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这几日，京都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积攒着大小不一的水洼，鞋靴踩过带起些许泥浆。

突然，两匹不知从何处来的快马自长街飞驰而过，马上的人狠甩马鞭，驾着马朝着东边的长安街飞奔去而，晃眼一看，骑马的人身披暗黑铠甲，看装束应是禁军的人。

快马行至宸王府邸，不待马停稳，二人便急匆匆下马朝府门内奔去，然而没过一会儿两人又跑了出来，接着奔去了街对面的宁远侯府。

如今的宁远侯府终于是有了点侯府的样子，一连住了四五年，侯府一改先前的潦草零落，庭院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虽然人依旧只有那么几个，但明显多了几分生气。

那两名禁军找来时，萧承影正和叶初在后院的湖心亭钓鱼。

好不容易找着了人，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跟着引路的江伯快步走到亭中，朝二人一拜。

不明所以的俩钓鱼佬站了起来，一般来说禁军上门，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抄家。

一种，是皇帝急召。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第二种。

不待人问，两名禁军先表明了来意：“陛下急召，命宸王即刻入宫。”

即刻进宫？

叶初眉头微蹙，心头生出未知的迷惘感。

原书里，并没有这回事。

难不成是因为叶初的干涉，现在的剧情和原书出现了偏差，他避免坏事的发生，可蝴蝶扇动翅膀产生了更大的漩涡？

只是人都到跟前了，没时间让叶初停下来细想，瞧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叶初顿时没了闲耍的心思，无人顾及的鱼线被鱼拉着在湖里四处乱飞。

进到宫后，领路的禁军未做停留，直接将萧承影带至勤政殿，老早候在门口的高宁见状，微躬着身子又将人引进了内殿。

许是周帝早有吩咐，将人带入殿后高宁连同殿中侍奉的宫女内侍全都自行退了出去，此刻，殿内只余他二人。

“臣，参见陛下。”萧承影弯腰稍行了个礼。

周帝坐在高位上，丝毫不做掩饰地打量着殿下站着的人。

两年的功夫，这个被自己放弃的、无权无势的孩子，凭一己之力从一个无权无势的新封王爷蜕变成一个拥有大半实权能和他培养多年的晋王相提并论的宸王殿下，尽管周帝不喜萧承影，可他不得不承认，就政事而言，萧承影远胜于他的大儿子。

半晌后，周帝轻嗤一声笑道：“想不到你我二人，也有像这样独处一室的一天。”

萧承影：“陛下有事可以直接吩咐。”

“倒是急性子，你说若是叶初知晓当初那件事，是你故意的，你觉得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护着你吗？”周帝停了一下，看到萧承影开始变得难看的脸，心情好了不少，“半个时辰前，南疆驻军送来八百里加急军报，南疆前日突发军变攻打我大周驻地，短短两日就失了三座城池。”

说着周帝拿起手边的军报，随手扔到他与萧承影之间的地上。

萧承影面色不改弯腰拾起那份军报，看了一眼：“陛下想让臣去？”

他合上军报：“陛下莫不是忘了，臣于南疆是有亲的。”

“那又如何，你姓萧，不姓龙。”

周帝嘴角扯出一抹自以为洞悉一切的笑：“这两年，你借着叶初的威信，明里暗里在朝里培植党羽，不就是为了太子之位。孤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能收复苗疆，功成凯旋之日，便是你受封太子之时。”

萧承影：“臣有拒绝的权利吗。”

周帝：“你当然可以拒绝。”

周帝的话，并没有得来萧承影的喜悦，他冷眼看向高台之上，上面的那个人，从始至终眼里都带着些许玩味，他笃定了萧承影不会拒绝。

南疆地处山川丛林之间迷瘴众多，每个部族都善操蛇虫，就算是常年征战的精兵良将都不能保证能顿时间将其收复，他去，根本就是送菜。

可皇权太盛，他讨厌这种被人戏谑的生活，而那把椅子是他摆脱现状的唯一途径。

萧承影成拳的手紧了紧。

这个交易，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顺着台阶登上高位，将手上的军报放回周帝跟前的桌上，道：“请陛下说话算话。”

周帝点头：“君无戏言。”

…

…

竖日上朝，太极殿内多了好些人。

仔细一看，一些平时没怎么上朝的武将，这次竟全都在场，其中就有叶初。

久不上朝，大多数人叶初都不认识，所幸他脸皮够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反倒是从进殿开始就在张望。

自昨日萧承影进宫后叶初就再没见过人影，叶初不知道周帝找萧承影有什么事商量，但直觉告诉他，绝不可能是好事，可是每每差人到宸王府询问，都只说人还没回来。

就这样，叶初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熬到了今天早上。

他来了个大早，想找人问清楚，可惜临到上朝萧承影才姗姗来迟，正掐着晨钟敲响的那一刻。

叶初和萧承影的位置并不在一边，不过好在叶初官位较高位置靠前，偏头就能瞧见。

然而还不待叶初动作，周帝就在高宁等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登上了宝座。

周帝先是一叹，而后沉声道：“南疆急报，南疆各部族于三日前集结兵士攻打我大周驻军，不过三日就连失了三座关隘。”

话声冷厉，但也带着几分无奈。

分明是催人带兵的节奏。

叶初暗自腹诽，刚想认命上前说自己去，萧承影却先一步站了出来：“南疆各部族归顺大周十余年之久，此番突生变故，或有起因。然，大周天威不容侵犯，不论原因是何，还是尽早镇压的好。臣，愿领兵前往，为陛下解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而叶初，险些把自己后槽牙给咬碎了。

周帝这父亲当的，当真是够“称职”的。

叶初深吸一口气，站出去反驳道：“陛下，宸王年幼……”

“十八岁，算不得年幼，况且，叶卿当初不也是十三岁就开始带兵打仗了嘛，叶卿毕竟教养了他几年，宸王有志向叶卿学习，乃是好事。”

这话说的，仿佛只要叶初反驳，就是叶初看轻了宸王，甚至是看轻皇室。

叶初按捺住火气，挤出一抹还算平和的笑容道：“话虽如此，可宸王殿下并无行军打仗的经验，此番出兵重在打压，还是由臣带兵速战速决的好。”

谢怀信也站了出来：“宁远侯所言有理，南疆一战还是由宁远侯领兵前往的好。”

周帝：“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前阵子，福州刺史频频上奏，称东海一带水匪横行扰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请求朝廷派兵镇压，此事事关民生，不得大意，所以叶卿还是先想办法平复了东海水患再言其他的吧。”

大手一挥，事情就此定下。

看着高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安排着一切的人，叶初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出宫的路上叶初走的飞快，直到拐进宫道间一处小巷才猛地停下脚。

回头看向跟着进来的人，叶初顿了顿开口道：“昨日宣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萧承影眼帘微垂，默认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

没能说完。

开口的一瞬，叶初只觉自己荒缪的厉害，他为什么要去责怪一个做不了主的受害者。

垂在身侧的手稍蜷，眸中闪过厉色，已然是打定主意要去找周帝说道一二。

萧承影拉住叶初的手：“别去，叶初。”

“我能带兵。”

“马都骑不利索，带什么兵！”

叶初拔高的声音，引开来了过路内侍的张望，不过看到两人身上的官服后，又匆匆跑掉。

突然来这么一下，两人的情绪都稳定了不少，萧承影低声道：“叶初，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南疆凶险，但我真的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说的倒轻巧。

战场什么样，叶初比萧承影清楚，无眼的刀枪还有硝烟之下的断臂残骸，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血，没人在乎你是谁，只有拼命的搏杀才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他不想萧承影去，可萧承影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拿定的主意不会轻易改变。

“我知道了。”叶初呼出一口气，这一刻，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人好像真的长大了。

叶初：“我会向陛下请旨，求他把钟衡暂调往南疆，行军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

萧承影：“谢谢。”

“用不着，”叶初越过萧承影，“你……全须全尾的回来就行。”

周，嘉平十八年八月中，福州刺史李响忽上急报，称东海沿岸水匪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祸及当地百姓，然城中无将无能以收服，特此上表。

次日，南疆军报，亦称南疆部族单方面毁去与周朝签订十八年的止战协定，三日连攻关隘三所，兵士死伤无数。

宸王萧承影临危请命，率十万精兵前往南疆平乱，禁军副统领钟衡任副将。

宁远侯叶初，率五万精兵往东海平息匪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