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炮灰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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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昨夜和沈连庭去藏书塔,回来时已然过了午夜,这会儿算起来才睡了几个时辰,醒来眼底覆着一层薄薄的乌青。

“这是?”

他撑起身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案几上的两小坛子酒,还以为看花眼了。

飞奴道:“上好的长安露,六殿下今早让我拿来给你的。”

不等飞奴端来衣物,季晓光便自己下床走到案几前。

近距离看着,他发现酒坛子应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密封的牛皮纸未揭,表面一层黑褐色的泥巴,隐隐散发着泥土混合酒香的气味。

见他盯着酒坛子看,飞奴补充道:“这可是殿下连夜命人从宣城新开酒坊挖的,千金难买啊,还有地窖里存的竹叶青,也是给你的。”

“宣城?你是说你是说宣国的国都?”季晓光不可置信的问道。

看着飞奴给予肯定的答复,他心里又是一愣。

宣国距离这霄云山,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原著小说里提过,两地往返骑马最快要五日,脚程将近需要半月有余。而御剑的话,一刻不停也要三四个时辰。

也就是说,这两坛长安露和地窖里的竹叶青,昨夜自他睡下出发,现在送到这里可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为了给他饮用。

季晓光一时哑然,沈连庭竟为了他略略提过的东西,会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对他太好了。

飞奴看他不动,伸手帮他把酒坛子上的封泥去了,边打开边眉飞色舞的道。

“殿下还说,你日后想吃什么便告诉他,宣城里的吃食玩乐可不少,特别是进几月新开的糕点酒坊,样式新奇有趣,据说是一侯爷新娶的夫人开的……”

季晓光站在原地听着,渐渐地声音仿佛被推远,最后化作虚伪,只有胸膛处似乎比往日跳的快些。

他下意识的用手按压心脏的位置,心想大概是昨夜未睡好的缘故吧。

打开坛封,一阵浓稠的酒香四溢而发,沁人心脾。

季晓光的注意瞬间被吸引,唇齿被熏染的有些干燥,他端起小酒坛就想尝尝,但瞥见一旁飞奴略带审视的目光,又讪讪地放下了。

大概,不,是肯定。

炮灰那样循规蹈矩的一个人,绝不会想他一样对酒类抱有念想,很有可能连酒的味道都没尝过,怎么会像他一样喜欢饮酒。

他想了想,语气十分随意的问飞奴:“失忆前的我,喝酒吗?”

飞奴抬手点了点下巴,道:“不喝。”又道:“那个时候啊,有口水喝就不错了,哪里有这种好东西”

季晓光:“……”他承前启后的故意提这一句,现在看来就是废话。

他忙打了几个哈哈,打算忽略掉这个问题。心道以后还是少喝酒,这和炮灰差的太多了,但又听飞奴道。

“不过嘛。”飞奴放下手,眯起桃花眼,娓娓然像是在回忆往事。

“我从前会带你去厨房偷点糙米酒喝,虽然那酒杂质多又涩,连酒都算不上,只叫着名字好听些罢了。这是给马棚马驹作饲料用的,谁都不喜欢,但你总说好喝。”

季晓光不知炮灰从前的生活怎样,但肯定过的不好,尽是苦日子。飞奴说什么他便认真听着,最后只抿了一小口长安露尝尝鲜,就暂时放到后院的酒窖里了。

自昨晚沈连庭来见他,今日便带他去修习了。季晓光大抵猜到会这样,就乖乖地跟着去了。

他昨晚睡的较晚,今日明显无精打采,兀自站着像瘦小根酸黄瓜,眯着眼睛困意直涌。

自从中毒之后,他许久未跟着沈连庭来修习,众人见到他还有些不习惯,小声地议论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季晓光表示无所谓,他现在就是困乏,连说话声都带着明显的倦意,双眼酸红的没精神。

沈连庭自然是注意到季晓光的样子,本想让枭鸟带他回去休息,但他坚决不离开,沈连庭只能让他去树荫下一处矮树墩坐着。

正午时分,日头暖烘烘的直射大地。季晓光独自坐在溪流小径旁绿荫下的树墩上,湿热的让人困意更甚。

他低头拨弄地上的杂草,试图分散注意力。临溪的位置芳草鲜美,遍地的野花野草,一眼望去甚是好看。

脸上带着素纱遮面,总有些透不过气。他想抬手松松绑带,却一时摸不着位置。

忽然感到一双手伸了过来,季晓光没有回头,只静等他帮忙松好绑带,才弯起眉眼抬头道。

“多谢,你……”可看清来人是谁,他又讪讪地闭了嘴。

“怎么?看到我就不会谢了?”九皇子弯腰与他平视,歪头挑了挑眉尖,一如既往的放荡模样。

“多谢你。”说完季晓光便要起身离开。

他并不是不喜九皇子,只是这人说话口无遮拦。他若不走,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令他喷饭的发言。

“唉唉唉,别走啊。”

九皇子长臂一身,拦着他不许离开。随后面带笑意的略略端详季晓光片刻,使他不由得浑身不舒服。

季晓光神色警惕:“九殿下看什么?”

九皇子随即暧昧的笑了笑,看着附近没有沈连庭的身影,贴近季晓光道:“这许久未见,你身子可痊愈了?”

季晓光明显看他话里有话,忍着心里的怪异道:“九殿下有话直说。”

九皇子闻言,一脸你懂的表情,然后说出直接叫他喷血的问题:“中什么毒要修养大半个月的,你是不是被我六哥折腾的狠了?”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又听九皇子道:“你可不要骗我,你这养了多少时日,日日都下不来床,不是那事那是什么?说实话我六哥那方面……”

季晓光:“???”

耳朵里都是九皇子滔滔不绝的荤话,季晓光嘴角抽到天灵盖,最终忍无可忍的喝道:“不是!”

若他的脸上没有疤痕,素纱下的颜色肯定比那红艳艳还红艳艳。

见他羞臊而怒的模样,九皇子愈发来了趣味,勾起嘴角,欠打地循循善诱:“不是什么?嗯?”

季晓光喊他他也不恼,一个劲儿地逗娶,气的季晓光想骂街。

但这风流倜傥的男人是皇子,他就是个小炮灰。这里不是法制社会,他只能拼命迫使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冷静,冷静。这打人可不是犯法的问题了,动他一根手指头可是要偿命的,还是命重要,命重要。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沈连庭的声音,季晓光犹如看到了天神降临,差点扒他大腿告状。

季晓光快速跑到沈连庭身边,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九殿下在同我说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这三个字明显加重语气,看着九皇子满眼的幽怨。

九皇子:“……”

沈连庭则阴侧侧地盯着九皇子不语。

“哈哈哈,六哥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看这马上要下雨,八哥约我去收衣服哈哈哈。”然后在季晓光的目送下,脚踩风火轮似的跑了。

……跑的还真快,季晓光无语。

“晓光。”沈连庭今日未佩剑,穿了件褐色的束腰飞肩长袍,矜贵又俊逸。

季晓光闻言抬头看他,感觉身侧掠起一阵清风。

沈连庭看他不语,冷峻的面容带着份寓意不明,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对你……”

季晓光闻言,喉咙隐隐发紧。

只听沈连庭道:“我对你并无别的意思,待你的好,就全当欠你的,其他的……”

突然,沈连庭话一顿,视线下移问问他:“你方才在做这个?”

季晓光看着攥着的一束做好的扎花,意识到沈连庭说的是这个。

刚才他无事可做,就收集了些好看的花草,简单的编了个小花束。

“送给你。”季晓光把手里的扎花举起来,恰逢一股清风习习,吹开了绑带松散的面纱。

轻纱飘落,一片的好花好景。但他却在沈连庭的瞳子里看到幽幽的冷光,仿佛倒钩似的映在他的眼睛里。

季晓光手里的花有些拿不稳,被沈连庭阴郁的眼神看着,浑身僵硬地抖了一下。

靠靠靠,我就说反派就是反派,阴晴不定,打个巴掌给个枣儿,我怎么就飘呢?

他正兀自懊恼自己的行为,沈连庭却即刻收了周身戾气,拿过他手里的扎花,冷声道:“以后不许再编这种东西了。”

季晓光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眨巴着鹿眼抬头,沈连庭正好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使他心里咯噔一声。

“回去吧。”沈连庭转过身,不咸不淡的道。

季晓光耷拉眉眼,匆匆地捡过落在不远处的素纱,才向沈连庭离开的方向走去。

窗外骤雨连绵,飞奴合上窗棂,漆黑的夜被关在外面。

“后院小酒窖的长安露和竹叶青都在这了。”

飞奴看季晓光从雕花木柜拿出田白玉的酒盏,道:“你真的要把这些酒都搬来?这满屋子熏的可都是酒稠味,腻得慌。”

季晓光似是没听到他说话,眯着眼睛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人生得意须尽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阴沟里翻了船……”

飞奴:“?”

季晓光让飞奴回去睡觉,他端着坛长安露放在案几上,举起酒盏和屋外的风雨交加对饮。

这可是无添加无防腐剂的好酒啊,他要是不趁着现在多喝几口,恐怕就没机会喝了。

心想便着仰头闷了一口,脑袋被冲击地晕乎乎的。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沈连庭为什么会不高兴,难道是他扎的花束太丑了?沈连庭看着辣眼睛?

摇摇头挥掉这一荒唐的想法,手里酒盏暗晃晃地投射出他的影子。

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啊,确实不尽人意。

沈连庭看着他才辣眼睛。

人皆好美,任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沈连庭也不例外,若是原著受长成隔壁村的如花那样,谁还会见了就爱。

他本是不太在意的,可别人总会说三道四。没办法,这张脸不能不管了。

但解他脸上沉毒的解药在原著受方映清身上,他若不来自己上天也没办法。

季晓光差点把原著受忘了,算算日子,他这几天就会满身是伤的逃到霄云派来。

那他就可以趁机去偷原著受香囊里的草药,把脸上的伤疤治好,想来沈连庭就不会辣眼睛了。

季晓光犹自想着,不知不觉间把坛酒喝下去大半,面色微醺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继而迷迷糊糊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疼啊,脑袋想被劈开似的难受。季晓光睁眼,干涩的眼睛里重影连连,缓了缓才看到头顶熟悉的那颗夜明珠。

他怎么睡着了?可能是喝醉了吧。无力的偏过头,半阖的窗棂外月明星稀,一派寂静无声。

方才不是在下雨吗?风呢?雷呢?

季晓光满腹疑问,全身向灌了铅一样的沉,迷迷糊糊的看见飞奴的身影,开口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嗓子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咣当!”一声,飞奴看他醒了,木盆脱手砸在地上,吓得季晓光一顿。

“天爷啊,你终于醒了!”飞奴狂嗷地跑过来看他,这下他是彻底清醒了。

季晓光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虚虚的问:“我怎么了?”

闻言飞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精彩。

季晓光顿感不妙:“我,怎么了……吗?”

飞奴扶额叹气,极其沉重的说。

“你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冒着雨跑到六殿下的屋子里,殿下正休息呢,你爬到床上就抱着殿下哭。”

季晓光懵了:“然,然后呢?”

“你痛哭流涕,边哭还边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哭丧都没你这么拼命啊。”

“大家被你惊动,跑来怎么拉都拉不动你,双手双脚的扒在殿下怀里,就是不松手。”

飞奴边说着,看到季晓光面无表情,才咽了咽吐沫接着道:“殿下倒是没什么表情,没办法,就,就抱着你睡了一晚上,今早才把你送回来。”

言而总之,季晓光爬到沈连庭的床上死活不下来,于是趴在沈连庭怀里睡了一晚,那现在这个时候……他竟睡了一整天。

飞奴看他颤巍巍地把双手叠放在胸前,道:“晓光,你这是要干什么?”

季晓光一脸解脱:“准备收拾收拾去世。”

“……”

都说喝酒误事,他早该知道这幅身体不适合饮酒,又问飞奴他昨晚喝了多少,飞奴隐晦的提醒他全喝了……

全喝了,两坛长安露和六七坛竹叶青,全喝了,不耍酒疯就怪了。

季晓光觉得他现在没脸见人,只想静静,毁灭吧,都毁灭吧。

他现在酒劲过去了,在屋里待不下去,趁着飞奴出去换水,自己披了件外衣打算去外面吹吹风。

绕过院子后门酒窖的大槐树,阴风阵阵的有些看不清路。季晓光脚下不稳,扶着石灰红墙钻进一道从没见过的拱门。

忽逢一片暗淡紫竹,竹林飒飒,幽风习习。

季晓光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被忽然吹起的一阵风激的想回去,但想着来都来了,打算在这里思考思考自己暗淡无光的人生。

在黑暗中找到一处石阶,旁边是幽深不绝的暗溪。季晓光扶着石阶蹲下身,手捧泉水想柔润喉咙。

他现在打嗝都是酒味,喝些凉水身上还能好受些。

连喝了几捧凉水,季晓光擦掉嘴边的水渍,刚以为是脑子昏沉听错了,再侧耳倾听有起起伏伏的响动。

抬眼望去,远处竹林里剑影闪动。人影绰绰,连带着竹叶悉响,竹杆断裂发出清脆鸣声,似是打斗激烈。

好死不死,人家约架被他赶上了,说不定还要见红。

季晓光现在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跑也不是。忽然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想了想发现大概是后花园山头头的那片竹林。

太远了,他喊破喉咙都听不见,破喉咙听不见沈连庭就更听不见。

猫着腰蹲在暗溪旁的假山后,他打算装石头不动,等到声音散去再离开。

但上天偏偏不想如他意,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踩在季晓光咚咚直跳的心口。

啪地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摔进了那条暗溪,泉水四溅,直接砸在了季晓光的脚边。

等他定睛一看,昏暗的夜色下依稀见到红红白白东西。

再一看,这可不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个人啊!柔顺的白袍子上染满血迹,特别是后背上那几道刀口,骇人的犹自冒出鲜血。

那人极度虚弱的动了动手指:“救我……”便再没有动静。

还好还好,还活着。

季晓光心里舒了口气,替这男人放下心。但下一刻,他就该替自己担心了。

那一路人跟着被追杀的男人逼近,瞬息间竟从四周包抄而来,团团围住了季晓光和他脚边拿过半死不活的男人。

季晓光强忍着没有喊出声,但瞪大眼睛看到白光骇人的刀刃,尖叫声响彻竹林,惊起一群野鸟。

“沈连庭,救我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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