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21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拜厄君 主角：段微 纪辰
段微退出了办公室，郝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教室在三楼。段微刚到三楼，拐角一只手扯住他的胳膊：“他们怎么说的？”
段微吓了一跳，声音都在发抖：“白老师说，他跟郝老师会解决的……”
纪辰松开他，撇了撇嘴：“你信不信，他们解决不了。”
段微这个时候突然觉得，纪辰撇嘴的模样像是一个正常的高中生，长得那么好看，如果笑起来，绝对是一个阳光的学生。
段微的心突然就狂跳起来，他脚趾头都紧张的蜷起来，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纪，纪辰，你为什么欺负我，如果是因为之前我把你的书包碰掉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了……”
纪辰皱紧了眉头，段微突然有点后悔了，纪辰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刚刚也许是错觉，让他觉得纪辰还是有些平易近人的，真是见了鬼了，段微咬着舌头，他是傻了吗？
“薇薇公主？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段微摇了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我最讨厌你一副可怜兮兮的鬼样子，娘们唧唧的，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欺负你。”
段微想不出来自己平时是什么样的，他也没有可怜兮兮，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只想好好学习。
“我没有……”
“你听听，娘们唧唧的，压根就不像是个男生，你们班女生跟你玩吗？真恶心！”
没人愿意跟他玩，他又不是来玩的，段微低了低头，他也不想这样，可他并没有什么底气，也没什么昂首挺胸的资本。
头皮突然一疼，他看到纪辰嚣张的脸，段微差点哭出来。
“你敢哭一个试试。”
段微抿住嘴，把眼泪憋回去。
“你自己的普通话你自己听听，标准吗？声音又小，我听你说话都费耳朵。”纪辰松开他的头发，“你看你这些，上体育课穿这个？我都怕你鞋底掉了。身上一股……”纪辰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楼下传来脚步声。段微慌乱的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脯里。
“段微？”段微小心瞥了她一眼，他又听见梁媛媛说，“这个英语作业你帮我拿一下。”段微快步过去，帮她拿了一半。
“我叫你走了？”纪辰挡住他。
“同学，你们的事情下课再说，我们班着急发作业。”梁媛媛腾出一只手拉住段微的胳膊，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他走过纪辰。
“谢谢。”段微小声道谢。
“没关系的，你不要怕，他那种人就是纸老虎，你硬气点，他反而就不会那么强势了。”梁媛媛笑得灿烂。几乎是一刹那，段微就感觉到了从梁媛媛身上散发的善意，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俩人一块进了班级。
梁媛媛家世是全班最好的，听说她爸爸在外地开了一个大工厂，妈妈是钢琴老师，在首都工作。只是因为她要回来高考，而且一高也不错，爷爷奶奶也在老家，她才回来的。
梁媛媛长得很白，不瘦，但也说不上胖，也许是婴儿肥。头发又黑又长，平时高高地扎在后脑勺，其实跟散着也没什么区别，都一样地铺满了后背。
段微不自觉的看向她的背影，梁媛媛在班里好像也没有朋友。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女孩子都喜欢两个人，甚至成帮结派的去厕所，她好像也从来没有过，都是一个人。
但是，他们俩是不一样的。梁媛媛她很优秀，家世又好，条件也不错，又会唱歌又会弹钢琴的，自信开朗，他们俩是两个极端。
梁媛媛也是走读，只不过中午是留在学校吃饭的，段微没有午休时间，来回的时间也要快点，他拿不出午餐费。
段微吃过午饭往回赶的时候，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是纪辰。他车子急转，却没把住车把，栽倒在地，侧脸火辣辣的疼，段微把车子扶起来，灰头土脸的看着纪辰：“这样很危险。”声音不大，看上去是在训人，实际上没什么底气，听在耳朵里也没什么威慑力。
“你这不是没事吗？”纪辰摁住他的车把手，“梁媛媛怎么肯帮你的？我听说她家里可有钱了，是不是喜欢你？”
段微脸色通红，他有些愤怒地看着纪辰：“你不要乱说，她人好。”
“人好？”纪辰笑了两声，“你们都是好人。怎么着？我就无可救药，坏得掉渣？”
“好人不会欺负同学……”
“同学？我跟你？你也配？他们为什么都不理你，你自己心里没数？”
“他们也没欺负我。”
“是他们不敢，他们不想惹事生非。况且欺负你确实没什么成就感，就像你碾死一只蚂蚁，远不及除掉一头大象来得痛快。”
他太可怕了，反社会人格。段微咽了口唾沫：“那你为什么非要欺负我。”
“看你不顺眼，就想知道你这种好学生能撑到什么时候。”
坏胚子。那就撑撑看，段微攒了一股劲儿，他拍拍身上的土，把纪辰的手推开：“快迟到了。”
纪辰皱了皱眉头，把自行车拽倒：“你以为你跟谁说话呢？”
“你还想干什么？”段微就这么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纪辰突然揪住他的领子：“段薇，我就看你不爽！怎么现在有人撑腰了，这么硬气了？”
“梁媛媛算个什么东西，她也算你的后台？我是不打女孩，不过招我烦了，我也不是不会动手，不过我的手落到谁身上我就不知道了。”
纪辰这个意思是，让他离梁媛媛远一点？纪辰跟梁媛媛什么关系？他喜欢梁媛媛吗？
“我，会离梁媛媛远一点。”
纪辰满意的松开他的衣领：“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知道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纪辰走了，段微扶起自行车，绕了条道赶紧往学校赶。
还是迟到了五分钟，他狼狈的站在门口：“报告。”下午第一节是政治，政治老师瞥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又闭上嘴，招了招手让他进来了。
第二节课是体育，最近上面检查上体育课的情况，他们班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一起去了操场，还好不是跟纪辰他们班一起，这一点让段微松了口气。
四十分钟的课，跑了二十分钟圈，剩下的二十分钟自由活动。段微刚找了个角落坐下，梁媛媛就靠了过来：“段微，你脸上有一块擦破皮了，上药了吗？”
段微摇摇头：“骑自行车摔的，太急了。”梁媛媛没说话，递给他一瓶水：“以后骑车还是慢一点，安全最重要。”
“我，不渴。”他没回她的话，婉拒了递过来的水。
“我买了两瓶，我们是同学嘛。”梁媛媛笑了笑，“我感觉你跟班里的同学都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段微揪了揪草皮，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我觉得你心里一定有另一个世界。”梁媛媛坐下来，跟他一块看着远方。
“没有。”段微清冷的声线传过来，梁媛媛歪头看向他：“是吗？那我看错了。不过你真的跟他们不一样，不是外在的东西，内外，像是荷花……”梁媛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个比喻是不是挺老土的？”
段微摇摇头：“我只想好好读书，考上好一点的大学，有一个好出路，我这个人很俗的。”
“知世故却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善自嘲而不嘲人，处江湖而远江湖。”梁媛媛抬头看他，“我觉得形容你就很贴切，不过我没有见你笑过，不论是嘲笑别人还是自嘲，你好像都没有。”
“你知道纪辰吗？”段微没接她的话，换了个话题。梁媛媛点点头：“听说过。”
“我跟他有矛盾。”段微手指抠着草皮，捏住一颗颗小小的橡胶粒子，掐得变了形状，“跟我走太近，没什么好处的。”
“他这样是不对的。”梁媛媛皱起眉头，“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段微苦笑一声：“要么我转学，要么他转学。”
梁媛媛垂下眼眸：“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段微没说话，俩人沉默着，直到体育老师吹哨集合。梁媛媛跟在他身后：“段微，我觉得你好像是按照模子成长的，就算一切都不如意，你依旧善良，正直。段微。”梁媛媛走到他身侧，“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段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思绪杂乱，坚持说起来是最简单的，可对他来说，也是最难的，他身上的担子太沉了，家庭，学校，他学习本身，他真的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他现在不得已顺从纪辰他们，面对他们的欺负不反抗，就像是溺了水的飞鸟，张开双翅浮在水面上，可哪一天，一个浪花打过来，他张开的翅膀湿透了，他就会迅速地沉下去，永远地落在水里，再也爬不上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段微就觉得浑身湿冷，可他现在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逆来顺受。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段微安慰自己，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咬咬牙坚持下去，就对不起爷爷奶奶这么多年的付出，对不起郝老师的慷慨解囊，对不起自己十年苦读。
学，是一定要上的。大不了机灵点，见机行事，撑过这三年也就过去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永远记得，刻骨铭心。
那天放了学，晚上赶完作业回家的时候，他骑上自行车，发现不大对劲，车轱辘好像有问题。他赶紧下来，捏了捏车轱辘，轮胎被人放气了，看样子是没办法骑了。
别不是被钉子扎了吧？一个念头猛地升起来，段微心里咯噔一下，快走几步把自行车推到路灯下面，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车轱辘，肉眼看不出什么，但愿不是轮胎被扎了。
段微有些无奈，他这么推着车子回家，最快也要走一个多小时。这个点不知道前面修车子的老汉还给不给修。
段微推着车子，往修车铺子走，刚走了不到十分钟，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段微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薇薇，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梁媛媛远一点？”
段微吓得缩了缩脖子：“说，说了。”
“那今天你们俩在操场上在干什么？”蒋弘把他的自行车推到一边，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吱吱呀呀的倒下。段微这才意识到，这次堵他的不止纪辰，还有蒋弘他们五六个。更打不过了。
“我跟她说，让她不要再找我……”
“让她不要再找你？你什么资格说这话的？”段微被突然暴起的蒋弘一拳打翻在地，他正要站起来，蒋弘摁住他，开始动手。
段微无力反抗，只能抱住头，把脸藏进臂弯，蜷缩着身子。
他第一次挨打，原来手跟脚打在身上是能分得清的。段微咬着牙死撑，这场殴打，也许有十分钟，也许更久。段微觉得如果他们再打下去，自己应该是会死的。好在只是胳膊腿还有后背，腹部胸膛跟头都没怎么挨打，应该就是外伤，淤青过个把月就消了，甚至不用去诊所开药。只要没有太严重，能省一点是一点。
几个人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怕出事，停下了动作，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段微围在中间。
蒋弘啐了他一口：“再让我知道你跟梁媛媛说话，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几个人刚要离开，段微挣扎着站起来：“轮胎是放气还是扎爆胎了？”
蒋弘转过身，看样子又是想打他一顿，段微咬了咬牙，他还是问清楚得好，万一是没气了，修车的时候，也不用老汉一遍一遍的找是不是哪里破了，天太黑了，也不好找。
蒋弘没有走过来，他被纪辰拉住了。
“前轱辘放气，后轱辘用针戳破了。”纪辰从口袋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掏出两张票子，扔给他，“够你重新买一辆了。”
段微站在原地，看着站成一排的几个人，他想转身走掉，可他还是走过去了，低头捡起了两张红票子，他听到几个人的哄笑。
段微攥紧了手里的红票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老旧的自行车，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响起来，段微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这辆自行车，走一步都是疼的，腿疼，胳膊疼，后背也疼，没挨打的胸口都是疼的。
段微忍着剧痛，一步一步走到修车铺，敲了敲老汉的门：“爷爷，能帮我修一下车子吗？我的车胎破了。”
里面没什么动静，段微觉得自己喉咙里堵了东西，一股热气涌上眼眶，他咽了口唾沫，把眼泪压下去，可声音依旧是抖的：“爷爷，能帮……”他说不下去了，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绷不住了。
没一会儿，屋里的灯亮了，从屋里走出一个老汉，衣服随意披在身上，手电筒照亮了一片不大的地方，本就狼狈的段微更加狼狈。
老汉愣了一瞬，随即把手电筒递给他：“给我照一下。”段微手上一块青紫，老汉把衣服穿上：“怎么弄的？跟人家打架了？还是叫人家欺负了？”
段微沉默了一下：“骑自行车摔的。”
老汉笑了笑，没说破，着手开始拆轮胎，给内胎充了气，又接了一盆水开始看哪里漏气。
老汉修车好些年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补好了，他擦了擦手，接过手电筒：“挨了欺负你得打回去，他们怕一次，就不会欺负你了，有些人就是拿软柿子捏。”
如果根本打不赢呢？段微张了张嘴，声音出来却是：“多少钱？”
“不用了，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
“要给的。”段微眼眶发红，再不离开，他真的能哭出来了。
“给一块吧，平时也都是这个价。”
段微从口袋摸出一块钱递给他：“麻烦爷爷了。”
段微回去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睡着了，不过也好，这样他们就看不到自己这副鬼样子了。
段微偷偷打开灯，借着衣橱上用胶带补了好几瓣的镜子打量自己，浑身是土，还有几个脚印子，他脱下衣服，后背淤青一片连着一片，胳膊上也是青青紫紫的，看起来特别吓人。
段微还没来得及看腿上的伤，屋里爷爷的声音响起来：“威威，关灯睡吧。”段微慌乱应了一声，赶紧关了灯。
他家里的灯是那种老式的灯绳开关，他随手一拉，卡巴一声，灯暗了下去，每次段微都害怕把灯绳拉断掉。
段微叹了口气，摸黑坐到床上，后背的伤又杂又乱，不注意就碰到哪儿了，他只能侧躺着睡。
段微细细想来，那天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遭受到的毒打，现在想起来后背还隐隐作痛。
第二天一大早，段微看着背上的淤青泛紫，好像肿起来了，他听到外面的咳嗽声，慌乱穿上衣服，拿了一个奶奶煮好的鸡蛋，飞快的冲了出去：“爷奶，我去上学了。”
学校走动的人还不多，估计是都在操场跑早操。他是走读生，免了早操，晨读之前到班就可以了。
段微站在楼梯口，看着墙上的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好，并不是特别狼狈。除了手上的伤，其余看起来也都挺正常的。
段微回了班里，班里空无一人，他坐在凳子上，小声的背单词，他普通话不太标准，单词发音更不标准，这会儿刚好没人，他才敢出声读。
门口一有动静，段微就噤了声。
“段微，你来得好早啊。”梁媛媛笑着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你在读英语课文吗？”
段微嗯了一声，不敢看她，梁媛媛走过去：“我觉得我英语口语还挺好的。”段微坐立不安的低下头，小声道：“梁、梁媛媛，你能不能在同学面前不要跟我说话？”
梁媛媛有些惊讶：“我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了吗？有些话你不用当真的……”
“不是，我现在的状况……很难说，在同学面前，我们最好不要有任何交流。”
梁媛媛抿了抿嘴：“我知道了。”她回到自己座位上，翻开书写写画画，段微看着她的背影，艰难的发出声音：“梁媛媛，谢谢你啊。”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话，虽然不知道怎么又惹到那几个坏胚子了，可还是谢谢你。
梁媛媛写字的笔顿了一下，走廊传来打闹的声音，梁媛媛什么也没说。段微低下头，看着一个个英语单词。
“呦，课代表来得好早啊。”一个男同学的声音响起来，段微头都没抬，他又听到男同学说，“要不要我帮你接水？我看你杯子是空着的，刚好我也要去接水。”
“不用了，谢谢。”梁媛媛甜甜的声音响起来。
“班里的男生，下去搬练习册，顺便把班里的讲台搬下去，把新讲台搬过来。”
几个男生雀跃的站起来就往外走，段微刚站起身，郝老师就点了点手：“人够了，那个，段薇就不用去了，媛媛，把你们英语老师的课本从办公室拿过来，段薇，去收拾收拾讲台。”
段微把讲台收拾出来，几个男同学抬了下去。段微刚坐到自己座位上，就听见前排的女生笑道：“英语课代表……”
段微下意识的往前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她双手并着，从胸口往前划了一个大圆弧，“走路都颠颠的。”
段微皱了皱眉头，没理会。几个女生笑作一团，不知怎么就说到他了，一个女生叫了他一声：“哎，段薇，媛媛最近跟你走的比较近，你觉得她身材怎么样啊？”
段微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红了脸，他眼神陡然锐利：“你们说这些，不如多看两眼书，还能考个好大专。”
几个女生站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跟她什么关系啊？这么向着她，是不是喜欢她啊？”
“肯定是了，段薇喜欢梁媛媛。”这话说得太阴阳怪气，好像谁被他喜欢是一件可耻的事。
也是，他的情况在整个第一高中都是不好的，又惹了纪辰，男生也不愿意跟他玩，他在班里近乎透明人，经过纪辰的打压，他就是整个一高的笑话。他喜欢谁，可不是谁倒霉吗？
“没有这回事。”段微低下头看书，偏执的可怕，“这绯闻传出去了，我就在黑板上写段薇喜欢你们其中一位，一天换一个名字，只要你们不嫌麻烦，我也不怕麻烦。”
一个女生站起来想要跟他吵架，旁边的女同学拉住她：“就是开个玩笑，算了算了。”
“怪不得纪辰欺负他，真是活该。”
段微脸色煞白，他手都在抖，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指，在纸上僵硬的写出同样僵硬的单词，harmony[ˈhɑːməni]n.和谐；融治。
那应该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替一个人出头，就像是梁媛媛曾经把作业分他一半，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走过危险。他没什么底气，没什么资本，唯一有的就是烂成臭狗屎一样的名声，带着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坚定，用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法子，替她出了头，堵住那些即将破土而出的谣言。
如果那些谣言散播开来，他不敢想，梁媛媛是不是也会被人欺负，欺负可能不至于，明里暗里的绊子一定是会有的。但是梁媛媛一定是会比他做得好的，可他不想因为自己，给梁媛媛带来一点麻烦。
她那么好的人，不应该染上他这一坨烂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