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3 来源:番茄 分类:穿越 作者:楚三刀 主角:张兰贺 谢回舟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浑厚的声音在京城之中游荡,伴随着四周浅浅的呼吸声,唯有一间酒楼还人来人往,个个喝得烂醉嘴里还附庸风雅念叨着诗词。
这间酒楼是京城最奢华的地方,不少达官贵人也在此饮酒作乐,鱼龙混杂,这个是非之地万事皆有可能发生。
“好热。”
谢回舟全身像是在一团火焰在燃烧,他就像紧紧贴着火炉汗水浸透了衣衫,迷迷糊糊中他心想若非是酷暑提前到来让他这般狼狈。
他忍不住想推开火炉,却很快又被火炉贴了上来。
迷迷糊糊中的谢回舟热得不行,想再次推开这自顾自贴上来的火炉又没有力气。
话说大夏天的给我火炉做什么?
难道是仇家终于看他不顺眼,决定要热死他?
好歹毒的计谋。
时间越来越久,火炉的温度逐渐升温让他倍感煎熬。
他突然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带着鳞片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腰肢摩挲着,如冰凉凉的玉石一样,谢回舟像是沙漠里遇到了冷泉忍不住蹭了上去。
舒服~让我再蹭蹭~
不知酒楼给他送来的什么玉石凉垫,冰冰凉凉的,他喜欢。
谢回舟死死抱住凉垫不撒手,生怕有人把他的宝贝给抢了去。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黑夜里一条白蛇踽踽独行,巨大的白蛇贯穿天地,银色的鳞片如冷月清辉在夜下格外神秘,它那碧绿的蛇瞳在黑夜里死死锁定了它的猎物。
它吐着蛇信子追踪猎物,待到猎物筋疲力尽的时候,白鳞之下富有力量感和爆发力的肌肉瞬发,将猎物紧紧缠绕咬住了喉咙。
白蛇缠绕的猎物垂死挣扎,发出了最后的悲鸣,再也没有动弹。
随后,它那双充满兽性的绿瞳盯上了谢回舟。
那双碧绿的蛇瞳神性,兽性交织,毫无人的感情,让谢回舟心跳加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回舟怕蛇,被蛇盯上当即吓住了,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
敌不动,我不动。
说白了就是谢回舟被巨蛇吓到走不动路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谢回舟才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喝酒喝多了脑袋剧烈疼痛。
“嗯?好奇怪的梦。果然是喝醉了,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梦。”
谢回舟在感觉自己像是在湖面上的小舟沉浮,衣襟凌乱,酒壶和酒杯洒落在地,狼藉一片。
“昨夜的酒有问题?有人下了催情药!”
他起身时发现身上空无一物,身上的惨烈让他想起了昨夜经历的事。
谢回舟当即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受朋友邀请参加生辰宴会贪杯多喝了几杯,怎么就和别人滚到了一起。
“这不是国师张兰贺吗?为何我跟他在一起?”
谢回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身侧之人,在看到对方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和特征性的银发时,他吓得酒意全无,记忆回笼后脸色非常难看。
“完了,国师被我睡了,我这条小命也算是到头了。”
他这死亡结局避着避着还提前了。
话虽如此,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侧之人,继续被他逆天的颜值迷惑了双眼。
完了,戳他xp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国师生来一头明月清辉似的银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散落在床榻之上与他的墨发纠缠,他那张富有神性的俊美脸上多了些许妖异。
即使他的双目紧闭,上面还有遮蔽视线的丝绸,但谢回舟都知道那是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像是上等的祖母绿。
他这头生来与众不同的银发与绿瞳,天生妖异的非人感时常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精怪。
大夏王朝仅此一人,别无二人。
平日里清冷冷冰冰的国师褪下国师服之后下是一身有爆发力的肌肉,他的手臂曾紧紧地钳住他的腰让他逃脱不得。
他浑身透出来的危险让谢回舟觉得也能十分轻易地杀了他。
这让谢回舟想到了梦中的白蛇。
怎么办?
他把反派给睡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醒来翻脸不认人,把他宰了那可怎么办?
他那皇帝老爹都不敢对张兰贺怎么样,他一个生来被皇帝厌恶的皇子可不是他的对手。
谢回舟虽然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难逃一死,但是因为这种理由提前死在张兰贺手上,那他是不愿意的。
问就是他要脸。
谢回舟是个穿书的。
他熬夜看小说时猝死了,一眨眼就成了养在宫外的九皇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备受忽视。
据说是出生当日母妃难产而亡,老皇帝看了半晌像猫儿一样大的谢回舟,说他会克死父母和兄弟,是个天煞孤星不能养在宫里,一直养在宫外当着隐形人。
那个时候的谢回舟算是喝了孟婆汤重新投了个胎,忘记了前尘旧事,一直这样迷迷糊糊活着。
他本以为好歹是个皇子,终于可以过上了潇洒的富二代人生。 等他开皇子府,他就可以过上偷鸡摸狗的纨绔子弟生活了。
一畅想未来的美好日子,谢回舟心中就美滋滋的,连未来去哪里游山玩水都想好了。
好景不长。
当年皇帝突然陷入昏迷未立下继承人,九龙夺嫡天下大乱,几个皇子死于非命,甚少出面的国师张兰贺平息了夺嫡之乱,老皇帝才悠悠醒来。
谢回舟在这场争斗中被波及磕到了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穿到了书里。
想起一切的那日,也是谢回舟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国师张兰贺。
一见面就给他留下又狂又糟糕的印象。
也是谢回舟惧怕他的来源。
“曾经捅了他一刀,新仇旧恨一起算倒霉的就是我。”
谢回舟记忆中的国师是个疯子。
五年前。
兵荒马乱中各路人马杀红了眼睛,京城一大半在烧杀抢掠中沦为废墟,死伤无数,往日繁华成了过雨云烟。
四周都是厮杀的士兵,刀剑无眼,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经历战乱的谢回舟害怕得不行,举着一把刀缩在角落里。
好可怕。
张兰贺没有穿国师服,反而是穿着戎装骑着黑马在街道上诛杀逆贼,眉目深邃,俊美的脸富有侵略性,轻轻松松用剑挑飞几个狂妄无比,好似他才是天下的王。
他的银发飞舞,墨绿色的眸子在人群中不同于他人,眼里的蔑视就像是在看蝼蚁。
他看向了谢回舟,他的杀气让从未见过死人的谢回舟颤抖了一下。
‘这就是国师?不像国师更像是刽子手,或者说是个将军。’
谢回舟如是想。
突然,张兰贺持剑朝他刺了过来,又快又狠仿佛要杀他。
谢回舟下意识提刀自卫提刀刺了回去,削铁如泥的刀将张兰贺刺伤。
就在谢回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剑从他的发鬓旁穿过刺透了一个正准备偷袭谢回舟的小兵胸膛。
温热的血喷到了谢回舟的身上,让他更为狼狈,把他给吓傻了。
“小殿下,你在此地危险。臣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谢回舟只记得那日马很癫,他满脑子都被脑子里的原著剧情给惊到了,已经来不及思考太多。
谢回舟惊觉他原来是个短命鬼炮灰。
这不就是他之前看的小说吗?
这本名为«万人迷探花郎被团宠了»的书是谢回舟从他妹妹书架上翻到的,里面有个炮灰跟他名字一模一样,闲着无聊看了起来。
故事很简单。
探花郎周晏青一朝中举,邂逅了小侯爷方远客,两个欢喜冤家相遇相识,方远客为他解围,开始了你追我逃的感情纠葛。
周晏青有着无处散发的万人迷魅力,男人们个个见了他都走不动路。
比如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掌权半边天的摄政王,出尘如仙的国师……
几个人之间出现了各种喜闻乐见的修罗场,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哐砸大墙。
这几个人之间的修罗场贼带劲。
谢回舟是个土狗,这种土土的剧情他最爱看。
再来点谢谢。
而在原文里,谢回舟是一个对探花郎见色起意的炮灰皇子,见主角受周晏青生得好看起了色心,以皇子的身份证威逼利诱他从了他。
一直对周宴青念念不忘的反派张兰贺出手弄死了谢回舟,方远客借口起兵,瞬间集结了不少人马杀了张兰贺和皇室成为了皇帝,而周宴青一直在辅佐他。
从此,方远客和周宴青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上演了一场感人肺腑的君臣佳话。
整本小说就是一块小甜饼。
如果不是他是要被杀死的炮灰的话,其实他还是很嗑这一对的。
可恶!
大家都馋主角受身子,怎么就他不能馋,还噶了!
有没有天理了!
想到自己的悲惨结局的谢回舟欲哭无泪,这才活了多少年他又要噶了。
谢回舟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命运不公那他就要抗争到底。
从那以后,谢回舟就策划好了等他找到机会就收拾好细软诈死逃出皇宫做富家翁去的准备,任凭天高海阔谁也找不到他。
他已经在不同的地方暗中买了很多房产和土地,改名换姓当个地主也是够的,大不了直接进入种田流。
什么皇权争斗都见鬼去吧。
爷不当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谁知道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什么见面机会的他们因为一杯下了药的酒再次产生了交集。
谢回舟脑袋都大了:“和反派滚到了一起,这剧情都不对劲。不能让他发现了,赶紧走。”
当务之急,是他要赶紧要离开,别被张兰贺知道昨夜之人是他。
张兰贺身为国师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触碰他。
听闻以前也有人想占他便宜,最后反而被砍了双臂成了个废人。
他这不只是占便宜的问题了,已经超纲了。
快跑,不然他的死亡结局可就提前到来了。
谢回舟快速穿好了衣物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身边的人悄然离去到底是惊动了生性警惕的张兰贺,他的声音暗哑一副没有吃饱的模样,一双绿色的眸子在黑夜里睁开锁定了他的猎物。
“你是谁?别走,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张兰贺隐约记得与他一夜风流的人是个美人,他轻飘飘的身影如一阵风,带着药香的衣服一角在他的手中掠过,撩动了他的心怀。
他不讨厌这个味道,甚至很喜欢。
有意思的是,一碰上这个人有些东西就悄无声息变了。
他想要将这些变数掌控在手中。
“你不要走。”
听到张兰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谢回舟一下子僵住了,丝毫不敢回头跑得更快了,单薄的衣衫下瘦削的背影甚是好看。
他怎么敢让这个阴晴不定的国师张兰贺知道跟他一夜风流的人知道是他。
他不要面子的吗?
谢回舟太了解这个一日抄家灭门三个权臣的国师的厉害了,谁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一旦被发现,不是因为亵渎国师被提前杀了,那就是被这个权势滔天的家伙关起来。
无论是哪个,他都不愿意。
今夜不如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要打死也不承认,没有人能奈他何。
“在下貌丑,就不玷污大人的眼睛了。何况,你的技术太差了,我不喜欢。”
谢回舟一瞬间就往外边一鼓作气跑路,跳下了湖水之中游走。
“后会无期了,国师大人。就当我们无缘,从此不再相见。”
想不到吧!我会游泳!
谢回舟消失在了黑夜的湖水中。
张兰贺追出来时,窗外的湖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失去了那神秘少年的踪影,他那双美丽危险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水汽遮盖了谢回舟身上的气息,让他无法追踪这个人的下落。
湖水四通八达,底下暗流涌动,不是对此地熟悉之人根本不敢走这条路。
张兰贺冷哼一声,唤出了探子。
“想跑?查,昨夜的人究竟是谁?”
“哗啦——”
一个少年在水下见四下无人偷偷从里面钻了出来,水珠从他的发丝滴落在在他的衣襟上顺着锁骨滑落,衣衫半开露出大片的白色。
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他那有薄薄腹肌的腰上,腰线若隐若现甚是勾人。
春天的风微凉,一阵风吹过他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轻微咳了一下,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咳咳咳咳,还好会游泳,但是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我现在的折腾。”
快点回去喝碗姜汤暖暖子歇息,沾染了风寒他要养病一段时间了。
谢回舟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游泳技术,硬是偷偷摸摸游回来了自己的住的别宫附近,趁着夜色尚黑偷摸了进去。
“这条路鲜少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今夜之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这半监禁着他这个九皇子的别宫,他人见了觉得晦气,没有价值的人不会有人愿意靠近。
回到住处之后,紧张了许久的谢回舟这才松懈了下来。
谢回舟把湿哒哒的衣服藏到了床底角落里,等干了烧掉,擦拭干净头发和身子。
他这个半被放弃的皇子身边也没几个伺候的人,大多早就另投明主了,只留下几个混吃等死的。
谢回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压根没人知道。
“真狠啊,跟狗一样,把我咬成这样,要被别人知道了丢死人了。”
表面仙风玉骨的张兰贺露出了不符合他外表的贪婪,就像标记地盘一样,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
男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也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好在夜黑风高没有人看得出来是他。
“这个是什么?”
谢回舟看到镜子中自己瞳孔地震,反复确认了一下之后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腰侧多出了一道银色的蛇型纹鳞片若隐若现,从腰侧一直往下面蜿蜒而下,绿色的眼睛就像两颗粹了毒的玉石,就像一条毒蛇环上了他的腰肢紧紧缠绕吐着蛇信子。
这让谢回舟想到了张兰贺,正如他的手钳制住了他的腰肢,强有力的力量将谢回舟掌控在手中。
谢回舟试图擦掉但是这蛇纹就如刻入了他的皮肉里一样,任凭他把附近的白色皮肉就擦红了还是无动于衷。
他每次触摸到蛇纹都会让他全身颤栗。
谢回舟:“这究竟是什么?这么恨我还得标记一下好方便找到我?国师看起来不太像人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他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原文里就是传统的宫廷文,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腰上的蛇纹突然散发出热,谢回舟踉跄了两下,也容不得他纠结太多。
谢回舟累得不行喝了姜汤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到他被那损友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李旭和几位损友推醒。
“舟舟,醒醒!酒喝了一半你人就不见了,我们找了整整一夜,我可是吓得不行,你这么好看被人拐去卖了怎么办。我爹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酒楼喝酒还把你搞丢了,可要把我的腿打折!”
不得不说,谢回舟生得很好看,遇见了见色起意心生歹意的坏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几个泣不成声,哭天喊地的就像是哭丧硬是把谢回舟给吵醒了。
听到了寝宫之内的动静,谢回舟迷迷糊糊被吵醒了,一巴掌拍向了李旭的狗头,冷淡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这才什么时辰?皇帝上朝都不用这么早,我硬是享受了这待遇。”
是没有歇息好吗?
头晕晕的。
谢回舟动了一下,其他人就看到了谢回舟与素日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谢回舟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脖子处一堆吻痕顺着衣襟往下,都不知道被子之下会是多么惨烈。
可见昨夜是有多激烈!
“舟舟,你可算是长大了!”
常年混迹在脂粉堆里的李旭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谢回舟刚刚是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这块木头动心。女儿家名节重要,不如接回宫给个名分?说不定很快你就可以抱大胖小子了!”
李旭老泪纵横,他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如今不傻了,还对姑娘有好感,看来有生之年他能看到挚友的孩子叫他干爹了。
就是这姑娘是不是太猛了,差点把谢回舟榨干了。
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更像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
想到这个,李旭心头一跳,寻思着自己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谢回舟只是身体差了点,到底还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被他人欺负呢?
莫多想莫多想。
李旭对那个姑娘越来越感兴趣了。
谢回舟一想到张兰贺那个索取无度的家伙,他都明说了不能继续下去还是不管不顾,脸当即就黑了:“不!不可能,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他才不要自找罪受!
这家伙在,他这跑路大计估计要受到阻碍,天大地大都没有他跑路躲避死亡结局重要。
“哇,舟舟你是要当渣男,别哪天人家抱着娃上门认了啊。”
谢回舟想到了他冒险帮忙挡酒的一个少年:“我走后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呢,好像挺感激舟舟的,准备登门拜访致谢。”李旭想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好像是叫周什么宴青,是这次前来京城备考的读书人,因生得好看被八皇子盯上了。幸亏有你的解围,不然他就惨了。不过我们也得罪了八皇子。”
不过八皇子的生母位份低,他又是个草包,跟谢回舟半斤八两,得罪他了也没什么。
谢回舟顿时懵了:“周宴青?”
完了,他好像把主角攻受的戏份给抢了,。
原本这应该是周宴青与方远客的初识的第一幕。
周宴青遇到权贵的刁难,八皇子好色想给他下药,他中招后逃出去遇到了方远客,两人干柴烈火滚到了一起。
这杯下了药的酒被热心肠的谢回舟半路劫走了。
难怪他会和大反派滚到了一起。
李旭察觉谢回舟的脸上红得不正常,拿手背一试发现烫得厉害:“舟舟!你又病了!我去给你叫大夫来。”
谢回舟时常生病,每病一次都比过去瘦很多,李旭后悔自己任性生辰那日把谢回舟叫出来了。
谢回舟拽住了他的衣袖:“别去!现在京城上下都在盯着我,他们巴不得我这个天煞孤星没了,又怎么会让太医给我看病。”
父皇对他无比厌恶,只恨他为什么还在人世。
以前他重病时也不是没有人去要个大夫看下,最后所有大夫都不敢替他看,支支吾吾的只说自己都有家人,实在是不敢。
谢回舟大抵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最无情帝王家。
谢回舟身体差归差,福大命大每次都安然无恙地坚挺了下来活到了如今。
可没把某些人气死。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我来了!”虽说家中对李旭的期望是科举取士,李旭热爱把脉抓药,这么多年来拿谢回舟练手也看了个七七八八,“要是没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撑过来的。”
李旭操心成了老妈子。
“还好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我去给你抓药。”
几个损友急匆匆出门给他抓药煎药去。
李旭从别宫里出来,一向嚣张惯的小少爷看到有一队人马更嚣张,正目中无人四处搜寻着什么人,来势汹汹。
“这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如此嚣张。”
李旭平日里横惯了,见有人比他还横,大吃一惊!
居然比本少爷还要横。
“李少爷,这是我们的国师的人马,京城流血之夜您忘了吗?死了多少人啊,说起来他还是你的远房表兄呢。”
旧识悄悄拉住了他,让他别乱来招惹了这位大爷。
“听说有人得罪了他逃跑了,现在正在到处寻那个人呢!”
张兰贺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引起了京城中人的非议。
几个人着急着给谢回舟抓药,李旭也没打招呼急着离开了。
“原来是他?这是哪个小倒霉蛋招惹了张兰贺还想跑。这么好玩的事等会跟舟舟说下,让他开心一下。”
喝了近一个月苦涩的药左右,在别宫里养了许久,谢回舟这才养得半好。
为了防止张兰贺查到他的头上来,他让自己的仅有的心腹散播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流言混淆视听。
之后谢回舟继续借口养病躲在房里画丹青。
谢回舟平日里他安安静静的时候还算是人模狗样的,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下人们偷看谢回舟画丹青时的模样,不由得羞红了脸,小声讨论了一下他的逆天颜值。
殿下真好看啊,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谢回舟的风采一二。
也不知道日后皇妃得多出色,才能在谢回舟的美色之下才不会黯然失色,他们实在不敢想。
谢回舟的母妃当年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将先帝迷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她难产死了,谢回舟也不会被迁怒送到宫外去。
谢回舟与他母妃眉眼极像,是个清雅美人。他生得清润俊美,有股清雅淡逸的出尘气质,安静时如一幅山水画。
因着身体时常不适,情绪不能太激动,眼底的疏离清冷让人不好接近。
有时候给人一种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寻常人都说他不像是个皇子,更像是一个游览山水的文人墨客,自有风骨在身上。
李旭感慨,若是谢回舟没有生在帝皇家被卷入了皇权争斗中,他当个富家公子哥平平安安度过此生倒是不错。
那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跟他一起到处斗鸡撵狗,当个好哥们。
可惜命不由人。
“舟舟,你长得真好看,不然多少姑娘哭着喊着都要嫁给你。”李旭略带艳羡的目光看向谢回舟出色的脸蛋,嘴里的糕点都变得格外香甜,“要是我有这么好看,不知道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你也不差。”
谢回舟搁下了手中的丹青,突然好奇了这一个月来张兰贺的动静。
“阿旭。你知道国师那边最近有没有大动静。”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
他这跟重返案发现场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李旭一听到这个神秘的国师表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斟酌了半天才神秘兮兮的说:“舟舟,国师最近在寻找一个男人,据说是得罪了他要将他揪出来,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此事人尽皆知,但无人敢乱嚼舌根怕被张兰贺那无所不在的探子听到丢了小命。
不过在别宫就不能担心了,压根没人会在意谢回舟小透明的死活。
闻言,谢回舟的画笔一顿,笔墨差点滴落在画卷之上,他十分惊诧张兰贺居然找了他一个月,顿时警铃大作。
“他找那人干什么,何仇何怨啊。”
完了!
他说张兰贺技术差被记恨上了,他要是被找到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他怎么临走之时非得嘴贱呢。
李旭说起来京城中的八卦事那叫一个激动,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鲜少出门的谢回舟。
听闻国师张兰贺于酒楼之上邂逅了一位风雅公子,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后就不翼而飞,走时还吐槽国师有隐疾。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
国师大张旗鼓的在京城中找人,想将那风流一夜的少年找出来好好教训。
他的举动让他人都知道那少年对他的重要性,心想这一向不染红尘事的国师居然对美人产生了兴趣。
而且还是个男人,真是怪事。
他们一边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国师对他念念不忘手段了得,一边到处搜罗美男送到国师府上。
结果,全都被黑着脸的张兰贺打了出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本来想讨好张兰贺的人反倒得罪了他,吃力不讨好。
见献美人拿不下,京城中的人开始悄悄讨论那少年的身份。
哪知,一个月过去了,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国师张兰贺被渣了!
据说是国师张兰贺禁欲多年的原因是有隐疾,对方不满意觉得他不行,当天穿好衣衫直接走了,至今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众人无比兴奋的暗中讨论着此事。
国师张兰贺究竟有没有隐疾成了大家暗中讨论的事。
谢回舟没想到张兰贺还在找他,后背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让手底下人遮掩一二,散播的混淆视听的流言一个比一个离谱。
其中就包括了张兰贺有隐疾。
“说不定人家根本没这心思,我看国师怕不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找人杀人灭口,毕竟他到处说国师不行。”
我不想啊!
谁要给张兰贺当老婆。
他堂堂正正一个男人哪有给别人当老婆的道理。
天底下哪有此等倒反天罡的事,再怎么样也是他娶。
李旭想了想张兰贺平日的为人,觉得还真的有这种可能,成功被谢回舟带偏的他跟着一同痛骂张兰贺的冷酷无情,穿上裤子不认人。
谢回舟把刚画完的画递给了等了许久的言旭:“我画完了,这是我的新作,你帮我拿去卖钱吧。”
大夏朝的造纸行业和印刷行业十分发达,话本和故事形式的连环画深受大家喜爱,因着朝廷向来不管控,各种题材满天飞。
追求仕途的文人雅士表面看不上,但是不代表没有人偷偷写偷偷画。
李旭无心科举离经叛道,偷偷盘了家书局经营,居然让他做得风生水起,大夏朝大半的书局都被他承包了。
他爹见他今年下来银子没钱赚,反正家里有几个当官的也就由他去了。
谢回舟就是个瞎画的,由于故事精彩,画得又十分精妙,倒是有不少人家里都收着他的画。
言旭对他的新作十分感兴趣,打开一看顿时变成了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舟舟啊,这个人我觉得有点像那个谁。要不,我们不作这个死了吧。”
如果他没瞎的话,这都是编排张兰贺的,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是他不瞎。
国师张兰贺配上这么香艳的题材,他属实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那还我。”
谢回舟那是被折腾得厉害,忍不住画画编排他。
若是在现代,他少不得一天画张张兰贺的抹布图泄愤。
“那不得行。”李旭马上把画藏到了身后,“富贵险中求嘛!只要我们打死不说是摄政王,谁敢说就是他呢?他这种大忙人才不会看我们这种图!他毕竟是我远房表兄,他能对我怎么样?”
李家和国师曾经攀过亲戚,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居然给攀上了,不过素日并没有什么来往。
李旭看得出来这肯定能赚大钱,他狠了狠心决心赌一赌。
大不了事情暴露之后就让爹和几个哥哥保他,他自己亲自请罪。
他不说是谢回舟干的也无人知晓。
两人编排的张兰贺正在寻人,他盯着打探消息的探子似笑非笑。
“找到他了吗?”
“寻到人了吗?”
迟迟找不到人张兰贺心中日渐焦躁,对着探子们压迫感极强,冷汗湿透了探子们的衣衫。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们这几个废物连人都寻不到,待会下去领鞭五十吧。”
他亲手带出来的探子居然失手了一个月,这太出乎意料了。
他无往不利的探子们在这个神秘少年身上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这种认知越发让张兰贺起了兴趣,他的眸子越来越亮。
你究竟是谁?
可别让我抓到你了。
那日一夜风流,张兰贺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食髓知味,他日日夜夜梦见那夜之事,活色生香的场景让他辗转反侧。
他依稀记得自己也中了药,躲了起来,一个带着药香的少年就掉到了他的怀里。
“你好冷,让我抱抱你。”
他抱着暖乎乎温暖的东西就撒不开手,两人天雷勾地火一夜无眠。
梦醒身侧冰冷无人,心中越来越焦躁,学医的朋友为他把脉,嘲笑他是欲求不满,心里惦记着人。
朋友问他究竟是谁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张兰贺可疑的沉默了。
“我并不清楚,他没留下姓名。”
他想把人带回国师府,却发现京城中并没有这个人,就像他是在凭空出现的一样。
偏偏那夜一起中了催/情药,那少年又是个爱玩闹的,明明醉得不行又本能不想让他看到他的模样。
一条撕碎的丝绸衣服一角遮住了他的双目,夜色撩人中丝绸遮盖了他的视线。
张兰贺对自己的人纵容,他没能看清对方的脸。
只能透过单薄的丝绸迷迷糊糊看个影子,他能感受到那人温热的身子和一股药香,很舒服的味道。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不知道真面目也不知道真实姓名。
但他感觉对方是个顶好看的美人,很合他的心意,他们很合拍。
那少年气质非凡,按理说京城中并无几个人像是如此,可他偏偏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了再也没有消息。
这让张兰贺十分挫败。
他曾算卦想推算出此人的存在,却发现他算不出来。
这世上从来没有他算不出来的,有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人是他的命定之人。
朋友继续嘲笑他:“不会真的是你技术差,被人家嫌弃了吗?宁愿跳湖逃跑也不愿意多待一会。”
“闭嘴。”
张兰贺掏出了那根丝绸布条,轻佻的抚摸了丝滑的布料:“你究竟是谁?”
那根唯一遗留下来的丝绸布条找不到来历,只看得出来衣服的主人家境非富即贵。
他感慨了一番,把布条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之上,打了个死结。
探子们的压力挺大的,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查人查得毫无头绪的,就像对方背后还有人在阻拦他们探查一下。
就看哪边的手段更厉害了。
“国师大人恕罪!那地方人多鱼龙混杂,我们将在场的人排查了一个月都没有结果,他的背景可能不简单。大人,慎重啊。”
他们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帮自家主子找跑路的媳妇还找不到人,他们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
探子们怀疑人生。
听主子描述,那少年细皮嫩肉的,举手投足间又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更像是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公子哥。
这种人不像是愿意雌伏于他人之下的。
“那人躲起来可能就是不想见主子,他身后的人也把他藏起来了。京城中有些势力得罪了,也不好对付。”
探子们怀疑是不是名门世家针对张兰贺的美人计。
横行霸道惯了的张兰贺不屑一顾:“那又如何?天底下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人。我看上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要抢到我府里去。”
敢过来招惹他,就要做好被他强行掳走的准备。
就算是有阴谋他也不在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既然是他的人了,那就更不能让他继续在外边浪荡风流了。
想他也快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张兰贺皱眉。
若等他找到人时,他已经成亲了怎么办?
他越想脸色越难看。
那他岂不是就成了插足别人家庭的坏人?
探子说起了另外一事:“大人,还有一事。陛下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开始念叨起了养在宫外的九皇子,有可能会接回宫里去。我们不知陛下的心思。”
平日里的老皇帝冷酷无情,在儿子死了大半之后突然又渴望起了父子亲情,打起了把谢回舟接回去的准备。
明明如今宫里的那几位为夺太子之位已经争得头破血流。
再接一位皇子回去,朝廷和皇子间的争斗越来越厉害,肯定会有新的朝臣拉拢谢回舟。
谢回舟再怎么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他也是天家血脉,而刚好他们的女儿足够多。
他们在多头下注。赌未来的一个滔天的富贵。
他们想成为未来皇帝的外公家,再不济有个王爷亲戚也能保他们府上多年的富贵。
这是一群赌徒。
“我记得九皇子是叫谢回舟。”张兰贺不急不慢想起了多年前遇见的小少年,“一别多年,他应该早就忘记我了。如今他怎么样了,不会又在被人欺负吧?”
距离上次近距离接触谢回舟,还是张兰贺处理夺嫡争位之时。
被遗忘在别宫之中的少年受牵连落魄得不像是个皇子,更像是个乞丐,脸上脏兮兮的脑袋磕在了石头上,傻愣愣的像是被吓傻了。
张兰贺见他眼睛清澈透亮,在风雨飘摇的兵荒马乱中惨兮兮的,像是一只流浪脏猫猫,不谙世事不知附近手持利刃的人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他这个修罗阎王难得动了恻隐之心,骑马过去把人拽上了马扬长而去。
他把谢回舟送去了安全的地方,据说之后吓得不轻又病了,缠绵病榻大半年,不是一般的弱小,就像随时可以杀死他一样。
五年没看到人,他都快忘了这小皇子长得什么样了,莫非又是脏脏猫的模样?
探子回禀谢回舟病了,病得来势汹汹,可能又快不行了。
“病了?”听闻谢回舟病了一个月的消息,张兰贺清冷的脸眉头一皱,“怎么病的。”
九皇子谢回舟体弱多病,三天两头病一次,不少人都说他铁定活不了几年。
探子将打听到的添油加醋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是九皇子纵欲过度,差点死在了床榻之上!”
不过谁也不知道是谁,听闻是个十分热情的姑娘。
没给位名分要么是对方没让谢回舟满意,要么是对方的身份见不得人,亦或是两者都有。
那个姘头也是不知轻重的,谢回舟身体那么差也纵容他耽于情色。
张兰贺眉头皱得更紧了:“荒唐!身体那么差还没调养好,居然还能对女人起心思吗?”
他的脑海中的脏脏猫变了,一个纵情声色的荒唐少年形象跃于纸上。
对投怀送抱的美人来者不拒,与洁癖的张兰贺截然相反。
这种好色之徒是他最不喜欢的类型。
这种人应该跟那夜的神秘公子毫无关系,他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张兰贺大步向皇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要入宫,我先看看陛下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