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小夫郎又甜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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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褚鸿死了,死在一个阴雨绵绵的秋日,身首分离的那刻鲜血溅了人满眼的红,紧接着就是围观百姓直冲云霄的叫好声。

半空中,男人看了看自己透明的双手,又看了看下面人头落地的场景,嘴角勾出一丝苦笑,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辈子褚鸿种过田打过仗,从卑微小民到位极人臣,吃了不少苦头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没想到最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曝尸闹市

雨越下越大,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四散回家,断头台上只剩下血淋淋的尸身,鲜血顺着木板缝隙成股成股的流下最后汇成一个个小水洼,褚鸿不愿再看,反正最后不过是个扔进乱葬岗被野狗啃食的结果。

可他刚要转身,底下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在倾盆大雨里那声音很弱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褚鸿低头去看,目光在触及那道青布衣影时,神魂大震。

是沈清。

他的夫郎,也是被他一朝富贵后,扔在后院不管不问十几年的人。

褚鸿看着底下的人弯腰抱起他的头颅,从怀里拿出布巾拭去自己脸上的脏污与血迹,他隐隐记得他这个夫郎是最胆小的,可是现在青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目光甚至称得上温柔。

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羞愧,褚鸿的眼睛忽然显出浓郁的血色,他气急败坏的大喊:“你管我干什么,我现在是钦犯你懂不懂!我从来都没对你好过,不用你来这假好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可是无论他闹腾的有多凶,底下的人能听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雨声。

男人的身体很沉,沈清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尸首安稳的放进车里,但是他在做这一切时却很认真,认真的像在完成一件什么大事。

被大雨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连同拉车的绳子勾勒出沈清瘦弱不堪的身躯,可即便肩上的绳子再重他也没有停过一步。

这个时候,褚鸿已经不再闹腾了,他只静静的看着沈清的动作,目光凄厉而悲切。

沈清拉着木板车在大雨里走了很久,终于在天黑之前走到了郊外的一个林子里,那里已经挖好了坑,一旁立着的木牌上写着“沈清之夫”四个字。

褚鸿无言,眼里的悲切更盛,沈清之夫,这辈子他从未对底下的人尽过一丝当丈夫的责任。

放下车子时青年的脸上出现一层薄红,明显就是淋雨受了风寒,他咳得更厉害了,是那种几乎要将心肺呕出来的咳法。

雨水顺着沈清的脖颈流下,把他淋得像个水人,青年却固执的穿好针线将男人的身体缝补好,才将人放进坟里。

“我知道你生前最喜欢华贵的东西,可是家里的钱都被抄走了,这些天我只攒下这一点,只能委屈你了。”

说着青年清俊脸上还露出个歉意的笑。

但或许是因为力竭,说完这句话后沈清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褚鸿在上面几欲发疯,他想让沈清去看大夫,想让他赶紧走不要再淋雨了,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带着沈清鲜血的泥土一捧一捧的盖在褚鸿身上,褚鸿的目光从疯狂变成了绝望,等沈清给男人洒上最后一抔土时,自己也趴在坟上闭上了眼睛。

大雨穿透男人的身躯,不知过了多久褚鸿感到自己透明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但他的目光只死死的盯着底下。

沈清,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头好痛...怎么会那么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疼?

“双儿怎么了?双儿不仅能生孩子也比女孩能干,褚小子你不要心气太高。”

老人说这话是带着气的,但是碍于各种原因也只是拿拐杖敲了敲地。

隔着一道门,褚鸿目光逐渐澄明,看清了院子里站着的两道人影,一个是村子里的官媒王阿么,另一个则是沈清,十几年前的沈清。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奇异的猜想出现在褚鸿的脑海里,他这是...重生了。

再次看到门外清瘦非常的少年,褚鸿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人抱住,但是现在他只能故作淡定的把门打开。

“王阿么,刚刚是小子不对,外面冷进来说吧。”

门被打开,王阿么松了一口气,回头安抚似的看了身后的哥儿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就说了褚小子是个好的。

临近深秋,一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寒气,王阿么拄着拐杖进来,沈清就在一旁扶着老人,少年身量不高,细瘦的胳膊几乎撑不住破旧的衣服,嘴唇被冻得有些发紫,一双眼睛虽大却黯淡无光。

褚鸿记得上辈子也是王阿么做主非要他娶沈清,他父母早亡,幼年时得了王阿么很多照顾,即便心里再不满意也隔着门撂了句我娶就是了,成亲前连门都没让老人进。

进了门来,老人清了清嗓子偏头对沈清道:“清哥儿,你去烧壶水吧,我有点渴了。”

褚鸿按住想要和少年一起去的心思,随手朝外一指:“那是厨房,里面有柴和水。”

他知道阿么这是有话要说,要支开沈清。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愣了一下才乖乖点了头就顺着褚鸿指着的方向出了门。

见人进了厨房,王阿么转头来看着褚鸿,还没说话先叹了口气:“褚小子,我知道你心气高,也知道你的确有本事,但你就当做做好事圆了我这个老东西最后的念想,成不?”

“阿清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好碰上那样一对哥嫂,把人留到十八才往外送,这是贪着清哥儿给他们干活,又不想出嫁妆,铁了心要官家给他配,可是官上没有娶上媳妇的哪有什么好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要是不同意,明天清哥儿就会被配给村东头的那个老鳏夫,他四十六了打死了一个打跑了俩,你说说我怎么舍得看着清哥儿跳进那个火坑。”

褚鸿在心下一惊,他上辈子只怨沈清哄着阿么让自己勉强娶了他,从来没想过这里面还有那么多事。

王阿么说完擦了擦眼泪,目光坚定的看着褚鸿:“褚小子,今日你就当阿么我倚老卖老,仗着小时候照顾过你几日,救清哥儿一条命。”

褚鸿垂着眼忽然想起上辈子成了亲后,沈清每日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那时他以为那是沈清不检点心思不正,现在看来跟他那对“好哥嫂”脱不了干系,贫苦农家少了一个劳动力可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男人眸子微低,再抬起头时已经变了副样子:“阿么,官中做媒,是不是不要聘礼也没有嫁妆的?”

听到这话王阿么立刻激动起来:“不要不要,大龄未嫁的哥儿姑娘由官中配是不许那些家里人要聘礼嫁妆的。”

“阿么,我可以娶沈清,甚至还可以出一两银子的聘礼,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沈清嫁给我之后跟沈家再也没有关系,这要立字据让村长做见证。”

老人先是喜了一下,没费自己这几天的功夫,褚鸿终于是松了口,而后又是吃惊这小子才开始打猎半年居然拿得出一两银子作聘礼,最后又忧心起来,农家娶亲都是能省则省,哪有主动往外出钱的,还有那个让清哥儿与沈家断绝关系的文书也是从未听过。

但是王阿么知道,褚鸿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再多问只答应下来说自己一定能做成。

这不是王阿么夸口,沈家那对脏心烂肺的夫妇眼里只有钱,要不是怕村子里人戳他脊梁骨怕是把清哥儿卖进窑子里都做的出来,哪能不答应这好事。

沈清烧好水回来的时候,王阿么和褚鸿正笑眯眯的从屋子里出来,褚鸿看到小人儿手里正抱着装水的大瓦瓮几乎是下意识就把东西接了过来,生怕烫到沈清。

少年怀中一轻,惊的瞪圆了眼睛抬头时刚好对上男人英挺的眉眼。

四目相对,褚鸿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面色淡淡的开口:“我来,别烫到你。”

男人的眸子黑亮亮的,看的沈清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下了山,王阿么自己先去了沈家,让沈清去喊村长和村子里教孩子识字的先生。

傍晚,沈家主屋内难得点了蜡烛,火光盈盈映出孙荷花满脸的刻薄与算计。

“刚子娘,可以了,那可是一两银子就是个大姑娘出嫁的聘礼也不过才三两。”

孙荷花没说话,她专门找人看过官媒上的那些等着娶妻的汉子都是些老弱病残,才放心让人去给沈清说亲,为的就是自己以后还能拿捏住沈清,让他来给自己家干活,被伺候了这么些年她可干不了那些繁重活计了,可是谁想到半路上杀来了个褚猎户,还提了这么个条件。

沈大仁看自家婆娘不说话,脸上的急切更甚,看了眼外面的等着的几个人才压低声音道:“沈清虽然是官配不用添嫁妆,可如果嫁给农户,我爹娘留下的地还是有他一份的,但猎户不是农籍他要是嫁了猎户,地就不用分给他了。”

经过自家男人提醒,孙荷花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心下暗暗计较起来,这褚鸿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那文书在村子里哪能当真,将来他跟沈清结了亲自己多往那边跑跑说几句好话,说不准就会真把自己当亲人了,到时候还怕沈清不来给自己干活,而且听说猎户家里常年是不缺肉吃的,想到肉的滋味女人咽了咽口水,越发觉得这个亲结的值。

孙荷花点了头,沈大仁忙不迭的就出门去在那张文书上按了手印,王阿么看着这两夫妇的样子只觉得气闷,收了纸嘱咐了沈清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褚鸿早早的就醒来了,先洗了脸然后扛着锄头去了屋后,从屋角挖出个瓦罐来,褚鸿记得这时他的钱都存在这里。

褚鸿把钱倒出来细细的数了数,银子总共有十三两,除此之外还有六百五十文的铜钱,置办婚礼是绰绰有余了。

况且这个婚他并不打算办的多惹人注目,经过了上一世他早就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有这等闲钱他还不如多给自家夫郎补补,瞧那瘦骨伶仃的小模样别说是十八说是十六都有人信。

褚鸿拿出五两并那些铜钱就又把东西埋了回去,心里想着等沈清到家就把这些都交给他,省的自己埋来埋去的麻烦。

下了山,褚鸿先去了王阿么家把银子给了王阿么。

“阿么,这里是三两银子,其中一两是给沈家的聘钱,剩下的二两就请阿么婚宴上多替我操操心。”

王阿么点点头,他就知道褚鸿是个好孩子,二两办婚宴也算的上是中规中矩。

说完这事,老人转身到屋内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褚鸿:“褚小子,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你,从今以后你和清哥儿你俩好好过。”

褚鸿自然应下。

沈家这边,孙荷花早早的就打开了大门等着褚鸿来送聘金,心想着这褚鸿钱都给的那么大方,想必也不会吝啬几只兔子野鸡啥的。

想到那滋味,孙荷花眼里都泛光,庄户人家平日能吃个鸡蛋都是好的了,肉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割上一斤半斤的解解馋,孙荷花家虽然算日子过的不错的,但是也有四五个月没尝过肉味了。

但是孙荷花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直到中午才等到王阿么来送那一两银子,孙荷花脸上的笑刚挤出来看到除了王阿么和他孙子没别的人影了直接就僵在了脸上。

王阿么自然知道孙荷花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冷眼道:“褚小子能拿出这一两银子已经是人家厚道了,想着卖人还得东西就别做梦了。”

心底的心思被戳破,孙荷花有些恼怒,却碍于王阿么在村子里声望很高不敢开口,下意识的就去喊沈清。

“你个死哥儿,都什么日头了还不出来,真以为嫁过去当娘娘,也不想想你那个贱命享不享得了福。”

沈清从屋东边的草棚里出来,他其实天没亮就起来了洗了衣服,做了饭,喂了鸡 ,刚刚是孙荷花说今天褚鸿要来,让他进屋休息休息。

但是他没有开口,他从小就明白形势比人强,就算再恨也只能忍着,因为反抗只会换来毒打。

王阿么在门口气的恨恨跺脚:“孙荷花,你别在那指桑骂槐,过了官媒写了文书清哥儿就是褚家的人了,你再敢动他一手指头,就是去村长那告你也使得的。”

“今天我倒要看看这贱哥儿,能不能去告我?敢不敢去告我。”

孙荷花边说边推搡着少年,她虽然是女人,但是却吃得多干的多膀大腰圆,手劲极大,一下就把沈清推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摔在了哪块小石子上,少年再起来时右边脸上满是鲜血。

王阿么吓得不轻,哥儿伤了脸可是大事,万一留了疤褚鸿不要他了可怎么办,想到这老人赶紧就让孙子去请村子里的大夫,自己则赶紧去把沈清扶起来用手绢按住流血的地方,哀声哭嚎着。

孙荷花看到满脸是血的沈清,心里先是骇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安心下来,这么多年沈清被打的满身是血比这还厉害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村里人不也是劝劝就没后话了,怎么配上个无父无母的破落猎户就娇贵了吗?

王阿么的声音尖又有意闹大,不一会就引来了许多来看热闹的邻居。

“看看,都要出嫁了还被打这一脸血的,沈清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对兄嫂。”

“谁说不是。”

褚鸿正拎着东西往这走,还没到地方就听到沈家那么乱乱糟糟的围了好些人。

加快脚步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沈清满脸是血的坐在地上,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句,褚猎户来了,人群四散立刻给褚鸿让出一条道来。

都没来得及说话褚鸿把手里的东西的塞给王阿么就将人抱了起来,路过孙荷花时冷冷的扫了那女人一眼。

孙荷花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妇人,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胆颤,回过头眼巴巴的看着王阿么手里的肉和糖也不敢开口要。

沈清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纤长的睫毛被血溻的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他费力的抬起眼却只能看到面前人坚毅的下巴。

褚鸿赶到地方的时候,那大夫还忙着收拾东西,十一二岁的孩子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见沈清被放到椅子上还以为自己急出了幻觉,抬头看到褚鸿才放下心来眼眶一下就红了。

“褚鸿哥。”

褚鸿摸了摸二牛的头,让他先回去看好他阿么。

大夫放下箱子就开始给沈清处理伤口,少年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握着,褚鸿以为他是害怕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去牵他的手,只能偏过头轻声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温柔又低沉,沈清长睫微颤蜷着的手指不自觉的放松了些。

伤口被白布缠了一圈还隐隐透出一些血迹,沈清半仰起头,小脸上一片苍白,赤脚大夫去了里面配药,褚鸿瞧着心疼,半蹲下来低声问道:“疼吗?”

沈清没先回答褚鸿的话,好一会才像犯了什么错一样垂眸开口道:“阿么说可能会留疤。”

褚鸿读懂了沈清没说完的话,他这样年纪大的的哥儿本来就容易受人挑拣,要是留了疤…他是怕自己不要他。

褚鸿心里的疼惜更甚,恨不得立刻把人带回家里,但是最终男人只握着少年的手说了句:“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沈清的睫毛的轻颤了下,像是不敢相信褚鸿说了什么,好一会才敛下眸子低下头,嘴角勾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等沈清处理好伤口回去时,沈家人门口已经没几个人了,因为村长来了。

“沈大仁,你也管管自己这个婆娘,清哥儿都要出嫁了还被打成那个样,我们丰年村的脸都被你们家丢尽了。”

“村长,荷花他只是教导一下清哥儿,失手了,再说清哥儿从小脾气就怪,您又不是不知道。”

褚鸿和沈清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真是谁家姑娘哥儿出嫁还要挨打。”

“诶,清哥儿回来了,不信您问问清哥儿她嫂子今天是不是失手。”

说着这话,沈大仁正要给沈清一个眼神,可是转头却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把沈清遮了个严严实实。

沈大仁被褚鸿看的心里发毛没敢再动,也没提问沈清的事。

看正主来了,村长站起来开口道:“褚小子,你看这事怎么办?”

褚鸿还没开口,沈大仁立刻道:“都是一家人,都是误会,哪有什么怎么办。”

身材矮小的男人说这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桌子上那几盒点心,糖,和肉,心里也有些开始怨起孙荷花来,打人出气也不知道挑个时候。

他都听别人说了,褚鸿可是拎着这些东西来他家的,要是没有这档子事这东西不就已经是自己家的了。

“不行。”

褚鸿声音很平淡,却很有气场,就连断惯了官司的村长心里都升起了几分说不清的想要臣服的感觉:“那你说怎么办?”

“我记得村里没有长辈的双儿姑娘出嫁都是可以从祠堂走的,后天让沈清从祠堂走。”

“这怎么行?!”

“不行!”

两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孙荷花立刻满脸堆笑的从内屋出来走到沈清旁边,开口道:“你大哥说得对,这怎么行呐,你又不是没有娘家人怎么能从祠堂出嫁,今天是嫂子不对,嫂子只太急了怕你学不会干活出了门子受委屈。”

让沈清在祠堂出嫁,那岂不是这边的酒席褚鸿都不摆了,她还指着在这上面捞油水呢。

说着孙荷花就要去拉沈清的手,但没等碰到人就被褚鸿一把挡住。

褚鸿护着人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张纸上前拍在桌子上冷笑道:“娘家人,你们可别忘了,这文书白纸黑字已经签了钱你也拿了,媒书聘书今早已经过了衙门,沈清是我的人和你们沈家没有一点关系。”

孙荷花被褚鸿的话震住,手摸了摸荷包里的那一小块银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那些东西再好加起来不过几百文,哪有这一两银子值得多。

沈大仁想了一会,也做出决断来,反正他家里对沈清不好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没必要为了这一两百文的东西自打嘴巴,所幸自己婆娘已经将银子收了。

褚鸿看着两人的表情变幻不定,心底的厌恶更甚。

打定主意,孙荷花捂住荷包随即换了另一副嘴脸,恶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哥儿,真以为这会儿有男人护着你就能护你一辈子了,没有娘家人你被打死都没人问。”

沈清垂着头没有说话,额头上包着的一圈白布显得他整个人滑稽又可怜,但是只是一会,沈清就觉得自己的手被身侧另一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的碰了下。

褚鸿带着人出来的时候,天都快暗了,男人手里除了之前买的糖和肉还多了一个小包袱,沈清知道那是他的旧衣服,是他在沈家生活十八年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虽然是向前走着,沈清的眼里却一片茫然。

新夫郎结婚前一日不能跟丈夫见面,这规矩褚鸿知道,所以即便他再讨厌沈家也买了糖和肉希望这两天他们能好好对阿清,只是没想到,那既然他们不想要这东西,自然有人要。

“我拜托了王阿么照顾你,后日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只是一句话少年心底刚冒出的茫然无措竟神奇被抚平了。

月光下褚鸿的眼睛很亮,微风扬起黑色的衣角更显出男人的俊朗不凡。

沈清站在王家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褚鸿却觉得自家夫郎这样怯怯的小模样格外可爱,也不催促就这样等着,大有你不应声我就不走的架势。

“嗯...”

听到这话褚鸿笑了一下,而后倾身与沈清靠的极近,沈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睛立刻瞪得跟兔子似的,苍白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意。

褚鸿脸上的笑容更大,但只是抬手帮沈清拢了拢发丝就转身乘着月光上了山。

成亲即便是对贫困的村户人家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天刚亮王阿么就带着一堆人上山张罗褚鸿的屋子。

褚鸿则是早早去了山上收笼子,加上昨日他已经两日没去看山上的陷阱了,幸好现在临近冬天,两天猎物倒也坏不了。

进了林子,褚鸿在陷坑里发现了一头一百来斤的小野猪,捕兽夹上躺着几只快要断气的兔子,另外一处陷阱里则有一只还在扑腾的野鸡。

褚鸿将兔子和野鸡放进背后的筐里,又将野猪捆好放在最上面用绳子固定住才背着东西回了家里。

这个点还在的大都是搬桌扛椅的男人,看褚鸿背着野猪下来眼都热了,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有人能吃的上肉,这头野猪怕不是得卖上好几两银子吧,怪不得还有闲钱出一两银子娶个双儿。

褚鸿将东西放下了,也不着急忙别的事而是拉住主事的李叔问了问这里有没有会杀猪的。

李叔虽不与褚鸿同族,但也是看着这小子长大的,见他要杀猪便忍不住劝道:“褚小子,这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你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娶了夫郎,将来有了孩子,都是要花钱的。”

褚鸿当然知道李叔是为他好,但是招待乡里乡亲的婚宴还是要好的,不说他就是阿清也是受了村子里不少良善人的恩惠才能长大,好好请乡亲们吃一顿饭他们不亏心。

“叔,这些我都明白的,可我一个孤儿这些年受了不少村子里叔婶阿么的照顾,平日这些东西我也是不舍得吃的,但是只这一次就当小子小小的报答。”

李丰河没想到这平时沉默寡言的褚小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也不矫情只用力拍了拍褚鸿的肩膀道:“好小子,领着夫郎好好过,有什么事就来找你叔我。”

说完就去张罗着找人杀猪的事了。

看着这边忙起来,褚鸿也不再管,拿钱就去了镇上的成衣店。

从重生回来第一天,他就来这里了,上辈子如何暂且不论,他这辈子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给沈清最好。

褚鸿刚进去,铺子里的伙计急忙就迎上来了,他在这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

老板说那几匹料子和那身嫁衣样式都是城里流行的,一套少说要六七百文,在这少有人买的起,谁知这人一来就定了三套因为着急要还加了两百文。

“客人您稍等,等会就给你包好。”

褚鸿摆摆手示意不用急,然后就在成衣那块转了转,伙计以为他还要些别的衣服的就开始介绍起来那些。

但是褚鸿并没有看,而是挑了件成品的新郎服试了试,其实那衣服也算一般,但是跟沈清的那些比就实在不够看了。

伙计奇怪探究的眼神,一直持续到褚鸿出门,但是褚鸿并不在乎,重活一世他早就明白了,这些都是虚的,只有媳妇是真的。

除了这些,褚鸿又买了些糖给村里的小孩子准备着。

褚鸿去送衣服的时候,是王阿么家的八岁的小孙女三丫来接的,小丫头叉腰拦在门口,气势汹汹的说:“阿么说了,今天不能让你见清哥哥。”

褚鸿拿出了块糖,小丫头看着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依旧不为所动的站在门口。

褚鸿被小姑娘逗乐了,也不再闹把东西放在她手上,又把糖递过去道:“好了好了,我不进去,你把东西给你清哥哥。”

小姑娘还在想阿么说过不让他见清哥哥,没说不让他给清哥哥送东西。

再一抬头时,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喜滋滋的把糖塞进嘴里,就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

因为是从祠堂出嫁,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前几天沈家的那场闹剧大家也心知肚明对于婚礼上没看到沈大仁和孙荷花都觉得没什么。

倒是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新夫郎身上。

“以前都没发现,清哥儿长得那么俊呐,真是便宜了褚小子。”

说话的汉子目光赞赏,一旁站着的媳妇不乐意了接茬道:“那是人家褚鸿舍得花钱,看看人家身上那衣服,再看看当年你给老娘整的那糟烂玩意。”

汉子被臊得脸红,拉着婆娘的衣袖求饶,女人白了男人一眼:“看在清哥儿出嫁的份上饶了你。”

刚到中午褚鸿就来接人了,农村人家除了讲究人家少有结婚坐轿的,褚鸿想着自己这也是不想出过多的风头,遮住心底那点想跟自己夫郎多多接触的小心思。

所以沈清是褚鸿一步一步背上山的,背上的人轻的跟猫崽似的,褚鸿却在感受到那股温热时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人婚宴上的饭是村子里的阿么阿婶自己做的,用料又实味道又香,还没开始不少人闻着就流了口水。

褚鸿把沈清背进屋里后,并没有出去招待客人,而是不知道从哪端出一碗鸡汤面来。

“饿了的话,就多吃一点垫垫。”

这鸡汤他煨了半日,现在吃刚刚好。

说着褚鸿伸手揭开沈清脸上的红盖头:“这一路上闷不闷?”

视线被阻了一路,沈清一抬头就落进了褚鸿温柔的眼眸里。

面前的男人的头发被尽数拢起,露出俊美的眉眼,一袭红衣更是衬得其丰神如玉,俊朗不凡。

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沈清立刻低下头,但是已经晚了。

褚鸿笑了两声,那声音又低又有磁性听的沈清耳廓发麻。

“好好吃饭,我先去招待客人。”

沈家

孙荷花正给儿子剥着鸡蛋,沈刚子却在不停地哭闹着:“不要,不要,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孙荷花被吵得不耐烦,训斥道:“哪来的肉?!能吃上鸡蛋就不错了。”

刚刚三丫从山上跑下来就吃了肉,我都看到了她还拿了糖。

孙荷花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说的是什么事,但是这钱也拿了手指印也按了,她再不要脸也不能当着村子里所有人得面去丢,只能哄着刚子说明天也去买肉吃,刚子才安静下来。

沈大仁蹲在一旁抽着烟道:“买点就买点呗,给儿子解解馋。”

孙荷花眼神一凶开口道:“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到时候要做工的少,粮食还在地里,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说着孙荷花又不知想到什么恶狠狠的道:“等着吧,就褚家小子和那个白眼狼,今年冬天肯定要饿死在山上。”

夜色过半,大家都三三俩俩的下了山。

褚鸿送走最后一拨喝喜酒的人,转身关院门的时候,心脏都砰砰砰的直跳,上辈子这时候他只当是报恩连新房都没进,两辈子加一起这竟然是第一次洞房花烛夜。

木门吱呀一声,紧接着就是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淡淡的酒气弥漫在屋子里,熏得盖头下的沈清脸红心跳。

褚鸿本来心里紧张的不行,进门看到小夫郎竟然又偷偷把自己的盖头盖上了,心中不免有几分想笑,他的阿清怎么会这么乖。

褚鸿从桌子上拿了一杯酒,站到沈清面前:“怎么又盖上了?”

沈清微微垂下头:“王阿么说,按规矩是不能摘的,得等你回来...才能掀开。”

那两个字他说不出口,顿了一下才接着把话说完。

“那除了这些,阿么有没有教你些别的?”

说这话时,褚鸿的眸子暗着,一边端着酒一边单手勾着沈清的盖头往上挑,却在要挑开时又放下来,循环往复。

他并非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温良,战场上九死一生滚出来的人哪有那般温柔,骨子里的热血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把面前的人儿拆吃入腹,似乎只有那样他才会踏实,只有那样如孤魂野鬼般游荡的感觉才会消弭。

沈清脸红的几乎能滴血一般,阿么教了别的吗?确实教了但是他再不通人事也明白那是不能说的。

褚鸿眸色更深,可是...为了沈清他愿意克制,他此生求的是和沈清心意相通,长相厮守。

面前一阵风拂过,盖头落下搭在床边,褚鸿也终于能看清面前的人。

少年脸上被涂了胭脂,跟往日清雅模样比多了几分生气,美的动人心魄,褚鸿眸里闪过一丝痴迷,淡淡开口道:“看来阿么并没有教阿清喝合卺酒?”

褚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就伸手轻轻攫住面前人的下巴吻了上去,男人的这个动作其实是很有侵略性的,但是褚鸿却做的无比温柔,温柔的让沈清愿意就此沉溺。

辛辣的酒味充斥在口腔,没一会沈清就气喘吁吁的推着男人的胸膛,褚鸿的眸子更暗用力抱紧了面前的人,好一会才将人放开。

被放开的沈清觉得不好意思,目光四处游离,唯独不敢放在褚鸿身上,好一会才起身道:“我...我给你脱衣服。”

褚鸿按住少年的手,抱着人倒在床上:“别动,你让我抱一会,就抱一会儿。”

沈清本以为这一夜自己是不会睡着的,可是听着男人心脏跳动的频率和直冲脑内的晕眩感,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褚鸿则是抱着怀里的人睡了自己重生以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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