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南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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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贺云谦的性取向不太正常,在这个家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贺明昭隐约记得在8岁那年,贺云谦高考结束后的一个晚上,他在卧室里听见贺云谦和父母的争吵,墙壁和门都关不住门外三人的愤怒和指责,吵得贺明昭没办法继续写作业。贺明昭觉得不耐烦,走到门口时听见贺云谦对父母说:“我改不了,我这辈子都只喜欢男人。”

下一刻,贺明昭打开房门,父亲的手掌也恰好在此时打在贺云谦脸上。门外三个人都愣住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贺明昭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贺明昭像是不知道他们在争辩什么一样,神色无常地对他们说:“可不可以小声些?”

“……哦,好,昭昭你好好学习,一会我洗好水果给你拿进去。”先反应过来的贺妈妈应付道,赶忙上前把贺爸爸拉开,又伸手去扯贺云谦。

贺云谦的头扭向一边,脸上挂着贺爸爸的巴掌印,他什么都没说,不耐烦地挥开贺妈妈的手,径自走出家门。就这样,贺云谦出柜的这场闹剧,在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里,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三个月后,贺云谦去了外地上大学,再后来那场车祸带走了他们的父母,他们兄弟间只剩下彼此。

贺明昭从来都没想过贺云谦会把恋人带回家,不如说贺明昭压根没想过贺云谦都已经忙成那个样子,竟然还有精力谈恋爱。

明明连照顾亲弟弟的时间都没有。

贺云谦平时回家不会打扰贺明昭,但那天却一进门就高声叫贺明昭的名字。贺明昭从房间里出去,就见到贺云谦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他比贺云谦稍微矮一些,长了张圆脸,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嘴唇是很浅的肉粉色,薄薄抿着,露在浅色衣服外面的手腕细长。

贺明昭只看了一眼就愣在原地,贺云谦当他是怕生,把男人从身后让进来给贺明昭介绍:“昭昭,这是我朋友,南予,你叫他南哥就行。”

两个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什么事情,南予抓了下贺云谦的衣袖,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撒娇,他走到贺明昭面前半蹲下来,和贺明昭的视线平齐,说:“你好,昭昭。”

可能是房间里的空调坏了,也可能是南予走得太近,南予身上那股干净又好闻的气味毫无阻拦地扑向贺明昭,肆无忌惮地占据他的鼻腔,是带着丝丝缕缕甜味的香气。

没等贺明昭仔细分辨,南予后退一步站远了些。贺明昭屏住呼吸,等那股气息散了散,才说:“你好。”

当天南予和贺云谦留下陪贺明昭一起吃晚饭,晚饭是南予做的,这显然出自贺云谦的授意。贺明昭看着满满一张桌子,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比助理每天打包送过来的饭还要丰盛。贺明昭心里大概有了一些猜测,贺云谦是有事情想和他说。

果不其然,饭吃到一半,贺云谦放下筷子,双手握拳放在桌子上,“那个,昭昭啊。”

贺明昭刚夹了一筷子青笋放进嘴里,含糊地答了一声,抬起头看向对面。

“嗯?”

贺云谦和身边的南予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起来无比默契,“公司现在事情太多了,我总没时间照顾你,我和南予商量了一下,他会住进我们家,帮我照顾你,好吗?”

真是个重磅消息。

原来不只是介绍恋人给他认识这么简单,还想正大光明地带人登堂入室,三个人一起生活。贺明昭看向南予,南予嘴角弯着,眉目间满是温和的笑意,看起来的的确确是发自内心地情愿做这件事,他的目光满含善意和期冀,等待着贺明昭的回应。

这人这么喜欢他哥啊。

贺明昭放下筷子,十分配合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啊,嫂子。”

桌子对面的两个人被贺明昭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呆滞,旋即贺明昭看见南予的脸飞快地涨红了,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绯色,紧接着有些手足无措地在椅子上缩了缩。贺云谦比南予淡定许多,他眨眨眼,笑了,“南予你看,我就说我们昭昭很聪明的,他自己都猜出来了。”

“是啊。”南予挤出笑容,装作尴尬的氛围不存在,给贺明昭夹了块排骨,“小昭多吃点,你哥说你爱吃这个,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口味。”

贺明昭没回答这个问题,他顺从地吃掉那块排骨,在南予期待的目光里将骨头上的酱汁都嗦干净。然后他问:“我很好奇,嫂子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

南予对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他喉头发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贺云谦先回答:“你嫂子是我高中学弟,等你也考上那个高中,你们也是校友。”

原来这就是让他哥出柜的罪魁祸首,他哥的糟糠之妻,贺明昭心想。

南予附和道:“小昭成绩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这个晚上,贺云谦意外地接收到来自弟弟的认可和理解,他大喜过望,一整晚都在向南予夸赞贺明昭的懂事和勤奋,贺明昭顺着他哥的意,吃完饭主动要求洗碗。洗到一半,贺云谦从客厅走进来,凑在贺明昭耳边悄声说:“昭昭,南予是我的爱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不分彼此了,你对他就像对我,对亲哥哥一样,不要让他觉得为难,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贺明昭沾着泡沫的手顿了顿,“我知道了。”

没有人反对,于是在那个周末,南予搬进了贺家两兄弟的家。

四年后,贺明昭的身高早已经超过贺云谦,他和南予并肩站在贺云谦的尸体边,贺明昭看着贺云谦那张了无生气的脸,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一天。贺明昭不知道贺云谦到底出于什么才做出那个决定,现在贺云谦死了,贺明昭非常恶劣地想,要是贺云谦知道自己对南予那些荒唐龌龊的心思,会不会后悔把南予带回家?

毕竟,那才是所有错误的开始。

贺明昭记不清自己对南予的喜欢从何而来,他最初的的确确没抱着与这位“嫂子”好好相处的心思。只能说真不愧是亲兄弟,身体里带着同样的基因,流着同样的血,贺云谦实在是太了解贺明昭了。

无所谓,既然贺云谦都已经这样要求了,贺明昭遵守就是,谁让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呢?

人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贺云谦是不是称职的哥哥,贺明昭很难评价,但南予是个称职的好“嫂子”,这一点贺明昭绝对不会否认。

南予搬进贺家以后,贺云谦总算是放下一块心病,这对他来说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同样的一份时间,陪恋人和照顾弟弟一举两得,简直不要太划算。

但对于贺明昭来说是这样吗?

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在南予搬进来之前,贺明昭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学习,生活,以及应付偶尔醉酒回来的贺云谦。他是贺家倍受宠爱的小儿子,父母和大哥总是给他营造出最好的环境,父母离开以后贺云谦也延续了这个习惯,凡事以贺明昭为主好像是极其自然又顺理成章的规矩。

南予是夹在贺明昭和贺云谦之间的不速之客,贺明昭很难不会这么想。与南予的相处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在那时的贺明昭看来不外乎是家里多了一个人,况且南予是个挺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气,几乎从不发火,而且他也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对贺明昭好,哪怕贺明昭刻意要找事,也是很难能挑出毛病的。

真正尴尬的地方其实出在南予和贺云谦两个人身上。当着不认识的人与爱人相处是一回事,当着爱人的亲人与爱人相处又是另一回事。贺云谦不是个喜欢压抑欲望的人,对南予说喜欢的是他,先跨出那一步的人也是他。南予脸皮薄,平时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尚且要脸红,更何况有贺明昭这个未成年人在家。

但这个家是贺云谦做主,南予也拿他没办法。

贺云谦总是喜欢趁着南予洗澡或者做饭的间隙去卫生间和厨房,贺明昭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他在客厅写作业或者复习时,经常见到南予红着脸从里面出来,嘴唇充血,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南予这个时候是不会与贺明昭对视的,他会脚步匆匆地绕过贺明昭坐着的沙发,钻进他和贺云谦的卧室,迅速地关上门。

往往这个时候贺云谦才不疾不徐地出来,他的视线从紧闭的卧室门再到专注于书本纸张的贺明昭,最后欲盖弥彰地走过来检查贺明昭的作业,又或者是询问贺明昭有哪里没学懂。

真正让贺明昭意识到同性恋不一样的,是后来某一天的深夜。

那天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雨,淅淅沥沥地等不到停。贺明昭不喜欢这种天气,他睡得很早,午夜的时候又突然惊醒,口干舌燥地想要去厨房找水喝。

路过贺云谦和南予的卧室时,他听见男人欢愉又痛苦的声音。房间里开着橘色的小灯,贺明昭扭过头,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看见两瓣雪白的臀。

是南予。

亲眼见到的冲击力远比少年懵懂的想象震撼得多,贺明昭看得眼睛都直了,心砰砰地跳,他本应该马上离开,脚却像被钉在原地,视线着了魔一样盯着门缝内。

他没看到南予和贺云谦的脸,只有两具交叠在一起的肉体。骨节分明的手捏在那方寸皮肉上,猝然用力拍上去,雪白的肉颤了颤,那只手却没急着离开,顺势在上面抹蜜似地揉。

那是贺云谦的手。

掌下雪白的肉变成暧昧的粉,男人发出渴求的呜咽,“别,别打了……进来。”

“好,老婆忍着点,放松,让我进去。”

贺云谦的声音像是诱惑又像是满足,然后雪白的两瓣肉被分开,粗狂硕大的性器在臀缝间蹭了蹭,不容抗拒地推了进去。贺明昭听见贺云谦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疯狂地抽插。

“啊啊啊啊——”

贺云谦一开始动,南予的叫声就彻底压抑不住了,但很快变得朦胧起来。原来是贺云谦伸手捂住了南予的嘴。

“老婆别叫,小声点,昭昭还在隔壁。”

“唔——唔——”

难耐的喘息被吸进棉花里,南予的屁股却高高地抬起,迎合着身后的撞击,肉体的碰撞声好像盖过了窗外割不断地雨滴。雪白的臀肉在颤,他的前面也在颤,最上面吐出的晶莹液体蹭在床单上,留下一小块旖旎的阴影。

贺明昭的口干舌燥愈发严重,他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敢去厨房。在被两个沉溺在情欲中的人发现之前,他手里拿着拖鞋,光着脚悄无声息地爬回到床上。胯下硬得发疼,贺明昭手法生疏地乱弄一气,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画面,陌生的快感一阵一阵地袭来,让他头皮都酥麻,最后贺明昭浑浑噩噩地再次坠入到梦里。

他睡得并不安分,梦里压在南予身上的人从贺云谦变成了他自己。他亲自分开南予的双腿,狠狠顶进去,南予失控地扬起头,他捏着南予修长的脖子,强硬地掰过南予的脸,终于看清了南予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贺明昭一言不发地站在卫生间里洗一塌糊涂的内裤,他越想越觉得羞愤,手里揉搓的动作越发没轻没重,弄湿了一大片衣襟。

贺云谦凑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贺明昭搓洗内裤的动作,伸手摸贺明昭的头,哈哈大笑,“我们昭昭也长大了啊。”

贺明昭脸上在烧,他偏过头躲避贺云谦的手。贺云谦不在意,乐呵呵地走出去,边走边朝着南予说:“老婆,今天多做几个菜,我们晚上回来一起庆祝一下。”

南予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又温和,“好。”

贺明昭抬起头,直视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他的脸红了又白,少年龌龊的心思明晃晃地堆在稚气未脱的脸上。

庆祝什么呢?

庆祝他们家里又多了一个同性恋,还是庆祝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

南予觉得,贺明昭在面对贺云谦的死亡这件事情上,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冷漠。

从听到贺云谦的死讯开始,贺明昭好像被无名的鬼魂附了体,他没有哭,甚至看上去比南予还要镇定,连情绪波动都看不大出来,只是安静地坐了很久,看起来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这个消息。

不过,南予又觉得这很正常,人被巨大的悲伤冲击的时候总是很难在当下做出反应的。就算贺明昭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这对他来说依旧是不一样。南予为贺明昭感到难过,明明贺明昭才17岁,他的人生刚刚才要开始,这对他是不是太过残忍?

但时间是不会等待的,他们还要去医院处理后事,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南予给贺明昭请了假,两个人一起从学校出发,贺明昭要先去教室拿他的书包。贺明昭走在南予前面,他的后脑勺有一个发旋,碎发落在颈侧,微微上翘,少年侧过头看窗外,树叶的阴影打在他的肩头,沉重得像生活的全部,在这一刻他终于孑然一身。

南予看着穿着校服的修长少年,不自觉地慢下脚步,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

和贺云谦实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那个发旋,两兄弟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贺云谦也穿上校服,两个人站在一起,南予说不定会把两个人的背影认错。不过现在这永远不可能发生了,因为贺云谦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这个时间还没下课,教室和走廊里都空空荡荡,大家都在外面还没回来,南予站在教室门外等,贺明昭独自走进去,他把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收进书包里,拉开肩带背在背上,穿过整齐的桌椅走向南予。

原本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片段突然回到南予的大脑里,甚至擅自按下播放键,17岁的贺云谦就是在这样一间教室里,拿一本数学课本挡住头顶的摄像头,低下头亲吻南予。

现在南予站在教室外,像一个站在时间轴之外的旁观者,这次教室里没有17岁的贺云谦和16岁的南予,只有17岁的贺明昭。

被贺云谦抛下的不只有贺明昭,还有他。

贺明昭走到南予面前,好看的眉蹙起来,突然抬起右手伸向南予的脸。南予骤然从回忆中惊醒,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在墙上。

“怎,怎么了?”

贺明昭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放下手臂,转而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南予,“擦一擦。”

南予疑惑地接过那包纸,手指碰到脸颊才发觉是湿的。

原来是他又哭了。

南予赶紧抽出一张擦掉脸上的水渍,刚才的躲闪太刻意,他有些担心会让贺明昭误会,但贺明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贴心地问:“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南予摇摇头。平时他和贺家兄弟生活在一起,对周围的变化没什么感觉,只是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种实感,贺明昭已经不是南予刚进贺家时那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在南予不知不觉中变成像他哥一样优秀出色的青年了。

两个人走出教学楼,迎面撞上许嘉望抱着篮球从篮球场回来,笑嘻嘻地冲两个人打招呼,“昭哥,你今天要早退?”

“嗯。”

贺明昭回答得简短,没给许嘉望解释原因,他和南予的脸色都不算好,许嘉望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追问。出学校的路不长,两个人一路碰到了不少人,南予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落在贺明昭身上的目光。

也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像贺明昭这样的人,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喜欢。

就像那时的贺云谦一样。

贺云谦的死因是突发心脏病,在办公室里突然发作,当时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秘书敲门发现没人回应,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人已经倒在地板上。南予看着那张曾经亲吻他、对他说出过无数缠绵悱恻情话的脸,发觉自己想象不出贺云谦去世前痛苦的模样。

他也实在不愿意去想。

旁边的贺明昭顶着那张与贺云谦七八分像的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像是在照一面镜子,隔着一道无形的镜面,分割开生与死、存在与消弭的鸿沟。南予没来得及在贺明昭那张脸上再回顾更多,贺明昭遽然伸出手,拉起盖在贺云谦身上的白布,隔绝开南予的视线。

然后南予听见贺明昭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还不是也走了。”

南予像是被狠狠敲了一锤子,疼得他说不出话,紧接着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贺明昭的生日就在一个月之后。

那是他的18岁生日,一个少年法定意义上的成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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