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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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在我死后的一段时间,我常常在做一个梦,没有我的日子,他会不会过得更好。

我爱了费艺启四年,在一起三年,我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直到生命终止前几秒,他亲口说出:“只是玩玩。”

是啊,早该玩腻的感情,我却不舍得放开。

渐渐地,这个梦越来越真实,耳畔传来阵阵哭泣声,我循声而去,只见费艺启蹲坐在角落,眼眶发红,手里紧紧攥着我的照片。

说来话长,那张照片是我朋友圈置顶,自杀前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再把情头、网名、置顶和收藏,全部换成我的。

最后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

“悦锦,悦锦……”

费艺启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我的名字,我想抢过那张照片,透明的双手告诉我,不在世上了。

我抱着大腿,坐在费艺启旁边,回想上次他离我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三个月,五个月,还是一年。

“不,悦锦,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费艺启倏地起身,翻遍整个客厅、阳台和卧室。他爬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试着去闻我的味道。

可惜,我只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

费艺启曾经调侃,说Beta是最没用的,因为易感期没法带来抚慰。而后来我开始庆幸,听说Omega洗标记更痛,术后会有并发症。

放在以前我爱他到死,肯定会送上终身标记,如今看来,Beta是我唯一的倔强。

费艺启拿起手机,屏幕亮光闪瞎了眼,他在翻看我的朋友圈以及聊天记录。

早晚问候、嘘寒问暖,分享搞笑段子,最终却换来他的一个字“好”“行”“嗯”。

过了几分钟,费艺启的指尖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开始打字,发送之后就撤回、再发、再撤。

曾经他的微信我都是秒回,即便被撤回我也问他发了什么,得不到答复就开始好奇。

……万一是惊喜呢?

没有万一,费艺启一把将手机摔到地上,跳下床去,寻找我的那张照片。

我呆呆地看着他,理性告诉我结束了,说实话,没想到在我死后还能目睹这一幕,算是圆满。

“叮咚——”

我正准备离开时,门铃突然响了,费艺启当做没听见,也不去管。

“砰”的一声,门把手被踹开,我刚要感叹这腿真有劲,直到门外冲进来的人,我傻眼了。

陈中瑜。

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匆匆走进卧室,见到费艺启就是一拳。

“是你,让悦锦去死的。”陈中瑜神经紧绷,又是一拳挥过去,“滚蛋,该死的人是你。”

费艺启没有还手,安静地坐在地上。

玻璃声,床头柜倒塌,连木门都逃不过踹的命运。

我是头一次见到陈中瑜爆发,大学四年,他给我的印象是温柔、体贴、会照顾人。

是个好Alpha。

如果不是费艺启,我也许会考虑他。可人没了,想再多都没有用,但我至今才确信一件事——

陈中瑜是喜欢我的。

认识到现在,他从未表白过,却经常对我说,要是费艺启对我不好,他就帮忙打回去。

我玩笑地回了一句“我才不舍得你打他”,回看满地狼藉,陈中瑜确实做到了。

时候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再见。

灵魂不由自主地飘出去,我不知它要去往何处。

很快警车声响起,正往家的方向去,或许是邻居听到有两个Alpha在打架,索性报了警。

我一边走一边欣赏街边的景色,因为再晚就没机会了。

终于,灵魂来到公交候车亭,站牌上贴着一张心形海报,这辆车是从医院开往火葬场,途经学校、民政局和养老院。

像极人的一生,只有单行线,没有返程。

车子进站,我跟随其他乘客上车,走到后排位置坐下,我深知将要去到的地方,没有回头路。

沿途风景很美,大学毕业后,费艺启忙于工作,加上我也有自己的事做,算算日子,我们还没正式约过会。

很搞笑,恋爱三年,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清,他大部分时间花在出差、酒吧和带Omega回家。

“没有信息素和腺体,让我怎么咬你。”

“悦锦,AO配对本身就是天性,何来背叛一说,他是我性上的伴侣……而你,不过是消遣工具,你离不开我,我偶尔也需要你,就这样过下去,不好吗?”

“别想太多,我肯定是喜欢你的。”

……

我静静地靠在窗前,将费艺启曾经说过的话,全部回想一遍。

随后,车子到达医院,乘客开始增多。

我旁边坐着一对母女,Omega女儿询问妈妈要去哪里。

妈妈耐心解释,说去养老院看爷爷,见到记得叫人。

Omega女儿继续问,为什么把爷爷送去养老院,他和我们一起生活不好吗?

妈妈紧紧握住手机,没有说话。

不久,养老院打来电话,说老人的记性一天不如一天,刚吃完饭,不留神走出院子买面包,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妈妈连忙道谢,说一会就到了。

车子驶入大学城,我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些莫名的躁动。

四年时间,我都花在费艺启身上,错失了最美好的青春。

想着想着,忽然意识我的上半身探出了窗外,猛烈的风吹在我脸上。

现在是灵魂,跳车会不会残疾?

我犹豫再三,不料腿部力量将我推下去。

车子走远后,我从地上站起来,抬头望着校门口。

课余休息时,篮球场上传来阵阵呐喊声,我循着记忆走到教学楼,一步,两步,沉重地脚步落在地面。

我的心跳逐渐加快,仿佛梦要结束了。

“学长,我喜欢你。”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大一时候的自己。

费艺启面无表情地接过情书,拆开包装,取出内容页。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一阵黑影飘过,突然心脏发出剧烈的跳动。

“……你喜欢我什么?”

费艺启注视着我,满脸不屑,“说实话,如果你是Omega,我会考虑一下,而你——”

“我想你误会了。”我打断他,转头看向吃瓜的同学,挤出一个微笑,“大冒险输了,惩罚是送情书。”

听完我的话,费艺启有些发愣,随即将情书扔回给我。

“有病。”

见他走远,我凝滞许久,“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

真好,活过来了。

重生的第三天,我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身体,本该是最好的年纪,我何必活得这么累。

表白“撤回”后,费艺启没有再找我,我也识趣地不去打扰他。

仔细回想,上辈子表白被拒,我每天早起送早餐,下午放学在奶茶店和他相遇,他喜欢什么,我就偷偷买下来,然后塞到他的抽屉。

经过一年时间,费艺启终于答应跟我在一起,可我一次次受到冷落。

所有的事情都历历在目,如今,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

开学大半月,落下的功课还得补上,一想到不用围着费艺启转,浑身舒坦多了。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导员发布关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讲座,心理委员统计人数,非必要不请假。

要是没记错,前世在讲座开始前,我匆匆跑去占座位,把空调的位置留给他,结束后,他请我吃了顿饭,本以为是个机会,事后才知道,他只是随口一问,想不到我真去了。

我慢悠悠地走进教室,前排位置已经坐满,只有后面两排还空着。

——“到场的同学,请找位置坐好,讲座马上开始。”

片刻,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挎包放进抽屉,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纸和一支黑笔。

“这里有人坐吗?”

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也许是写得过于投入,我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

我摆了摆手,回道:“没人,你坐就行。”

这人坐在我旁边,先从包里拿出课本,翻开几页后,又将目光投向在我的纸上。

“你在写什么?”

“双色球号码。”我扔出两颗骰子,把目标点数记下,重回一世,我却忘记背中奖结果。

旁边这人没再说话,终于在我空白纸上写满一页,即将展示成果时,他的脸上挂着疑惑。

“这个有什么用?”

我皱了皱眉,感觉他问得有点多,酸溜溜道:“中了一等奖可是五百万,你说有没有——”

话说到一半,我抬起头看他,瞳孔无限放大,“我,我,你,你是……”

“我是陈中瑜,新媒体3班。”他面带微笑,又问我的名字。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按理说上辈子我们相遇的地点不是在这,更不是这学期。

“宁悦锦。”介绍完,我暗自叹息,眼睛紧紧盯着他,又道,“你好。”

陈中瑜微微颔首,见我专注地看着他,不解:“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我咽了口唾沫,回想起他打费艺启的场面,果真判若两人。

讲座位置的变化,我和陈中瑜认识的时间也在改变。

距离讲座结束还有十分钟,我将纸张翻到背面,缓缓推到他面前:“你也写几个数字,再结合我的,等会去买双色球。”

听到我的话,陈中瑜有点彷徨,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我:“你很缺钱?”

“好歹是五百万。”我停顿一会,“你不缺钱?”

“那倒没有。”陈中瑜半晌才拿起笔写字。

讲座结束,陈中瑜把纸递给我,不只是数字,还用上了高中数学公式,最后写下:等于1。

……

五百万泡汤了。

见我起身,陈中瑜连忙问道:“一块吃饭吗……顺便……讨论一下你的五百万。”

“行吧。”我在前面带路,忽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出来吃饭?】

我眨了眨眼,在大学里没多少社交,就连室友我都不熟。

打字道:【费艺启吗?是的话请扣1,不是请扣2,然后带上姓名。】

嗡嗡——

对方迅速回复:【1】

我再次输入:【拉黑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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