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2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唐棠新篱 主角：郑书 许楠
此刻是D市的上半夜。随着时间往后推，街上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
霓虹灯光亮到极致，犹如白昼。继白日里的繁忙，安静的街道一下子又喧闹起来。人来人往，偶尔还能听到嗓门大的小吃贩子在吆喝着自家的小吃食。
一个食品袋被人随手扔到地上，在同其他许多个食品袋一样面临着被经过的人们踩扁之前，一阵地面风把它吹起来，吹离了小吃街。
经过一条巷子，吹到了与小吃街是隔壁街的平地上。
仅仅隔了两三栋房子，这里的气氛却与小吃街截然不同。
昏暗的环境令人感到压抑，唯一一个较光亮的灯光，就是巷子口那边的一盏不知损坏了多久的路灯会隔一段时间闪两下。
几间破旧无人住的小房子上面印着红色的“拆”字。有一间的窗户的边框已经差不多完全脱落了，只剩下一个角吊着。
风一下一下吹着松动的门，吱吱作响。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从那窗户里面溢露出来。戴文扭过头不去看，指着对面喊道：“郑哥！就是对面那个人抢兄弟的马子！”
郑书朝对面看过去。
在这块空地上，面对面聚集了两帮人。一边是郑书带头的，另一边是许楠带头的。
郑书和许楠两个在D高都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要论被班主任请去“喝茶”次数最多的人是谁，那就必须非他们两个莫属了。
迟到旷课，上课睡觉玩手机，偷跑出校园，他们什么事没干过？估计都要上D高一辈子的黑名单了。
可是这两人虽然都是风云人物，都同在D高，但是却不同班，也不同宿舍，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交集，最多就是在被各自班主任叫去“喝茶”时碰到过几次，也算不上认识。
都各自带着各自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暗自议论过郑书和许楠。猜这两个人还能这样和平相处多久，万一哪一天要是不对付了打起来，又是谁会赢呢？
有人站郑书这边，又有人支持许楠那边，双方的声音都大相径庭，各不一致。
话说这个问题在D高已经争议了许久，看来今天晚上是终于要见分晓了。
郑书看向戴文说的那个人是时，下一秒视线被人挡住。又将目光往上移，朝那人看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就属郑书和许楠最高，郑书的肤色又比许楠要白，要分清谁是谁，一眼看过去，一目了然。
许楠站到自家兄弟前面，手插裤兜，嘴角噙着痞笑，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与郑书对视上，两人的眼神已经先开始无声的PK了。
听戴文的话，陈浩立马出声反驳：“什么叫你兄弟的马子？人家答应你兄弟了吗？”
戴文愣了一下，底气不足：“还……还没。不过，是我们兄弟先看上……”
“人家原来都还没答应呢。”陈浩故意放大声音，像是在说给两边的人听。“人家都还没答应，你怎么好意思就说人家是你兄弟的马子了，也不知道害臊！还什么兄弟，说了半天也不见你那兄弟出来，指不定，你说的所谓的兄弟，就是你本人吧？！”
一群人笑起来。
“这还真说不准啊，哈哈！”
“没准就是这样。”
“怎么还那么胆小害羞呢？大宝宝？！哈哈！”
“我……我……”戴文语塞，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回去，一张脸都快涨红成柿子了。
他在语言交流方面一直都不是很在行，要不然也不至于自家兄弟先看上的姑娘给人家抢了去，明明自己觉得自己占理，自己还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哑口无言。
自己这边的戴文被许楠那边的人说成这样，郑书这边的人当然有意见。
“你们少在那里恶心人？”
“我们那个兄弟只是碰巧今天有事来不了而已！”
许楠那边的人：“来不了？我们可不吃这一套。是他就直说，娇羞个什么劲？！”
郑书这边的人：“爱吃哪套就哪套！你们没有氨气吃多了神志不清我都不信！”
“你说谁氨气吃多了？！”
“谁应我谁就是呗！”
两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时说的不可开交。声音混在一起，都有点分不清谁是谁的。
“凡事都得讲究先来后到。”这时，郑书说话了。
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又重新归于刚开始时的寂静。
有蛐蛐时不时鸣叫，但在隔壁小吃街的喧哗声音下，只有在这两边的人刚静下来那会儿能隐约听到那么一点声，很快又被覆盖过去。
“还是说，饭和屎你可以先吃屎在拉饭？”郑书把玩转动着戴在拇指上戒指，将视线移到刚刚说话的那几个人身上。
对上郑书的眼神，这回轮到陈浩说不出话来了。
许楠挑眉一下，拿出口中的棒棒糖，看着郑书：“这哪能相提并论？那姑娘是个人，又没规定是谁的。谁喜欢谁就追啊，谁追到，那就是谁的咯。感情这东西，哪里能分什么先来后到？”
许楠看了眼郑书，又想了想，接着打个比方：“就好比，如果我现在喜欢上你，那么我就追你。追到了，你就是我的了。”
许楠脸上依旧挂着痞笑。
他身后的几个人连声附和，调笑着赞同。
“就是说。”
“就是这么个理！”
“对！许哥说的对！”
郑书皱起眉头。
从前他跟许楠碰巧一起到办公室“喝茶”时，许楠就有几次主动偷偷跟他搭话，只不过他都没理。
这次许楠又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出来，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屁话怎么那么多。别浪费时间，要打就来！”
郑书不想理会其他旁的，他们今天晚上到这里来也不是过来嗑瓜子聊天的。
“不错，别浪费时间了，要打就上啊，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难不成，你们是怕打不过，输给我们？”
作为今晚事件起因之一的主角，戴文看着自家郑哥跟许楠的对立，终于鼓起自身的气势来。“没事！输给我们郑哥不丢脸！”
“你放屁！”戴文要这么说话，陈浩第一个不答应。“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输给你们？！我看你是害怕虚张声势吧！”
“是不是虚张声势，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来啊！”
“来啊！”
“你来啊！”
……
戴文和陈浩两个互相朝对方吼着，比起要干架，说他们两个是在比谁的声音大还差不多。就是迟迟不见谁先动手。
“有本事你过来啊！”
“有本事你先过来啊！”
“唔……”
“啊！”
在两人互相的叫喊声中，这两声痛呼似乎格外明显。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愣了下，又异口同声道：“你先动手的！”
一场“大战”，就这样一触即发了。
两边的人顿时扭打在一起。要论气势，哪边都不输给对方。
郑书和许楠倒是都还各自站在原地。
郑书转着拇指上的戒指，许楠把手里的棒棒糖丢掉。双方都盯着对方的眼睛。
两边的人手上都默认没有拿家伙，仅凭赤手空拳来赴约。
D高的规矩，凭自己身上有的本事来，不靠武器，不出人命。
本来郑书跟许楠都是D高出了名的人物，都有各自的势力，平日里各自相安无事还好，一旦对立起来，不说谁输谁赢，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自然还是各不相干好。
郑书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到今晚，郑书许楠这两条平行线的常态就这样默默被打破相交了。
是因为什么呢？
郑书这边有个兄弟喜欢上了D高的某个女生，打听清楚情况后，就开始追人家了。
可是追了很长时间，无论怎么追，用什么浪漫的法子，都不见那女生同意，都追不到那个女生。
后来就有一天去找那女生，偶然看见许楠那边的某个人出现在那女生身边，还有说有笑的。就难怪之前看着女生明明有些动容了，怎么最近突然就坚定拒绝了。
再接着，郑书的那个兄弟就单独找许楠的兄弟打了一架，之后不知怎的，一纸战书下来，就上升到了郑书这帮人和许楠那帮人的矛盾，就有了此时此刻“混战”的局面。
郑书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下来。
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今晚就让D高这么久以来对他和许楠谁会赢的争议画上句号吧。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郑书和许楠也扭打到了一块。
这里的喧闹，和隔壁小吃街的喧闹，两种喧闹交杂在一起，只是喧闹的声音大了些，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异样。就连拳打脚踢的击打声也被覆盖过去。
“郑书，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较量上啊。”许楠用手挡住郑书往他脸上招呼过来的拳头，抽空说道。
“少废话！”
郑书见拳头被挡下，又甩另一个拳头过去，没想到另一个拳头同样也被挡了下来。
许楠交叉抓住郑书的双手，压低到胸前。
两人再一次对视。许楠嬉笑着眉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郑书皱了眉头。他不喜欢许楠这样看着他。
抬脚朝许楠踹过去。
只见许楠挑眉看他，下一秒将他推开。
继续挥舞着拳头朝许楠击打过去，都被许楠一一躲开。
郑书攻击着，而许楠躲避着。
许楠朝郑书一歪嘴角：“郑书，看来你还得多练练。”
郑书不做声。他知道许楠这个人废话多，像之前几次那样，不予理会。
时间又过去了一段，小吃街更加人声鼎沸。这边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突然，郑书的拳头直接被许楠一掌握住。“一股脑的挥拳头，可是会吃亏的。”
“关你屁事！”郑书猛的用力把手抽回来。
许楠没有放手，在混乱当中又忽然有人撞到许楠后背。一个措不及防，许楠脚步不稳，朝郑书那边倒过去。
郑书被许楠扑倒在地，有一瞬间愣住。
又想往许楠脸上打过去，却被许楠反应过来。两人抓着滚了几圈，这样陷入死循环。
等终于停下来，郑书发现，他还是在下面。
郑书眯起眼睛，抓住许楠的头，想用自己的脑袋去撞许楠的脑袋。
可他的想法却还是被许楠给看穿了。谁让郑书抓他头的动作这么明显。
许楠的手绕过去，抓住郑书后脑勺的头发，另一只手伸到郑书面前食指摇了摇。“不不不，你不介意你的脑袋疼不疼，可我在意我的脑袋疼不疼。”
郑书后脑勺的头发被抓住一大把，不能说不疼，但说疼他其实也还可以忍受。只是他特别讨厌这种被别人控制住动不了的心情。
目视郑书看自己非常不爽的眼神，许楠很是不羁的对着郑书笑了下：“你的头发也太过长了，像个女孩子一样。”
郑书当时听到这句话，心里真的非常想把许楠揍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许楠从他身上推开，可又只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还是在下面。
保守估计，郑书和许楠的力气本来应该差不多，但郑书此刻处于劣势，有拳脚也不知道该如何施展。
许楠在姿势上占了优势，就静静地欣赏着郑书不爽的表情。
郑书的头发其实也并没有多长，是一般男生都会有的长度，只不过许楠一把能抓住，就说郑书的头发过长了。
就在这时候，与现场的嘈杂声不同，一声一声的警笛鸣响突然从远到近，速度之快，如雷贯耳，无比清晰。现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停了手，就连喧闹声也渐渐转小了。
人们都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警察来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没人注意到还躺地面上的郑书和许楠。某个人在被警笛声吓得后退几步，脚碰到什么时，才反应过来。
郑书和许楠自然也听到了警察的鸣笛。对视一眼，许楠耸耸肩，打算就此打住。
看来胜负这次是分不出来了，不过，也差不多看得出来了。
再说回那人，突然发现自己后面的地上有人躺着，想闪开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临时岔开腿往后面趔趄几步，最终还是没稳住，一屁股坐到了刚想起身的许楠的脑袋上。
许楠硬生生又给按了下去。
刹那间，气氛凝固，众人鸦雀无声。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许楠竟然亲了郑书！
还是丝毫不差的正正亲到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