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3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小薄薄薄薄荷 主角：陆长川 唐青舟
世界上有这么多城镇，城镇里又有这么多酒馆，而她却偏偏走进了我这家。
——《卡萨布兰卡》
唐青舟任由陆长川从背后抱着。
窗外的天空如同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后逐渐冷却下来的铁，青黑着脸等待着月亮重新爱上自己。
“你的手环呢？”唐青舟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腕。
“丢了。”
在你离开的那天，丢了。
“丢了？”唐青舟惊讶地扭头看着陆长川。
陆长川平静地看着窗外：“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那个手环，有什么……意义吗？”唐青舟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去问。
“克制。”陆长川的声音低沉又充满忧伤，“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我从不沉迷于任何事，直到再次遇见你。”
太阳的光芒是会灼伤眼睛，令人无法直视的。但拥抱了月亮后，炙热变得温柔。月色染满青黑色的夜空，把万物的轮廓变得清晰。
陆长川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柔光。
“可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你，思虑把我变得贫乏和病态，对不起。”
脑海里想起了博尔赫斯的诗句，陆长川搂着唐青舟柔声倾诉——
“青舟，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要用什么挽留你……”
唐青舟的视线落在那张轮廓完美的脸庞上，他缓缓地开口，如同初夏夜晚的风拂过耳畔：
“I am free and that it why I am lost.听过这句话吗？”
我是自由的，这就是我迷失的原因。
陆长川蹙起好看的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卡夫卡？”
“嗯。”唐青舟点点头，“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自由并没有办法独立存在，只是人们对于现实的逃避罢了。我一直追求着所谓的自由，却忘了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月色下，唐青舟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他缓缓抓住这个看不见的圈，套在了陆长川的手腕上：
“现在，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指尖滑过陆长川的鼻子：“爱情不是枷锁，你要信任自己多一些，也信任我多一些。不要试图通过禁锢来获得爱。而是关心、呵护与倾听。我只说这一次，你记住了。”
“记住了。”陆长川亲昵地用鼻尖磨蹭着唐青舟的耳廓，低语道：“Until I Die.”
唐青舟摩挲着陆长川的手腕，主动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月亮躲在薄薄的云层后窥视着一对缱绻纠缠的身影……陆长川温柔的捧着唐青舟的脸。他先凑近啄一下，又退远凝视很久，再浅浅啄一下。唐青舟半眯着眼睛，月光下显得尤为柔魅，他张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Kiss me.”
就在唐青舟动情的时候，陆长川却冷静了下来。
“怎么了？”唐青舟不解地问。
“你刚手术完，要禁欲一个月。”陆长川又补了一句，“我问医生的。”
“靠，陆长川你有病吧，这都要问医生！”
第二天，当唐青舟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围了上来。静姐的嗓门向来都大：“唐总你可算来了！快来拯救我们吧……”
唐青舟笑着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李静：“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买了些点心，你们分着吃吧。”
小月看着唐青舟问：“唐总是休的病假吗？看着瘦了好多。”
“嗯……休息了几天。”唐青舟并不打算细说。
胖小李选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的甜甜圈，他一边吃一边说：“唐总就是三餐不规律，以后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就行了。”
笑笑打趣地说：“跟着你一起吃成八戒的大肚子么？”
“哈哈哈哈”大家又闹哄哄地笑做一团。
“哎哎哎，干活干活了。”静姐拍拍手，“别让人觉得我们部门很闲似的。”
“你们进度都到哪里了？”唐青舟坐了下来，他戴上眼镜，开始看堆积如山的文件。
“明年的主打系列，我们做了三稿不同的设计。包括函套。”李静站在唐青舟旁边说。
唐青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吧。”
“没事，我站站。我们这种职业就是坐久了会腰疼。”李静边说边捶了捶腰。
“函套做半包吧。”唐青舟眯着眼睛看着屏幕前上的三版效果图，“环衬用三百克以上的特种纸。最好结合内容做点工艺。”
李静思索着说：“可是这样一来成本会增加很多，关键是定价我们已经上报了。”
唐青舟的食指一下下点在桌面上，“从别的地方节约成本吧，这个我来想办法。”唐青舟拿起座机拨通了电话，“谢主任好，关于明年主打书的成本核算可以发我一份吗？好的，麻烦了。”
挂了电话，唐青舟对李静说：“你们只管将设计做到极致，先不要太顾虑成本方面。”
“好嘞！还是唐总在好啊，不然天天群龙无首的。”
就在唐青舟把修改意见誊在纸上的时候，人事部门的林主任走了进来，他弯腰在唐青舟耳边说了几句后，唐青舟立刻起身和他走了出去。
小月从格子间探出头小声问：“人事来干嘛？刚刚唐总的脸色不大好啊……”
“不知道……”笑笑一副紧张的样子，“裁员吗？还是调岗？”
“咱们能调哪去？可能是要来新人吧。”小李一边飞速操作着快捷键一边漫不经心的搭腔。
林主任一边走一边对唐青舟说：“唐总，他在您办公室了。”
“我来和他谈谈。”唐青舟停下脚步，“林主任，这件事先不要宣扬。”
“明白。至于具体原因，他也不愿意和我们说。”林主任说着把一封白色的信交到了唐青舟的手里。
唐青舟捏着信封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的沈方“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坐吧。”唐青舟说着坐在了沈方的对面，他把信封推向沈方，“为什么辞职？”
自从在纽约仓皇逃跑后，还是两人第一次独处。沈方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我想辞职。”
“原因。”唐青舟问。
沈方又不说话了。唐青舟叹了口气：“抬起头。”
沈方慢慢地抬起头。他这才发现唐青舟瘦了很多，气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是生病了才一直没有来么？
“因为祝黎申？”唐青舟开门见山。
“对不起……”沈方的头又垂了下去，他穿着一件印有卡通图案的淡黄色T恤。坐在那里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被班主任约谈的犯了错的高中生。
“你要去他那边上班？”唐青舟心想，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就放人走，也算是成就一段感情。
“不，我不会去那边的。是我，我……我做了错事。”沈方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对不起。”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祝黎申……”
沈方捏着拳头，他吸了吸鼻子：“他知道了我们明年的主打书……现在已经抢在我们前面申报了，他说一定会在我们之前出版。”
唐青舟胳膊撑在扶手上，食指揉着太阳穴，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生气还是饥饿而头晕目眩。
他逼迫大脑飞速运转：如果对家做了同类型图书，又抢先上市的话必定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甚至还会被扣上“抄袭”的帽子。泄露选题的严重性足以将沈方开除了。
“是不是祝黎申套你的话？”唐青舟不相信沈方会做这种事，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是我对不起，我犯了错。”沈方用颤抖的手捂着脸，没有一点哭声，泪水顺着他的脸不停地往下滑。
唐青舟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他拿起桌子上那封辞呈丢进了垃圾桶，“总之，我不同意你辞职。你去我里面的隔间洗把脸，等冷静了再出去。”说完唐青舟便离开了办公室。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两家出版社主打图书“撞车”的事情就小范围内传开了。
唐青舟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他给祝黎申的微信发去了一串“国粹”。很快对方就回复了过来：【唐总，有点文化人的样子好吗？】
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唐青舟刚准备继续打字，陆长川打来了电话：
“喂？”
“是不是在生气？”陆长川温声细语地问道。
“废话，我当然生气。”听见陆长川的声音，唐青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一些：“你都知道了？”
“刚听说。”陆长川哄孩子一样，“别气了，你还在养伤口，晚上我们一起想办法。嗯？”
“知道了。”
“对了，桃桃说想你了。”陆长川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唐青舟就打断了他的话：“带桃桃来一起吃晚饭吧，我让阿姨做了菜再走。”唐青舟又顿了顿，“我也很想她。”
陆长川坐在办公室里，他望着桌上的照片温柔地笑了：“好。”
下午四点多，唐青舟难得的早退了。他开车去附近的大超市买了很多儿童零食和水果。等他回到家的时候，阿姨正在烧菜。
“唷，唐先生，今天回来的真早啊。”
“嗯，晚上有小朋友要来。”唐青舟把买的东西放在了料理台上。
“我做的菜保证小孩都爱吃，您放心。”
“好的。阿姨，辛苦了。”
“还有最后一道就好了。”阿姨边说边麻溜地颠炒着。
等阿姨忙完离开后，唐青舟牵着蛋挞下楼散步。天色逐渐变暗，嵌在楼宇上一扇扇的黑色方格被点亮。唐青舟喜欢在散步的时候观察灯火万家，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有的方格透出冷光灯，有的是暖光灯，还有一些粉光灯照射着精贵的多肉植物。
蛋挞则一直低头闻着地上的气味，进行“狗狗社交”。初夏的晚风中弥漫起饭菜香，欢声笑语时不时飘进耳朵。
看样子这家今天的晚餐是红烧鱼……
暖黄色的矩形光斑投射在漆黑的地面上，照亮了黑暗中的皮鞋。
“走吧，蛋挞。”唐青舟扯了扯牵引绳，老这么站在别人家窗口简直像个偷窥癖。
唐青舟牵着蛋挞一路慢悠悠地走回了家。打开门的瞬间，一阵小旋风就冲了过来，唐青舟的腿上多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可爱挂件。
“叔叔回来了！”
“桃桃！”唐青舟开心地蹲下来抱住了小可爱，蛋挞在他们身上激动地嗅来嗅去。
“桃桃什么时候到的？”
陆长川从厨房走了出来：“到了一会儿了，我热了一下饭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我去洗手。”唐青舟站起身。
“我也要洗手！”桃桃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
这种感觉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