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2 来源：知乎 分类：现代 作者：阿林 主角：程临 苏远程
我喜欢上了室友程临。
在得知我喜欢男生后，向来护着我的他对我避之不及。
当有人提起我时，他蓦地沉下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恶心。」
从那日起，我开始被同学孤立，霸凌，AI 换脸造黄谣……
我被逼着换寝室，不敢再对他起一点心思。
在我只想安安分分地熬到毕业时。
他却一脸失态地闯入寝室跟我告白。
我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冷声道：
「我是男的。」
他俯身贴着我的脖颈哭泣：「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
「就是他啊……」
「嗯，听说是个同性恋。」
即使他们故意压低声量，那些话却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垂下眸，默默地朝厕所走去。
「我说，你最近和苏远程怎么了？
「以前你俩不一直形影不离，恨不得将对方绑在裤腰带上的吗？
「我跟你说，学校里还有不少人传你俩是不是 gay 呢。」
厕所里隐隐地传来一段杂乱的电子声。
是那段被放在校园贴吧上的视频。
那段不过十几秒的视频，我看过很多次。
以至于现在一想起，脑海中都是程临那道冷漠的声音。
「恶心。」
厕所里面播放的视频声再次重叠。
我恍惚地站在原地。
这两个字，仿佛将我钉在耻辱柱一般。
反复地鞭挞着我。
我还是没勇气走进去，转身朝寝室的方向离开。
回到寝室，终于把外界的声音隔离在外。
我浑身脱力地躺在床上。
程临是我进大学以来，交的第一个朋友。
也可以说，他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在我受欺负时替我出头的人。
第一次见他，是在大学军训。
刚训练完，穿着迷彩服的大一新生包围了整个食堂。
我艰难地拿着餐盘挤在队伍里。
好不容易打了份黄焖鸡米饭。
我正用手挡着想挤出人群外，手臂不知被谁一撞，身子不稳，手底的餐盘猛地朝外侧倾斜。
「靠，傻逼，把饭全倒老子身上了！」
我慌乱地站稳身子，抬头对上一双阴沉不善的眼睛。
瞧着他被汤汁洇湿的衣服。
我脸色微白，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脸色难看，抬手将我的餐盘直接掀翻，紧接着一把拽住我的领子。
「你以为道歉就完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
「知道老子的鞋有多贵吗？跪下来把它擦干净。」
他扯着我的领子就要强行压下去。
我被他拽着朝前踉跄几步，在即将跌在地上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捞了起来。
背后抵着一个人，我回过头，撞进一双好看的眼睛里。
「什么鞋那么金贵，还得让人跪下来擦？」耳边钻进一道好听却又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
「关你屁事，识趣地赶紧滚开。」
「哦？这地方是公共场所，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滚？」
「得，你不就想替这小子出头吗？他不擦，你来擦。」
「行啊，我替你擦。」身旁的人勾着唇，走上前抬脚在他的鞋面上碾了碾。
本只有一点汤渍的鞋子瞬间黑了一块。
「怎样，够干净了吧。」
「你找死？」
对方脸色可怖地盯着他。
眼看场面不对劲，身旁的胖子插了进来。
「刚要不是你不长眼撞上去，人家小同学能把饭倒你身上？开学没多久就敢惹事，你丫的欠教育是吧？」
「你哪只眼看见我撞他了？」
「不好意思，我两只眼都看见了，不止我，大家都看到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
周围有不少人附和着，男生拉不下脸面，朝地上啐了一口，放下狠话后灰溜溜地逃出食堂。
热闹看完，人群也散开了。
我将地上散落的托盘捡起来，朝他们认真道：「谢谢。」
刚刚的男生点了点头，忽然把胖子的饭抢了过来塞我手里。
「吃这个吧。」
「靠，程临，你抢我饭做什么？」
我来不及拒绝，一旁的胖子就不满地嚷嚷着。
程临挑了挑眉看他。
「小豆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挨不了饿，你体格大，自己再去打一份。」
「好你个程临，见色忘义啊。」
「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免得让人质疑师大学生的水准。」
胖子白眼一翻，老老实实地重新去排队。
我听完他们的话，抬头看着程临。
小豆丁？
我虽然没他高，但好歹也有 174，在他眼里怎么就成小豆丁了？
但人家才帮了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话到嘴里换了换。
「谢谢，我把钱转给你吧。」
他垂眸看着我，好心情地勾了勾唇。
「不用，就当请舍友吃个饭。」
舍友？
我眸子微怔，有些迟疑地望着他。
他眉头轻压，不敢置信道：「你可别跟我说，我们在同间寝室待了一个多星期，你到现在还认不出我来。」
我有些尴尬：「对不起，我有些脸盲。」
「嘶，我长得有那么大众脸吗？」
他忽然俯身凑近我，那张好看的脸倏地在视线中放大，我有些慌乱地猛退一步。
他看着我，没几秒收回眼神。
「行了，找个位置吃饭吧。」
就是从那日开始，我和程临的交集越来越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种莫名的善意让我觉得不安。
我从小就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疏远的社交。
但程临却在那一刻，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存在闯入了我的生活。
我渐渐地敞开心扉，接纳了他的存在。
也对他滋生了隐晦的情愫。
我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我和他的关系，却打破在那一晚。
那日天气陡然降温，程临感冒了。
他的身体一向强健，估计是昨夜在操场上看晚会时，把自己的外套给了我，吹了一夜的冷风着凉了。
他吃了感冒药，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
我坐在床侧看着他。
我盯着他的脸庞，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
以往湿润的嘴唇变得干裂泛白。
我看得有些失神。
脑海中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盯着他的唇，最终还是鬼迷心窍地贴了上去。
安静的寝室，我的心跳仿佛要冲出胸膛。
唇瓣相贴的一秒后，我触电般地移开唇，却在睁眼时对上一双冷漠嫌恶的眸子。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住了。
「程……」
我喉咙干涩，尚未喊出他的名字，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往后一推。
身体失重，我狠狠地跌在地上。
尾椎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疼得浑身冒出冷汗，狼狈地撑起身体。
床上的程临看都没看我一眼，远远地绕过我朝卫生间走去。
那副模样，就生怕是碰到什么肮脏的垃圾一样。
我睁着眼呆呆地望着那空了的床铺，脑袋仿佛停止运作一样。
直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干呕声。
我转动着酸涩的眼眶。
一股难以忍受的痛楚和难堪蔓上心头。
从那日起，程临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想要和他道歉，为我的自作多情以及那日的冒犯。
但他对我避之不及。
渐渐地，就连宿舍都不回了。
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我微微地一动。
是室友们回来了。
他们大概在外面喝了点酒。
兴奋又有些吵闹地嚷着。
从他们话里，我才知道原来今日社团里有聚餐。
我点开朋友圈，二十分钟前，部长发了条新的动态。
照片里，社团的同事们围成一圈，一副喜乐融融的模样。
社团里的人都到齐了。
除了我。
我甚至是在他们结束后才知道这件事。
我将手机锁屏放到一侧。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诶，程临还没回来吗？」寝室长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这几日都睡在校外。」
「还不是因为要避开某人。」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传来。
是张宇的声音。
「你们说某人啊，怎么还有脸待在这儿？」
「晚上睡觉时，你们都小心些，免得半夜被人爬床了都不知道。」
我闭着眼，自动地屏蔽这些不痛不痒的暗讽。
直到床头的保温杯被撞倒，咕噜咕噜地滚到一侧。
我掀开床帐，朝张宇道:「把我的杯子捡起来。」
张宇一脸不耐道：「你自己不会捡吗？」
「谁碰掉的谁捡。」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死死地盯着他，重复道：「捡起来。」
寝室里气氛凝固。
一旁的寝室长望过来，蹙着眉看向我。
「好了，张宇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太计较了。」
我垂下眸起身，将张宇床角边放着的包踹在地上。
我盯着他难看的脸色，一字一顿道：「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我朝卫生间走去。
身后传来张宇嘲讽的声音。
「得意什么，他妈一个同性恋，装什么装？」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呢？」
他脸色煞白，像是被戳穿什么似的，尖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轻声地笑了笑，将卫生间的门关上，懒得再搭理他。
我之前还不知道张宇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直到有天，程临神色亲昵地揉着我的脸时，我无意中抬头。
对上张宇的眼神。
在那一刻，我才知道。
他也喜欢程临。
第二日，我终于堵到程临了。
教室的人散得七七八八，眼瞧着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我大步地朝他走去。
「程临。」
他没回头，背上包走下阶梯。
我一急，伸手想拉住他。
他却似有所感，猛地侧身躲开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在他疏离冷淡的视线中收了回去。
我压下心底的酸涩，看着他道：「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可以吗？」
我们的动静吸引了周围零散的人。
几道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程临垂眸看着我，脸上掠过几分复杂的神色。
最终只是扭头避开我的目光。
「没什么好谈的。」
他丢下这句话，大步地迈下阶梯。
转身时，背包顶了我一下。
阶梯上位置有点窄，我脚步不稳地退了一步，桌角的地方直接撞在后腰上。
我没忍住闷哼一声。
走在前面的程临脚步顿了顿。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底浮出几分期望。
却在下一秒，看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是以前，他应该会一脸紧张地凑过来，懊恼地和我道歉。
然后傻傻地不分场合撩起我的衣服检查伤口。
而不是现在这副漠视的模样。
我迟钝地收回视线，扶着隐隐作痛的腰，在众多八卦的视线中走出教室。
早知道我的喜欢，在程临眼里是恶心又叫他避之不及的。
那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自己的情感泄露出半分。
……
男厕里，我站在水池边洗手。
门外涌进好几个男生。
几道口哨声响起。
我面无表情地扭上水龙头，绕开他们打算离开。
还没出到门口就被一个男的拦住。
「有什么事吗？」
对方笑了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
「没事，哥只想请你看个视频。」
「没空，让开。」
我还没抬起脚，又有两个男的上前抓住我，将我按在墙角。
领头的人点了根烟，单手划开屏幕。
没几秒，粗俗不堪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将屏幕凑到我眼前。
淫秽的画面上，我赫然瞧见了自己那张脸。
我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耻辱以及怒火涌上心头。
那个男生饶有兴致地盯着视频点评。
「怎么？在外面这么放得开，在学校里装正经？
「不过，我倒是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怎样，哥包你一晚？」
这句话引得几人笑得一脸淫荡。
「李哥，在学校，人家只看得上程临。」
他冷哼一声，将手机收了回去。
「程临能看上他这么个变态？
「被一个男人喜欢上，你猜他恶不恶心啊。
「我真好奇，你爸妈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变态？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有爸爸。」
心中某处陈旧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赤裸裸地摊在外人面前。
垂落在腿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
「闭上你们的臭嘴。」
我的声音被他们的嘲笑声掩盖住。
「你说他是不是缺父爱啊，这么想找个男人。」
不堪入耳的话语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地捅在我的心口上。
「也可能太穷了，不然怎么会背地里给老男人卖屁股……」
「我让你们闭嘴！」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爆发，我赤红着眼朝他脸上狠狠地挥了一拳。
对方显然丝毫没想到我会动手，根本来不及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拳。
我的理智已然失控。
在他们尚未回过神时，猛地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压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不是很会说吗？说啊！」
我斥声地怒骂着。
落在他脸上的指骨生疼，我心中却泛起一股久违的痛快。
一味忍让算什么，我就该用拳头让他们闭嘴。
周围的几人也很快地反应过来，纷纷冲上前将我扯开。
我无差别地攻击，谁过来扯我，我的手就朝谁招呼过去。
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
无数的拳头落在身上。
我蜷缩起来，跟以前那样紧紧地护住脑袋和脸。
过些天，就要和我妈视频了。
不能让她察觉到。
否则，又要和小时候一样，一边抱着我哭，一边跟我道歉了。
身上的痛逐渐地变得麻木。
连脑袋都开始变得迟缓。
「住手！」
一道严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