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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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夕暮将至,两旁树影幢幢,金橙色的光透过树影的摇曳,仿若被敲碎的光透过一辆蓝色出租车的车窗,晃在一缸圆形玻璃水中。

一双手堪堪抱在鱼缸两侧,日暮余晖将晃起的水波搅成粼粼的金色,两只天使鱼的鳞片呈现出渐变的蓝紫色。

陆予心已经醒了,头没什么精神地歪在车窗上。路途颠簸漫长,他刚才几乎是睡了一路,透明玻璃鱼缸在他腿上摇摇欲坠。

窗外树木飞快地掠过,从树木的间隙中望去,青灰色起伏的山丘变成了大片大片绿色的田野,让他感到很陌生。

终于,最后一抹暮色被远山吞咽殆尽,手捧着的粼粼波光顿然消失了。

陆予心抬起鱼缸,活动了活动快要压麻的双腿,接着从黯淡的屏幕里辨认出时间,距离他出发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从太阳顶照到日薄西山。

原来苏城到盛海市有这么远,从地图上看,不过一截手指的距离。

都是吃了地理没学好的亏,早知道这么远他就不来了。

车厢后座上摆满了纸箱和收纳袋,偶尔碰撞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最右边的位置上,是一架占了半个座位的航模。

去年柳韵送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陆予心感觉到了迟来的头晕,可能是晕车药的药效过了,也可能是一路上风吹的。他懒懒开口问:“师傅,还有多久到?”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这个奇怪的乘客,看了眼导航:“已经进入盛海市了,下了高速再走二十来分钟就到。”

陆予心抿着嘴,忍住轻微的不适。

见他好不容易有兴致说话,司机师傅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这么远的路,怎么不坐飞机啊?这油钱都赶上机票了。”

“我晕机。”陆予心说,“有些东西也不让带上飞机。”

比如,他腿上两条正在自由自在摆尾的鱼。

当初买的时候有三条,现在只剩下了两条。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时候看起来还好,有时候看起来半死不活。

有钱人的癖好千奇百怪,靠跑出租赚点微薄收入的司机不打算理解有钱人的爱好,只瞥了一眼他腿上的鱼缸,就继续专心开车。

这辆车已经有几个年头,他一路都开得平稳小心,尽可能少些急刹和颠簸,长时间驾驶的疲惫也许不足以让他警惕,但这玩意——那个不起眼的玻璃鱼缸,一旦发生碰撞就会碎成上百份玻璃碎片,扎进他们身体的各个地方乃至心脏。

这位乘客显然没意识到这点,还在抱着宝贝似的抱着他的鱼缸。

司机抱着八分好奇和十二分警惕,问:“这么远到盛海市,做什么呀?”

这个问题对陆予心来说显然没那么好回答。千里迢迢来到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陌生的生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才十六岁,人生还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陆天华让他来他就只能来。

陆予心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可能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吧。”

“啊?”司机的表情立刻变得耐人寻味,见他小小年纪,语重心长道:“看你年纪轻轻,话可不能乱说。”

陆予心笑起来,深栗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着:“开玩笑的,我来上学。”

开了十几年出租,这可能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乘客,夜幕中风带着凉意,司机把车窗往上关了一点。

他本来不愿意接这么远的单,谁让这位小兄弟给的太多了啊。

陆天华的第三个电话打了进来,响了好几声陆予心才接起来。

隔着听筒,陆天华的声音有点陌生,能听出几分着急:“怎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

陆予心实话实说:“睡着了。”

“到哪里了?”陆天华关心地问。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除了指示牌什么也看不清,陆予心根本分辨不出到了哪里,只好含糊地说:“快到了。”

陆天华放心了一点:“那就好,具体位置用再发一遍吗?”

“不用了。”

陆予心挂了电话,顺手关上了车窗。春天北方的风好大,一路上吹得他眼睛发疼。

半小时后,出租车驶入一片别墅区,弯弯绕绕最终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洋楼前。

司机师傅停稳车:“到了。”

陆予心抬头看向车窗外,门口的壁灯亮着,发着点温暖又寂寞的光。小门仿佛是特意为他敞开的,静静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房子不算很大,也不是新房,不过打理得很好,漫过墙头的藤本月季已经开出了白粉色的花。

陆予心不想承认,这座他不愿意踏进去半步的房子,比他之前独住的清冷公寓要温馨多了。

司机也跟着下车,心说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少爷递给他一张纸币,还很有礼貌地说:“师傅,麻烦帮我把东西卸下来,放在门口就行。”

司机师傅再乐意不过。

陆天华闻声出来迎接,走到陆予心面前,将双手放在他双肩上拍了几下,欣慰地笑着说:“长高了。”

陆予心却越过他看向身后的陌生女人,应该就是在电话里跟他提起的李素萍——那个还没跟陆天华结婚就同住到一起的女人。

看得出来她特意梳妆过,黛色的眉毛细细地挂在她的眼窝之上,头发也盘得精致整齐,淡淡的口红恰到好处地搭配她那身不常穿的旗袍式绣花长裙。

“这是李姨,电话里跟你提过的。”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天华做介绍。又冲着李素萍说,“这就是我儿子,陆予心。”

李素萍眼角的褶皱里挂着笑,上前两步道:“你爸爸经常提起你。”

陆予心却笑不出来,陆天华提起他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只有他在学校“不听话”的时候,老师才会给陆天华打电话。

虽然最后都是他母亲柳韵去学校解决的。

李素萍跟陆予心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主要不一样在,这个女人太普通了。

尽管能看出几分年轻时漂亮的痕迹,但身材气质和相貌都远远比不上柳韵,既不知性温柔,也不漂亮优雅,笑起来时脸上还有遮掩不住的皱纹,几乎看不出保养过的痕迹。

很难想象,陆天华喜欢的是这么一个极其普通的女人。

想到这里,陆予心就觉得很不甘心。他替他妈妈不甘心,柳韵漂亮又有才华,陆天华却选择了跟她离婚。

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这是陆天华和李素萍早已预料到的场景,陆予心一直对他想再组家庭的事很抗拒。

司机师傅适时打破了沉默:“都卸完了,检查一下没落东西吧?”

陆予心走到车前检查了一遍,并清数了下门口的纸箱数,确认没有落东西:“没有了。”

司机师傅:“那我就先走了。”

陆予心很想让他把自己也带走。

可惜司机师傅没有这个想法,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陆予心尴尬地站在门口。电话里是电话里,现实是现实,就算电话里陆天华已经给他做过足够的心理工作,等站在这里,他还是没办法接受现实。

没办法接受他的父母已经离婚,并且他要跟父亲的暧昧对象,以及这个女人带来的拖油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实际上在陆天华和柳韵离婚前,他就不怎么经常见到陆天华了。陆天华总是出差,后来把业务拓展到了外地,又在当地开了分公司,能见面的时候就更少了。

那时十三岁的陆予心就在担心,有一天他的父母会不会离婚。

终于这件事在初三结束的那个暑假还是发生了,他在抽屉里看到了父母的离婚证,红红的一个小本子,和他的出生证明放在一个盒子里。

盛满水的鱼缸沉甸甸的,陆予心抱了一路,难免觉得手酸。李素萍很有眼力价地想讨好他,便走过去道:“这个沉,阿姨帮你搬进去。”

谁知陆予心丝毫不领情,侧身躲开她的手,冷声道:“别碰我的东西。”

李素萍的动作和笑容同时僵住了,尴尬地收回了手。

“陆予心!”陆天华几乎是立刻就变了脸,“你在电话里是怎么答应我的?”

陆予心咬着下唇不再说话,眼里噙着的湿润立刻就要掉下来,他硬生生忍住,今时不同往日,陆天华要在他和李素萍之间权衡,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纵容他。

“没事我不碰。”见父子之间气氛僵硬,李素萍出来打圆场,“予心肯定饿了,饭菜都准备好了,快进屋吧。”

陆天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看着门口大大小小的箱子,随手搬起一箱,挺沉。他让李素萍先进了屋,转而对陆予心说:“心心,你要收收自己的脾气。”

陆予心沉声道:“我不喜欢她。”

陆天华轻声叹息,他和李素萍一直没有领证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以后毕竟要成为一家人,他想等陆予心的态度缓和一些。

“李阿姨人不坏,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陆予心却问:“你是不是因为她跟我妈离婚的?”

“不是。”陆天华说,“我跟你妈离婚的时候,还不认识你李阿姨。”

说完,他便搬着箱子进了屋。陆予心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被迫接受了自己要开始新生活这件事。

房子应该有些年头,装修还是前些年的风格。陆予心搬着鱼缸上了二楼,陆天华站在他房间门口:“房间你李阿姨都打扫干净了,还有别的需要跟爸爸说。”

陆予心放下鱼缸,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抱怨道:“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么?”

“你来之前不需要。”陆天华想了想,语气和蔼了些,“要是有必要,爸爸就请个阿姨照顾你和小澈。”

小澈,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带来的拖油瓶。

陆予心没说用也没说不用,跑下楼一趟趟地往房间搬东西。陆天华帮他搬了一些,后面接了通电话人就不见了。

最后一趟上楼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桌的菜,李素萍正用擦着手,似乎想过来帮忙,想起陆予心冷着一张脸的模样又止住了脚步。

房间里有些潮湿和尘土的味道,许是很久没住过人的缘故。卧室不算太大,胡桃色的木地板看上去有些发旧,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的房间有两面窗户,其中一面被棵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大半,望出去满眼绿意,书桌就在那面窗子下,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风景油画。

纸箱和杂物堆满了门口,陆予心累得不想去收拾,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被子也有一点发潮的味道,但他却很喜欢,因为苏城的梅雨季节很长,经常见不到阳光,以前他的床上也有这种味道。

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他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进枕头里。

只是从此他就要过起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还没休息两分钟,陆天华喊他吃饭。陆予心磨磨唧唧从床上爬起来,迈过挡在门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物走出房间。

他这才有心情注意到,对面的房间也开着门。

秉着一番好奇,陆予心走进去,伸手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开了灯,房间瞬时亮了起来,床铺得很整齐,桌脚边堆着高高的一摞书,桌面上随意放着几张草稿纸,被窗外吹来的微风卷起了边。

不用猜,陆予心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

陆天华又在楼下喊了声陆予心的名字,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陆予心“啪”地关上了灯,趁着陆天华上来前下了楼。

“过来坐,这一桌都是李姨特意为你做的。”

陆天华的语气和蔼中带着严肃,他不想陆予心在饭桌上再做出让他为难的事。

李素萍脸上仍是那副笑容,客气地说:“都是些家常菜,不费时间。”

她虽然这么说,可看得出来这几道菜都是她精心准备的,仅仅是那道煨汤就炖了一下午的时间。

可惜陆予心很不给面子,只闷头吃白米饭。

陆天华问:“小澈还没回来?”

李素萍说:“还在学校呢,晚点再回。”

陆天华没说什么,陆予心的脑子转得倒很快,周六在学校做什么,没准是跟狐朋狗友们出去鬼混了。

在撒谎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予心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李素萍问。

“办好了,周一入学。”

“那就好。”李素萍夹了口菜,“跟小澈在同一所学校,相互有个照应。”

陆天华最了解陆予心,很不客气地说:“就怕他成绩跟不上,市一中不是谁都能读的。”

陆予心很不服气地抬眼看向他。

陆天华注意到他的目光:“我说错了?让你读国际学校,你倒好,读出来个成绩倒数。”

陆予心低下头不吱声了。

这下他连吃白米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李素萍见他一口菜都没动:“这才吃几口呀,再吃点吧。”

“算了,随他去。”陆天华知道他向来任性,“都这么大了,还天天耍小孩脾气。”

等到陆予心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李素萍才轻轻叹息一声:“还是我做得不够好,予心一时接受不了我也正常,当初小澈也……”

“慢慢来,总有能接受的那天。”陆天华覆住她的手,安慰道,“他是骄纵惯了,看谁都不顺眼,相处久了就好了。”

李素萍“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陆予心花了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整理房间,先是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倒出来,再把它们放到合适的位置,有些不知该怎么安置的就扔进抽屉里,玻璃鱼缸被他安置在了书桌一角,至于航模,他擦拭干净放进了书柜里。

舟车劳顿,加上收拾房间的体力消耗,晚饭扒拉的那几口白米饭早就在胃里消耗光,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陆予心很后悔来的时候买点零食塞满书包,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第一天竟然会赌气不吃饭?

他妈妈柳韵几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有一家自己的画廊,每天不是在画室就是在画廊,家里的饭菜和家务都是阿姨做的。

有时陆予心会去外婆那里,他的外公做得一手好菜,年轻时候曾经是苏城一座酒楼的名厨,因此从小陆予心就喜欢去外婆家蹭饭。

尽管柳韵有时忙起来会好几天见不到人,但陆予心还是很喜欢她。他妈妈对他很好,说话从来都是温柔和气,也从不会因为他成绩不好而苛责他。

可能是饿得有点低血糖了,陆予心躺在床上感觉到双手无力,眼前发晕。

勉强爬起来从书包里找出一块巧克力,含在舌尖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感谢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发明了外卖,他终于不用饿着肚子了。为了不让陆天华和李素萍发现,陆予心特意在备注一栏写上:请不要按门铃,直接放门外。

最后还很有礼貌地加上两个字:谢谢。

下单成功之后,他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转学的事陆天华很早就跟他说过,但他一直拖到了今天,等实在没办法再拖下去,他才不情愿地收拾行李。

除了陆天华,他在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依靠,连个蹭饭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想回家,这里不是他的家。

梦中对时间流逝很模糊,老房子隔音不算太好,睡梦中陆予心偶尔能听见外面车子路过的引擎声,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了。

“您的外卖已送达指定位置,请及时取走。”

蔫蔫地从床上爬起来,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感觉自己拖着疲倦的身体在一个很黑的洞穴里走了很久,洞里没有光照空气稀薄,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上来。

好在只是一场梦,陆予心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本以为睡了很久,可其实不过才半个小时。

胃部传来轻微的绞痛,他有点怀疑自己刚才不是睡着,而是饿晕过去了。

陆予心毫不怀疑自己再这么下去会被饿死,明天盛海市的新闻头条就是:震惊!十六岁少年竟在家活活饿死,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想到这里,他觉得下次绝食之前还是留封遗书比较好。

陆天华和李素萍的房间都在一楼。听陆天华提起过,李素萍的膝盖受过伤,不能久站更不能经常上下楼,就住在一楼西侧的客房。

两人的房间都还亮着灯,陆予心轻手轻脚下了楼梯,客厅的沙发旁立着一盏常亮夜灯,以方便夜间起居,他看见灯光照着自己的影子,偷偷摸摸的,像只夜里出来觅食的老鼠。

不是,凭什么他成过街老鼠啊,再怎么寄人篱下这也是他爸的房子,要偷摸也应该是那两个姓李的偷偷摸摸。

想到这,陆予心直起了身子。

刚走到玄关,手还没搭到门把上,就听见“滴”的一声,随后是一句说不上亲切的机械女音:密码正确,欢迎您回家。

陆予心止住脚步,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不会是进小偷了吧?那这小偷也够胆大的,放着窗户不翻,居然从正门进来。

还输密码。

还他妈输对了。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正当他思索着是不是该跟小偷打个招呼,说声“hi”什么的缓解下尴尬的气氛,人就推门进来了。

玄关的自动感应灯亮起,他看见小偷穿着黑色外套,书包单肩背在身后,左手还提着一份外卖。

他的。

“你谁?”陆予心明知故问,“为什么拿我外卖?”

李澈站在门边打量了他几眼:“你的?”

陆予心:“上面有我名字,当然是我的。”

似乎将信将疑,李澈低头看了眼外卖单,在不算太亮的灯光里模糊辨认出最上面那几个字。

然后毫不留情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小先生?”

“?”

陆予心猛地想起,外卖为了保护顾客隐私,只会显示名字的第一个字。

可恶。

“能把我外卖还给我了吗?”

李澈用手指勾着把外卖放在了鞋凳上。

还没放稳的外卖下一秒就被陆予心提起,他警告道:“有点教养,别乱碰别人东西。”

李澈轻轻瞥了他一眼,他始终就是这副表情,不冷不淡。这一眼却让陆予心腾升出许多不爽,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不过这个拖油瓶跟他想象中的出入有点太大。

在陆予心的想象里,拖油瓶应该是个跟他差不多身高、留着短寸头满脸青春痘有点壮胖的,一棵矮冬瓜。

而不是,比他还高好几厘米、既瘦又白净头发剪得利索整齐、脸上不仅没有青春痘还体型匀称五官堪称标志但是脸很臭的,酷哥。

酷哥脱下外套,问:“能让下吗?”

陆予心从自己漫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挡着他的路。

“噢。”

李澈从他旁边走过时,陆予心闻到了他衣服上的烟味,很重。

他就说吧,肯定是出去鬼混了。

陆予心提着外卖正要上楼,就看见李素萍从房间走出来,她一直没睡,在等着李澈回来。

看到陆予心在,她有点意外,随即更加热情了几分:“予心还没睡呢,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再跟小澈一起吃点吧。”

陆予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了。”

李素萍看见了他手里的外卖,脸上还是微笑着,但没有说什么。此时她已经卸了脸上的淡妆,身上也换回了素雅的睡衣,气色就显得没傍晚那么好。

不等她给两人相互做介绍,陆予心已经提着外卖上楼了,李澈在玄关换鞋,似乎刚才没发生过什么。

她走近了点:“刚才那就是你陆叔叔的儿子,陆予心。”

李澈短促地“嗯”了声。

李素萍听出他的敷衍,叮嘱道:“小澈,以后生活在一起,你们要好好相处。”

“知道了。”

在这方面,李素萍知道他心里有分寸,不愿意唠叨太多。好在儿子一向听话懂事,不比陆予心那样骄纵叛逆,这点很是让她欣慰。

“锅里温着粥,我留了两道你爱吃的菜。”她边往厨房走,边说,“快来吃饭吧。”

李澈:“我上去放书包。”

踏着木楼梯上楼,对面的房间已经住进了人,房门紧关着,隐约能听见陆予心在里面讲电话。

李澈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对他来说,这个家里多个人少个人都一样,隔壁住着的是陆天华的儿子还是陌生人,也根本没有区别。

只要别打扰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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