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大年初一早上看直播的人不多，云鹤干脆关闭弹幕助手，一门心思玩游戏。

他没怎么玩过游戏，小时候的娱乐时间他更喜欢跟在柳丹青后面跑，青春期时家道中落，云鹤帮不上忙，只能努力不拖后腿。事情解决后，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遭遇了意外。

过完新手教程，云鹤按照系统提示，点击单人匹配。

第一次匹配的新手不会直接安排与玩家进入同一张地图，云鹤没太费神就拿到了第一名。他松开鼠标，两手交错活动手指。他的眼神发亮，没多犹豫就开了第二把游戏。

随着游戏场数的增加，云鹤匹配到玩家的概率也越来越高，他不敢直接和玩家对枪，只能在地图边缘找躲藏点。

一个上午下来，云鹤的操作已经算得上流畅，至少不会出现控制游戏人物胡乱扭动开枪的情况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为下午两点，云鹤早就过了最饿的时候，但他还是关了电脑，穿好衣服出去买东西吃。

大部分商铺依旧关着门，他沿着路边走了一段距离，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便利店。

云鹤从冷藏柜里拿了一瓶酸奶，又从货架上选了两只鼓囊囊的小面包，到收银台结账。

被刻意冷落的手机终于重见天日，付款时他看了一眼通知栏，昨夜发送的新年祝福大多有了回应，Daniel和胡馨都发来了新年红包。

属于L的聊天框里依旧没有新的消息。

云鹤在便利店餐台找了个角落，戳开酸奶抿了一口。他给自己可怜的午餐拍照，发给了L。

【云：哥哥吃午饭了吗？没有吃的话我可以分你一个小面包。】

云鹤没有刻意跟别人表现过可怜，他心里有点儿别扭。

L很快有了回复：【这是你的午餐？你直播赚的钱不够就把我转给你的收下，别太苛待自己。】

云鹤垂着睫毛，半真半假地说道：【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店里的蓝牙音箱放着恭喜发财，店员靠在椅子上打瞌睡，货架上还有没卖出去的挂件，红色的花生，金色的元宝。

云鹤拆开一袋小面包，无糖全麦的，有点难吃。

L又转了一大笔钱过来：【想吃什么？就当我请你。】

云鹤咽下寡淡无味的面包，按着语音键：“哥哥，哪有请人吃饭不露面的。”

他倒不是真的想和L见面，L最近的转账频率有点高，云鹤警惕地提防着朋友关系被金钱诱惑变质。他点了退还，问道：“你过年吃了什么好吃的呀？跟我讲讲，我就当吃过了。”

【L：没有】

云鹤愣了一下，L解释道：【我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吃饭，昨晚只尝了粥，味道很差。】

云鹤大概能猜到L口中的“他们”是谁，春节能在一起吃饭的，无非就是家人朋友。他感受到被隔绝在喜气洋洋氛围外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个。

他忐忑极了，本意只是想跟L装一下可怜，让L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云鹤想宽慰L，可他不会煮粥也没法和L一起吃年夜饭。他有点沮丧地发了个“对不起”，等待L的审判。

L倒是不太在意，他问道：【愿意和我说说，新年第一天你为什么在外面吃这些东西吗？】柳丹青早就想知道这些事了，但云鹤不主动说，他也不好贸然探究。贺明钧表现如常，在他讨要云鹤的资料时，贺明钧语气淡淡地表示在回剧组前会交给他的。

云鹤看了一眼店员，打字道：【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柳丹青心里一突，云家夫妇对他很照顾，几年邻居，他对他们也很有感情。柳丹青不敢深想只有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万一只是云鹤来B市读书，家里人在老家呢？

云鹤含糊道：【我妈妈不想见我，我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赵女士的情况不稳定，清醒时看到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情绪，云鹤不想在过年期间给疗养院的人增加工作量。

柳丹青松了口气，但心里还很疑惑，云家夫妇向来很宠溺云鹤，怎么舍得把他往外推？虽说云鹤已经是读大学的年纪，适当放手也说得过去，可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正常。

云鹤反倒心情好了很多，他和L交换了家庭信息，他们有相似的境遇。

之前几天积攒下来的失落感一扫而空，云鹤点点屏幕，最新消息跳出一条拍一拍提示。

他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走出了便利店。

下午直播间的人变多了起来，相熟的观众互相恭贺新春，云鹤没有看到L进入直播间的提醒，磨蹭了一小会儿后点开了早上下载的游戏。

等待游戏加载的间隙，云鹤思绪发散又想到了L。他最近总是患得患失，比起初担心对方转而关注其他主播还要紧张。甚至在得知L的家庭情况时，心中生出了窃喜的情绪，好像借此机会，两个孤独的灵魂就会获得共鸣、紧紧相依一般。

云鹤这次选择了四人匹配，跟随队友降落到一处资源丰富的地点。捡到的武器偏向近战冲锋，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后，他操控人物贴着墙根前去和队友会合。

【早上起床看了一眼，还在过新手教程，现在看着有模有样的，进步好快。】

【主播下一把能不能带带水友？】

【支持！想和宝一起打游戏好久了，之前都是单机根本没机会。】

【主播的枪法……还怪有想法的哈。】

云鹤操控人物躲在掩体后面补充血量，组队模式和单人不同，几个段位混杂，玩家里不乏高手。如果不是队友就在附近，以他的枪法，恐怕早就结束一局游戏了。

趁着队友清扫过附近，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偷袭，云鹤扫了一眼弹幕，应道：“好啊，下一把随机抽几个玩得好的保护我。”

弹幕一边刷谁要被抓去做苦力一边飞快闪过各种礼物特效，以求在贡献榜排名更靠前，更容易被主播看到。

地图刷新，队友开了车过来，云鹤所在的满编小队一起朝地图中心出发。

“钱很烫手吗？刚拿到的压岁钱就存到我的口袋里。”云鹤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屏幕里的视角。开车的队友买了载具皮肤，亮蓝色的超跑在荒草上惹眼非常。

他嘀咕道：“好特别，等会我要抓一个有这种皮肤的。”

来自其他队伍的子弹落在轮胎上，游戏里车辆很逼真地朝另一侧打滑。云鹤跟着其他队友下车，借助地形掩护靠近另一支队伍。跑车小队甚至没摸到偷袭队附近，就被一人一狙送走了。

云鹤叹了口气：“我果然没有玩游戏的天赋。”

有意向和主播打游戏的观众在弹幕里争相自荐，云鹤抽了三个人又开了一局，全程在保护下轻松夺冠。打游戏时，属于主播的画面便被缩小放在了右上角，尽管画面很小，他的情绪也通过微微晃动的身体和翘起的嘴角传达给了直播间的观众。

观众负责冲锋和保护主播的好心情，云鹤躺赢好几局，临下播时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开心。

他朝镜头挥挥手：“今晚照旧看课本，晚上见哦。”

年初一，满堂花正常营业，云鹤换好衣服，跟着领班去往新分配的区域。

他一直没有结束兼职的想法，满堂花给的钱多，加班费和小费也很可观，而且在这里工作可以解决他一日两餐，对云鹤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春节期间放假的员工很多，但客人不会因为员工放假减少。云鹤原来负责的区域划给另一名侍应生，他则被分到了满堂花最隐蔽的地方。

云鹤没来过这里，服务完客人就抽空熟悉路线。同组的侍应生在这儿待了一年，带云鹤走了两趟后忍不住搭话道：“今年的新工作服年前已经赶制出来了，这两天整理好就会下发，也不知道新工作服是什么颜色的。”

云鹤只在这儿兼职半年，闻言好奇道：“每年都有不同的工作服吗？”

同组侍应生点了点头：“听说是老板亲自设计的，老板以前还办过服装秀。”

云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工作服，他很喜欢这套衣服，虽然只是满堂花员工每个人都有的工作服。他感叹道：“老板好厉害啊。”

“这才哪儿呢。”同事笑了，“你以前上班都不听八卦的吗？老板原本做设计师也很有名气，结婚后借助联姻的贺家把自家权势收拢，管理公司又忙又累，才没空再搞设计。贺家，你知道吗？”

云鹤以前似乎也听其他同事提到过，但他不是本地人，对B市势力不熟，自然也没多注意。他摇摇头，同事笑眯眯道：“你来了这个区域工作，以后总会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