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8-29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又蓝 主角：江野 叶常非谈青
叶常非在大四时搬了出去。
他没刻意隐瞒，朋友又多，很快他即将出国的事就传到了江野那里。
江野给我打电话，声音低沉地问我是不是早知道了。
我听不出他的语气，于是沉默不语。
江野嗤笑了一声，淡淡道：“……谈青，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更久吧……你居然会为了叶常非对我保守秘密。”
“不是。”我心一急，甚至有些结巴，“不是，江野……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只是不想让本来就恹恹的江野，再受一次打击了——虽然他迟早会从别人口中知道，但我并没办法做那个残忍的刽子手。
江野沉默了许久，才说：“小非把我拉黑了。”
我其实知道，叶常非和我说过……但我只能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
“青青，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吗？”江野苦涩地问我，“他只理你，他甚至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常非在等你放下。
说了又有什么用，江野他，明显没有放下，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冲淡他如此严重的失恋后遗症。
只是，原来江野也能这样痴恋一个人。
甚至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回过神，犹豫地说：“……我也不知道。”
江野深呼吸了几口气，像是终于镇定了下来。
“我也不想死缠烂打，只是……朋友一场。”他艰涩地开口，“青青，能不能问问他，走前再聚一次，我什么都不会乱说乱做的。”
我的心像是被谁揪了一下，痛到我一时间居然有些难以呼吸。
如此卑微的……江野。
从来没这样过的江野。
不知为何，我甚至有些泪意上涌，最近的我可能也被江野影响了吧。
……我答应了。
这一次我郑重其事地告诉了叶常非。说之前我就做好了决定——夹在他和江野之间确实很难做选择，毕竟两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的话——
我想我还是会选江野。
认识他已十余年，而爱着他，顺着他，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叶常非有些为难，但可能看我态度如此诚恳坚定，最后也被我说动了。
他不住校之后和我见面的时间也少了，但我们还有保持联系，偶尔也会出来吃个饭聊聊最近的生活。
我们会避开讨论江野。
所以我这次开门见山地谈起这事时，他甚至还有些惊讶。
“也好，那就正式走前出来见一下吧。”叶常非叹了口气，“毕竟……”
他声音渐低，我抬起头，看他视线停顿在了他自己的手上，一时之间我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毕竟，轰轰烈烈爱过一场。
我抿紧唇，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
他们会旧情复燃吗。
“其实会有点尴尬。“叶常非突然开口。
我愣愣抬头，他冲我戏谑地笑了一下。
“我故意不理他那么久，还把他拉黑了。结果走前还要面对面聊一下，想想就……呃！”叶常非翻了个白眼，叹气。
我心生愧疚：“抱歉……”
叶常非摇了摇头，安抚说：“不是青青的问题，是江野想让你做那个坏人——但是没事，只要青青你在，就没问题，再尴尬我都行。”
“……毕竟……朋友一场。”他停顿了一会，语气一转，“但是，我不会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哈。”
我默默松了口气。
他没怪我。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早前一意孤行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让人讨厌。
……
这之后，叶常非和我聊起了别的事情。他语言考完了，成绩居然还不错，最近他已经开始投学校了，就希望一切顺利。
我发自内心地祝福他早日收到理想学校的offer。
像他这样的人，值得的。
生活依然在继续，我也依然稳定保持着与江野还有叶常非之间的关系。叶常非在申校和毕业论文之间两头忙，江野则慢慢振作了起来，脸上又有了笑容，像是……已经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欣慰，只有我知道他还没有放下，因为我偶然瞥见他的手机屏幕壁纸依然是他和叶常非的合影。
那可能是他们从前在我哪次不在时拍的，两个人都做着鬼脸占满镜头。照片的背景是夕阳，玫瑰色阳光染上他们的发梢，居然有种唯美的氛围。
我只粗粗扫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有时候，我仍觉得自己像是应该被……排除的那个人。
明明……他们都分手这么久了。
叶常非最后收到了两个offer，一个是地理环境处于郊区的名校，另一个是在城市中心但是排名比较偏后的学府。
他最想去的那所学校给他发了拒信，叶常非沮丧地给我打电话，说他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偏向名校一点，那个学校相对小众，没做什么国际广告，而且基本只录本土的学生——但是排名在世界都算靠前，我感觉叶常非会真的学到很多东西。
同样，另一所在市中心的学校，虽然排名会相对偏后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地理位置的优越会给他带来人脉资源和各种实习机会。
我把我的想法和他讲了，叶常非叹了口气，和我说他会好好考虑的。
“有可能会飞过去看看环境。”他说，“顺便报个语言班什么的，更方便选择。”
我想了想，还挺赞成他的话。人能过去当然是最好，大四论文都提交了，这段时间真的挺空的。
“那我们这周末约出去吃饭吧。”他顿了顿，像是漫不经心，“……叫上江野？”
我一愣。
不由自主地慢慢握紧了手机。
“……嗯，我会和他说的。”
江野听到后很兴奋，像是干旱缺水的植物终于得到了雨水的滋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我好久没看到他露出这么阳光的笑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太好了。终于……”他在我面前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情，甚至一激动紧紧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我，“还好有你，还好有你在，青青……”
我整个人呆在原地，被他如此紧地怀抱在内，身体仿佛也记住了他的温度。
我面红耳赤起来，小声说：“没事……”
江野松开我，笑着揉了一把我的头，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脸红心跳。
“你一会要不要陪我挑礼物？我想送点什么给叶常非……毕竟他快走了。”江野稍微冷却了一下自己的兴奋，但语气依然是愉快的，“这会是个新的开始吧。”
温度一点点自我身上降了下来。
“……好啊。”我轻声说。
我陪江野精心挑了一个手表给叶常非。手表很有设计感，价格对我来说很高，江野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买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说好要一起吃饭的日子。
我被江野拖着提前半个小时就入了座，他很紧张，一直在反复排练一会要说的话。我则有些注意力不集中，看着他的侧脸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直到叶常非踩着点进来。
一看到他来，江野居然紧张地站了起来，又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我抬起头，看到江野一副恍如隔世般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收回了视线，自然地和叶常非打了个招呼。
叶常非很明显脚步停顿了一下，对着江野此时的反应还微微皱了皱眉。
“嗨青青！”他神情淡淡，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江野。”
只要和叶常非有关，就会变得无比敏感的江野，当然也留意到了对方的神色，讷讷地反应过来。
“好久不见……小非。”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我最近以来，最为尴尬一段记忆。
除了最开始的打招呼，叶常非基本只和我说话。
非常偶尔地，才会理一下江野。
江野无数次开口试图找话题，叶常非都立刻像是换了个人，淡淡地说哦这样，好吧，原来如此。
于是江野闭上了嘴，我眼睁睁看着江野从火焰高涨，到偃旗息鼓，连饭都没吃几口，不由地也急了起来。
“江野，你不是说你要……”
江野默不作声地摇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常非就神态自若地打断了我们。
“我后天走。”
我和江野都一愣。
我回过神：“这么快……”
叶常非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我本来就是行动派的啊。前一秒和你说我打算飞过去看看，电话一挂我就订好了机票。”
余光扫到江野像是落寞地垂下了眼，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我们仿佛……与过去角色对换，江野应该感到很……格格不入吧。
就像我当时那样。
我蓦地难受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常非却像是毫无感知一样，笑着继续道：“不过千万不要送机啊，我全家来送机，人一多可尴尬了。”
我愣愣地：“你……还回来吗？”
叶常非说：“不一定，有可能不。我想学校选好，旅个游，再刚好看看房子，把公寓也定了，再顺便报个语言班吧……反正学生签证已经下来了，毕业证我问过导师，可以让朋友带领。“
我愣愣地说哦，江野却突兀地开口：“你总是想什么就做什么。”
他平平静静地说完这句话，听起来却像在嘲讽。
叶常非闻言一笑——这还是他在餐桌上对江野正式露出的第一个笑。
“谢了。”
江野深吸口气，摇晃着站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我有些忧心，还在思考要不要上去安慰一下江野，叶常非突然淡淡地开口：“青青，我这样做是对的。”
“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他还……”叶常非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总要让他真正的死心。”
可是，江野会死心吗？会不会反而越战越勇呢？
叶常非说：“等他回来，我就走了吧，确实有点待不下去了——虽然真的我很想和青青好好聊聊！”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才像是变成了我所熟知的那个叶常非，我忍不住笑了笑。
江野过了好一会才从洗手间回来，甫一坐下，叶常非喝了口水，就起身道：“那我先走啦，我还要收拾行李。”
等等——
礼物。
我立刻转头看江野，用眼神示意，江野却视而不见，一副并没打算把包装精致的白色礼盒拿出来的模样。
“一路顺风。”他没什么表情地道。
我迟疑了一会，也只好对叶常非说：“……一路顺风。”
叶常非走后，江野把礼盒扔给了我。
“和叶常非这样旁若无人地聊天，开心吗。”他神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声音却低沉暴躁，“我看你对他笑得很开心啊，完全没有想着我的样子。”
“我真是可笑。”他冷笑着说。
我抿紧唇，任他情绪宣泄。
我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我其实也在后悔为什么要把他们都约出来，这样的情形，是谁都不想要的。
江野最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手表你不要就退了或扔了，我看着心烦。”
我其实一直以为，我和江野能维持着正常的朋友关系。
但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
或许是知道叶常非将远走他乡。
或许是因为看到聚会上江野像是曾经的我那般落寞无助。
或许是，看到江野愤愤地把精心挑选的礼物扔到我身上，眼里却闪着泪光。
——在那一瞬间，某种黑色的爱欲情感疯狂地涌上心头，逐渐占据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想拥有他。
叶常非离开的那一天，江野跑到酒吧买醉，江母找不到人，着急地打电话给我，请求我去找找看江野。
我穿着睡裤冲出来寻找江野——结果没想到很快就在江野常去的酒吧找到了他。
我安抚完江母，把还没清醒过来的江野，带去了我的宿舍。
然后在那一天——
和江野上了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