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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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我是一个被弃养的孤儿,我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大下雨天把我撇了,于是我就进了孤儿院。

院长给我起名叫祝无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无欢无欢……我都是孤儿了他竟然还要祝我无欢!!

晦气。

我偷听院长谈话,有个女人想要领养我,但其实我不想被领养。

我见了那个想要领养我的女人,她挺温柔的,和我记忆里的妈妈特别像,但是她比我妈要好。

她原来叫秦琬。

唔……家庭背景简单,心地善良,还有钱,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我进很好的学校学习。

我突然觉得被她领养似乎也不错。

她走了领养的正常流程,我被她领养了。

就这样,我在她家住了十一年。

应该要喊她妈吧?但其实我这十一年来一直喊她秦姨,不是不喜欢她,是我们两个没什么血缘关系,这么喊我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上高中了,选的理,每次考试都在我们班前几。

我有同桌了,是个转校生,叫谢竹郁。

这名字真怪。

问,有个交际花一样的同桌有个什么感受?

妈耶,谢竹郁人缘是真好。

今天课间谢竹郁趴桌子上睡着了,他睫毛真长。

今天我和秦琬吵架了,也算不上是吵……就是有些意见相悖。我不愿意和她吵架,所以最后以我道歉收尾,因为她对我真的很好。

谢竹郁今天和别人打架了,老师让他在操场旗杆下罚站,周一还要写检讨。

嗤……看着他为了检讨发愁的样子,我莫名有点儿想笑。

去操场上看谢竹郁了。

今天天气很热,本来想去给他送水,但是去了之后才发现有好多女孩儿给他送水擦汗。

招摇的像孔雀一样。

我有些不开心,当着谢竹郁的面把水扔了。

我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谢竹郁求我帮他写检讨。

可能是看我孤零零的没一个朋友吧,他说以后放学要和我一起回家,反正也是顺道。

我答应了他。

秦琬有个前夫,今天来找她了。

我看着这个平日里一瞥一笑都温婉优雅的女人红了眼眶,歇斯底里的砸着家里的东西。我被吓了一跳。

安慰好她,已经是凌晨。

我的亲生父母今天来找了秦琬,希望能把我接回原生家庭。秦琬不同意,但她还是来问了我的意见。

我当然不会跟他们回去。

在这个家虽然冷清,但我更不想回去曾经抛弃过我的人的身边。

我觉得我的人生狗血极了。

秦琬的前夫带着秦琬的亲生骨肉来找她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孩子,秦琬没理由不动摇。

不知道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以后还能不能容下我?

秦琬前夫带回来的是个女孩儿,女孩儿丹凤眼细眉,长得很标志,和秦琬也很像。

但是我知道他们父女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我偷听到了他们谈话,这渣男前夫想带着这个女儿骗秦琬的钱。

那女孩儿来了我上的高中,好死不死,和我同一个班级。

我俩关系就很尴尬。

忘了说了,那女孩儿叫傅星瑜。

傅星瑜好像喜欢谢竹郁。

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班里的女孩儿几乎都很喜欢他。

傅星瑜成了谢竹郁的小尾巴,每天跟在他身后四处打听他的喜好。

我有点儿不开心,可能是因为谢竹郁是我唯一一个朋友,傅星瑜本来和我的关系就很微妙,她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走。

可谢竹郁是一个人,我没办法让他去离傅星瑜远一点。

今天我过生日,好死不死的,傅星瑜也生日。

家里订了一个很大的粉色小兔子蛋糕给她,秦琬和她的前夫笑的一脸温柔。

“这是我们离婚后陪小瑜过的第一个生日。”

“是呀是呀,不禁让我回忆起刚遇到你那会儿呢……那会儿我们还在大学,你呀还是我们系的系花。”

“——爸妈,你们怎么又开始回忆过去?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傅星瑜一脸幸福又骄矜的模样逗得秦琬频频失笑。

……

我在二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谐温馨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刺眼。

我质问秦琬为什么不记得我的生日了。

秦琬只是温柔优雅给我讲大道理,让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我心口泛起疼,一股脑的跑出了家门。

我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看见了谢竹郁。

谢竹郁看出我情绪不太好,给我买了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子蛋糕。

他顿了顿说:“祝无欢,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快乐。”

……又是粉色兔子。

我看着他,眼底莫名有些湿润。

真的很好笑,一个普通同学都会记得我的生日,而相处了十一年的秦琬却记不清。

离开便利店时下起了雨,细雨飘飘洒洒,谢竹郁随手就买了一把伞。

一把塑料的透明伞,还挺好看,我和他一起打着伞四处闲逛。

因为伞有点小,离太远会被淋到,我挽住了谢竹郁的胳膊,我感觉到他身子僵了僵。

我不是一个很风雅的人,但是我脑子里突然蹦出来那么一句诗。

“你持伞缓步而过,昨夜又是梨花滂沱……”

谢竹郁的脚步停了下来,我听到他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多情应笑我,仓皇北顾,少年是虚设。”

我脸一红,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一首爱而不得的情诗。

我和谢竹郁接吻了,在幽深的小巷里。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吻我,他也没问我为什么不推开他。

我好像喜欢上谢竹郁了。

可他是个男人。

今天我看到谢竹郁和傅星瑜相谈甚欢,我不开心。

傅星瑜对谢竹郁表白了,我在谢竹郁的身边僵硬无比。

谢竹郁看了看我,我虽然很生气很吃醋,但还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我成功骗过了谢竹郁。

但是他眼神有点儿落寞。

我是不是太自恋了,我总觉得谢竹郁也喜欢我。

我今天看见谢竹郁和傅星瑜拥抱了,班里有传闻他们在一起了。

看来他不喜欢我……

今天我见到我的亲生父母了,在学校的门口。

他们执意要带我回去,劝说不成竟然想要强行动手,我震惊,这是什么地痞无赖?

恰巧谢竹郁在我身边,他一拳打在我那所谓的生父的脸上。

还好有他。

亲生父母找我不成,去找秦琬。

我感受到了,秦琬有点想妥协了,我很恐慌。

原来我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抛弃的玩具么?

秦琬好像真的不想要我了,家里新添什么东西都只有傅星瑜一个人的份儿。

傅星瑜,又是傅星瑜……

我感觉我就像一只皮球一样,任谁不想要都可以踢走,原生家庭是这样,如今秦琬也是这样。

不知道我最近是不是太矫情了,我觉得给我起名的院长真的是个傻逼。

祝无欢,祝无欢,一辈子无欢无喜。

当下看来,这名字挺应景的。

我讨厌我的原生家庭,我也讨厌我自己。

我喜欢同性这件事,好像被班上同学发现了。

他们说我恶心,说我得了病。

还好这段时间谢竹郁去了别的学校忙物理竞赛,不然他以后怎么看我……不过我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谢竹郁快回来了。

我是周三的值日生,倒完水桶,没想到被人锁在了厕所里,因为已经放学了,所以我一直被锁到凌晨三点。

是谢竹郁救我出来的,出来后我发了烧,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全感满满。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人?

光是看到他,我就觉得心安。

他们对谢竹郁说了……说了我是同性恋。

谢竹郁十分僵硬的抱着我,他问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怕的浑身发抖,几乎用掉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不是……我不是同性恋,你信我……谢竹郁我真的不是。”

“谢竹郁,我不是恶心的同性恋,你不要像他们一样怕我……”

说完我几乎是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我人在医院。

坐在我面前的是傅星瑜和谢竹郁。

晦气,怎么哪哪都有她?

傅星瑜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我,谢竹郁知道她有话对我说,就先出去了。

呵,看看,多么默契的两个人,刚刚坐在一起还真的是郎才女貌呢。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傅星瑜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丹凤眼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说:“如果可以,离开我的爸爸妈妈吧。”

我气笑了,喉咙里一阵腥甜,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

她见我吐血花容失色。

怎么说呢,小小年纪活的这么狗血,我怕是独一份儿了。

秦琬来看我了,她还是那副样子。

她从来都是优雅的,温柔的,高高在上的,她看起来很关心我的样子,跟我说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可我知道,这是假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秦琬终于切入了正题。

“无欢,妈妈想把你的户口从妈妈这里迁出去,你看可以吗?”

我平淡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喊她妈妈。

“妈,你开心就好。”

秦琬曾经多么盼我喊她一声妈,我如今就是多么期待她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已经晚了。

秦琬的脸上充满了温柔的笑容,只是没有动摇的神色。

户口迁出去了,以后我就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今天我见到我的亲生父母了,在学校的门口。

他们执意要带我回去,劝说不成竟然想要强行动手,我震惊,这是什么地痞无赖?

恰巧谢竹郁在我身边,他一拳打在我那所谓的生父的脸上。

还好有他。

亲生父母找我不成,去找秦琬。

我感受到了,秦琬有点想妥协了,我很恐慌。

原来我是一个可以随意被抛弃的玩具么?

秦琬好像真的不想要我了,家里新添什么东西都只有傅星瑜一个人的份儿。

傅星瑜,又是傅星瑜……

我感觉我就像一只皮球一样,任谁不想要都可以踢走,原生家庭是这样,如今秦琬也是这样。

不知道我最近是不是太矫情了,我觉得给我起名的院长真的是个傻逼。

祝无欢,祝无欢,一辈子无欢无喜。

当下看来,这名字挺应景的。

我讨厌我的原生家庭,我也讨厌我自己。

我喜欢同性这件事,好像被班上同学发现了。

他们说我恶心,说我得了病。

还好这段时间谢竹郁去了别的学校忙物理竞赛,不然他以后怎么看我……不过我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谢竹郁快回来了。

我是周三的值日生,倒完水桶,没想到被人锁在了厕所里,因为已经放学了,所以我一直被锁到凌晨三点。

是谢竹郁救我出来的,出来后我发了烧,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安全感满满。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的人?

光是看到他,我就觉得心安。

他们对谢竹郁说了……说了我是同性恋。

谢竹郁十分僵硬的抱着我,他问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怕的浑身发抖,几乎用掉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不是……我不是同性恋,你信我……谢竹郁我真的不是。”

“谢竹郁,我不是恶心的同性恋,你不要像他们一样怕我……”

说完我几乎是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我人在医院。

坐在我面前的是傅星瑜和谢竹郁。

晦气,怎么哪哪都有她?

傅星瑜用一种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我,谢竹郁知道她有话对我说,就先出去了。

呵,看看,多么默契的两个人,刚刚坐在一起还真的是郎才女貌呢。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傅星瑜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丹凤眼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说:“如果可以,离开我的爸爸妈妈吧。”

我气笑了,喉咙里一阵腥甜,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

她见我吐血花容失色。

怎么说呢,小小年纪活的这么狗血,我怕是独一份儿了。

秦琬来看我了,她还是那副样子。

她从来都是优雅的,温柔的,高高在上的,她看起来很关心我的样子,跟我说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可我知道,这是假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秦琬终于切入了正题。

“无欢,妈妈想把你的户口从妈妈这里迁出去,你看可以吗?”

我平淡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喊她妈妈。

“妈,你开心就好。”

秦琬曾经多么盼我喊她一声妈,我如今就是多么期待她能够回心转意。

可是,已经晚了。

秦琬的脸上充满了温柔的笑容,只是没有动摇的神色。

户口迁出去了,以后我就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谢竹郁走后,我也回到了包间,大家刚好吃的差不多了,正商量着怎么回去。

我抬头,发现谢竹郁在看着我。

我问他:“要一起回去吗?我住的公寓在之前那个家的附近,我们顺路。”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问谢竹郁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

我们接吻了,我知道这样不对,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不清那一瞬间我是什么感受。

委屈、愤怒、不安、愧疚,通通顺着我的眼泪宣泄出来,我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暧昧的水声从幽深的小巷里传来。

我和谢竹郁唇齿厮磨。

我仍旧不敢告诉他我的心意。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下定决心和谢竹郁断了联系。

我想,他幸福美满就好了,我会在身后一直看着他。

他是我年少卑微岁月里熠熠生辉的一抹光芒,是我无疾而终的暗恋。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没怎么和谢竹郁联系过。

前两天,我收到了谢竹郁的婚礼请柬,新娘是傅星瑜。

又是傅星瑜……我内心苦涩至极。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略微失神。

是了,十七岁的我被秦琬带着坐上洛杉矶的下午最早一班飞机时,也是这么明媚的暖阳,温暖舒适的勾起人的困倦。

这六年的生活其实一直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这一切也仿佛是一场梦。离开A市的那天下午春光明媚,倦意深重的我在飞机上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我坐在圣洁的殿堂里,看着谢竹郁亲吻他的新娘。

傅星瑜一袭洁白的抹胸婚纱,手捧一束好看的白色玫瑰,丹凤眼含着甜甜的笑意。

她和穿着黑色西装的谢竹郁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郎才女貌……

我抿了抿唇,彻底整理好情绪后再次抬眸,却刚好与谢竹郁对视。

他望向我,眼眸中的情绪是我读不懂的深邃。

谢竹郁……娶到了喜欢的人,一定很开心吧?

我眨了眨眼,强忍着心口的酸痛,对他比了一个口型——祝你幸福。

谢竹郁,新婚快乐。

回首年少时的那段荒唐日子,我仍不后悔,因为谢竹郁至今都令我心动。

六年时间的兵荒马乱等不到一句答案,但十一年的暗恋也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结局。

我想,爱上谢竹郁是我这一生的峥嵘岁月中最荒唐美好、最刻骨铭心的事。

其实暗恋一点儿也不苦,苦的是你想要得到,谢竹郁,你是我年少的青葱岁月里最大的欢喜。

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完——

我叫谢竹郁,我爸姓谢,我妈姓郁,因为我妈喜欢竹子,所以我就叫谢竹郁,这听起来应该是一个特别美满幸福的家庭,对吧?

但我爸妈在我十岁时就离婚了。

幸运的是,我爸妈是和平离婚。

一直到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娶再嫁,甚至经常会一家人齐聚一堂吃饭,一起出去玩。

我觉得我的童年也算比较幸福。

十七岁,我转学了,转到了A市的一所重点高中。

我的同桌叫祝无欢,长得还挺好看。

原来祝无欢是孤儿,他现在的母亲是他的养母。

我发现祝无欢的性格比较冷淡,在班里没什么朋友,但其实他人还不错,就是嘴硬心软,我有点儿心疼他。

我今天和别人打架了,因为他们要孤立祝无欢。

祝无欢问我为什么打架,我没告诉他原因,他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我看见他好看的薄唇抿了抿,语气特别冷淡,“随你吧。”其实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是我更不想让他担心。

因为我喜欢他。

是的,喜欢他。

可能是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我的对于同性恋没什么厌恶的感觉。

我觉得只要喜欢,男女都无所谓。

但是我爸是个老古董,他会打死我。

唉,算了,打死就打死吧,我真的很喜欢祝无欢。

可能是某种特殊的感应,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和我是一种人。

别看他表面冷冷淡淡,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疯,活的坚强又没心没肺。

我被罚到操场旗杆下罚站了,一堆人围着我给我送水。

我在人群里看见了祝无欢,他是来给我送水的么?

祝无欢不是来看我的……他只是路过而已。

他应该很讨厌我吧?否则怎么会见到我转身就走呢?

我要写一千字的检讨,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接近祝无欢的好方法——让他帮我写检讨。

没错,让祝无欢帮我写检讨。

我笑的一脸欠揍:“你帮我写检讨,我们做朋友吧,好不好?”

祝无欢只是皱着眉,“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无不无聊。”

“反正你也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不是吗?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上下学,正巧顺路。”

祝无欢被我说动了,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勾了勾唇,笑的特别灿烂。

我们班来了转学生,叫傅星瑜。

好像还和祝无欢有点渊源,因为祝无欢一见到她脸色就不好。

什么情况,前女友?

啧。傅星瑜喜欢我。

祝无欢好像真的喜欢傅星瑜,他看见傅星瑜成天跟在我身后四处打听我的喜好,脸都绿了。

他把我堵在墙角,动了动嘴,但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祝无欢是不是想警告我离傅星瑜远一点?

我想告诉祝无欢我喜欢他,不喜欢傅星瑜。

可是我怕他觉得我恶心……

今天傅星瑜私下里问我要微信,我直接拒绝了,并且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丹凤眼含泪,抱了抱我。

我推开她了,但好像被祝无欢看见了。

我想向祝无欢解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傅星瑜。

可是看着他那淡漠的眼神,我的心凉了半截……算了,让他以为我喜欢傅星瑜也好。

死了他这条追傅星瑜的心。

今天是七月二十五号,是祝无欢的生日。

我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想要陪他一起过生日,可又想起他一向讨厌我……思索再三决定等开学见面再祝他生日快乐。

这样,他应该不会讨厌吧?

我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看到祝无欢了,他一个人坐在店里的软椅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好像很难过。

在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起身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祝无欢,好巧。”

祝无欢回头,看清是我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竹郁?”

“你怎么在这儿?”他眨了眨眼,冲我笑道。

我叹息一声。

……

祝无欢真的是个特别单纯美好的人,他所有的情绪都写了在脸上,喜怒哀乐爱憎分明。

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想笑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我给祝无欢买了一个可爱的粉色兔子蛋糕,祝无欢被感动哭了。

其实,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蛋糕太少女心,他是被我气哭的?

看着祝无欢慢条斯理的吃着那个粉色蛋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好么,我摊牌了,其实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和祝无欢一起散步于街头巷尾。

夏季的微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没多久,城市幽深的夜空中洒落些细雨,和清新的泥土气息混在一起,泛起阵阵凉意。

我私心作祟,只买了一把伞,于是真的就和祝无欢撑着一把伞,漫步在小巷了。祝无欢为了确保我们两个都不被淋湿,挽着我的手臂,我们像一对情恩爱的侣。

他挽着我的手臂,语气似亲昵,“这把伞很好看。”

我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嗯,好看。”

你执伞缓步而过……

昨夜又是梨花滂沱……

多情应笑我……

一首爱而不得的短诗,一个眉眼间带着精致的少年,这些美好的东西足以让我意乱情迷。

我们在幽深的小巷接吻,一个抵死缠绵的吻。

最后他面色潮红的埋在我的怀里,他哭了。

还是……讨厌吗?

同性恋在祝无欢眼里就那么可怕吗?

和心上人初次接吻的喜悦被扑灭殆尽,我的心被初夏的微雨激起一阵凉意……

我和祝无欢都沉默不语。

他没有问,我也没有解释。

今天我看到有两个人在校门口纠缠祝无欢,一男一女,看样子是祝无欢曾经提到过的亲生父母。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祝无欢皱了皱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人竟然直接上手拉扯。

我冲过去打倒了那个男人,那个女人被吓了一跳哭,跪在地上喊着一中的学生要杀人了,要问校领导要个说法。

我满眼戾气地瞥了一眼他们,随后默默站在祝无欢身前。

祝无欢平淡的看着我,和平时没有两样。

啧。没心肝儿的小孩儿,小爷对你那么好,你就不感动一下吗?

学校要组织一个物理竞赛班在别的城市,要去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啊,我回来祝无欢不会把我忘了?

我不想离开祝无欢。

嗯……怎么形容我和祝无欢现在的关系呢?

除了“奇怪”,我好像并不能找到别的形容词。

我们不是恋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们却接吻缠绵过。

幽深的小巷,一个暧昧至极的吻。

谁都没有开口问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么自欺欺人的行为,某种方面来说,我和他都是胆小鬼。

我要去云城参加省物理竞赛了,今天跟祝无欢道了别。

祝无欢对着我笑了笑,最后抱了抱我:“你早点回来。”

他抱我了,我好开心。

我到云城了。

这里挺有意思的,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我们一帮人逃课,吃饭、逛夜市,把夏令营弄得鸡飞狗跳,竞赛指导员估计被我们气的要把我们划进黑名单,以后不让我们参加竞赛了。

唉,虽然听起来好像很热闹,但我心底总是感觉空落落的。

这里没有祝无欢。

今天宿舍楼下,有个女孩跟我表白了。

很巧,她也姓祝,叫祝西鹭。

祝西鹭很爱怼人,讲话很幽默,性格开朗,生的眉清目秀,简直是一个女版的祝无欢。

但我知道,祝无欢是无可替代的。

我婉拒了她。

我在这里有一个朋友,叫沈复珩,和他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是个男人。

沈复珩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喜欢就去追,性别不是问题,爸爸支持你。”

“滚啊,恶不恶心,谁要当你儿子。”

沈复珩说的对,也许我该勇敢一点,回去跟祝无欢表白。

还有五天,还有五天我就能回去了,太好了。

一想到距离见到祝无欢的时日越来越近,我的心就激动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去机场。

为了能够早点见到祝无欢,我订的是最早的航班,早早地回了宿舍把东西整理好。

收拾完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祝无欢的宿舍门。

叩叩叩——开门的是他的舍友。

“祝无欢呢?”

“啊……”

他的舍友反应慢了半拍,随后露出厌恶的表情:“你说祝无欢啊,我申请换宿舍了,宿管把他换走了。”

我不可置信道:“换宿舍?为什么要换宿舍?祝无欢怎么了?”

“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那人皱了皱眉,“祝无欢他是同性恋,喜欢男人。”

“啧,这么恶心,我真怕和他待在一个宿舍他会喜欢我,所以就赶紧跟宿管沟通,把他换走咯。”

……

他说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当他说到祝无欢是同性恋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祝无欢是,同性恋?”

我嘴唇动了动,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露出难过又开心的表情,脸色十分古怪。

那人点了点头,“对啊。”他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不会……喜欢祝无欢吧?”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卧槽!”那人哐当一声关上宿舍门,躲我像是在躲什么瘟神一样。

同性恋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我心底暗骂一声,随后想到祝无欢。

这群人见了我都这样,那祝无欢……他平日里性格那么孤僻,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会不会被孤立了?

内心的猜测,让我后背发凉,我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祝无欢。

最后找到祝无欢,是在学校的厕所里,他是这一周的值日生,倒完水被人锁在了厕所里。

我抱着他,感受怀中人的颤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别怕。”

他颤抖着,埋在我的怀里“嗯”了一声。

“祝无欢……”我的语气有些迟疑,“你是同性恋吗?”

可能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心疼他的同时,又在隐隐期望着他是一个同性恋。

“不。”祝无欢的声音颤抖,临近崩溃边缘:“我不是……我才不是什么恶心的同性恋……”

他用力拽着我的衣领,说完这句话后昏了过去。让我原本炽热沸腾着的那颗心,犹如坠入冰窖,一片冰冷。

我把祝无欢送进了医院。

期间他的养母——秦琬打电话问过他的情况,得知并无大碍后让我帮忙准备一下,她好找些人为祝无欢办出院手续。

让我惊讶的是,发生了这种事,秦琬电话里的语气却十分稳重优雅,虽然嘴上满是关心,却是一点也听不出焦急来。

我从秦琬口中得知傅星瑜原来是祝无欢名义上的妹妹,内心有点复杂。感情他们才是一家人?

所以祝无欢先前看我和傅星瑜走的近,脸色很差,是担心我拐跑他妹妹?

今天傅星瑜来医院看祝无欢了,妹妹来看自己,祝无欢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我默默退了出去,给他们两个留足了私人空间。

毕竟,我才是那个外人。

我找到了那几个散布谣言的人,把他们打了一顿,这件事最后惊动了校方。

校方本来想把我开除,但考虑到我家境殷实想捞点油水,通知了我的爸妈,果不其然,爸妈一见面就拿出准备好的支票打算息事宁人。

最后我留下来了。

我和爸妈吵架了。

一回到家,我爸就把我扯到别院里的祖宗祠堂,让我跪在那里。

“你老师都告诉我了,你打架是为了一个叫祝无欢的同性恋!”他语气严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爸,我也是同性恋,我喜欢祝无欢——哪怕不能结婚,没有后代,我也喜欢祝无欢。”我语气十分坚定。

“你!你简直不知廉耻!”他被我气倒,一手捂着胸口,脸色痛苦的找药。

吃下药后,他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喘着粗气道:“你要是非要那个祝无欢,那你就没有你爸妈!”

我嗤笑一声:“行,那么谢先生,我是否可以回学校了呢?”我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逆子!逆子!家门不幸啊……”

嘿,这老头还挺顽固。

……

我撇了撇嘴,毫无眷恋的转身离开,迈出祠堂大门正巧撞到我妈。

原来在听墙角啊。

我笑了一声:“沈姜女士,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您可别像老头子一样迂腐啊,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了解我,肯定知道我比老头子更犟。”

她叹了口气,嗔怪道:“没大没小的,和爸妈怎么说话呢。”她摆摆手,“快走吧,不然一会你爸拿着棍子出来揍你信不信?”

这还是有可能的。

我妈这人性格开朗豪放,不会带孩子,记得我小时候跟着我妈没少养成坏习惯,但我爸从来不会说我妈,反而拿着棍子追着我抽。

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我妈自己内心都是个少女,怎么去带一个小孩。

学校拿了钱,让我先在家先休息一周。

我坐在沙发,想着祝无欢昏迷前的话——他不是同性恋,他认为同性恋恶心。

内心一阵苦涩。

祝无欢跟我吵架了,因为傅星瑜。

他眼尾通红,眼眶噙着泪:“你喜欢傅星瑜是不是?”

在这场对话中,我作了个大死,满眼戾气道:“我就是喜欢傅星瑜怎么了?嗯?吃醋了,因为她是你妹?”

祝无欢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止不住的掉下来。

我想道歉,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厌恶同性恋。

他只是,爱护他妹妹……

从那次吵架后,我再也没见到过祝无欢。且最近,我总觉得爸妈很奇怪。

最后一次听到祝无欢的消息,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我爸坐在书桌前,手指摩挲着玉扳指,他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喜色。

“竹郁,那个叫祝无欢的孩子抛下你出国了。”

“你说……什么?”心底好像有什么炸开般疼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可置信,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爸,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对此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是个谎言。

而我爸只是摇了摇头。

祝无欢不告而别的七年里,我很恨他,也很想他。

无数次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走——

我明明已经跟爸妈出柜了,差一点……差一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要离开?难道这里就没有他留恋的事儿了么!?

可我又以什么立场去问他呢?我们不是爱人,甚至算不上朋友。

今天是我的成人礼。

我十八岁了,十八岁,多好的年纪。我成绩优异,家境殷实,有很多好朋友,我的人生幸运至极,简直什么都有了。

但唯独少了一个人。

那个我讲一句话,就能被他回怼三句话的炸毛少年,他眉眼间永远带着骄矜,像哄不好的波斯猫。

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

傅星瑜知道我喜欢祝无欢了。

她丹凤眼含笑:“你喜欢祝无欢,可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多恶心啊,你是疯了才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闻言满眼戾气地掐住她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如果你不是祝无欢的妹妹,我早就把你赶出学校了。”

我忽然松开了她,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类话了,不然,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自从祝无欢走后,这类话仿佛是我的禁词,一触即发。

高中毕业以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理想的学校。

傅星瑜复读了一年,和我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其实她的分数并不低,但她执意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她每天跟在我的身后,学长长学长短的,真的很烦。

我大学毕业了。

这几年写日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我还是放不下祝无欢,但是我要结婚了。

今天父母跟我说了联姻的相关事宜,其实A市和我家门当户对的家族不在少数,挑来挑去的,但都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所以无所谓了,商业性质的联姻。对方不爱我,我钟情的也另有他人。

这样虚假的婚姻,像我人生的坟墓。

我要娶傅星瑜了——秦琬来做了说客。她带着傅星瑜亲自来拜访我的父母。

几年不见,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眉眼依旧温柔,“听说你们家最近在找合适的联姻对象,这不巧了?我们小瑜喜欢竹郁啊喜欢的不得了呢。

——小瑜是无欢的妹妹,无欢和竹郁关系也好,咱们两家呢也算是门当户对。”

“小瑜。”秦琬回头,唤了一声傅星瑜。

傅星瑜站在秦琬身旁,笑的一脸乖巧:“叔叔阿姨,我从刚认识谢竹郁就喜欢他啦,这几年咱们常走动,你们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与其让竹郁娶一个陌生女人,不如娶我呀。”

她说的对,这几年她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怎甩也甩不掉,又因为秦琬和我母亲的公司有合作关系,常来我家同我的父母走动,我父母的确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就这样,我和傅星瑜结婚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父母的意见很决绝,父亲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我没有办法阻止。

今天是同学聚会,祝无欢回来了。

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仿佛起死回生,心脏再次为他而跳动。

……

回家的路上,在幽深的巷子里,我们接吻了。

——是我强迫他。

他又被我吻哭了,他好爱哭。

我好想他。

上次聚会过后,祝无欢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果然是上次接吻吓到他了吗?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反感同性恋。

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理由和身份去找他。

理智回笼,才发觉自己那天的行为是多么轻佻又过火——

我的未婚妻,是傅星瑜。

我们快要结婚了。

不论我爱不爱她,她都将是我的未婚妻子,是能够讨我父母欢心,带给谢氏集团利益的人——

我不爱祝无欢吗?不,我当然爱他。

可是在父亲的以死相逼下,在谢氏集团的利益前,我只能选择前者。

我给祝无欢发了我们的结婚请柬。

那是一个日光和煦的上午,神圣的殿堂里——

司仪高声道:“那么请问新郎谢竹郁先生,无论贫穷富贵,你是否愿意和新娘在一起,直至地老天荒呢?”我的内心大约是悔恨的。

我看向坐在教堂长椅上的祝无欢,眼底十分哀伤。

无欢,只要你说你爱我……

不,哪怕你展露出一丝丝难过与不舍,这个婚我就不结了。

——我这一辈子生来不服管教,为了你再疯狂一次又如何?祝无欢,只要你有半分不舍。

……

祝无欢发现我在看他,他笑着对我比了一个口型。

——新婚快乐。

我炽热的心瞬间冰冷,犹如坠入冰窖。

“我愿意。”

婚礼的宣誓还在继续,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望向安静坐在长椅上的祝无欢,他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情绪。

思绪回笼,我苦涩的笑笑,随后在众人注视中低头亲吻了我的新娘。

周围祝福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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