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9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一口芝麻小糊糊 主角:武锐 云崇
“武锐,咱俩分手吧。”
“啊?”
今天武锐生日,来了两个关系算好的同事,吃了饭分了蛋糕送走俩同事准备收拾收拾,潘莎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出那个‘啊’字的时候,武锐还有点懵,放下手里的盘子靠了过去。
“莎莎你刚说啥,我收盘子没听清。”
潘莎莎隐忍着嫌弃重复,“我说,咱俩分手,这次听清没?”
以前女朋友也闹脾气也说分手,武锐下意识反思什么地方又让她生气了。
对了,莎莎很不喜欢别人来家里,这次本来没有请同事,是同事拎着蛋糕自己敲开了门,也没有道理把人轰出去,更何况,菜都做好了。
“不是莎莎,今天是个意外,你要是不喜欢我跟他们说,明年……”
“谁跟你明年,明年你爱跟谁过跟谁过,武锐,老娘受够了,你说你,除了一张脸能看还有哪儿是能看的?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我跟你五年有了吧,我俩一起毕业一起从大学出来一起实习,现在我好说歹说也混上了一个主管的位置,虽说也没多了不起,好歹还有发展空间。可你呢,五年了,在那破公司待着,进去的时候是个小业务员,五年过去还是个小业务员,工资从原来的两千五涨到了现在的五千二,偶尔有点少得可怜的提成就把你美得找不到边,指不定再过十年八年你也能混上个什么销售经理,可那时候我多大你多大了?你知不知道,我的那些女同学都开上奔驰宝马超跑了,前几天同学聚会,我还挤地铁去,人家问我开车没,我都不好意思搭话!”
“武锐,我承认你很好,比我爸对我还好,可是你为将来考虑过吗?你是不是还打算在那小破公司干一辈子?”
武锐反射弧一直都挺长,静静听完女朋友的抱怨,心里才开始有点难过。
“对不起……”
“得得得。”潘莎莎扶额,“这五年我从你嘴里听过的对不起用A4纸写出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事怪我,算我虚荣,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我需要化妆品包包香水,也需要豪宅豪车和牛排,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男人。上学那会儿你很帅,我俩出去别人都夸我有个超级帅哥暖男朋友,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你知道我身边有多少优秀男人追我吗?为了你我都忍住了,我劝自己,再等等,说不定明年我家武锐就成功了,可惜啊,过去了多少个明年,我的青春还能有几个明年,我还有什么理由再等。”
潘莎莎很漂亮,父母都是当老师的,家境算是不错,上学那会儿算不上校花也是个校花候选人,刚好又是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一个班花一个班草,大伙开玩笑开来开去三年,终于在毕业前半年,俩人决定在一起。
初恋时光总是很甜蜜,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兼职,到后来一起实习、同居。
潘莎莎的父母起初反对,都被潘莎莎给拖了下来,说相信武锐是潜力股。
五年过去,武锐没变,潜力股越潜越深,潘莎莎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年后,变了。
潘莎莎是个好女孩,说到底,是自己对不起她。
武锐好好想了一会儿潘莎莎刚才的话,觉得她说得对,自己确实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就连他俩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潘莎莎从一个出国亲戚那儿低价租来的,说是租也就是花钱给人看房子。
五年了,在这个二线城市,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武锐很清楚,自己真的没有能力给她一个家。
他家是小县城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县里有个小房子,现在攒的钱够武锐在这个二线城市来个首付,可自己那点工资,刨去生活费根本没有能力再承担每个月的贷款。
要想把房子拿下来,必须用女朋友的工资,这事儿武锐做不出来,更何况现在俩人还没结婚。
“别不说话,武锐,今天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个生日,这是生日礼物。”潘莎莎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过来。
是个深紫色的丝绒盒子,武锐打开一看,是块手表。
“戴上我看看。”
武锐心里很平静地照做,毕竟现在他没有底气去反驳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
手表像是照着他的特征买的,显得他白皙的皮肤更白,让骨感的手腕丰满了许多。
潘莎莎起身拎起包理了理裙子,“戴着吧,上学那会儿就觉得你戴手表好看,一直想送你一个,都没舍得买,这次终于舍得了,却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这房子你先住着,我去我新男友家,过两天回来拿行李。”
武锐有点懵,总算捕捉到了新男友三个关键字。
“你……你有人了?”
潘莎莎嫣然一笑,“嗯,交往半个多月了,是个年轻有为的绅士,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好。”
“可……可我们还没有分手啊。”
虽然没分手,也只是一起吃一起睡,早已没了最初的激情,没有亲吻拥抱,没了情人间的亲密。
潘莎莎冷冷一声讥笑,“武锐,你说,这姓武跟姓潘的在一起是不是都不会有好下场?古时候潘金莲背着男人搞外遇,现在我又给你戴了绿帽子……”
武锐心里清楚,莎莎跟潘金莲不一样。
说着她又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武锐的肩膀,“想骂就骂吧,或许我能好受点,你说出去让别人骂我也成,但是我都不会回头。”
武锐是个很佛性的人,很多事情讲究一个缘字,他拥有了潘莎莎五年,而这五年,或许就是他们这辈子的缘。
他摸着腕上的手表,目送潘莎莎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开。
静静坐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武锐终于反应过来,他被甩了,女朋友有了别的男人,因为他的没用而分手。
他给不了莎莎幸福,那是个好女人,是他耽误了她。
武锐心里门儿清,潘莎莎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对他失望了。
如果跟自己分手能遇到她真正满意的人,武锐愿意放手,愿意祝福,只是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怎样的男人。
武锐的难过来得有些迟,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跟潘莎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浓浓的自责伴随着阵阵酸楚令他辗转反侧。
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停在那个号码上,始终没有勇气拨出。
或许,现在莎莎跟那位在一起,他们很幸福,不能去打扰,他占有了莎莎五年,让她失望了五年,如今她有了好的归宿,不该再去打扰。
那天他失眠了,担心莎莎遇上渣男怎么办,被骗了怎么办,他看过太多被渣男搞大了肚子无情抛弃的故事,他还爱对方,不想对方受伤害。
浑浑噩噩上了一周的班,同事问他手上的手表,他说是莎莎送的生日礼物,大伙起哄说他虐狗,武锐只能一笑置之。
周末他惯例收拾了屋子,潘莎莎的东西在他上班的时候已经收拾走了,剩下的武锐没有动,总觉得莎莎还会回来。
看了会儿电影,准备睡觉,刚躺下潘莎莎就来了电话,语气充满醉意。
“武锐,那天我以为你能追出来的,你知道吗?我在门口站了整整十分钟,我在想,你追出来抱着我,求我留下,说你会努力让我过上好生活,我说不定会心软跟你回去。”
潘莎莎在那边咳嗽了两声,带着哭腔说:“可你特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等着我自己想明白了回去找你,武锐,你混蛋!”
武锐静静听着哭泣,也能听到那边嘈杂的音乐声,猜想可能是在酒吧。
“你在哪里?他没在你身边吗?”
那边呵呵了两声,挂了电话。
以为对方生气了,没过多久,电话响了起来,是潘莎莎。
“您好,请问是机主的朋友吗?她在情场喝醉了,能来接她一下吗?”
武锐随便套了无袖背心穿了短裤踏着人字拖打车去了那家叫情场夜店。
这种场合他第一次来,他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喝酒,里面充斥着烟酒气和香水汗水交织的味道,灯光缭乱,人头攒动,武锐一时找不到北。
恰好有服务生托着酒从身边走过,那服务生忽然被人一撞,托着酒朝武锐扑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泼一身酒水,却被人拉着胳膊一拽,扑进一个宽阔炽热的怀抱。
硬邦邦的,对方身材很好。
酒杯碎了一地,服务生也被人扶住没有摔倒。
“没事吧?”
头顶传来低磁性感的男音,武锐抬头一看,是张极为俊美硬朗的脸,五官像被鬼斧神工雕琢过一般,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有神。
“谢……谢谢。”
武锐感觉自己的腰上有一只火热的手掌,胳膊被那人拽住,他扭了扭身体,从男人怀里站好。
等他站直了一看,这男人好高啊,自己一米八的个子,在这男人面前生生矮了一大截,对方怕是将近一米九,穿着深蓝色的衬衫和薄薄的西裤,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传说中剑眉星目、风华楚楚,说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至少比武锐认知中的任何一个男明星都要好看,很有男人味。
武锐忍不住朝后面缩了缩,旧背心旧短裤旧人字拖的自己,莫名矮了一大截。
那人微微颔首,“里面人多,小心些。”
“嗯。”
这个小插曲武锐也没介意,问了服务生,直接去了吧台,远远就看到潘莎莎趴在那里。
武锐正要过去,就看到那个男人走到潘莎莎身边,将人公主抱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经过武锐身边时停了一下,见对方视线落在怀中的女人身上,面露疑惑。
“你认识她?”
武锐回神,摇了摇头,“女朋友?挺漂亮的。”
男人温柔一笑,看起来被恭维得很开心,“这里很乱,没什么事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夜店音乐声很大,可武锐还是把男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他呆滞了两分钟?或许五分钟,等他反应过来,男人早就抱着潘莎莎离开了。
他竟然完全没有怀疑这个男人是坏人,会对潘莎莎图谋不轨。
这样好看又温柔的男人,一定是潘莎莎口中那位温柔的绅士了,所以,他很放心。
温柔是真温柔,绅士是真绅士,难怪莎莎会喜欢,如果自己是女人,也会义无反顾爱上吧。
这一晚,武锐没有梦到潘莎莎,而是梦到了那个男人,那脸那笑还有硬邦邦的胸膛。
见过了温柔高富帅,谁还会喜欢他这穷酸白斩鸡,莎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男人,真好。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对潘莎莎的感情,时间越长,对她就越是想念,家里到处都是潘莎莎用过的物品,随着时间推移,属于她的味道越来越淡。
他时常打开衣柜,抱着她的衣服嗅,越嗅,心里就越是酸楚,每次想要联系对方,都会想起那个男人来。
跟这样的男人争,没有胜算的,但凡是个女人,都不会选择自己。
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打扰对方生活,只要对方能好,自己那点难受没什么。
这段时间,他学会了借酒浇愁,学会了去酒吧买醉,他去的,就是那家叫做“情场”的夜店,他期待在这里能偶遇潘莎莎,远远看上一眼就好。
可惜,一个月过去,从未遇见过潘莎莎,也没遇见过那个男人。
这是个周末,这周他谈成了一笔订单,月底奖金有了着落,放做以前,他会存起来一部分,剩下的给女友买衣服和口红,会一起去看电影吃饭,然后牵着手回家。
而不是现在这样,醉醺醺的一个人在路上七歪八倒地走着。
他想吹吹风,清醒清醒,突然被什么人一推,然后被按在了墙上,撞得后脑勺发疼,他眯着眼一看,是两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
“手机拿出来!”
一个混混威胁,武锐下意识捂住了裤兜,却露出了手腕上的表。
另一个混混一看,“哎哟,这表不错。”说着就要扒手表。
武锐一手捂着裤兜一手捂着手表,较着劲儿不撒手,肚子上很快就挨了一拳,接着脸上又挨了一拳,嘴里涌出一股咸腥味。
手指被掰得疼,武锐惨叫着,始终不放手,眼看手指就要折断——
“住手!”
一旁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那两个混混果然松了手,一看对方身板,相视一眼,立刻掉头跑了。
武锐用尽了力气抵抗,这会儿两腿一软,在瘫坐到地上之前被人拦腰架住了。
“是你啊。”那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认出了他,不由淡淡一笑,架着他的胳膊问:“站得住吗?”
纵使有些醉醺醺的武锐也认出了他,是情场见过的那位莎莎家的绅士先生。
“可以……”
武锐收回胳膊,走了两步,两腿又是一软,很快跌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他听到两声低笑。
“别逞强,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歇会儿打车走。”
武锐拒绝,那人长眉微微一皱一舒。
“你说说地址,我看顺不顺路,顺路就捎你回去,不顺路的话,我帮你叫个车,你现在这样一个人在路边,不安全。”
“啊。”武锐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他要护住莎莎送的表,“我住爱国路和谐胡同,您帮我叫个车吧,多谢。”
“不用叫了,离这里不远,我正好顺路。”
武锐还想拒绝,又觉得像这样温柔的男人,一定是要把他安全送到家才放心。
“那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嗯……”那人架着武锐往路边走,觉着好笑,“第一次被发好人卡,原来是这种感觉。”
武锐脑子越来越迷糊,不明所以啊了一声,又迷迷糊糊被塞进了一辆轿车,他趴在后座,司机开得很平稳。
开了一会儿,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男人递过来一瓶水。
“喝点水,想吐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停车。”
武锐摇摇晃晃坐起来接过水,发现水被拧开了,对方很细心。
“我没喝多少,就一瓶啤酒,有点晕但不会吐,您放心。”
武锐小声嘟哝,他酒量小,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也没什么好吐的。
绿灯了,车缓继续慢前行,男人从后视镜打量着后面,大概看到他有些难受,就按下了车窗,冷风灌入,武锐舒坦了些。
“你是本地人?爱国路那边挺安静,我有一个朋友以前也住那边。”男人说。
一听到朋友,武锐下意识呢喃了两声莎莎。
男人咦了一声,“你在叫谁?”
武锐登时清醒了两分,“啊,没,很凉快。”
男人笑说,“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喝酒,虽然是男人也会不安全。”
“哦。”
男人从后视镜偷窥他表情,武锐也从后座醉醺醺打量着男人的眼睛,极有神采,映着路灯灯光,像装满了星星。
他晃眼扫了一眼车标,嗯!是个有钱人,这车,没个一百万下不来。
男人嘛,都喜欢好车,武锐多看了两眼,更自卑了。
到了地方,让男人把自己放在巷子口,男人再想送,武锐宁死也不让了。
“我在这里吹吹风,今天谢谢了,啊,还有上次,也多谢,很晚了,您也早点回去吧。”
巷子口风大,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看着男人离开。
武锐太客套了,客套到男人都想笑,但也没再坚持,嘱咐他早点休息才开车离开。
目送轿车远去,武锐想:真是个好人啊,还是个又高又富又帅的好人。
武锐到家已经清醒了很多,他脱光衣服进了浴室,才看到自己嘴角青了一块,还有手腕,都是被抢劫时留下的血痕,肚皮也疼。
还好那人及时出现,不然很可能就被抢走财物横尸街头了。
救命之恩啊。
情敌的救命之恩?
算起来,那人应该是情敌才对,按照水浒传里面的叫法,这位就是西门大官人。
武锐不知道他的名字,在心里面喊了他一声大官人。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武锐尝试给莎莎打电话,被拉黑,又发了问候短信,一直没有回复。
他实在担心,于是请了小半天假去了潘莎莎的公司,他曾经多次来过这里接送潘莎莎上下班,后来她就不让了,说麻烦。
现在武锐明白了,正是下班时候,那些女职员,漂亮的那种,都是有车接,或者自己开着小车。
远远看到潘莎莎穿着裙子踩着高跟鞋挎着包,手里拿着车钥匙,跟两个美女语笑嫣然地走出电梯。
看样子,莎莎很好,而且……大官人给她买车了。
武锐远远看了会儿,准备目送她离开就回去,可惜没等潘莎莎打开车门,就看到躲在一旁的他。
那两位美女上了车,莎莎跟她们说了两句,就朝武锐来了。
武锐很久没有过这么紧张,心跳仿佛不是自己的,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个孩子不知所措。
“大郎。”莎莎朝他挥了挥手。
大郎?
转眼莎莎到了跟前,朝他笑,“不错,都学会跟踪了,这是大郎对金莲余情未了,要准备上演一出求复合的戏码啊?”
“咳咳。”武锐很尴尬,不理会她的挖苦,“我联系不上你,有些担心,现在见到你就放心了,我……我回去了,你也回家吧,别让他等急了。”
“哎!”莎莎拉住他,“你倒挺会为他着想,走什么走,不是来看我,我们正准备去吃饭,要不要一起?”
“这样不好吧……”武锐朝车里看了两眼。
“我说!”莎莎抄起胳膊蔑视他,“你是对我甩了你这件事是真不在意还是真真儿不在意啊?我!潘莎莎红杏出墙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把你一脚踹了!武锐,我的大郎!你不气啊?”
武锐蔫蔫的,想着那位高富帅大官人,摇了摇头,“这些年,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没有资格生你的气,我只气我自己。”
潘莎莎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在他脑门戳了几下,“武锐啊武锐,你就不能学学别的男人,你冲我发发火,你骂我几句,你骂我爱慕虚荣不知自爱当代潘金莲,你骂我不要脸贱人臭婊子什么都行,你骂我几句,这样我也能好受些,或者打我两巴掌,算我求你了成不?”
“这……”武锐注意到车里两位小姐们打开了车窗偷听,“那个……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见你过得好,我也为你开心,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以后受了委屈,可以找我。”
潘莎莎愣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武锐,你不会是在等着我被甩了然后回去找你吧?”
武锐脸都快烧起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属马。”潘莎莎忽然说。
“啊?”武锐懵。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匹不错的马,你这口回头草,打死我也不会再吃。武锐,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这样做出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旁人说你佛,我就觉得你窝囊,你都让人戴绿帽子了还佛给谁看?好看吗?看看你那脸,死了老婆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以后别来找我,省得招我烦。”
“莎莎,走不走啊,那边催了。”车里的美女招呼。
“马上。”莎莎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大洋往武锐手里一塞,“别去挤公交,打个车回去,算老娘请你的,记住,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如你所说,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被打扰,你懂的。”
潘莎莎摇着身子走了,开着那辆红色宝马,载着两个美女,不知道要去哪里约会。
会是大官人吗?
看着手里的两百块,武锐并没有准备打车回去,路过一个地下通道,把钱扔在一个断腿老乞丐的盆里。
为了守潘莎莎下班,他今天请了半天假,还没出通道就接到黄经理的电话,接通就是对方一通破口大骂。
原来前几天他签的单子被退掉了,至于为什么被退。
武锐想了想。
哦,是那天陪客户去了夜总会来着,然后那个变态客户要他陪他一晚上,武锐被恶心得不行,说给他找少爷,可惜客户不让,非要武锐。
武锐拒绝了,最后不欢而散。
客户估计气了几天还是气不过,把单子给毁了,除非要武锐亲自上门赔罪。
武锐在这家公司兢兢业业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为了一笔订单,就要把他送出去,可去他妈的吧!
“老子不干了!操你妈个黄世仁!”
骂完武锐拉黑了这位狗屁黄经理。
这位被属下偷偷叫做黄世仁的经理,武锐忍了他好久,俩人一起进的公司,五年坐上了销售经理的位置,就开始对他们进行剥削,处处压制他们的业绩,生怕被人抢了饭碗。
武锐一直升不上去,绝大部分是这位黄世仁的功劳。
这时有人拉他袖子,转身一看,是刚刚那个老乞丐,他塞了一百块钱回来,转身就跑,健步如飞……
估计是人家听到他失业,觉得可怜才打发回来的。
出了通道,才发现下雨了,还是暴雨,静静看了会儿雨幕,武锐觉得这场雨就是为他下的。
电视剧里失恋加失业的主人公,不都要在大雨里淋几个来回,然后晕倒在地,被好心人发现……
可惜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主人公,只是个真正的废物,他没有资格怪任何人,他怪自己,恨自己,所以他需要清醒清醒。
已经入秋,雨很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身上胡乱的拍,有些疼。
雨势太大导致呼吸不畅,他张大嘴呼吸,喝了不少雨水。
是苦涩的。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有行人撑着伞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他也不理会。
谁认识他武锐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都冰了,冰到了骨子里,连内脏都冷到麻木时,雨才小了一些,从大暴雨变成了大雨。
耳畔传来几声急促的滴滴声,武锐没觉得是在招呼自己,又走了一段,那滴滴声却一直跟着。
路灯下一扭头,才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这车他不陌生,车里的人他更不陌生。
见他停下,车里人才打开车窗,冲他喊:“上车!”
武锐一身是水,他闹不明白大晚上自己淋成了死狗样,这位大官人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都不适合上车,他摇了摇头,继续前走。
大官人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冒着雨从车里冲了出来。
在武锐还很懵的时候拽着他到了车旁,打开车门把人塞进了副驾,很快又回到了驾驶室。
武锐打了两个喷嚏,“那个……我弄脏你车了。”
大官人系好安全带,被发胶抹得梆硬的头发丝毫没被雨水打乱,他笑了笑,“我也湿了,让它脏吧,把安全带系上。”
武锐哆哆嗦嗦去扯安全带,发现手指早就冻僵了。
大官人看了明白,又解开安全带倾身帮他系,炽热的鼻息扫过面门,淡淡橘子香气,他吃橘子了……
大官人一边开车,一边问,“今天这又是?失恋了?”
“算是吧……”
武锐哑着嗓子,其实他哭了,刚才在雨里,在雨声的掩护之下,嚎啕大哭,自打记事起就没这么哭过。
大官人伸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又抽出几张抽纸给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模样不差,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武锐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心里更委屈了,他武大郎竟然沦落到被西门大官人安慰了。
“哎,你怎么又哭了?”
“没事儿。”武锐捂着鼻子抽得厉害,“就是憋屈,你让我抽会儿。”
大官人闭了嘴,慢悠悠开着车,等大郎哭了一会儿,才说:“这离你家太远,先去我家换身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肯定得感冒。”武锐孩子似的抽抽搭搭,重重擤了一把鼻涕,“每次淋雨都得感冒,这次也没跑。”
大官人乐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大郎抽泣,“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优点了。”
“什么优点?”
大郎说:“有自知之明。”
“……”
无语之后,大官人哈哈大笑起来。
见他笑话自己,大郎挠挠湿漉漉的脑袋,“不好意思啊,每次都让你见到我糟糕的样子。”
“每个人都会经历低谷,也有需要发泄的时候,我也有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总之,谢谢你。”
说着大郎才想起大官人是要带他去家里换衣,遇上潘莎莎可就尴尬了。
“你让我下车吧!”
“又怎么了?雨这么大,怕是要下到半夜,你准备一直淋着?”
“我不能去你家。”
大官人不解,“为什么?我家怎么了?”
“被你家人看到不好……”
大官人了然一笑,他说的不远是真的不远,不到十分钟,车子就拐进了一个小区。
“这里是我的一处老房子,不大,我偶尔过来住,没有其他人。”
武锐这才放心下来。
大官人停好了车,又贴心地给大郎按开了安全带,嘴角一直扬着淡淡的笑。
“再说你又不是女孩子,能有什么误会?”
武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那边的人已经下了车并拉开了副座车门。
“下来吧。”
大官人口中老房子是真老,像八十年代小县城里的那种老楼,拢共九层,没有电梯,大官人家在四楼,俩人爬楼梯上去。
大官人还好,武锐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雨,身子本来就虚,爬上来已经双腿打颤了。
门是一层防盗网一层防盗门,装修是怀旧风,按现在的说法,叫老干部风。
看这里的布置,像是个退休老师的家,书很多,家具都是实木的,冬天用着有些冷,还好有个软绵绵的软椅。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大官人已经换了身藏蓝色的睡衣,又拿了两件衣服过来,打开了浴室,开始哗哗放水,衣服就搁在浴室的架子上。
瞧他还穿着皮鞋,里面恐怕全是水,大官人拿了一双凉拖,视线在武锐的胸前逗留了一会儿才把凉拖扔地上。
“把鞋子换了,先进去冲冲,等水放好了泡会儿,我去熬点姜汤。”
武锐有点懵,严格来说,他俩是陌生人,还是情敌的陌生人,现在,他,在情敌家洗澡,情敌给他熬姜汤……
有点魔幻啊……
来不及多想,武锐只觉得如果不洗个澡就要死了,T恤贴在身上,还有老巢被淹的感觉有点他娘的诡异。
他闪进浴室,麻利脱光了衣服,放水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半缸,他看了看架子上的沐浴露。
难怪大官人身上总是有一股橘子味,沐浴露就是橘子味的,他闻了闻,沐浴露的味道不如大官人身上的好闻。
云崇煮好了姜汤,自己喝了一碗,发了个短信,准备等那位客人出来之后去洗个澡,于是打开笔记本准备处理点公事。
半个小时后,他合上电脑,浴室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浴室锁是坏的,一推就开,只见武锐靠在浴缸里,一点点下滑,眼看水就要淹住鼻孔。
“喂!”
云崇冲了过去,一探鼻息,还在,只是身上泛着很不正常的红,探了探额头,很烫。
发烧了。
他急忙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滑溜溜,泥鳅似的,抓了两条浴巾裹住抱去床上。
床是客房的床,刚才不知怎么想着把人留着休息一晚就草草收拾了出来。
给武锐擦干了身体,再使劲擦干了头发,又觉得光溜溜的不雅,才费劲巴拉从箱底找出一件T恤给人套上。
武锐瘦,穿他T恤松松垮垮,云崇看了会儿,又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新内裤给他穿上,又翻出一条他高中时候穿的运动短裤,收拾妥了这才把人塞进被窝。
“喂,醒醒。”云崇拍了拍他的脸。
武锐迷迷瞪瞪睁开眼,对上大官人焦急目光。
“你发烧了,先别动,我给你找点药。”大官人说。
“发烧啊……”武锐的嗓子哑得像个七八十岁的大爷。
大官人出门,很快端了热水和药进来,看了说明,往武锐嘴里塞了两粒,又把人扶起来,喂了几口热水。
武锐难受得要命。
“今晚就先住在我家,睡一觉,我就睡隔壁,有事叫我,我叫云崇。”
姓云啊,名字都这么好听。
“云大官人……”
武锐喃喃了一句,不等云崇听清楚说啥,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头发还湿着,云崇拿来了吹风机给他吹了几下,手上感受不到潮意才作罢。
厨房的姜汤这位小伙子怕是喝不了了,自己又喝了一碗才去洗澡。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迷迷糊糊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脑仁疼得厉害。
又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是大官人给换的,裤子倒是合身,就是T恤大了些。
拉开短裤往里一瞅,藏青色的内裤,也是大官人给穿上的,脸上一阵发烫,太麻烦人家了。
他揉着脑袋出了客房,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字迹隽逸地写着:
衣服送去干洗了,十二点之前会送过来,要是等不及可以先穿我的,记得吃药,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可以在我家再住一晚,饿了先叫外卖,地址贴在门后,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即可。——云崇
看完纸条武锐很懵,这么相信他?不怕他心怀不轨把家搬空了?
再看这位大官人……
对了,他叫云崇,云大官人的家,还有,大官人的字很好看,印刷体似的。
这位云大官人的家正如他所说,不常住,晚上没发现,白天一看,很多灰尘,家里摆放着很多老物件,到处都是一对老年夫妻的相片。
应该是云大官人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桌上还有药,武锐接了开水,吃了两粒,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还有鸡蛋和挂面,还有几根火腿,也有简单的调料,锅里还有冷却的姜汤。
武锐很不要脸地把锅洗了洗,下了碗鸡蛋面吃了干干净净,直到身上冒汗,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休息了会儿就有人敲门,开门是位穿工作服的阿姨,是来送衣服的,连他的鞋子都装在鞋盒里送了回来。
打开一看,香喷喷跟新的似的!
另一套是云大官人的,武锐拿进去挂进卧室衣柜,衣柜里衣服很少,两三套,都是正装,鞋子两三双,领带倒是挺多,大都是暗红色,约摸十来条。
武锐没有急着换衣服,他把自己睡过的床单被单都拆下来扔进了洗衣机,然后开始打扫卫生,从厨房开始。
过期的调料食材全都清理出来,锅碗瓢盆都刷了一遍,然后收拾了一遍房间,玻璃也擦得干干净净,只是有一间房一直锁着,武锐把门和门框擦了干净才去打扫浴室。
这位云大官人看起来很有钱,明显是个上流社会的人,家却是个寻常单身汉的家,不洗碗不扔垃圾,袜子也不洗,扔了一篓子。
武锐有点变态地闻了闻那袜篓子,竟然没什么异味。
高富帅就是不一样,穿过的袜子比他没穿过的还干净……
这么想着,还是把袜子都一股脑拿卫生间一双双用手搓了。
等晾好了床单,也出了一身大汗,身体又舒服了许多,再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吹干了头发,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内裤穿过就昧下了,但他手动搓干净了那T恤和短裤。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武锐不想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到处都是潘莎莎的痕迹。
手机贴了膜上了套,一点没有进水,跟手表钱包一起放在床头柜。
武锐拿出五百块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觉得不够,这家贵死人的干洗店的干洗费都不止这点,更别说这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内裤加上高富帅照顾自己的费用。
于是又拿出了三百,这是他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又给云大官人留了一张纸条,带着清理出来的垃圾离开了。
回到家后,武锐网上搜了一下这位云大官人,没想到还真有内容,是云河集团的CEO,云河集团是啥,是这个二线城市近年来兴起的一家大型商贸集团。
好巧不巧,潘莎莎就在这家公司上班,当初武锐也往这里投过简历,可惜复试时候被刷了下来。
这家公司完完全全是由这位云大官人一手创建的,总共不到五年时间,就成功挤入本市的前十,还在其他城市设了分公司。
牛啊。
一看这位云大官人的年纪,卧槽,跟自己同岁……
武锐心里更不平衡了,都是二十郎当岁,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上神,一个loser。
而潘莎莎,竟然找到了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武锐连嫉妒的资格都没。
他抱着胳膊窝在沙发里深深吸了口气。
啊,橘子味。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云大官人身上的味道,跟自己的不像,一时又说不清哪里不像,似乎更好闻一些。
那天武锐逛了好几个超市,才买了云大官人同款沐浴露和洗发水,又破天荒买了好多橘子味的糖果和汽水。
他是个甜食主义者,这点跟潘莎莎能吃到一起,所以,他做甜品的手艺还不错。
不知为什么,武锐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云大官人,被他帮过了三次,可是人家这么有钱,什么都不需要,拿什么感谢好。
他又看了看网上资料,这位云总的生日快到了,就在下周。
要不,给他做个橘子味的生日蛋糕?
这种口味的蛋糕市面上不多见,他没了工作,正好可以研究研究。
一想到自己做的蛋糕云大官人可能会带回家跟潘莎莎一起分享就有点兴奋。
说干就干,武锐查了一下资料,又从网上买了材料开始练习。
不上班真好,可以想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第三天武锐就做出了自己满意的橘子蛋糕。
可他没有大官人的手机,联系不上。
然而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云大官人可能会回到那个老房子过生日,在这样特殊的日子,至少会回去看一看。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蛋糕,破天荒打车送到了那里。
说来也巧,云崇正要出门,听到动静一回头,正好看到喘成死狗的武锐。
“你……”
“生日快乐!”不等大官人说完,武锐双手递上蛋糕,一脸献宝似的笑容。
云大官人明显愣了愣,还是接过了蛋糕。
“我过农历,你的蛋糕送早了。”云大官人笑眯眯。
“啊……”武锐有些失望。
云大官人看到蛋糕上的橘瓣,露出一个灿烂迷人的笑脸。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橘子味的东西。”
武锐乐道:“看你浴室里的东西都是橘子味。”
云大官人又打开了门,“进来吧。”
“你不出门了?”
云大官人进门换了鞋,“没什么重要的事,晚点去也行,正好饿了,现在我想尝尝你做的蛋糕。”
武锐挺开心,“你也喜欢吃甜食?”
难怪身上总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云崇把蛋糕往桌上一搁,“从小就喜欢,爷爷奶奶怕我长蛀牙不让吃,长大了就玩命吃。”
“真羡慕你。”武锐一屁股坐沙发上。
“羡慕什么?”
云崇去厨房取出了盘子和刀叉,武锐已经打开了蛋糕。
“我爷爷奶奶在我出生那年都双双害病去世了,我都没来得及见他们长什么样,照片也没有。”
云崇家里很多老人家的合照,是对很和蔼的夫妻。
“对了,这是你爷爷奶奶家?”
“不是。”云崇吃了口蛋糕,“是我姥姥姥爷家,他们很疼我,小时候经常给我买蛋糕吃。”
其实武锐很想问问他姥姥姥爷去哪儿了,又怕问多了惹人不高兴。
“我外公外婆可凶了,小时候老揍我,现在他们老了,打不动了,倒是开始疼我了。”
武锐吃了一口自己做的蛋糕,觉得发挥得不错。
“你是南方人?”云崇问。
南方习惯叫外公外婆,北方爱叫姥爷姥姥。
“嗯,我老家川城的。”
“哦,那爱吃辣。”
“无辣不欢!”
云崇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我也挺爱吃辣,有空一起去吃火锅,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火锅店。”
“呃……”
武锐有些愣,这样不太好吧,他俩不熟,何况还算是情敌,万一吃火锅云大官人把潘莎莎也带上就尴尬了。
“不用不用,今天来就是想谢谢你。”武锐挠挠头,“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还以为你是今天生日。”
云崇低笑两声,“对外都过这个生日,刚刚就是准备要去公司给我准备的生日会,说实话,我不太喜欢。”
武锐更不好意思了,“那一会儿岂不是吃不下他们给你精心准备的蛋糕了。”
“他们准备的没有你做的好吃。”
云崇放下叉子,抽纸巾擦了擦嘴。
武锐脸上一热,不自在地搓搓手。
“你喜欢就好……”
见他局促的小模样,云崇唇角微微一翘。
“我们挺有缘的。”
可不是嘛,一个多月见四次了,还在人家里过了夜。
总之,潘莎莎跟着他,自己也该放心了,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想起前几次的相遇,武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抱歉,每次都让你见到我狼狈的样子。”
云崇上下瞄了他两眼,“今天很精神。”
“啊?”
突然被夸武锐还没反应过来,云崇起身拿起车钥匙。
“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武锐也连忙起身,“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回去,下午还得面试呢。”
云崇长眉一挑,“你找工作?”
“嗯。”大郎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其实那天就是失恋加失业,才想不开去淋雨,现在想想挺傻x的,还那么麻烦你。”
“你不用那么拘谨。”
云崇又重新坐下,冲他安抚一笑。
武锐哦了一声,也紧跟着一屁股坐下。
“你学什么的专业?”
“T大学金融的。”
“哦?”云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前在哪里上班?”
武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惭愧,一直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因为业绩不好,又得罪了客户,所以被炒了。”
“方便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武锐把事情大概一说,云崇眸色沉了沉。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个公司不值得你辛苦付出,那你接下来准备找什么工作?你学金融出身,为什么不考虑做跟自身专业有关的工作?”
“是这么想来着,给好多公司都投了简历,慢慢看吧。”
“给云河也投了?”
云崇望着他的眼睛,武锐顾虑着潘莎莎,还真的没往云河投。
“没……”
“是云河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连考虑都不考虑?”
武锐只好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毕业太久了,我还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云河这样优秀的公司肯定看不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云崇嘴角噙着笑,像个温柔的大哥哥,“我们公司其实并不那么在乎一纸学历,最近我们公司大量招人,你如果想来,可以试试。”
武锐在心头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点了点头,“好,我会考虑的,谢谢云总。”
说完他把没吃完的蛋糕盖上,“这个您晚上回来还可以吃的,不想吃的话扔掉就好。”
他把蛋糕放冰箱,又很快把桌上的盘子叉子收进厨房洗干净放进碗架。
出来发现云崇拿着车钥匙站在客厅等他,又挠了挠头,这是他尴尬时的下意识动作。
“那个,耽误你去生日会不好意思,我走了啊。”
“一起下去吧。”
上次这小伙子离开时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云崇打心眼里满意,倒是很想看看他在工作方面如何。
俩人一起下了楼,分别时云崇又说:“来云河的事,你考虑考虑,其实我现在很缺一个助理,之前的助理跳槽对家公司,我很苦恼,所以想重新培养一个我信得过的助手。”
“我吗?”
武锐指着自己,一脸惊诧,云崇忍不住笑了笑。
“做我的助手不光要在工作上帮助我,还需要在生活上照顾我,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一个生活上很需要照顾的人。”
想想他外公外婆家里的样子,好像是不怎么会收拾的人,而潘莎莎也是一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可助理啊什么的不都是女性?武锐没有问出口,敷衍两句直接走了。
那天下午的面试并不成功,人家嫌弃他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年纪也大直接给拒了。
回家后武锐想了很久,鼠标在简历投送界面停留着,最后选择了关闭。
这边刚关电脑,老妈就来了电话,“锐娃,睡了没有?”
“没呢,妈,正准备洗澡。”
“哦,莎莎呢?让她别老熬夜玩游戏,对身体不好。”
“莎莎最近忙,老加班,还没回来呢。”
“都九点了,什么公司啊这么剥削员工。”
武锐在心里偷偷给云崇道了个歉。
“没办法,公司忙嘛,你跟爸最近身体还好吧?爸的咳嗽有没有复发?”
“放心吧,都好着呢,爸妈还等着过年你把莎莎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商量商量你们结婚的事。”
武锐暗自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妈,你跟爸好好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武锐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女朋友没了,工作没了,还结婚呢,过年回家怎么跟爸妈解释才好。
一连跑了一个星期的面试,都没有收到回复,说什么等消息的基本都没看上他。
武锐也开始急了,可他实在不想再做销售了,他的性格不太适合这个职业。
步行街的广告位正好播着云河的广告,屏幕右下角还写着期待你的加入。
真的要去试试吗?
他脑海中忽然就蹦出了云崇的脸,他好像很看好自己的。
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他手下怕是不缺人了吧?
何况,潘莎莎……
他摸着手腕上的表,忽然下了一个决定。
他该去试试的,学以致用,在云河好好学习实践,总有一天会让莎莎刮目相看,甚至回心转意。
毕竟在一起五年,这段感情并不是说没就没的。
等待面试通知的过程很忐忑,虽然他没有放弃其他公司还在继续面试,可始终没有接到云河的面试通知。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接到了潘莎莎的电话。
“武锐,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往云河递简历?你觉得人家能看上你?”
他自然不敢把云崇的事明说。
“我就想试试……”
“我看你不是想试试,你是不是还没放弃我,想到云河跟我一起工作?大哥,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咱俩没可能了,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行不?好好找一份工作老老实实的干,到时候让你爸妈在老家给你介绍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你我皆大欢喜,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为了你!”
武锐心里一阵憋屈,他从来没有跟潘莎莎急过,哪怕是分手都没红个眼。
潘莎莎在那头笑了,“行啊,学会吼人了,不错不错,有进步,那好,不说不是为了我,那你来云河做什么?你又不是应届毕业生,人家需要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你有吗?好,就算你是刚毕业,忘了当年你是怎么被刷下去的?”
武锐一下就泄气了。
潘莎莎闭着眼都能猜出他现在什么个孬样子,不屑地嘁了一声,“行吧,不见黄河心不死,你要来就来,我给你打电话就是通知你面试的,明天下午两点,云河大厦A栋,几层到了问前台。”
武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是去理发店做了个精神的造型,又去商场花重金买了一套行头,然后回家做了一个精致的橘子蛋糕。
他本来就长得不错,这下花血本打扮了出来,走在路上惹了不少姑娘注意。
害怕弄皱衣服挤坏蛋糕,他还特意打了个车直奔云河集团。
“你来面试?”保安打量着他,“面试还提个蛋糕?“
武锐挺不好意思的,好歹那保安也没为难他,把人放了进去。
他麻烦前台帮他看管一下蛋糕,前台见他模样不错,又有礼貌就收下了,让他坐电梯直接上了面试的楼层。
人也有点多,除了他以外,等待面试的男男女女不下三十人。
他紧张地坐在外面,不断深呼吸,眼看着这些人信心满满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越发坐立难安。
他低着头,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抬起头,正是画着精致妆容的潘莎莎,她抄着胳膊,脸上挂着一丝轻蔑。
“你还真来了。”
武锐站起来,嗯了一声。
潘莎莎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今天打扮还挺精神。”
说完踩着高跟鞋走了,武锐脑子还有点蒙,他应该把蛋糕带上来的,刚刚就能直接给她了。
算了,面完试再说吧。
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他,武锐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两男一女,他都不认识。
武锐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中间那个帅气得有点轻佻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别紧张,我们不吃人,坐。”
武锐忽然就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提问。
都是一些基础问题,以及兴趣爱好,自我介绍不可少,工作经历和爱情经历也问了问。
武锐都一五一十毫不藏私作了回答,他做销售也是跟大客户打过交道的人,回答问题尽量冷静,不骄不躁。
最后那个年轻男人又冲他笑了笑,“你今天的领带换成暗红色的更好。”
武锐脑海中浮现出云崇家里的那些暗红色的领带,今天他买衣服的时候太着急,忘了买领带,就随便系了一条。
让他回去等通知,武锐知道自己大概没机会了,跟其他人一样垂头丧气地出去,路过前台差点忘了蛋糕,这时正好遇到潘莎莎买了咖啡从外面回来。
“莎莎。”
潘莎莎哼笑一声,“面试完了?”
“嗯。”
跟潘莎莎一起的女孩子问:“你朋友?有些面熟啊。”
“一个同学,今天过来面试。”
那女孩儿暧昧地冲武锐笑笑,“你同学长得不错嘛。”
潘莎莎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见谁都花痴。”
武锐很尴尬,“那个莎莎,我做了蛋糕,你等会儿。”
他去前台把蛋糕取过来递给她,潘莎莎却皱起了眉头。
“我最近减肥,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挽着那女同事的胳膊走了。
目送她们进了电梯,武锐拿着蛋糕,心情很是低落。
“云总好。”
这时不断有人问好,武锐回过头,正好看到从一旁专用电梯出来的云崇。
云崇也看到了他,面露欣喜,阔步朝他走去。
“是你。”
“啊,我来面试……”
武锐老实回答,云崇打量了他几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最后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橘子蛋糕上。
“这是给我的?”
反正莎莎也不要,正好云崇喜欢,就做了顺水人情。
“嗯,给你。”
云崇接了过去,“今天面试怎么样?对公司还算满意吗?”
“公司很好,是我……是我不够优秀。”
“哪里。”云崇提了提蛋糕,“你做的蛋糕就很好吃,我很喜欢。”
武锐脸上一热,想着云崇刚下楼,“您是要出去?”
“对,有点私事,啊,正好跟你顺路,我捎你一程?”
武锐更不好意思了,“这样好吗?”
云崇晃了晃手里的蛋糕,“当是我谢谢你的蛋糕,正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