坛里刨土，沾了一鼻子灰。
“阿欢，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孟静把西红柿鸡蛋汤放到桌上。
“尝尝我媳妇做得汤怎么样。”孔方帅舀一勺放到嘴边，点头称赞：“香！好喝！”
孟静笑着打他。
孔欢换了身衣服坐在餐桌前，“怎么今天吃包子？”
“你爸早上在楼下早餐铺买的，没吃完，我热了热，省着浪费。”
孔欢夹起尝了一口，酸菜馅儿的，还挺好吃，一口气把剩下的几个全部吃完。
“儿子，你不是不喜欢吃包子么！”
“这包子合我口。”喝了口汤感觉胃里暖暖的，“爸妈！我等会儿要出去打篮球！”
“胳膊还没好，打什么篮球！”
他晃晃胳膊：“我感觉没问题。”
孟静不放心也拦不住，瞪他一眼：“去吧！自己小心点！”
学校篮球场根本没有新生玩的份，他们和新认识的几个同学去了长宁公园球场打篮球，路过的小姑娘都来围观，球是看不懂看人倒是津津有味！
打了几个回合大家都累得不行。孔欢汗流浃背，拄着双腿，几人坐到一旁休息，孔欢听他们闲聊懒得插话，缓了一会儿自己去练投篮。
他一身白色运动背心短裤，麦黄色的肌肤，发型是从小梳到大毛寸没换过，短的扎人，虽然高但瘦得匀称肌肉线条该有的都有。
他正投得起劲儿，看到对面的小家伙朝自己扭屁股。
是欢欢。
“孔欢！”凌傲群叫他。
分神，球被抛了出去，“欢欢！躲开！”
他急吼。
下一秒欢欢被砸了个结实，疼得它夹起尾巴缩在原地嗷嗷直叫，孔欢走过去抱起它安抚，满是愧疚。
心疼！
凌傲群几人凑上前。
孔欢怒意难耐：“叫特么我干什么!”
凌傲群没想到他会生气,急头白脸：“吼什么！一只狗至于么！”
“就不是狗的事儿！”剜了他一眼，“乖！不疼，欢欢。”
哄着，抱孩子一样左右晃悠。
几人没忍住笑：“欢欢？这狗跟你一个名。”
“没想到啊！平时一脸严肃，偶尔蹦出几句骚话的糙老爷们儿还有这样一面。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凌傲群也是第一次见孔欢如此的圣母心，嘴上肯定不能放过。
“边儿去，看你烦！“，他眉头拧在一起。
“欢欢！”男孩儿着急，跑过来。
看到主人它叫得声音更大像在诉苦，男孩儿一脸心疼，孔欢实在内疚。
“对不起，刚才打球，不小心……”
“没事儿，它经常这样。”男孩儿温柔地责怪道：“调皮，看你还乱跑。”
欢欢心虚小眼睛一眨一眨不再叫唤，抱着它转身离开却被孔欢叫住。
“诶！同学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它有事你和我说！”
男孩儿愣了一下留下QQ号，孔欢用手机加上。
目送他们离开。
凌傲群上前用肩膀拱他：“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别人要联系方式！”
“是么？我怎么记得第一个是你呢！”
大群仔细想‘哦’了一声，赶紧说：“我的不算！”
初中时孔欢和凌傲群不对付，两人看对方都不顺眼，也打过。
后来一起做了数学课代表，因为老师事儿多，课代表相互联系就频繁，那天补课凌傲群没来，老师让孔欢给他打电话，就这么孔欢有了大群的联系方式。
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孔欢闭眼睛刚想睡觉，电脑“滴滴滴”地响起。
按往常他是不会看的，鬼使神差起身坐在电脑前点开对话框，一个昵称为“林家早餐铺”的人发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谁这么无聊。
接着又收到一条消息。
-欢欢没事儿，放心吧！
他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男孩儿。
-今天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注意。
-也怪我，没牵绳子。
听他这么说孔欢有些不好意思，隔着电脑屏幕脸有些发烫。
-存个备注吧！我叫孔欢，你叫什么？
-林召南。
孔欢又多嘴问了一句。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对方没再回复。
他好奇点他的开头像，图片是个店面，又看了眼个性签名“本店订餐电话：133****1111，免费送餐。”
早上孔欢起得很早，看老妈做得早餐不合自己胃口。
没吃。
外面天阴要下雨，出门前孟静嘱咐他把伞拿上，这边答应着，关上门就忘了，他也懒得再上楼拿。
巧了！没走几步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落，孔欢捂着脑袋跑到小区边的商铺躲雨，今天那家早餐店里的人不算多，想着没吃饭，买了两个包子要了碗粥，进屋找位子坐下。
“你的粥。”，熟悉的声音。
“林召南？”孔欢脱口而出。
林召南怔怔地看着他：“孔欢？”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些生涩显得不自然，赶紧说：“早餐铺是你家开的？”
“嗯！”林召南腼腆，转身去拿包子竟忘了他要的是什么馅儿，语气里带着丝丝歉意，“你要得是什么馅儿？”
“酸菜。”
打开蒸笼雾气将林召南拢了进去，氤氤氲氲。他看着他，围裙带子贴身紧系显得他格外瘦。
“刚蒸出来的，吃的时候小心烫。”放下包子回身到门口的案板前继续干活。
那声音软地孔欢心里一紧晃了神，胡乱夹起一个往嘴里送。
烫。
他故作淡定胡乱嚼了几口，咽下。
目光不自觉总想看上林召南几眼才肯罢休。
包子在他手里像件艺术品每个褶都捏地仔细，样子投入，安安静静，什么都打扰不了他。
模样尽数印在孔欢眼里。
“召南，过来把油条给里屋那桌端过去。”
林召南父亲林江经营这家早餐铺已有些年头，自打林召南母亲走后他就一个人拉扯孩子到大，家里条件不算好，来了长宁开店后才有所改善。
开始生意不景气林召南每天和他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始终没喊过累，这么多年林江觉得委屈了孩子。
孔欢吃完走到门口，见外面雨还没有停得意思竟然后悔忘记带伞。
淋一段路没什么，想着就要往外冲。
“孔欢等一下！”林召南叫他。
拿了把伞。
“不用。”
林召南抖落着打开，“拿着！”
现成的送到眼前不拿说不过去，“谢了，放学还你！”
撑伞走了。
进教学楼前，他在门口甩了甩伞上的水。教室里班委已经到齐吴妈却迟迟没来。
“这雨下得可真大！是不是不用军训了！”
“想什么呢！停了照样出去！”
“哎呀……好烦。”
几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
孔欢望着窗外雨越下越大，有些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掺杂着林召南的那声‘孔欢’。
叫得好听。
“都来了吧！”吴妈走进教室。
“到齐了老师！”
“班长呢？”
“去上厕所了！”
孔欢心里一笑，想着凌傲群干什么都有人知道。
吴妈把自己对班级的要求和班委需要配合的工作给他们讲明后离开了。
上午因为大雨，没法进行室外训练，他们一群人和教官在教室里做起了游戏。
击鼓传花，真心话大冒险。
教官用手拍着桌子，帽子代替花，同学们传得热闹。
“咚咚咚——咚——”
帽子落在同学A手里，大家起哄问得问题刁钻，羞得同学A脸通红。
鼓声再起，落到同学B，同学C……的手里，简简单单答完，大家听个趣。
教官说：“最后一下了，你们想好问题。”
帽子随着敲击声越传越快。
“停！”随着教官一声，帽子像烫手一样被传得飞了出去。
落在孔欢桌上。
全班起哄，一起喊：“体委！体委！”
孔欢站起来声音平静：“问吧！”
教官把气氛搞了起来：“咱们班的大帅哥啊！同学们！”
下面人起哄得更厉害。
“快问个你们最想知道的！” ，教官有点调皮道：“照实回答啊！”
一个女同学喊了一嗓子：“孔欢！你的初吻还在么！”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激动地直敲桌子，笑得合不拢嘴。
凌傲群吼了一声：“这问题！有水准！”
全班炸开锅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孔欢站着浅笑不觉尴尬。
“好好好！大家安静！安静！”教官勉强把声音往下压。
孔欢抬起右手在脖子后面摸了摸，勾勾嘴角。
“还在！”
这两字算是要了班里女生的命，‘哇哦’声连绵不断，凌傲群更是笑出猪叫。
教官打趣道：“你们可要把握好机会！”
一上午在喧闹声中过得很快，雨停了大家散去吃饭。
“真有意思！一想到你说‘还在’我怎么这么高兴呢！”凌傲群一脸姨母笑，“欢，这问题要是放到别人身上效果一般，但你不一样，放到你身上效果简直炸裂啊！”
“有么？”孔欢不以为然。
“太有了，这么一个大帅哥，初吻居然还在！”凌傲群说着又笑了。
“咳咳！嗯——”他突然严肃起来，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孔欢。
“怎么又犯病了？”孔欢没注意到前面的女生。
“这么巧，干嘛去？”
他听凌傲群夹着嗓子说话浑身不自在，以前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这样讲过话。
“去吴妈办公室交东西。”女生扎着高马尾，大大的眼睛很是灵气， “这位是？”
“哦！我兄弟，孔欢！”凌傲群没轻没重握住孔欢胳膊。
疼！见色忘友下这么重的手，搡开凌傲群的手。
“你好，我是药本二班的许婉婉。”
孔欢礼貌地回一句你好。
几人没聊几句就走了，凌傲群依依不舍。
扳过他脑袋，“诶！别看了，眼睛都快长人身上了。”
“他就是那天……”
“那天晕倒的女生！”他拉长音。
“对！就是她，我俩还加了QQ，你说巧不巧她也是班长。”凌傲群一副大姑娘上花轿的模样。
下午的雨一阵接着一阵，林江见店铺没几个人，干脆关店回家休息。
父子俩和孔欢家在一个小区，为了早餐店林江特意把房子租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房租太贵。
“爸，累一天了，你喝点水。”
林召南细心体贴他知道父亲的不容易，从小乖到大能替父亲分担的他都做。
“召南，以后你想去哪玩就去，不用每天陪我守着这个店。”
“嗯好！”
正是撒欢疯闹的年纪，在老家时他本就没什么玩伴来到长宁后谁也不认识，就更没朋友了。
自己孤孤单单早已习惯，好在身边有欢欢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