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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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十年前,我是众星捧月的 Omega,闻时晏是要看我脸色拿钱的贫困生。

十年后,我家破产,而闻时晏成了有权有势的 Alpha 精英。

为报答我父亲的恩情,他忍着厌恶与我结婚。

他不爱我,我知道。

可我爱他,无人知晓。

直到有一天——

「闻时晏,我们离婚吧。」

他冷笑:「苏启宸,你休想。」

原本进娱乐圈只是玩票,但我家破产了。

为了赚钱,我答应了与合作的搭档炒 CP。

新接的综艺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录制,镜头前 Alpha 搭档故意贴着我暧昧耳语。

带着引诱意味的信息素吸入鼻腔,我有些厌恶地将头转开。

猝不及防,我与从会议室中款款走出的男人对上视线。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闻时晏,我下意识站直身子,与搭档拉开距离。

在场的几位女性 Omega 嘉宾显然也看到了他,忍不住捂住收音的麦克,激动地八卦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首富吗?本人比富豪排行榜上的照片还英俊!」

「年纪还不到 30,听说至今单身,妥妥的钻石王老五!」

「啊啊!他看过来了!」

几位嘉宾赶紧整理仪容,挺起胸脯,展示迷人的曲线与优雅的微笑。

然而闻时晏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不过两秒,然后漠然地转过身,与合作伙伴一起走向用餐区。

仿佛不认识一般。

几位嘉宾意犹未尽地讨论:「你们说刚刚闻总看的是谁?」

我收回视线,低头喝了口酒。

「是我。」

换来几声嗤笑。

这几个女性同行显然没将我放在眼里。

在这个 Omega 稀缺的社会里,温柔娇嫩的女性 Omega 普遍与 Alpha 适配度更高,更容易获得这个精英群体的怜惜。

而体格更硬朗、生育能力也不够强的男性 Omega,不仅数量稀少,连信息素对 Alpha 的吸引力也低的多。

像闻时晏这样能力出众、有权有势的商界翘楚,没人相信他会看上我这种破产的落魄男 O。

可事实上,一年前我已经是他法律上盖章认定的合法伴侣。

只是闻时晏从不承认。

我也就永远见不得光。

正出神,一只灼热的手掌搂住我的腰。

与我炒 CP 的谢彬凑到我耳边,在镜头前故作暧昧。

「我就喜欢小宸这样的,更结实更带劲儿,不用担心折腾坏了。」

就算是炒作,这种话也过于露骨了。

我一阵恶心,不动声色推开他。

对摄像大哥打声招呼:「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谢彬不依不饶,手掌滑下去,捏了我的屁股一把,暗示道:「一起么?」

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傲慢与欲望。

一年前我与他合作拍剧,当时我还是声名显赫的医药集团富二代,这人恭恭敬敬、殷勤讨好。

但临近杀青时,我家破产的消息传开,谢彬立刻像换了个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轻蔑露骨。

平庸柔弱的 Omega 天生就是强权阶层的玩物,有些愚蠢的 Alpha 始终这么认为。

但我没有给他好脸,离开镜头的拍摄范围后,我比他更加傲慢地甩开他的手。

「离我远点!」

他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来。

我才懒得搭理,穿过游轮上劲爆的舞台秀,我从闻时晏刚刚走过的楼梯拾级而上。

高层的空间安静许多。

我拐进餐厅附近的洗手间,看见正在水龙头下仔细洗手的闻时晏。

扫视一圈,没有旁人。

我倚在门边看着他,主动解释道:「我跟那个 Alpha 只是合作,没有别的关系。」

闻时晏慢条斯理搓着洗手液,头都未抬。

「你的私事,不必向我汇报。」

我烦躁地「啧」了一声,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堵得难受。

「合同上要求我和他在宣传期间炒作绯闻,所以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亲密举动。」

我逼近他,「你不介意吗?」

闻时晏抽出纸巾擦手,抬眼看我。

「如果你不想工作的话,可以回家做个闲人,我养得起你。」

这话如同踩了我的尾巴,瞬间疾言厉色起来。

「闻时晏,你是不是早就憋着股劲想要报复我?

「让我伸手管你要钱,然后再像曾经我对待你那样来对待我,随意的侮辱和践踏,就像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对上我气得涨红的脸,闻时晏挑起眉毛笑了笑。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恶劣啊。」

我一口气哽住。

紧接着他的笑意倏然消失,又变回了那副冷漠无视的态度。

「不过你想多了,我没有闲工夫同你斗气。」

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浪费,他避开我走出门去,站在两米开外转过身。

「还有,我警告过你,不要靠我太近,你是不长记性吗?」

闻时晏离开后,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浅淡的火焰与硝烟的味道。

Alpha 的资质越强,信息素的味道越浓烈,甚至不受控制地散发到体外,随时随地彰显自己的霸道特权。

我深吸一口气,肺腑却灼烧得生疼。

闻时晏厌恶我,也确实是我自作自受。

从十六岁开始,我父亲便成了他的资助人。

闻时晏出身贫困,父母早亡,还有个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顾。

在他辍学打工的前一天,我爸爸收到学校的资料,看中他的潜质,决定资助他的学费与生活费。

这件事原本没有任何问题。

但很可惜,闻时晏还没有拿到第一笔钱,就被顽劣的我发现了。

因为出身优渥,又是脆弱稀有的 Omega 体质,从小我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众星捧月,养成了骄纵顽劣的性子。

在父亲一遍遍称赞闻时晏有多优秀、多聪慧,又看着只知玩乐的我唉声叹气时。

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 Alpha 充满了敌意。

于是,我从财务那里私自取走了资助金,找去了闻时晏家里。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颤。

他只比我大一岁,但是个子已经很高,带着少年的清瘦,五官深邃夺目。

尽管他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站在低矮简陋的筒子楼里,依然挡不住的耀眼迷人。

「找谁?」

闻时晏开口,嗓音冷淡。

对上他低着头打量的目光,我回过神来。

一膀子撞开他,我毫无礼貌地闯进别人家里。

「你就是飞腾医药的老总资助的贫困生?」

「嗯。」

闻时晏皱起眉,想赶我出去。

我自顾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我是他儿子。」

闻时晏的动作停住了。

我把兜里的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抬起下巴道:

「这里面是你高三一整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对你弟弟的抚养费。但是……」

手指按住卡片,我抬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要想拿到这笔钱,你得听我的。」

闻时晏站在我对面,垂眼看着我,一双眼眸又黑又沉。

他表情毫无波动,但我敏锐感知到了他的怒气。

「你收回吧。」

闻时晏说话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将我从沙发上一把拽起,做出送客的姿势。

「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我猝不及防被扯了个趔趄,他比我高出太多,力气也大,我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就快走到门边,他十岁的弟弟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嘟囔道:「哥哥,你们在干嘛?」

我突然福至心灵,反扣住闻时晏的手腕。

「喂,你连亲弟弟的死活也不管不顾了吗?」

闻时晏低下头,不再掩饰眼底的怒气。

我一时有点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

「你现在只有 16 岁,高中都没毕业,就算打工也只能去卖苦力,累死累活赚不到几个钱。

「你弟弟跟着你,吃不饱穿不暖,学费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难道他这么小就不上学了吗?

「而且,你弟弟还没有二次分化吧。」

我看了眼比同龄人瘦弱许多的小孩,猜测道:

「你弟弟大概率也是个 Omega,你知道的,因为特殊的生理原因,Omega 的成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抑制剂,否则一旦发情失控,处境相当危险。」

由于技术壁垒,抑制剂的价格十分昂贵,贫困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我挑衅地逼视闻时晏。

「你既然为了你弟弟,愿意牺牲自己的前程。那为什么不能为了他,放弃那点可怜的尊严呢?」

抓住我的手不断收紧,我的手臂疼得厉害。

但我强忍着不吭声,沉默地与闻时晏对峙。

那是我第一次闻见他身上烈焰与硝烟的味道,浓郁暴烈,带着摄人的攻击性。

他很愤怒,但良久之后,怒火又渐渐熄灭了。

闻时晏松开手,沉沉地看我一眼,冰冷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揉着红肿的手腕,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得意嚣张。

甩飞脚上的小皮鞋,我登堂入室躺在他家干净的床褥上,朝他招手。

「过来,给小爷捏脚。」

后来这件事被爸爸知道,他从来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却因此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甚至扬起了巴掌。

虽然这一巴掌最终没舍得落下,但我还是把账算在了闻时晏的头上。

于是对他的折辱变本加厉。

高中时我与闻时晏在同一所学校,比他低两届。

我总是故意去找茬,鞋带开了也要跑到闻时晏的教学楼外,大声喊他下来。

然后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在地上,捧着我的脚给我系鞋带。

明知道他第二天要月考,我还把他叫去校外的酒馆,替我挡下一杯杯狐朋狗友灌来的酒,直喝到意识不清。

深夜人群散尽,闻时晏难受地趴在吧台上。

我点燃一根香烟,坏笑着拍拍他的脸,当他抬头看过来时,将嘴里的烟圈吐到他脸上。

「喂!」我愉悦地弯起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要折磨你吗?」

闻时晏眯着眼,目光凉薄。

我最烦他这副冷漠又淡然的模样,仿佛我是个上蹿下跳还找不到存在感的猴子。

我揪住他的耳朵,大声道:「因为我讨厌你!」

「闻时晏,不要以为我爸爸看重你,你就山鸡变凤凰,从此高人一等了。

「你不过是我家花钱买来的仆人,懂么?」

我以为他会生气。

但闻时晏却笑了。

他扶着吧台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住,慢慢俯下身。

带着酒精味道的气息拂在耳畔:「你真幼稚。」

他说。

「也很可笑。」

幽黑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眼底是刺痛人心的不屑与轻蔑。

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巴结讨好我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出言嘲讽我。

我当即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勾住闻时晏的脖子。

泄愤一般,我跳起来咬住他的耳垂,用力到几乎咬穿。

血肉模糊间,闻时晏一把将我甩到地上,捂住耳朵露出怒容。

「苏启宸,你真是个被惯坏的混蛋!」

我尾椎摔得生疼,手心也被地板蹭破了皮。

「没错!起码我有人惯着,你有吗!」

脱口而出的一刹那,闻时晏猛地变了脸色。

他的父母不久前才因意外双双去世,这句话无异于揭开他最不可触碰的伤疤,残忍地洒上一把盐。

我后悔了,但我死要面子不肯道歉。

闻时晏沉默了很久,最后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眼如千斤重锤落在我心头,玻璃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我不是有意戳他的痛处。

是他先骂我混蛋的。

而且,他怎么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从最初的相遇开始,我与闻时晏注定不会和谐。

如今我家破产,而他凭借出色的技术能力与商业头脑,收购了我家的医药集团。

我俩身份早已倒置。

尽管闻时晏感激于我父亲当年对他的资助与帮衬,满足了他的临终愿望,与我这个资质普通的男性 Omega 结婚。

但他从心眼里憎恶我,讨厌我,婚后分房,至今没有碰过我一下。

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可是,我捂住胸口。

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用冷水洗了把脸,我慢吞吞走出洗手间,意外看见等在外面的谢彬。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周身的信息素味道浓郁了许多。

「有位嘉宾不舒服,今晚的录制取消了。」

我点点头,刚要绕过他,忽然后颈一阵刺痛。

我诧异地捂住脖子,看向谢彬手中的针头。

他眸底赤红,声音粗重:「我易感期提前来了,就麻烦你,帮我个忙。」

我与他的信息素并不匹配,所以用上了辅助催情的药水。

手脚迅速失去力气,大脑眩晕,我跌跌撞撞地往闻时晏离开的方向逃跑。

「救命……闻时晏……」

腿是软的,跑出两步就被谢彬追上来,他按住我,一口咬在我后颈。

药力催动下,Omega 的信息素从四肢百骸往外散发,刺激地 Alpha 发狂。

真丝衬衫撕裂了,谢彬拖着我往洗手间走,挣扎间我抓住门口摆放的装饰盆栽,奋力扬起,重重敲在他的脑袋上。

鲜血从谢彬的额头涌出,他松了手,我爬起来玩命一般往外跑。

「闻时晏!闻时晏……」

我机械地喊着这三个字,除此之外,大脑中空无一物。

游轮的贵宾区安静异常,厚厚的地毯吸去脚步声,也吸走了我抬脚的力气。

昏倒前,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急切地朝我飞奔过来。

我衣衫凌乱地朝他爬去,沾血的双手抓住他的裤脚。

「救……救我……求你。」

热,好热。

后颈再次被注入一针清凉的药剂。

但还是火热滚烫,全身的每一寸血肉与骨骼仿佛都在烈火中灼烧。

我忍不住哭喊出来,却被人压在床上捂住嘴。

「别乱动!」

耳边的喘息粗重隐忍,连语气中的冰冷都融化了三分。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诱惑的幽兰气息,与硝烟气味的信息素艰难地混在一起,却难以交融。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痛感愈演愈烈,如同鲜活的兰花被扔进烈火中炙烤。

折磨无边无际,我却忽然升起一种离奇的喜悦。

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但我知道,身旁的人是谁了。

许多年前,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人亲密接触,便是这般痛苦惨烈。

与闻时晏在酒吧不欢而散后,好一阵子我不好意思再去找他。

稍微一拖拉,就到了他高考毕业。

读大学后闻时晏靠奖学金也能养活自己,不需要资助,但我爸爸看中他的科研天赋,破格允许他进入集团的实验室学习。

我在学校无法见到他,却在家中时不时听家人谈起。

我爸口中的闻时晏,优秀耀眼,天赋卓然,毫不费力便能跟上研发进度,还能提出创新可行的点子。

假以时日,必然会是医药领域冉冉升起的新星。

谈话间,父亲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

虽然没有明说,但我隐隐猜测到了。

父亲对资质平平的我彻底不指望了,想要将潜力无限的闻时晏培养为下一任接班人。

正好我与他一 A 一 O,年龄相仿,也算般配。

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那张冷淡却英俊的脸。

我应该讨厌他,应该在父亲拿定主意之前就大声反抗,打消他的念头。

可是我没有。

反而心里痒痒的。

阔别三年,我再一次闯进闻时晏的家里。

「我要过 18 岁的生日了,好多人都来我家参加派对,你也来吧。」

许久不见,闻时晏骨架长开,轮廓也更加硬朗,但冷淡的神情一点没变。

「抱歉,没空。」

他系着围裙给弟弟做饭,一点注意力都不肯分给我。

每次碰到他,我的傲慢与矜贵都折戟沉沙。

气得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他弟弟抢饭吃。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闻时晏无语地蹙起眉,出于绅士风度没有把我赶出门去,反倒回厨房多炒了两个菜。

但是他弟弟不乐意了。

十三岁的小孩长高了不少,豆芽菜变成了小树苗,居然二次分化也是个 Alpha。

他把我的筷子抢了,不许我吃闻时晏做的饭。

「你欺负我哥,我不喜欢你。」

我与他争夺。

「小屁孩,你懂什么?」

闻时朝气愤道:「你咬他,流了好多血,连句道歉都没有!」

我一时语塞。

陈年烂账被个小孩子翻出来指责,我面子挂不住,涨红着脸虚张声势。

「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破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切!你就是个没礼貌没教养的讨厌鬼罢了!」

我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浑身气得发抖,可我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张与闻时晏有几分相似的小脸毫不客气地与我对峙。

「请你离开,也不要再纠缠我哥,我家不欢迎你。」

眼泪忽的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我性格不讨喜,但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直白地嫌弃过。

闻时晏听到动静,关了火从厨房走出来,视线在我和他弟弟之间来回扫视。

「怎么了?在闹什么?」

他弟弟有点怕他,缩了缩脖子,不吱声了。

闻时晏又朝我看过来,看清我脸上的泪痕时,明显愣了下。

「你……」

我用力撞开他,抹着眼睛跑出去。

我不知道我喜欢闻时晏什么,又是何时喜欢上的。

但是被从简陋的筒子楼里赶出来后,胸腔酸涩得厉害,沉甸甸得像坠了一块铁。

在附近的烟酒超市买了几瓶烈酒,我不好意思再登门,又不甘心这么离开。

于是蹲在闻家楼下又黑又长的巷子里喝闷酒。

天公不作美,没多久飘起小雨星,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草!」

我被淋成个落汤鸡,更想哭了。

头顶忽然遮住一片阴影。

闻时晏在我身前站定,瞅了眼墙角的空酒瓶,语气疑惑。

「你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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