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还缺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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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没钱。”郑恩之直截了当,“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反正这家也没我睡的地方。”

“你——”刘女士一时语塞,因为的确是这样,郑恩之没有房间,没有床。原本属于他的房间和床被郑叶秋占有。没买房之前,郑恩之都是睡在此时刘女士坐着的沙发上。

郑恩之自嘲地笑笑,转身出门。

天已经暗下来,郑恩之依旧走得很慢,但他没有心情去观察身边的一切,木木地凭借记忆往家的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郑恩之余光看到身旁多了一团白,他扭头去看,发现是馒头。

紧接着身后传来严时的声音:“郑郑老师。”

“哎?”郑恩之还没来得及转身,严时就跑到他身边,郑恩之微微仰头看他。这晚严时穿了一身黑,戴了顶黑色鸭舌帽。郑恩之抿了下唇,跟他打招呼,“严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吃了吗?”

“吃了。”

提起这个,郑恩之心尖似是被刺了根针,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连带着一直隐隐作痛的胃也猛地抽痛一下。

平时郑恩之就算不吃饭也不会只吃凉的,但今晚他心情糟糕到根本没有注意吃的菜、馒头和水都是凉的。

“吃得饱吗?”严时忽然这样问,让郑恩之愣了一下。

旋即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是很饱。”

“晚点要不要去吃夜宵?”

“啊,”郑恩之完全没想到严时会这样问,他心情算不上好,反而极糟,他没心情去吃饭,更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严时,便拒绝道,“严老师,不好意思,我今晚不太想吃。”

严时笑着说好,安静地同郑恩之一路走。

到小区门口,严时将馒头的粑粑袋丢进垃圾桶,和郑恩之道别:“我带馒头跑步,郑郑老师回见。”

“回见...”郑恩之这才发觉严时叫了他一路的“郑郑老师”。

回到家洗了个澡,郑恩之躺在行军床上,天花板上的风扇将稍微有些凉的风扑到他身上。

正欲进入梦乡,放在旁边小马扎上的手机震动一下,郑恩之拿起来。是银行发来的短信,他收到画室老板的转账,是暑假在画室兼职的工资,共两个月的,一万三。

郑恩之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他又看了两遍银行的短信,又打开银行APP看了下余额,特满足地抱住手机。

开学忙得焦头烂额,完全不记得自己暑假兼职这事儿了。就像是闲的没事收拾衣服,忽然发现衣服口袋里还有二百块钱。

又有谁能对钱垮着个脸。

郑恩之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捧着手机想给严时打电话,指尖一顿,没打。想着严时这会在跑步,就先不打扰他,反正隔音差,他回来总能听到的。

郑恩之一边画画一边等严时回家。不一会儿就听到上楼的脚步声,郑恩之几乎是从小马扎上弹射到门口开门。

“严——黄爷爷好。”不是严时,是三楼的黄爷爷。

“小郑啊,要出门?”黄爷爷耳背,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严黄爷爷。

“嗯,嗯,是的爷爷,我...好像有东西忘拿了,我回去拿一下。”说完郑恩之就特丢脸地关上门,站在原地摸了摸因羞愧难当而发烫的脸。

门口又有很小的脚步声响起,郑恩之贴到门上去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上到二楼便不再向上走。

郑恩之打开门:“严老师,出去吃夜宵吗?我请客。”

正在开门的严时一愣,馒头看到郑恩之急得原地乱转圈。

“好啊。”严时笑起来,抬手指了下自己,“稍等,我冲个澡,很快。”

郑恩之决定带严时去吃寿喜烧火锅。等严时洗澡的空档,郑恩之先订好了位置。

严时洗完澡来敲门,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郑恩之一边跟他说去哪儿吃,一边和严时下楼。

严时说:“那挺远的,开车去吧,我车就在楼下。”

郑恩之紧抿着唇,“嗯”了一声,说好。其实他都叫好车了,考虑到严时也许不喜欢打车,便灰溜溜地取消,在心里和网约车师傅道了好几遍歉。

郑恩之对车不是很感兴趣,一方面买不起车,另一方面他晕车,所以二十七岁连个驾照都没有。

他对车虽然没研究,但坐进严时的车,郑恩之还是感觉出这车很贵,不禁身体僵直,正襟危坐。

严时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听到提示音才发现郑恩之没系安全带,在副驾驶上坐得笔直,像个认真上课的乖学生。他笑起来,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体,扯住副驾的安全带给郑恩之系上。

郑恩之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他没有坐过副驾驶,不知道要系安全带。严时帮他系上,郑恩之顿时觉得有点羞愧。

严时身上的好闻气味没多久便弥漫在车内,郑恩之总觉得在哪儿闻过这个味道,很熟悉,但他实在想不起来。

“郑郑老师?”严时和郑恩之说话,郑恩之还呆愣愣地坐在那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发呆,便提高一些音量喊他。

“到!”郑恩之下意识喊道。

……

什么啊...

郑恩之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脸瞬时热得像蒸熟的蟹子。

严时笑出声来。

“你别笑了……”

“好,不笑。我刚问你,导航有两家,我们去哪一家?”严时忍住笑意问道。

“岁水街那家。”

严时顿了下,说:“好。”

严时对岁水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高二随父亲工作转来岁水一中,毕业后他曾多次来这,试图能偶遇郑恩之。

他知道几率渺茫,但他还是执拗地每次都要来碰碰运气。

他为少时的暗恋做过许多努力,当初体考失利摔骨折后,他被老严送出国治疗、念书,完成学业没再选择进修,毅然回到国内考教师编制,只因打听到有人曾在考教资时见到过郑恩之。

严时之前联系过郑恩之的同学以及和郑恩之同级的美术生,没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也没人和他有过沟通和交流。都说郑恩之性格孤僻、高傲,整日除了学习就是画画,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但严时知道郑恩之笑起来很可爱,跟人讲话语气温柔又害羞,握住画笔的那双手好看得过分,他的画在严时眼里,永远是第一名。

他极度后悔自己对表白这件事一拖再拖,总想着拿到些成绩才能与郑恩之比肩,结果害自己和郑恩之失去联系,也使这场暗恋无疾而终。严时为此封闭过一阵子,老严和小秦只认为严时是因为受伤而永久阔别赛场导致,甚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严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积极配合治疗、吃药,状态也好起来。

直到四月份在市里举办的小学教师研讨会上再次见到郑恩之,严时才觉得,之前的自己压根没有好过。

郑恩之和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包括画风,仍是他以往独有的风格。如果非要严时说出什么分别,那就是郑恩之比之前看起来要更瘦,但变得明媚。

严时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他。

郑恩之像只趴在扫帚上睡觉的小精灵,周身散发着明媚的光,慢吞吞地飞过来,透明发着光的小翅膀将笼罩在严时身上的阴霾缓缓扑散。

“严老师,你吃辣吗?”郑恩之把手机拿给严时看,“这家辣锅爆辣,我不能吃,你要不要吃?弄个鸳鸯锅。”

严时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郑恩之:“嗯,我吃。”

等餐的时候,严时问郑恩之:“你不喜欢吃辣吗?”

郑恩之刚咽下巧克力福团,嘴唇上沾了不少可可粉,还没擦掉便摇头:“我挺喜欢吃的,但是太辣的我不能吃。”说着又拿起一颗草莓福团塞进嘴里。

严时递过纸巾,笑了下:“你这肉还没吃,吃甜食先吃饱了。”

郑恩之接过纸巾,咧嘴一笑:“没事儿,我吃得多。”

严时本以为郑恩之在说笑,结果等锅底上来,一盘接一盘的和牛下锅,郑恩之吃得特别香。严时想,郑恩之在他家吃饭,是有所收敛,不,是十分、极其收敛。

看郑恩之吃饭是一种享受,严时不喜欢吃的虾滑,郑恩之裹了可生食蛋液,一大块整个塞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很可爱,也很好吃。

严时特想上去嘬一口。

严时发现郑恩之吃饭有个习惯,嚼东西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他睫毛很长,在火锅店里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嘴唇因为吃饭变得红润,将肤色衬得白得透亮。

严时忽然很想变成郑恩之把郑恩之画下来。

他假意看手机,偷偷打开相机,将闭着眼睛沉浸在吃饭的愉悦和欣喜中的郑恩之拍下来。

严时意识到这不礼貌,便又将照片删掉,在“最近删除”中,也彻底删掉。

他们这桌旁边堆了好几摞装和牛的盘子,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吃饱喝足的郑恩之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

“吃好了?”严时问。

“好了,走吧。”郑恩之起身,才看到成堆的盘子,有点儿脸红,尴尬地朝严时笑笑,“我就说我很能吃吧!”

“嗯,特能吃的郑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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