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你的这三年

精彩段落

期末考试结束,高一十五班迎来了最后一场班会,这次班会结束,也就意味着老刘不再是一些人的班主任,原有的这批人要被分散到不同的班级里去。

对于某些人来说,分班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离开了这批熟人,到一个新的班级里,他就可以继续立他温文尔雅的人设。

“不管以后到了哪儿,你们都要记住,从十五班出来滴学生,从我刘福海班里走出来滴,在哪都不能垫底儿。”

最后一次班会,老刘本想用普通话发表一段感言,但说着说着就无缝切换到了淮普。

虽然只相处了一个学期,到了分别的时候,纪贺然还真有点舍不得。开学那会儿他有多烦唐之延现在就有多舍不得,虽然唐之延以他不喜欢的方式强行走进他的生活中,但两人之间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好像唐之延真的能掐会算,天生就该是他最好的朋友。

以及做了他半年同桌的徐潇潇。最开始是因为徐潇时常找不到试卷,经常向纪贺然借,他们开始偶尔说话,再后来徐潇潇给他讲理科题,他给徐潇潇讲文科题,徐潇潇还开玩笑说他俩就是颠覆刻板印象的存在,谁说女孩一定学不好理科,男孩就该背不过单词?

还有失散多年的发小程与陆。虽然程与陆有时会在不经意间拆人台,但他本心不坏,没有赵立杰那些弯弯绕。

如果和这些同学分开,再到一个新的环境去,他还能交到这么多朋友吗?

“你打算选什么科?”

班会后,大家忙着收拾书包,纪贺然走到唐之延旁边,敲了敲他的桌子。

“物化地。你呢?”

“我也是。”

“那敢情好啊,咱俩还有可能分到一个班呢。”

纪贺然却高兴不起来。

淮坊中学实行小走班制,就是根据每个组合所选人数的多少安排固定班,至于一些只有很少人选的小组合,则需要在上某门或者某两门课时带着板凳去别的班旁听,只能坐在教室最后面,没有课桌,有问题也不能及时问,听课效果大打折扣。因此,老刘也在班会上强烈建议选择纯文或纯理。

“选这个组合的人不会很少吧?”

“不会很少的。”

“可老刘说这个组合很可能要走班。”

“别信他的,”唐之延挤挤眼:“信我。”

“小燕子,然哥,你们选什么?”

“物化地。”纪贺然看了身边人一眼,补道,“他也是。”

徐潇潇在内心疯狂呐喊嗑到了,她清了清嗓子,“那就预祝你们白头…咳咳…次次第一,问鼎淮中!我要去学纯理了,你们俩——不许在背后蛐蛐我哦。”

“对了,听说理科班帅哥贼多,你们猜我下学期能不能脱单?”

纪贺然和唐之延面面相觑,二人看对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安慰。

“不是…怎么一个俩的都不说话啊,是觉得我要当三年单身狗吗?!”

纪贺然:那个…天涯何处无芳草,要不咱换一个追?

唐之延:不是应该我安慰你吗,怎么换你来安慰我了?

徐潇潇:啊?你们在说什么?

……

选课是进入高中以来第一件大事,它的重要程度仅次于高考,每年由于选了不合适的课而叫苦连天的人大有人在。

当纪贺然将他要选物化地的消息告诉父母后,现实立刻给了他当头一棒。

听罢儿子的话,身为私企总监的父亲轻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睛明明在笑,嘴角却僵在脸上,然后走到阳台,敞开窗户,点上烟,给够了儿子充足的思考时间,他希望在这段时间里纪贺然能及时反悔,收回那些愚蠢的话。一根烟已经抽完,他没有听到想要的答复,在烟雾缭绕中,身为「成功人士」的他缓缓开口:“你知道成年人和小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成年人会用现实的眼光考虑事情,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小孩…”

纪贺然忐忑地只说了一半,便被中年人强硬地打断:“你是高一不是小学一年级,怎么到现在还这么不成熟!”

“期末考试,你主科加上物理化学地理,一共多少分?”

“511。”

若不是放假前和唐之延一起算过,此时他还真不一定能瞬间答出来。

“……”

“就511还好意思说,我看你是真不想考上大学了。”中年人冷笑,捏着儿子的成绩条,打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中国地质大学”六个字,“别做梦了,以你现在的成绩,连淮坊科技学院都考不上。”

纪贺然懒得说话,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父亲都会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他们父子间的交流早已经变成了父亲源源不断地输出观点,儿子只配在一旁听着。

“一共二十种组合,每个能考多少分,都算了吗?”

纪贺然面无表情,从裤兜里缓缓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草稿纸…

“我都算过了,这个组合确实不是分最高的…”

“那你还废什么话?”

“一次考试不能代表所有,高一的成绩也并不能决定高考,我想试一试!”为了防止说到一半被父亲打断,纪贺然加快了语速。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成绩不能成为决定一切的本源,如果笃信唯分数论,认为学习、奋斗都只是为了提高分数,因为分数的高低而变得患得患失、怀疑自己,那就太失败了。

“你用脚指头想一想,你到底擅长什么、适合什么,这用得着我说吗?你能永远在家里待着吗?你长大了是要成家立业的,现实一点好不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们家可不养考不上大学的窝囊费!”

“可适合我的不是我喜欢的,望子成龙是因为父母本身就是窝囊费,才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

纪贺然一边说着,一边退到防盗门边,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和父亲顶嘴,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反了天了!”中年人“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向纪贺然的方向砸去,玻璃杯在房间内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与防盗门来了个亲密接触,若不是纪贺然跑的及时,这次恐怕得挂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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