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9-17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德里白 主角：严绅 林叙文
林叙文很怕他又讲出什么让自己心跳的莫名话来，便主动开口问：“严先生，可以让我过目一下协议文件吗？”
“当然。”严绅从文件袋里取出事先拟定好的婚前协议，“相关条例和补偿条款都有详细说明，你慢慢看，如果有疑问或者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都可以提。”
林叙文接过文件放在自己膝上，低头垂着眼睑将纸张一页页慢慢翻过去，状似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着墨最多的婚姻财产问题被林叙文简单带过，下一秒他翻动页面的指尖一滞，视线在孩子相关的部分久久停留。
“协议双方通过自然结合的方式受孕，待乙方至医院检查确定已怀孕后，甲方将按月支付除协议总资款外的额外资金给乙方作为受孕期间的补偿费用……孩子抚养权归甲方所有……”
同所有严绅拟定过的交易合同一样，条理清晰而严谨的文字中没有任何温度。
严绅见林叙文许久没有反应，便道：“有什么问题吗？”
林叙文回神摇摇头，安顺地看向严绅道：“没有问题。严先生，可不可以请您答应我一个……可能会有些强人所难的请求。”
“你说。”
“我父母和姐姐这边……还想请您和我统一口径，说我们是……是自由恋爱，因为感情而真实在一起的。”林叙文尽量说得自然寻常，可心底并没底，甚至因为自己藏着的那份感情而有点假公济私的心虚感。
“这个自然。”他老板却答应得坦荡又果断，“本就是请你来与我在家族和众人面前演这一出戏，同理地，我也会在你的家人面前配合你。”
严绅这番话林叙文听明白了，点点头再没说什么。眼见着他拿过笔就要在落款处签字，严绅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他。
“等等。”严绅有些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
他用指尖在文件里孩子相关的部分上轻轻点了点：“虽说本质上只是个形式婚姻，但这不单是做做样子就行，还有孩子的孕育问题，也就是……”
也就是肉体上的实质交易。
“……我母亲绝不会轻易松口我与方家的婚事，所以在正式对外公开交往关系以及说服母亲同意我和你结婚之前，你需要先……怀上我的孩子。”
一席话毕，屋内静得一时只能听到时钟走秒的声音。饶是林叙文再擅长在严绅跟前强装镇定，此刻还是没法控制住面上逐渐发烫的感觉。
“我，嗯……”林叙文支吾着轻声道，“……我知道的。”
最后严绅如愿带着林叙文签了字的文件离开了林家，上车前又回过头，目光穿过院子里繁茂葳蕤的树木枝叶望向透出暖色灯光的小屋客厅，心头涌起一阵欲言又止般的隐晦思绪，终于还是坐上车迅速离开了。
严绅走后林叙文失眠了半宿，翻来覆去地想着严绅和他说过的话，不时又爬起来打开台灯重新再看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
他盯着页末落款处严绅流畅优雅的手书签名，一时间百感交集。
自签订协议的那一刻起，他便可以和严绅离得更近，甚至展臂便能将彼此拥抱住，肌肤相亲。可他和严绅之间的距离真的发生变化了吗？严绅留给他的，依旧只会是那个触不可及的背影。
林叙文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在黑暗中极力蜷缩起身子，仿佛如此便可以在即将吞噬自己的无尽落寞与无助中寻得些许微渺的安全感和虚妄的依附。
第二天早上，西装革履的林叙文一如往常地去了严绅的公寓，照旧为他准备好行装和早餐。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继续着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属于上司与下属间的相处氛围。林叙文依旧是高效干练的特助秘书，严绅也依旧是喜怒不形的总裁先生。
而在傍晚下班时，他们终于迎来了昭示着两人关系已有了微妙变化的第一个破绽。
在林叙文将审核资料交到严绅桌上时，严绅语气寻常地说道：“今天先到这里，下班吧。”
林叙文下意识答道：“好的严先生，我去通知司机送您回去。”
严绅闻言抬起头，看着林叙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欲言又止。
“……啊。”林叙文忽然意识到什么，绷了一整天的脸终于因尴尬与害羞出现了一抹表情松动。
“唔，我……”
就在林叙文丧失语言组织能力的档口，严绅先一步开口道：“一起去吃晚饭吧。”
虽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约会，但这确实是林叙文第一次与严绅在私下进行非工作性质的单独晚餐。
做了这么多年随行秘书，林叙文坐在严绅副驾上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微偏过头注视着窗外街道上的景象，想尽可能地将注意力从严绅身上分散，以免自己因太过紧张而失态。
严绅开车很平稳，窗外梧桐落叶的秋景从林叙文眼前平缓掠过，他起初有些惶惶不安的心情渐也平复下来。
照顾喝醉的严绅又加心事重重的失眠，林叙文连续两晚没休息好，工作时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人也开始感到疲惫困乏，竟在不知觉间睡着了。
再醒来时严绅已将车停在酒店花园背后的露天停车场里不知多久，外面天色已暗，花园里点着几盏幽微庭灯，四下空无一人。
车厢内亮着车顶小灯，严绅正就着灯光看手里的文件。他的侧脸剪影如雕刻般分明，在朦胧的光晕中显得俊美异常，一双微垂的深邃黑眸敛住了平日里的凌冽锋芒。
他见林叙文醒来，便伸手将文件往后座一放，动作间身体不经意地靠近了林叙文，偏又这时在他耳畔低声问道：“醒了？”
林叙文苏醒时的迷糊惘然在此刻消散一空，人瞬间清醒过来：“抱歉严先生！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低头见自己身上盖着件西装外套，紧系着的安全带也在熟睡时被人贴心地帮忙解开了，心里一时有些无措。
“严先生，谢谢您。”
严绅接过他归还的外套，听完他的道谢，想了想说道：“小林，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同我说话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林叙文点头答应他：“好的先生……谢谢你。”
林叙文对严绅带他来的这间高级日料店并不陌生，早先有几次重要的商务餐宴严绅就是在这儿谈的，林叙文自然也跟着他来过。两人被引进了靠庭院的雅间，拉开描有浮世绘夕颜花的推拉门，入目便是日式庭院秋景。
还未入座严绅就接到了严老太太的电话，接通后用嘴型示意过林叙文便回身出了厢间。林叙文独自等着无聊，索性走出推拉门去，在木质长廊上抱膝而坐，静静听着从前堂传来的三味线琴音。雕刻有莲花纹案的日式石灯笼在夜色中透出摇曳的烛火光，映亮了满庭红枫。
老夫人打电话来，是要和严绅说什么呢，又催他去和方小橙多“相处磨合”吗？林叙文发着呆胡乱想着。
他回想起严绅昨夜说的话：公开结婚之前，他必须先怀上严绅的孩子。眼下严绅与方家的联姻被逼得越发地紧，若想帮严绅从中脱身，他就需得赶快怀孕。但他毕竟不是Omega那种天生易于受孕的体制，想要短期内尽快怀孕，似乎只能……不停地和严绅做爱。
林叙文出神想到这儿耳朵都烧红了，猝不防被人拍了拍肩膀便惊得浑身一颤，回头见严绅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原来有这么容易被吓到吗？”严绅说着，扫了眼林叙文望着发呆的庭院，“入夜了外面凉，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