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乐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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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江城的春天总是不上不下,比起冬天说不上冷,比起夏天似乎也不能算热。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春天。

这是乐一时呆在江城的第二十个年头了,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乐一时有点晕车,小时候就是,长大以后好了一阵,没想到这玩意儿还会挑时间再回来。

公共汽车的发动机轰轰作响,车速也是一如既往的快。从车窗刮进来的风替乐一时暂时缓解了几分晕车的不适。他撑着头靠在窗沿发呆,直到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点开手机一看,是助理小宁发来的消息。

小宁:乐哥!!您到底在哪里啊!!人家催稿跟催命似的…… 吐血.jpg

乐一时正准备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半晌后才回复:写得有点头疼,出去放放风,截稿前会交过去的。

按下发送以后,乐一时又一字一句地检查了一遍,而后跳过了耳机里正在播放的这首歌,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

空气里,都是你的痕迹和气息。

……

乐一时听歌的本意是让自己能把注意力放在歌曲的编配上,以此缓解晕车的不适。

只不过歌词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他摁了摁太阳穴,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些曾经和程堂庭共处的画面。那些被费劲埋在海底的珍珠,此刻又吐着泡泡浮出了头。乐一时的脸色看起来极差,除却晕车抹上的苍白,更多是因为他不愿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只是那些记忆里有一见钟情,有耳鬓厮磨,有互相慰藉,也有…各执一词的“替你着想”。

是啊,程堂庭人如其名,堂堂正正地就挤进了自己的生活,每一个角落都塞的满满当当,以至于分开了以后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切割,乐一时想。

他头歪在一边,只想闭上眼睛以后这些事情就可以消失。今天的歌似乎都不太应景,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了雾气重重的森林里,蒙上了一层纱。

“…都推的什么歌?”

乐一时有些烦躁地把耳机摘下来塞进盒子里,撑着头发呆,直到公交车到站。

他拖着行李箱下了公交车,面前是江城火车站。

此行是要去海平的,那是他出生,以及度过了小半个童年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程堂庭的地方。乐一时不知道该怀揣着一种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方小小的角落,还没有容许他思考的时间,就已经被人群挤上了高铁。工作日的时候,在途中的旅人总是匆忙的,乐一时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无比庆幸,自己的工作室,也就是想什么时候放假就可以批准,这也许是他现在唯一乐得的事情了。

海平离江城是不远的,坐高铁也只需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车程。乐一时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机又震动起来,他胡乱一通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向手机上的消息,心里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小宁:乐哥,甲方头头说他正好在海平,想请你吃顿饭,带你去逛逛。……那个,乐哥!我把你的列车号发给他了!!要不…..您大人有大量,给甲方爸爸一个面子呗? 滑跪.jpg

乐一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抱着能找到什么借口推脱掉的心情开始和小宁交谈。

乐一时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是一只荧光黄的像素小猫头画在了黑色底布上,看起来不太像是靠谱的乙方,……毕竟不是蓝天白云。

乐:祖宗,我只是出去逛逛,找一下灵感,不必劳烦金主大人了吧。

小宁:乐哥!!金主的心情就是我们的工钱啊!!!为了底层人民的劳动成果与收获对等,乐哥牺牲一下色相成全我们吧!!

乐:……

乐:知道了,记得把时间和列车号发给人家。

打完这行字他就关上了手机,对于甲方老板的猜测就像焦糖上冒出的泡泡,咕噜咕噜涨起来,又被戳破。他抹了一把脸,想着自己是否认识文物修复行业的人,搜寻一圈后无果,乐一时确信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面对甲方的好奇心和要与陌生人打交道带来的疲惫混杂在一起,乐一时只觉得头更痛了。

乐一时拖着不算太重的行李箱和疲惫的身子下了高铁,他慢悠悠地晃到了出站口,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打开手机——因为在人群中会被挤掉。果然,好友申请里出现了一位新好友,看起来便是甲方了,他摁下了同意。出于习惯,乐一时先点开、并且放大了他的头像,似乎是竹子的照片…极有可能是自己栽种的。再点开朋友圈,里面除了几条寥寥无几的转发便再没有什么了,屏幕顶端弹出来一条消息:有举着你的名字。“

乐一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许尴尬,十分想冲刺过去结束这场闹剧。待他走出出站口,远远便能看见写在棕色的硬纸板上的名字。即使是这种材料也能写出好看的字啊,乐一时想。

出了站以后便径直朝着那块丢人的大招牌走过去,人群中十分拥挤,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一双熟悉的皮鞋。

…不是吧?乐一时在心里已经替自己默哀了一百遍,甚至认为可以回去找财务申报工伤。这双皮鞋,是他和程堂庭在一起第一年时送他的纪念日礼物。再抬头,熟悉的衣角,依旧温存的气味,一下争先恐后地冒着泡泡要出来。

乐一时突然觉得自己是即将被送去压缩的压缩饼干,连空气都变得酸涩起来。对视的几秒间,空气倏然收紧,为久别重逢的二人分离出一方空间。

程堂庭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大方地向乐一时伸出了手,还没等他开口,程堂庭便说了出来。

“好久不见。”

程堂庭的目光让乐一时觉得有些抬不起头,他勉强挂上一个礼貌的笑容,掌心蹭过衣角,擦掉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与他握手。

“好久不见。”乐一时这才抬起了头,尽管眼神依旧闪躲。

程堂庭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领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乐一时一句话也没有说,两颗被关在糖果罐子里的糖拼尽了全力不要碰到对方,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上空。他这才有多余的目光分给程堂庭,细细数来,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四年前了,他似乎看起来更成熟了一些,当初在争执中的不体面早已细数殆尽,也罢,乐一时是盼着程堂庭能够过得好的,如果此刻自己的心脏并没有砰砰乱跳而是安分待着的话,或许乐一时会认为这是个还不错的重逢。

“体面”的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乐一时的动作在他眼里看起来既局促又不安,于是先开了口,“我是代替我朋友来接你的,他听说你想来海平找灵感,又抽不开身,所以拜托我来了。”

乐一时低下头,闷闷开口,“喔…你一直在海平吗?”

这句话倒是前言不搭后语,只是乐一时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办法好好思考,所以脱口而出的是自己最直白的想法。

程堂庭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把乐一时带来的并不多的行李塞了进去,关上后备箱后拍了拍手上的灰,拿出烟盒,将一支烟送到嘴边 。烟并未点燃,他咬着滤嘴,含糊不清地回答乐一时的问题。

“我刚刚回国,唔,书店还在江城,过段时间会回去。“

乐一时听罢点了点头,向他讨了根烟,像是幽灵一样缓缓蹭到他旁边。

程堂庭见状点燃了自己的烟,又微微弯下腰,以烟头相抵,借给他火种。乐一时只觉得这火种十分烫手,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升起,仿佛天然形成的隔离带,给了乐一时以缓冲的时间。

事实上,乐一时已经没有办法透过程堂庭的表情来判断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好像一直都看不透程堂庭,除了之前程堂庭眼里溢出来的喜欢啊,乐一时读不懂这一本不露声色的书。这次相遇是巧合、又或者是蓄谋已久?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乐一时身上已经微微出了些汗,他察觉到手臂上隐约的阵痛。程堂庭高他一些,目光透过烟雾落在乐一时的身上,他细细打量着乐一时,很想就这样上前问他一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然而两个胆小鬼都躲在烟雾后面玩捉迷藏,仿佛这样的时候,那些不愉快与沟壑就被填平了。

程堂庭替乐一时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也知道,乐一时应当是不愿意做这样让人为难的选择的。乐一时小声说了句谢谢便弯腰坐了进去。

程堂庭从另一侧进了驾驶座,发动汽车,一支烟刚好燃完,他把烟头摁在车里的烟灰缸里,一只手搭上方向盘,语气平淡地问他,“去哪里?”

乐一时抓紧身前的安全带,怔了一下,觉得有些丢人,“…还没有想好,只是收拾了行李买好票就来了。“

程堂庭皱紧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轻笑了一声,”乐老师一直都这么冲动吗?“

”冲动“两个字像是触到了乐一时的神经,他身上冒出一些冷汗,”不,不是,那个…你送我到童馨那儿就好了。“

程堂庭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然后呢?晚上要去露宿街头吗?“

乐一时没高兴也没生气,当真只是摇了摇头,”晚上再订酒店吧。“

程堂庭发动了汽车,朝着童馨幼儿园的方向开去。他打开了车载音乐,低沉的男声从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来。

……

”你,何以始终不说话。“

……

程堂庭用余光瞥着乐一时,心想着歌词倒是也挺应景。

“我陪你去童馨晃一圈,晚上还是去我那里住吧?你…洁癖不是很严重吗,我家住起来,应该比酒店稍微舒服一些。“

乐一时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边在听程堂庭说话,另一边在细细分辨车载音乐的歌词。两条声线的频率不重合,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闭上眼睛回答了程堂庭,”好,麻烦你了。“

乐一时此趟前来只是为了放空自己,寻找灵感也只是一份借口罢了。

他在略带瑕疵的CD声音中看不到清明,早上离开江城前吃的药,这会似乎是起作用了。整辆车内还是乐一时熟悉的气味。淡淡的烟草气息,熟悉的体温,以及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车内陈设。

乐一时恍惚了一瞬,渐渐放空。

他想到以前每一次程堂庭开车的时候,都会侧过身来替他系好安全带,再在鼻尖上落下一个吻,而他也会笑着亲回去。

他会对程堂庭的车载音乐开展一番学术分析,程堂庭也乐得听他说,下一次那些被批评过的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会和程堂庭在红灯时偷偷接吻,会和程堂庭像学生时代一样在下边牵着手。偶尔到了深夜,他总爱撩拨程堂庭,年轻的孩子也在黑夜中和星月共沉沦。

程堂庭、程堂庭,全是程堂庭。

乐一时微微红了眼眶,就这样在熟悉的气息中昏睡了过去。

程堂庭一直没敢去看他,直到现在旁边的人睡着了。他在童馨幼儿园旁边找了个空位停车,然后就一直坐着,想要在海绵里挤出来的时间多看他一眼。

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呢?程堂庭想。和自己在一块真的很难过吗?以至于最后要闹到分手的结局。他伸出手,隔着空气描摹着乐一时脸的轮廓,最后停留在嘴唇上。他轻笑了一声,哪怕是死刑,程堂庭也还想要再多、再多一点的时间能看看他。

今晚能把乐一时拐到自己家里去,已经是出乎程堂庭的预期了,他不敢再奢求更多。他看着乐一时眼下的乌青,比起之前更消瘦、憔悴的面颊。此刻他唯有的期望,希望小时可以快乐,健康,可以好好吃饭,可以睡个好觉,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如果在天有人,他希望有神庇佑他,尽管他更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没过多久,乐一时迷迷糊糊睁开眼,恍然间瞥到程堂庭的身影。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下意识喊了一句“庭哥”。程堂庭僵了半边身子,不想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很快,乐一时坐直了身子,意识到旁边的人是真的。乱说话什么呢!?他在心里大叫。

“我睡着了。”

“嗯。”

“到很久了吗,你应该叫醒我的,抱歉。”

“……”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你看起来很累,多休息一会吧。”

乐一时没再搭话,每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自己对程堂庭的思念下一秒就要从四面八方的小孔溢出来。分手是他提的,他不能成为刽子手后,又给别人判上一个冤假错案。

乐一时压抑下心情,平淡地说,“我去和小闻老师打个招呼,你…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

程堂庭略微颔首,“没关系,去吧,我一直停在这里。”

乐一时近乎狼狈地下了车,收拾了一下心情后才走进幼儿园。

等到乐一时下车以后程堂庭才松了口气,起码他接受了在自己家里住一晚这个提议。他看着乐一时走进幼儿园的背影,五年、五年的光阴在他身上竟然如此的明显,他觉得乐一时身上好像多出了一些他不曾见过的东西,只是他说不清道不明。

乐一时瘦了,变成熟了,黑眼圈很重,看起来也很憔悴,程堂庭很想问问他怎么把自己过成这副模样,但是如今的他没有立场,况且他更不知道乐一时身边是否有了新人,自己还该不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或许这些对他来说反而是负担呢?

就连这一次的“意外”都是他好不容易碰上运气找来的。

那位要做文物修复宣传片的甲方是他的朋友,回国后偶然聊天才知道与他业务对接的是乐一时的工作室。那朋友也能算得上是程堂庭的发小了,自然也知道程堂庭和乐一时过去那点事情。他对程堂庭这位前男友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在他印象里,大学时候的乐一时的确很惹人喜欢,他作为程堂庭的朋友自然是受到了不少贿赂,分手的原因他并不清楚,程堂庭从未提起,但也并没有对他说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他知道程堂庭受了很大打击,因此将他们的分开归于和平分手,在程堂庭面前也没有刻意避讳,况且在工作方面,乐一时的确是业内口碑与业务能力都很好的人。

程堂庭点了根烟,思绪在白雾中涌动。

乐一时进去幼儿园以后,径直去了园长办公室,他在门口站定,随后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乐一时推开门进去了,园长见是乐一时过来,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乐乐呀?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你看你,瘦了好多哇,快过来,坐坐坐!”

乐一时这才有了真切的笑容,拉开椅子坐到园长的旁边。

“小闻老师,我路过海平,就想来看看您。最近工作忙,所以可能瘦了点。”

园长握住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开口,“乐乐,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开心一点,好不好?今天还要不要来家里吃饭?我们去买菜,都做你爱吃的。”

乐一时听后心脏狠狠抽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红,酸酸麻麻的苦涩感在全身都蔓延开来。

哪有那么夸张,他想。一定是今天赶路的缘故才会看起来这么疲惫。

“小闻老师,我今天还有事情,不能陪您好好吃顿饭了,对不起啊,下一次我再来……”

“欸,好,好,你这孩子啊……我就不留你了,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啊。”

乐一时裹住园长的手,微微燥热的感觉让他定下心来,他点了点头,随后又和园长说了几句话。园长被匆匆过来的老师叫走了,乐一时让她放心地去,园长离开办公室后,他拿出口袋里装着玉手镯的盒子,放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临走前轻轻关上了门。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想起小时候父母吵架时,那时小闻老师还不是园长,只是如他一般大的幼儿园老师,小闻老师家和乐一时家挨得很近,她不敢想象什么样的家长会光顾着吵架,能放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跑出家门,她经常把“离家出走”的乐一时捡回家,给他做他爱吃的,教他弹琴,写字。

乐一时苦笑作罢,那圈手镯是前段时间给他母亲挑生日礼物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很适合现在的小闻老师,于是便买了下来想送给她。

很快,乐一时就走到了程堂庭车前,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程堂庭在乐一时离开的这会抽了不少烟,见他上车以后,便把烟掐了,开大了窗户通风。

这会儿正值正午,好在是春天,现在只是暖洋洋的让人犯困。

车窗外吹过一阵风,还像是穿过薄荷丛中,凉凉的,路边树荫的影子也晃动起来。

风带走了烟草的气味,又带来了乐一时的气息。

衣服上干净的肥皂味道、洗发水里的小苍兰气息、中调香水的无花果香,还有据说只有程堂庭能闻到的牛奶味道。

程堂庭想到这里,不经意笑了出来,惹来乐一时奇怪的眼神。

程堂庭想到以前乐一时窝在他怀里玩游戏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把下巴搁在他颈窝上,他说,乐乐,宝宝,你身上好香。乐一时打完游戏转了过来,问他,真的假的?甚至还特意揪起衣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程堂庭更是笑开了,他想,乐一时好像一只小狗。他对乐一时说,身上有一股牛奶的味道。乐一时撇了撇嘴,什么奶香味啊,你不要学网上那些人乱形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完,他脸上的表情更加苦大深仇起来。我妈小时候还天天说我臭死了呢…程堂庭笑着搓了搓他的脸,我们宝宝最香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程堂庭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贴到了一只有些冰凉的手,他回过神来,瞥了一眼时间,那些回忆也不过占据了短短的一分钟而已。

乐一时则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发烧,摸到与自己无异的体温后快速收回了手。

“…我看你好奇怪,以为你生病了,没事就好。”

程堂庭听到旁边的小声嘀咕一时有些无言,他总不能对乐一时说,其实刚刚我是在回忆你身上的味道吧?那样才显得他更像个神经病,他只好干巴巴都憋在心里,面上还看起来平平淡淡。

“没事,想到一些事情。现在刚好中午,找个地方去吃饭吧?”程堂庭询问道。

乐一时此刻其实不太有胃口,但他想着程堂庭大老远跑过来接他,怎么说中午也不该饿着,于是便应声说了好,顺便说了一句他请客。

程堂庭倒也没在谁来请客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只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程堂庭拒绝,乐一时便不会愿意与他一起吃饭了。

他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餐馆,坐下来一起吃了顿饭。

一别五年,重逢的第一顿饭没有狗血情节,没有暧昧不清。不谈爱,不生恨,小心翼翼,沉默着,又期待些什么。

恨意吗?或许曾经是有的,程堂庭五年前也只有二十五岁,还在读研究生,爱得轰轰烈烈一场,最后被对方亲手斩断。若说没有恨,那便是骗人的。恨着恨着,程堂庭心里分手时决绝的乐一时,慢慢地,都变成了初次见面时叫他学长的青涩的乐一时、互诉心意时乖张又亮眼的乐一时、温存时候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的乐一时……

恨着恨着,那恨早就已经变了模样,抽丝剥茧出来的还是爱,再见到乐一时依旧会心跳加速,依旧会心疼,依旧会想要摸摸他的头发,依旧会想拥抱他、亲吻他。

两人都不是纯情的孩子,恋爱不是第一次谈,分手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分。只是分手后这么久,那个人、那段记忆,都还如同沉在水底的珍珠一样,拿起来,便就还是亮晶晶的。

程堂庭看着乐一时去结账的身影,想要抓住他的心情更加强烈。

另一边,乐一时捏着手里的小票,转身去了饭店的洗手间。他看着镜子里狠狠咬着下嘴唇的自己,眼睛红得不像样。

五年了,他想。如果程堂庭还情愿为他留下,他愿意一辈子都做程堂庭身后的小树,不要他乐得一时,只想要他一世都能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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