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钢琴的旋律越来越快，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在顾莲听的心尖上。

眼球转动，身体像是提线木偶，缓慢的，像是老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把门拉开。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琴键出现了杂音。

诡异的声音沉重刺耳，心脏狠狠地跟着颤了一下。

他看见了坐在钢琴凳上的影子。

演奏声已经停止，原本坐在钢琴凳上的影子僵硬的，以一个人类绝不可能完成的角度，将头扭到正后方。

瞳仁缩紧，冷汗和恐惧感瞬间上涌。

无法看清楚的五官，和唇角那道缓缓勾起来的诡异笑容。

“你他妈有毛病啊，老堵在门口站着干嘛？晦不晦气！”

身体被人用力一撞，手臂上尖锐的痛意唤回了顾莲听的注意力。

他此刻正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地目光。

厚重得了刘海，格格不入的长袖校服，总是低着的脑袋。

他此刻站在厕所门口，像是个格格不入的怪胎。

嘴唇抿了抿，顾莲听转身离开洗手间。

校服衣领忽然被人用力拎住，强大的惯性让顾莲听跌倒在地上。

“胖子，去把门关上。”

身材肥胖的男生抬脚把门踹上，熟练地反锁。

“好了老大，这回肯定没人能进来了。”

脑袋被用力踩住，男人抽了口烟，吐出来的雾气全部落在了顾莲听的脸上。

“郭伟和刘谭的死，跟你有关系吧？”

“就你这种死怪胎，居然还敢开小号去撬我哥们儿的事，谁给你的脸？”

顾莲听的眼眸微微抬起：“刘谭跟你什么关系？”

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男人把烟头扔在顾莲听身上。

校服很快就被烧出一个洞来。

“你也配问老子？”

撑着身体坐起来，顾莲听漫不经心地擦掉唇角的血渍。

“所以，你过来堵我，究竟是想打我泄愤，还是说...你担心下一个死的是你？”

男生闻言，瞳孔骤然紧缩。

他像是被激怒的疯狗，抬腿就直奔顾莲听的面门要去踩。

“妈的，不把你眼睛打瞎了你还敢狗眼看人低？”

脚踝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顾莲听抬起头。

............

少年从洗手间缓缓走出来，漫不经心地甩着手上的水渍。

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走廊内空无一人。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强烈到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直到彻底坐在座位上，那道目光才算消失殆尽。

“期中考试已经结束了，咱们现在根据新的成绩来分座位。”

所有学生都已经站在走廊里，准备等着班主任重新安排座位。

只有顾莲听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从始至终，他都坐在靠窗的最角落位置。

没有人愿意挨着他。

“靠，能不能不挨着他啊？太晦气了...”

“感觉他身上潮乎乎的，像蟑螂。都三年了，谁见过他的脸啊？”

交头接耳间，眼镜男已经坐在了顾莲听身旁的位置。

“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的那几个混混好像被人打了，刚刚都被送去医院来的。”

顾莲听的手敲了敲桌面：“不止医院。”

眼镜男皱了皱眉，没听懂顾莲听的意思。

少年的手撑着脑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个地方，就是太平间了。”

眼镜男几乎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顾莲听刚刚说的话。

“你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说这种话，你也不怕他们从医院回来报复你！”

顾莲听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回应。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那就离我远一点，别再试探我了。”

眼镜男的手攥紧了一瞬，随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顾莲听。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本来就已经被盯上了，现在还在背后讨论他们，一定会被报复的。”

顾莲听这次终于没再回应，只是趴在桌子上。

座位还没有分配完。

自己身前的椅子忽然动了动，他的前面坐了个人。

顾莲听抬起头。

身前的少年身量高挑，几乎遮挡住了顾莲听全部的视线。

抿了抿嘴唇，顾莲听坐直了身体。

捏着桌子上的笔，抬起手戳了戳身前人的后背。

前面的人察觉到后，缓缓转过身体。

顾莲听的瞳仁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紧。

那张稠艳到充满攻击性的五官此刻在自己的面前无限放大。

黑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沉沉的死气。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对视。

过了半晌，刚刚转过身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把身体转了回去。

视野被完全挡住，顾莲听看不太清楚黑板上的内容。

看着面前的挺拔的身影，笔帽轻轻按在桌面上。

这些题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儿科，听不听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

趴在桌子上，顾莲听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整个教室内空无一人。

夕阳的余晖落在脸上，顾莲听下意识眯起眼睛。

高挑的身影站在黑板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双手插兜，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明明穿的并不规整，偏偏因为那张骨相过于优越的脸衬的带着肆意的矜贵。

顾莲听拎着书包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黑板上是值日生表。

门口的垃圾桶里早就已经堆满了垃圾，却始终没有人处理。

这群值日生早就已经跑了。

顾莲听的目光重新落在少年的脸上。

“那天...多谢你救我。”

沉闷的，局促的声音带着些紧张，顾莲听搅动手指，把头埋的很低。

“嗯。”

低哑的声音随意答应，男生已经转身离开了教室。

顾莲听下意识追了出去，脚步却硬生生停顿在了原地。

走廊上空无一人。

刚刚才走出教室的人此刻一丁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他一个人站在狭长的走廊，像是被关在了无限循环的镜像中。

悠扬的钢琴声自头顶缓缓响起。

琴声混着越来越殷红的残阳，像是一场即将来临的凶杀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