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6-05 来源：寒武纪年 分类：现代 作者：尔梨 主角：程衿 程衿
“起死回生，说的是火贤之灵跟他们一命换多命。”
到天完全黑下来，小天灾都没有结束，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程衿和文尔然被困在采买点，两个人吃过东西后，经过商量一致决定——如果明天天亮还没有结束，就冲出去。
每个人都在天灾中练就了席地而睡的能力，也因此，没几个人能适应突然有了“枕头”和“垫子”。
程衿和文尔然也一样。
两个人分别在地上打了四五个滚儿之后，听着外面哗啦啦的碎石碰撞声，怎么都无法入睡，索性就坐起来聊聊天。
毕竟，聊的越多，队伍越牢固。
文尔然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程衿是在回答自己白天的问题。
火贤之灵不能起死回生，自己不能，帮别人也不行，但是他们可以吸收别人的熔岩病。把病根吸到自己体内，直到自己扛不住了。
要么籍籍无名的死于熔岩病爆体，要么在天灾中壮烈牺牲。
“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是这样的。”文而然说，“木贤之灵在侵蚀之地很受爱戴，虽然也没人知道他是谁，但只要说是木贤之灵说的、要求的、需要的，不管什么，大家都会以木贤之灵为先。所以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是这样的。”
程衿说：“你还记得我说，这里是先行队走不回家了，才出现的吗？”
文而然点头。
程衿短叹道：“我知道你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它其实就是……‘我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我要在还活着的时候，给同胞们制造一个庇护所，里面要有他们需要的物资，要抵御天灾’。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要死，我只是打个比方，打比方，方便你理解。”
这点和木贤之灵很像了，文尔然想。不管什么时期的木贤之灵，都和熔岩之地的先行队们一样，即便是最危险的时候，选择的也是牺牲自己为大多数人铺路。
“可是，人真的可以变成房子吗？”
“当然不行了。”程衿说，“但是可以用最后一点生命保护物资，等下一波先行队找到他，再从他的尸体上建起采买点。这些，离居住地这么远的采买点，都是这么来的。可惜。”
文而然接话：“可惜其他人没有理解先行队，反而还觉得先行队不愿意为他们付出。他们和火贤之灵也是这样的矛盾吗？”
“嗯。”
小天灾在无声无息中归于平静，对文而然来说，带有血的腥味的风在外面发出“呜呜”的声音，碎石劈哩叭啦砸着木门，杂乱、危险，种种迹象都让文而然觉得不安。
程衿不一样，土生土长的人就有种“要死就趁早”的松弛感。程衿甚至是在风声最高亢的时候睡着的。那时的风刮出了女人尖叫声，文而然从没听过，以为真的有人被天灾袭击了，吓得脸色发白，唇色也淡下去好多好多。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风声变小，文而然才提心吊胆的睡着。
才睡着没多会，文而然就听到了程衿的声音：“文而然，醒醒。”
好魔鬼的声音，这么想着，文而然艰难的睁开眼，想着再偷懒一会，明知故问：“怎么了？天灾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你先醒醒，收拾一下，我们走了。”
好吧，偷不了懒了。
大天灾和小天灾接连结束后的熔岩之地，就连最边缘地区，都透着股凄凉。
温度比昨天要高出不少，文而然的两层防护服和呼吸机都被碎石划烂了，幸好是已经到了城门附近，路程不远，不然文而然非得暴毙在这。
程衿问他：“你还能坚持住吗？”
文而然大喘着气摆手，又向前伸使劲点了几下，示意程衿快走过去。
看样子是不能坚持太久。
越靠近大门，温度降的越明显。走到大门底下时，文而然已经不再大喘气，但脸还是红红的。仔细看，能看到他脸上爆起了大面积的皮，里头透着血丝。
烤爆皮了，没穿防护服的人都会被烤成这样。
“你没事吧？”
“有点疼，但是没事。”文而然说，抬手指着自己的脸，“你看，会愈合。”
他们木系治疗者真的很神奇，程衿从第一次见文尔然那次开始就这么觉得。
程衿目不转睛盯着文而然脸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突然想到昨天，问：“昨天，咱们逃回采买点的时候，是你帮我压住了能力躁动吧。”
“是啊。”文而然说，“木系大部分都有这个能力，一部分水系也可以。疏导能力、镇定能力，我们都可以，只要你不刻意排斥我的能力，不管你出现什么状况，我都能帮你。”
“你这太厉害了。”
程衿脱口而出，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文而然肩膀，让他不让再往前去了。
“前面就算是到了熔岩之地和严寒之地的交界处。熔岩之地在最角儿，没法绕开那，所以我给你弄个东西，你拿好了，千万别丢。”
能看出来程衿是先斩后奏类型的，他在跟文而然嘱咐之前就用了能力——轻拍腰间油灯唤醒武器，又轻叩玻璃壁两声，灯芯“噗”一下，只燃了一指甲盖大小的火苗，程衿打了声响指，指甲盖火苗飞速变成一根笔直的火绳，直了没两秒就弯下去，弯成个圈儿。
程衿用食指贴在玻璃壁上，火圈在灯芯上晃动两下，离开了灯芯，飞走挂在程衿食指上。
程衿手指勾着火圈，打量着文而然的脖子和手。
他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是挂脖子上，还是套手上？”
文而然问：“什么，这个火圈吗？”
程衿说：“对，就是这个圈，套你哪我都觉得会掉。你说你，长这么小干嘛。”
一句无意识打趣的话，文而然并不在意事实被说出来，他看看只能到程衿第一个指节指肚的火圈，又看看自己比程衿细一圈的手指。
“套脖子上吧。”应该比套手上丢的慢点，这么想着，文而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叶子，和当初给程衿的那个有点不一样，“用这个。”
程衿没有想怀疑他的意思，但他拿出来的这片叶子，实在是不太像认真的。
“你说真的？”
文而然一手捏着叶尖，一手捏着叶柄，稍稍一拉，把原本圆圆胖胖的叶子拉成了一条线。
文而然：“是啊，真的。”
程衿：“……行。”
准备工作做好，就可以离开熔岩之地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这天，程衿觉得好像做梦似的。
“牛逼。”
“？”文而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程衿这么没头没脑的感慨，“你说什么？”
“……哦，我说厉害。”程衿还以为文而然在意的是他说脏话这事，“我想离开熔岩之地好久了，一直都没走成，这会要走了，觉得有点假而已。”
文而然突然叫他：“程衿。”
“啊？咋了？”
“据我所知，严寒之地和侵蚀之地情况都不太好。侵蚀之地最近一直有植物躁动的危险，严寒之地也比前几年要更冷。程衿，我们这趟远行，会凶险无比。”
“嗯，我知道。”
“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嗯。”
“可能……”
“先别可能了。”程衿打断他的话，努着嘴朝西南方向指了指，“那好像有个人要死了。”
顺着程衿指的方向，真的能看到冰天雪地的那头有个黑影，再看仔细点，还能看到他在缓慢朝这边爬行。
这个画面有点出奇的诡异，是和遇见文而然那天完全不同的怪。
程衿问：“你觉得是真人还是无血病的。”
文而然答：“就算是得病也应该是软体病吧，但是软体病一般都是黑暗之地那里的。”
程衿一惊，话题岔开：“你还知道黑暗之地？我以为只有我们这先行队回来的才知道。”
文而然也吃了一惊，也跟着他岔开话题：“你也是先行队的？”
“昂，不然我咋知道这么多的。”程衿嘴里说着，手上一点也不磨叽，三句话功夫就用能力弄了条冒着火的绳子，抬手就要甩，“不过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说不说的吧，我先把人拉过来，是人是鬼都得看看。”
好一条冒着火的粗绳子，这一下下去，是人是鬼都得烧熟了。
“别，别别别。”文而然赶紧拉住他，“我来吧，你这个……这个，这个叫毁尸灭迹。”
程衿不置可否。
文而然的绿色、带嫩芽的枝条，看起来就比程衿那个危险性低很多。
就是准星不好，力度也不够，抛了几次都没够到那个人。
文而然把枝条递给程衿：“你来吧。”
程衿问：“我？你确定？你不怕我一把火都烧了。”
“为什么？难道你全身都能点火？那你怎么把我捡回去的？”
“我拽你又不是用绳子拽的。”程衿小声嘟囔这么一句，还是接过了枝条，“我不是能点火，是你这个……算了，先捞。”
这种活还是交给程衿做靠谱，扔一次就套中了已经停止爬行的人。
只不过，程衿担心的情况也发生了，火居然真的从他手里这端开始烧。眼看就要烧到那个人身上，枝条竟意外的折断，把火隔绝在了一段距离外。
程衿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故作无奈的摊开手，好像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吧。”他说，“我想说的是这个，你的能力要是压不住我的，我就控制不住它。”
五行元素之间的压制力，和异变者之间本身的能力压制，文而然都在广播里听中央大陆的高知识分子们说过，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
人不能不救，俩人商量了一小会，决定继续这样，在火烧枝条之前弄断枝条，慢慢把人挪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