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3-22 来源:废文 分类:现代 作者:渡七情 主角:钟也 谢霁远
真能让钟也乖乖听话就不是钟也了,大部分时候,梁洁都很想把他毒哑。
等进了登机口,钟也一反常态闭了嘴,梁洁已经管不了网上的腥风血雨,仍旧保持专业,“下机后走vip通道,手机没收等待恢复数据,你刚刚那番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算乱拳打死老师傅,网友擅长吃瓜,就算你风评不算好,但好在没有乱七八糟的恋爱绯闻,谢霁远和你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爆出你的黑料,这个家暴有理由推翻,如果可以……”
“不可以,让我跟谢霁远低头不可能。”
钟也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你该怎么澄清就怎么澄清,等这个活动跑完,就别安排行程给我了,我不出去就不会乱说话了。”
敢情你还知道你张嘴就是乱说话,梁洁默默吐槽。
钟也在厕所坐到腿麻,起身时眼前一黑,这才想起他早中饭都没吃,一向周到的梁洁在兵荒马乱之间竟也忘记了这件事。
助理笑笑倒是问了,可钟也刚一回绝她就不敢再问了。
他脑袋磕在门板上,连同心脏都在扯着疼,脑门上有浓稠的液体流下,钟也闻到了血腥味,碰到的是门板上的金属挂钩,磕得很重,伤口一定很深。
晕倒前,钟也想的却是,倒在厕所会很难看,被人发现会很丢脸,还有,伤口在脑门上,会不会破相?他很讨厌难看的自己。
他又想到了谢霁远,刚和谢霁远分手那会儿,他就等着谢霁远过来求他,可事情出了差错,谢霁远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过来哄他。
他和谢霁远分了手,不明不白地分手,至少钟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好不容易低头一次想去求和,却听见谢霁远说喜欢自己仅仅因为“漂亮”。
他是挺好看的,钟也很自恋,好看到谢霁远求着他好了七年。
可现在漂亮好像也快没了,他摸着脑门,沾了一手的血,很难闻,更谈不上漂亮了。
声音忽远忽近,那人说:“再漂亮也是个废物。”
谢霁远没有反驳,他长叹了口气,似乎默认那人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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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不可雕也,真是……朽木……气死我了。”
钟也捂着头晕晕乎乎,有人扶着他说:“钟林宽,好好说话行不行,有什么事非得动手。”
钟林宽把藤条扔在地上,唉了一声,气极了也不敢跟薛梦红脸。
钟也看着她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抬头看着明显年轻许多的薛梦,难得没卖乖,“妈,爸没打我,我只是害怕,一不小心磕到了。”
“哼!”
“哼什么?你……”
钟也:“妈,我头很痛,我想睡一觉。”
“哦,好。”薛梦不敢碰他头上的淤青,“妈给你上完药就出去,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钟也很想哭,但忍住了,等薛梦给他涂完药便让他睡下了。
钟林宽和薛梦快四十才有了钟也,就这么一个金疙瘩,抱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钟也溺爱得很,尤其薛梦,动了钟也跟动了眼珠子似的。
久而久之,钟也被娇惯的脾气越来越大,很多时候都只顾自己开不开心。
钟也躺在床上,看着眼前晃动的天花板还是头晕,他闭了眼,显然还不太能接受如此荒诞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机场上个厕所因为低血糖不小心死了,睁眼就回到了十八岁。
还没得他捋清思路,头晕加上困意让他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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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薛梦过来敲门,不见回应,她习以为常,推开门轻轻叫了他一声。
钟也中途醒过一回,听到声音他侧身把被子拉在头上,“梁洁,你疯了吗?”
薛梦把他的被子拉下,问:“谁是梁洁?”
钟也一下惊醒,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妈,我乱说呢。”
薛梦根本不信,但也没追问,“起床吧,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
薛梦摸着他的头,“时间还早,你想睡也可以,但霁远来了,他爸爸对你有恩,你再抵触也要接受,这次妈妈不帮你,你爸爸是对的。”
钟也显然还没适应过来,听到谢霁远的名字都忍不住颤抖。这一刻,他才发现,关于谢霁远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谢霁远的父亲谢平安是钟林宽最信任的司机,跟了他快二十年,在谢霁远临近高考前因为要回乡翻修祖坟和祠堂中途出车祸去世了。
谢霁远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走了,谢平安没有再娶,两父子相依为命日子并不算难过。
谢平安当钟林宽的司机日子过得不算差,只是时刻要跟着钟林宽在外应酬,很少有时间管谢霁远,回乡翻修祖坟和祠堂也是好不容易抽空了两天回去和兄弟三人商量一下进度。
钱这块一直是谢平安出大头,另外几兄弟出力,只可惜各自长大的几兄弟并不如想像中有情分,谢平安出了意外,没了人出钱,祠堂和祖坟的事情也就搁置了。
意外身亡的谢平安最在意的便是落叶归根,可另外三兄弟不知从哪里请来个法师,说在外意外身亡的人不得入祖坟和祠堂,容易和祖宗犯冲。
祠堂牌位和墓碑都不能刻谢平安的名,谢霁远怎能容忍自己的叔伯这样作践自己的父亲,农村还奉行土葬,天热,遗体根本保存不住,这样拖下去,只怕谢平安在地下都不得安息,谢霁远做主火化了谢平安的遗体。
又耽搁了两天,谢霁远忍下悲痛,仍旧准时参加了高考。
还不等高考成绩下来,钟林宽不忍谢平安走得不安心,主动提出要给谢平安在城中买墓地。
谢霁远没答应,谢平安并非没有积蓄,虽不富裕,但真要咬咬牙,墓地还是能买得起的。
谢霁远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钟林宽跟着他跑了两趟,最后承诺把祠堂和祖坟的翻修钱给出了,但条件是谢平安要入祖坟和祠堂牌位。
谢霁远随时可以回来祭拜,返修必须由他盯着。
钱不是钟林宽出的,谢霁远把房卖了,自己留了点钱,其余大部分都给了出去。
他已经成年,收养肯定不行,钟林宽顾念谢平安,一定要把谢霁远接到钟家照顾,一直等到他大学毕业。
至于谢平安对钟也的恩情,是他刚上小学那会儿,钟林宽的一个生意桌上的好友在钟也放学时过来接他,钟也时常见他,被人哄着向老师保证家里人知道,就跟着人走了。
那时的谢平安还不是钟林宽的司机,只是在钟家打杂工,谢平安正好路过,拖着钟也怎么也不肯松手,并且要求好友打电话联系钟林宽。
钟也还曾不知好歹的以为谢平安坏他好事,殊不知正是这次救了他。
钟也在家横行霸道惯了,根本容忍不了有人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来分走爸妈的关爱,哪怕只有一点,也不行。
钟也揉着头,脑子还不太清楚,“给他……”
“页页,这件事情上你不能任性,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霁远那孩子很懂事,你们一定合得来的。”
钟也想起来了,他当年说了什么?
[给他钱就是了,让他滚,我讨厌他。]
他跟母亲说了还不够,谢霁远第一天到钟家时,他跑下楼对着人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多的是,给了你就滚。”
钟林宽第一次动了真怒,把钟也关了整整三天,还没让人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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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梦柔声道:“要不要下去和人打个招呼?”
钟也回过神来,夏天他房间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薛梦怕对他身体不好,每天都要过来偷着关,钟也因为这事总发脾气,等真病了又会哼哼唧唧赖在薛梦怀里撒娇。
薛梦拿他没办法,等钟也去浴室洗漱了,拿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钟也还穿着睡衣,薛梦看人出来了便催着他下楼,“别让人等着。”
钟也跑到衣柜看了一圈,各式各样的图案t恤幼稚死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熊睡衣,又开始崩溃,“妈,别给我买这种小孩子睡衣,丑死了。”
薛梦笑他,“你可不就是小孩子。”
钟也最后还是穿了睡衣下了楼。
谢霁远坐在沙发上和钟林宽聊天,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迎着光都在发亮,底下的轮子除去表面的摩擦痕迹,干净的跟新的一样。
他怕弄脏客厅的地板,一路都是手提着过来的。
钟林宽注意到钟也下楼的动静,“站着不动做什么?过来好好打招呼。”
钟也看了眼谢霁远又移开了视线,他没听钟林宽的话,跑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薛梦看着钟也闹别扭也不好做声,好歹钟也没向昨天一样情绪失控。
他看着茶几上的鸡蛋糕,看着谢霁远一阵心疼,“不用惯着他。”
钟也喝完水正打算当无事人上楼,就听谢霁远说:“我听我爸提起过,说少爷很喜欢这家的鸡蛋糕。”
他没再说多余的话,谢霁远清高但不自傲,相反,他拥有同年龄段小孩没有的圆滑,他不要钟家的钱,但却接受了钟林宽的善意,抚慰了钟林宽的同时却并不得寸进尺。
他恪守界限,在家从不叫钟林宽叔叔或者叫薛梦阿姨,他只会对号入座地叫老爷、夫人、少爷。
这种老式的鸡蛋糕已经很少有人做了,钟也从小吃到大,后来鸡蛋糕店的老板年纪大了,每天只做早上,开店就能立马卖光。
想吃就要早起等着排队,晚一点都怕被人占了位置,谢霁远提着行李箱就这样守了快两小时,第一个买到了这家鸡蛋糕。
薛梦拿着鸡蛋糕过来,“页页,吃一口,霁远排队给你买的。”
钟也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谢霁远并没仔细看他这边,钟也嚼了两下,开始委屈起来。
谢霁远这个骗子,他根本不是在乎自己,他说的一见钟情是假的,他只是为了让钟林宽放心,他一定会和自己好好相处。
钟也出道以后,谢霁远迁就他在机场旁边买了房,离那家鸡蛋糕店更远了,他要想吃了,谢霁远半夜就要出门给他排队。
他再怎么闹,谢霁远总会准时给他买来这家的鸡蛋糕,他起不来床,谢霁远就在床上喂他,然后抱着他哄,“页页,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