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8-2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卡颂 主角：江灺 宋漻
起风了，黑云卷空而来，乌压压遮住了半边天空。有下雨的势头。
江灺坐在靠窗的位置，挑挑拣拣食堂的饭菜，歪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风突然变得猛烈，凌空呼啸作响，雨滴倏地倾泻，地面上密密麻麻落上深色的印记，渐次连成一片，积起一层薄薄的水。
食堂对面的小花园，藤蔓上的叶呼啦啦吹响，忽而大片大片落下，又卷至风中，被突然而来的雨滴打个正着，再次滑落。
谁能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早知道应该带伞的。江灺心里埋怨，扒完最后几口饭，开始想象自己一会儿狼狈的回程。
走到食堂门口，没带伞的学生三三两两站在长廊。抱怨声、叹息声、雨滴声嘈杂一片。
而教学楼站立在远处，远远嘲笑着没带伞的人们。途经一座桥，再加上骤然的雨，需要跋涉的距离瞬间显得无比漫长。
江灺抬头望望，雨依旧没有下小的势头。不管了，冲吧。
三，二……
刹那间掀开雨幕。三三两两撑伞慢行的人群中，少年头顶撑着蓝白校服外套，快速奔跑。他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风雨沿外套钻入，衣角肆意上下飘打着。
他跑得很快，步子却很稳。衣服很快湿透，裤脚沾上水珠。一不小心，猛的踩进一个水坑，溅得一旁的女生惊呼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江灺赶忙回头道歉，又转头向前跑着。
怎么还没有到啊……他拍拍头顶的水珠心想着，完了完了真的要湿透了。
身后突然跟上脚步声，接着，右肩被人轻轻一拍，头顶覆上一把黑伞。一时风雨停滞，好似沉浮风浪中的小舟找到了依靠。
江灺放下头顶上的衣服，疑惑转头，近距离对上那人的眸，呼吸一滞。
那人和他差不多身高，几撮黑发偏长，垂至肩膀，挺立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肤色冷白，面容生的些许惊艳，却给人一种冰冷的距离感。对方嘴角一抿，开口道：“我带你吧。”
他的长发在男生中实在太过惹眼，鬼使神差地，江灺甚至想揪住他的发梢。对方把伞向上提了提，调整到两人正中间，继续走着。他蓦地回神，跟着向前走，“谢谢。”
从奔跑到伞下缓步前行，江灺还没缓过来，急促地喘息着，“这雨……挺突然的，完全没想到要带伞。”他往伞柄靠了靠，但伞实在太小，他的左肩依然暴露在雨中。
“嗯，我来得比较晚，看天色不对顺手带了。”雨实在太大，对方也往中间靠了些。
雨滴依旧猛烈地敲打着伞面，顺着伞的骨架滑落到边缘，刹那间义无反顾地坠下，消失在地面的潮湿里。而伞下是长久而陌生的沉默，两人步伐统一，在几个仍在奔跑的蓝白身影之间并肩走着，不慌不忙。
到了教学楼，江灺再次道谢，对方只是一点头，便离开了。
江灺站在自己教室外，一笑，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真的谢啦。
！！忘记问他的名字了……算了，总有机会再见的。江灺心想着，抖下外套上的水珠，快步走进教室。
杨帆比他晚一步冲进来，头上还顶着个小店的袋子，看见江灺的衣服比他少打湿很多。“靠，江哥你带伞了啊。”他抖着身上大半是雨点的衣服，“早知道来找你了。”
“没，别人捎我过来的。”江灺开始回想他的模样。但匆匆一面，样貌上只记得那人的银框眼镜，和偏长的黑发。
“哦。”杨帆把纸巾递给他，“擦擦头，送一些伞过去吧，我们班好多人没带伞，还在食堂那边等待救援呢。”
“行。从来没看过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走吧。”江灺从教室后面伞架上拿起一些伞，和杨帆一起再次奔回雨中。
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伞接连绽开，少年们来回跑着。滞留的人也越来越少。仿佛看见了这校园一角，天空重新变得明净，乌云消散在渐沉天幕里。
忽而风停雨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偶然相遇的人，却刻进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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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的“雨中救援”过后，班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家纷纷擦拭着身上的雨滴，满地都是鞋底带来的雨水。
已经到五点半，晚自习快要开始，吵嚷声又渐次归于沉静。
“啊该死，半个小时哪来的及再回寝室。裤腿要湿着一整个晚自习啊……”杨帆抽了一大把纸巾擦着裤腿。
“熬着吧，也没啥办法。”来回跑了两趟，江灺上衣又湿了一小片。“学校管理一贯抠抠嗖嗖。”
“对了，各个社团好像要招新了，你怎么不报啊。我看街舞社挺不错，都挺养眼的，一起去吗？”
“别，还是不跟你去祸害人家了。我在合唱团呆着差不多了。”江灺接过纸擦头发。“过几天好像要初选，社团什么的就不去了。”
杨帆一叹气，“合唱团有福了。哎，少了个校草加成，我还是自力更生去吧。”
“笃、笃”的高跟鞋声自远而至，教室前门突然经过一位值周老师，在班外面的值周板上登记着，不时地往班级里看着。
“诶诶，梅姐来了。”斜对角唠嗑的两人迅速坐正，拿起笔装作刚在写题。
梅姐从后门进来，走到杨帆身后。
刚才聊天应该没被看见吧……两人心虚地写着作业。
梅姐敲了敲杨帆桌上的一大叠书，“说了书高不超10厘米，你这得有20了吧。挡啥呢，别以为上面看不见啊。”
“诶老师您可别扣分我马上收拾。”杨帆捧起半叠就往后面的柜子走去。心里叨叨着：万恶的教室整洁评比……
“别磨磨唧唧，时间很多是吧。晚自习可没这么多时间给你们浪费。”快速数落完一通，梅姐的细高跟声从教室后门又“笃、笃”地远去。
江灺轻声笑起来，引得杨帆回头用纸团弹了他一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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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虽然压力没那么大，但是浙江高考七门选课，技术又分通用和信息，相当于高一一共有11种课，每节课布置一点作业，整个晚自习就会被作业填满。
江灺看了前面布置着的作业，各个课代表的字迹一贯地填满了小黑板。他想了想，那今天就从数学先开始吧……
教室陷入完全的寂静，偶尔会有水笔撞击桌面与翻页的声音。江灺视线无知觉地缩小，缩小，只剩面前的课桌，只剩笔下的作业本，只剩题目与脑子里思考的各个步骤。
一本结束，就抬头转转脖子，又埋头开始下一本。教学楼静了又闹，闹了又静，一个晚自习很快就过去。
樊江一中是全寄宿制学校，晚自修下课到熄灯就20分钟。
短暂清脆的最后一个铃声打响。江灺揉揉眼睛，独自走出教学楼，在吵闹声渐起的回寝人群中，他抬头望了望天空。
教室到寝室的路灯偏暗，夜色尽数展现眼前，但却很少有人肯抬头看。夜空晴朗，几百万光年外的微小星辰也堪堪散发微弱的光亮，他虽在熙攘人声中，却好像突然放空，能在星空漫游，脱离书海，属于本真。
回到寝室，草草洗漱完，便抱起吉他来到宿舍楼顶，靠近天台边缘坐下。
轻拨弦，哼起歌。江灺很喜欢这种感觉。
四周是夜晚的灯光和即将落幕的校园生活。他和夜空面对着面，给星星赠予短暂的歌。忽而想起那个给自己撑伞的少年，他嘴角勾起，心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思绪四处转悠飘荡。他在心里写着：今天是9月15日，依旧是忙碌的一天。
洗漱声也沉寂，熄灯哨即将响起，他装好吉他匆匆回寝。
“江哥又去弹吉他呀。”杨帆从厕所回来，刚好撞见他。
“嗯，走了。”江灺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困意爬上眼皮，眼睛疲倦地眨巴着。
他往床上斜着躺下，整楼的灯刹那间关闭。秋蝉在窗外发出最后的燥动声响，他在被窝里悄悄打开mp3，音乐与夜幕交替袭来。
希望后几天合唱队能被选上吧。他默念着，很快陷入沉睡。
“-Why did it sound so familiar when you said my name.
-From the crystal lattice that makes up the nerves of your brain.
-And the hurricanes that you pulse through your veins.
-I know every current, every wave, please stay…”
只有mp3 仍在播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