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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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沈皇后依靠在床上,大红色红狐裘披在她身上,却更显得她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淡淡的,恍如大病初愈。

补药喂了大半,林泽昱将勺子放回碗里,发出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为自己的妻子拢拢狐裘,心疼地问:“感觉好些了没?”

沈皇后露出个虚弱的笑容:“陛下别担心,臣妾感觉好多了,方才御医来看过,说再摔狠些就要不好了,幸好臣妾摔得轻。”

“眼看就要早朝了,陛下莫误了时间,”沈皇后依依不舍地握了下林泽昱的手,劝道:“早朝回来还有时间,不必为臣妾耽搁。”

林泽昱知道这是妻子在安慰他,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只化为泪滴低落在沈皇后手背上。

他回握住沈皇后的手,放唇边吻了吻:“国事不可误,宝儿等朕回来。”

“嗯……”沈皇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离开,看了许久,直到朝钟的声音响起,她才收回视线。

“白杏,查到是怎么回事了么?”

不同于方才的虚弱柔软,她此时的声音虽轻却沉稳有力,“呵,我倒要看看谁家的石头如此硬实,位置还这么恰好,竟能绊到本宫。”

白杏脆生生应道:“那日在御花园打扫的是——”

话才说半句,就听外头有人来请示:“太子殿下那儿的宫女青萝来求见,说是殿下担忧您,闹着要来看您。”

“宣儿?传他进来。”沈皇后心口发暖,欣慰得很,佯装无奈道:“这孩子,咋咋呼呼的,性子一点都不沉稳。”

白杏笑着接话:“殿下天真烂漫,拳拳孝心,他心里惦记着娘娘才会担心呢。”

说话间林宣已经跑了进来,像一阵旋风似的,在靠近沈皇后时“急刹车”,堪堪停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不敢再往前走。

“母后。”他眼睛里盈着一汪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你疼不疼、难受不难受啊?”

方才听说儿子担心自己,沈皇后心里是欣慰居多,此时看到儿子眼眶发红担忧受惊的模样,那份欣慰就成了加倍的心疼。

“来,宣儿,到母后这边来,离母后近些。”沈皇后把他唤过来,轻柔地擦掉他的清泪,“好孩子,乖孩子,别怕,母后并无大碍。”

“真的吗?母后不要骗我……”林宣将信将疑,觉得这是沈皇后在安慰他。

“自然是真的。”沈皇后被他逗笑了,心里更加怜爱小儿子,索性掀开被子,拽住林宣的小手往自己肚子上放,“不信你摸摸。”

沈皇后小腹处温暖灼热,这处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尚还平坦着,甚至连胎动都还没有,林宣却一下子就安心了。

他眼眶里还有将落未落的泪滴,脸上却已经挂上了笑,一边抹干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给沈皇后盖被子,“母后快盖上,别着凉!”

恰逢日出,天色晴好,暖阳斜照进屋内,给他渡上了一层金光,沈皇后怔怔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小仙童。

亦或者,这是上天派下来的小金龙。

这个时候,厉承胥正站在殿外,眯着眼睛眺望破云而出的红日,脑海里盛满了小太子的身影。

一时是小太子拿着鞭子威胁宫仆,一时是小太子在水中帮他支撑妹妹的重量,一时又想起初相见,小太子要淹死自己。

最后定格在那天,小奶黄包仰起脸看他,语气娇软绵甜:“谢谢你救了我,你人超好哒,以后我也会对你好!”

那么……厉承胥目光坚定起来,他想:若你仍对我好,对天下百姓好,我厉承胥定不负你。

林宣知道母后没事,心就安了下来,乖乖坐在床边,陪沈皇后谈天说话。

沈皇后这会儿母爱满得快要溢出来,怕儿子着凉,连忙让白杏去拿白狐裘、小捧炉,又往他腰上瞅了瞅,蹙眉问:“暖玉呢?”

林宣眸子闪烁着,心虚答道:“送人了……我害疏影小妹妹落水留了些病根,需要好好调养,暖玉对她很有用。”

那可是男主的妹妹,必须得认真对待!

“傻孩子,你心也太软。”沈皇后叹息了一声,捏捏儿子的小脸,接过白杏拿来的狐裘给他披上,低头系衣带,“这是你父皇特意给你寻来的,不能随便送。”

林宣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闻言有些惊慌,咬唇纠结起来,“那我、我……”总不能去跟人家要回来吧?

沈皇后笑道:“小事,母后同你父皇说。”

说曹操曹操到,林泽昱今日特意早早退朝,回来陪贤妻,看到林宣也在,长臂一伸将儿子抱进怀里,坐在林宣的位子上。

“宝儿可有什么不适?方才又叫御医看了没有?”宝儿是沈皇后的乳名,林泽昱喊起来就多了几分亲昵。

林宣看着这恩爱和谐的场景,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拥有这样一对惹人羡慕的父母血亲。

陪父皇坐了一会儿,出来时太阳已经出了很高,林宣这会儿高兴,就顺着台阶蹦哒,快下到最后一层时脚底下忽地打了个滑。

“哎——”他惊慌地扑腾了几下,落入熟悉的怀抱。

厉承胥赶在宫女太监之前接住林宣,索性不撒手了,把小奶团子抱在怀里:“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太危险。”

林宣心情特别好,软嗒嗒窝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笑:“不怕,你会接住我的!”

“要是我不在呢?”厉承胥定定地看着林宣,像是在问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林宣有点方,完了完了,男主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远离他,这还怎么刷好感度?

他连忙拽住厉承胥的衣袖:“你怎么可能不在我身边?以后,以后的以后,咱们两个都会在一起的,我说了会对你好,我还没开始对你好呢!”

那些草药补药,那暖手的小火笼,还有送上来的山珍海味,亲手包扎的伤口……这些在小太子眼里,竟然还不算对他好么?

厉承胥想起今天早上那并未往人身上招呼的鞭子,胸口忽然涌动起一股子热气,灼热又酸涩。

小太子在外头名声差得很,诸人都说他暴虐,但在皇宫里这月余,暴虐之事细数起来一次都没有过,就连今晨的鞭子也只是往地上甩了几下。

反倒是他的乖顺懂事、他的知恩图报这些天来令人深有体悟,小太子说要对谁好,就是掏心掏肺的好,自己享受着这份好却觉得他是小杀胚,这实在是……

等等,不对,貌似小太子之前确实脾气不太好?

老实少年厉承胥终于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小太子说:“听闻那落水淹死者都不是被憋死,而是活活撑死,孤想试试。”

眼见为实,确实暴虐,是小杀胚没错。

他神色淡漠下来,将林宣放到地上,礼节性回复:“谢殿下厚爱。”

林宣:OVO???

男主的心思好难猜哦,怎么突然生气了?

昨夜睡得断断续续,今日又起得太早,林宣困得眼皮打架哈欠连天,走路都摇摇晃晃,像是只呆鹅。

厉承胥偷偷瞧他,小太子身上是他套上的小白袄,嫩粉色小手插在兜里,脸却因为袒露在寒风中而有些发红。

“等步辇来接吧。”厉承胥心疼了。

林宣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掏出小手帕擦哈出的眼泪,嘴上解释道:“今晨没有蹲马步,也没有跑圈,得多走会儿补回来。”

男主最喜欢勤奋努力的人,这样肯定能刷一大波好感度!

厉承胥蹙眉,心里不舒服,小太子也太拼了些,伤了身体可就弄巧成拙了,就板起脸把小太子抱起来:“今日不必练,你快休息。”

林宣原本还挣扎着要拒绝,想在男主面前凹人设,后来力道就渐渐弱了下来,眼睛也闭上,脑子里一片混沌。

他把脸埋在厉承胥怀里,小爪子紧握着对方的衣袖,朦胧之间还在想,剧情算不算回到正轨上了?

但剧情似乎跟书里的有些不同,比如遇刺时他伤得比较重,比如厉承胥差点成太监,比如沈皇后是自己被石头绊倒的。

似乎,无论怎么改变,剧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林宣呼吸急促了些,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衣袖抓碎,眉头紧紧蹙着。

梦里又是五马分尸,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拽成几截,灼热的痛感从被撕裂的部位传至全身,痛得他几乎要晕过去。

最可怕的是,这次沈皇后也没逃过酷刑。

原文里母后是自杀的啊,怎么会被五马分尸?林宣惊叫一声,猛然坐起来,大喊:“住手!”

他眼神涣散,还没能从梦里回过神,喃喃地哭着说:不对……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

“阿宣,别怕。”厉承胥连忙抱住他,一手轻拍他的后背,另一手为他擦去冷汗,“没事了,乖,梦都是反的,你别害怕。”

他原本不擅长哄人,这几天照顾生病的小太子,愣是动作柔和了好几分,说话都轻声细语。

自坤宁宫离开之后,林宣就莫名其妙发起了低热,嘴里还迷迷糊糊直说胡话,直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三天。

厉承胥看着面色苍白的林宣,只觉得心都好像被揪了起来。

御医说小太子上次的伤没好,又因沈皇后的事受了惊,体虚身娇,心绪翻涌之下被噩梦魇住了,这是心病。

暖黄色被褥包裹之下,林宣显得更加娇嫩无辜,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泪水,眼眶红通通的,像是马上就会大哭一场。

但是他没有哭,他仍沉浸在梦里,只是稍稍还恢复了些甚至,仰起脸可怜巴巴地喊:“厉承胥……”

“嗯。”厉承胥的心蓦然软了半截,“我在。”

林宣想着那五马分尸的场景,小心翼翼问:“你不会欺负我的对不对?”

“……”厉承胥蹙眉:“什么欺负?”

难不成小太子的梦里头,自己欺负他了?

林宣怕被猜到什么,慌乱地加了几句话:“你会保护我对不对?我、我害怕……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些,能不能不要动我的母后。

但是林宣没有这样说,他只是问:“你能不能,一直对我好?”

他极认真地,带着几分祈求意味地说:“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特别好,你能不能也对我好?”

就算是未来要杀我,也不要动我的亲人,好不好?

厉承胥叹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别怕,我在呢,噩梦已经结束了,没人能伤害你,不要怕了,乖……”

林宣的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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