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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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晚宴摆在听雨轩。

避免看了很多话本子的云王沉浸在那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中,魏博衍又给他说了不少京城趣事,像什么剑公子薛怀瑾被蜈蚣吓得嗷嗷叫啊,礼部老头在楚国公府偷酒喝啊,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夜里,骤雨初歇,魏博衍躺在舒兰苑的床上,脑子格外清醒。

他是大祁已故北雪将军的儿子,十二岁就上了战场。

从此,风卷黄沙,枪出如龙。

看着身边的人,或老或少,一个个死在乱刀之下,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哀悯,让他变得越来越像一名边兵。

与士兵们同吃同住,让他知道,他们的愿望是那样简单。

小黑说:“俺要把这钱好好存着,等俺回去,买两亩地,再娶个胖媳妇儿,族里人可都要羡慕俺哩。”

可是这样的愿望都是那样奢侈,因为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校慰,俺……俺不能再跟着你,杀敌挣封赏了,俺所有的钱,都在俺衣服的羊皮包裹里头,你回去之后,帮……帮俺寄给、俺娘。”这是小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魏博衍想,要是这是一个话本的话,它也许就叫活着。

“小将军,你能给我们说说,京城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姑娘也特别好看?那里的酒有咱们这里得劲儿吗?”

西北的月亮特别圆,程默坐在沙丘上这样问他,周围的士兵都露出向往的眼神。

“我不大记得了。”魏博衍听着胸腔的声音:“以后我带你们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买两亩地,每个人都娶一个媳妇,住青砖大瓦房。”

后来,北朔大军南下,为解岚城之围,孤军深入漠北,击败草原王廷,活捉北朔王穆勒那坚,与大将军合兵击溃敌方二十万大军,随后收复失地三州,而程默也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魏博衍觉得,他总要做点什么。

那一役北朔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之内无再战之力。

信国公府,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魏博衍随即与大将军说明情况,之后便上书皇帝,说自己连番征战,多次受伤,身体已大不如前,难以再担军中重任,希望回到京城,以残破之躯,在别的领域发光发热,为君分忧云云。

皇帝看到奏报很是激动,这是他的父辈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是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后就犯了难,如何封赏需仔细斟酌,待看到魏博衍的奏疏,一下就豁然开朗。

魏博衍将北朔王族押解进京,主动归还骠骑将军印信,辞去军中一切职务,赏赐也尽数用于将士的抚恤,只求了一个参加来年春闱的机会。

皇帝欣然应允,并将自己的女儿清河长公主赐婚于他。

“陛下!”魏博衍拿着笏板的手微微颤抖,“长公主知书达礼,温婉端庄,值得更好的郎君,臣实非良配。”

魏博衍咬咬牙,道:“微臣只喜欢男子,与任何女子成亲,都无法给她幸福。”

满朝哗然。

魏博衍拔高了声音,“微臣此身,已许大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二十岁的大祁战神,让无数媒婆踏破了信国公府的门槛。

这种狂热在他科举一甲及弟游园探花之后,达到了高潮,好男风的名头也没能冷却闺阁女子的爱慕之心。

话本小说从战神转为了男风,有钱的买书,没钱的去茶楼酒肆听说书,魏长宁的龙阳之好一时传遍京城。

京城贵女们,一边看着话本悄悄谈论魏长宁与哪家公子不为人知的二三事,一边幻想自己嫁入信国公府,成为那个为大祈将军守护爱情的女人。

这些魏博衍都是知道的,甚至看到书肆老板赚得盆满钵满,他恨不得自己提笔写上百八十本,只是与同僚在茶楼相聚,听说书先生说起时总不免有些许尴尬。

信国公刚得知自家孙子好男风的时候,直接气晕厥了,不过醒来也只是打了他几个板子便也不了了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朝堂上也有人拿这件事攻击魏博衍,不孝,又怎会尽忠呢?

不过这些对他都没什么影响,简在帝心。

魏博衍选择去了工部,三年时间便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工部负责全国上下的工程建造,下设四司三所。四司即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三所为军器所,文器所和玉器所。

工部司负责主管除京城以外的城池土木的工役程式;屯田司主管全国屯田及在京文武官的职田及公廨田;虞部司主管京都街巷、园林、山泽草木及百官、蕃客时蔬薪炭供顿、畋猎之事;水部司主管渡口、船舻、桥梁、堤堰、沟洫、渔捕、运漕、碾硙之事。

军器所负责召集工匠寻找材料制造军器;文器所负责宫廷仪仗,车架,祭器等;玉器所主管金银、犀玉雕刻和彩绘、装匣等饰物。

工部主管各司其职,寻常的中规中矩就好,魏博衍的主要精力,放在水利农桑上,收集全国各地的信息,取长补短,广纳工匠,改进农具,组织各地百姓修小水库。

黄河、运河这些也很重要,但是这么大的工程,户部是不会同意的,皇帝即便有心也要仔细思量。

魏博衍也清楚国库的情况,对于预想的大工程,这几年只是做些实地勘察,小调整,配合修养生息的策略。

魏博衍回想这一路,他曾答应过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不仅会守好国门,还会让后方的父母妻儿过上好日子。

先皇是一个雄主,当今圣上亦是雄主,大祈已经打了不少仗,国库难支,人民疲乏,百姓需要喘口气。

他必须从边塞回来,走到权利中心,一步一步兑现他的承诺。

工部也有不少肥差有人相争,但比起户部和吏部,阻力要小很多,当然其中还有许多是身份之便。

魏博衍不会永远呆在工部,这个国家还需要革新,解决积弊,不是抄个家那么简单,入工部只是第一步。

为家族计,他是将门之后,是信国公府世子;为国家计,他是将军,是文臣;为黎民计,他只是魏博衍。

前路困难重重,魏博衍早已做好了用下半生来践行承诺的准备。

“魏大人昨夜睡得可还好?”

魏博衍微微一笑,“臣平日卯时练剑,今早却睡到辰时才醒,很久没有这样的睡眠了,这藺州烟雨,果然醉人。”

午后天已放晴,二人坐于湖心六角凉亭,万里长空,一碧如洗,鱼翔潜底,白鹭齐飞,南风习习,送来阵阵荷花清香。

魏博衍心情大好,吃了一大盘鱼茸荷花糕。

云王笑道:“本王昨夜可是睡得很不好,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臣愚钝,不知王爷所忧。”

魏博衍猜测云王应该是烦透了京城特使,以为自己也是来传诏的,于是心生烦恼。

在云王的想象中,魏博衍曾在沙地上教那个人写字,在战场上并肩杀敌,在草原上看野花开遍,河边浣衣,篝火旁烤羊腿。

他为了保护他死在敌人的弯刀之下,他为了完成他的心愿弃武从文。

这样一段旷世绝恋,多可惜啊,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真相。

“大人何不将西北过往写下来,好让世人知道,塞外的风沙与箭雨之下,是这世间的至情至性,是精忠报国,是爱一人也爱黎民百姓的无疆大爱。”

魏博衍真是猜不到他竟还在想着那段瞎编的故事,暗叹云王洛辰安怎么这样痴迷话本,比起那些京城贵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个性却又十分执着,怪不得皇上总不能如愿。

“臣写了西北战事纪实,林林总总五十万言,待回京必赠王爷一份。”

云王听完开心了,嘴角弯弯,眼睛也亮晶晶的,“如此,便先谢过魏大人了。”

魏博衍看着他,不知怎的,忽而想起了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猫,会来蹭他的腿要吃的。

真是奇怪,明明昨天看到这人如同一枝绿梅,清幽淡雅。

“曾听圣上说起,王爷博学多识,臣在京城西郊建造公学,快要竣工,明年春闱之后办学,想请王爷任教,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云王一惊:“公学?魏大人莫非想要取代国子监祭酒?”

魏博衍解释到:“微臣乃工部尚书,大祈上下的工程建设,处处关乎社稷。黄河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漕运盐场亦受影响。朝廷多年来花费大量银钱治水,又征调民夫数万,葬身江河者不计其数。”

“自昭平元年到如今,不过十八年,黄河已决堤三次。昭平九年,兖州知州董其宣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开仓放粮,依然饿殍遍野。又连年征战,一家能剩下几个劳力。”

魏博衍看向湖面,“大祈忧患,又何止水患?外有群狼环伺,内有天灾人祸,臣纵有千般谋略,亦只一人矣。然,天下读书人,为取功名而两耳不闻窗外事者不知凡几,论文章口若悬河,议民生却抓耳挠腮者比比皆是,就是翰林院里,有几个人上过战场守过边城?有几个人下过田地修过沟渠?”

“臣的办学初衷,便是为大祈培养可以躬身建设的人才,凡有所学,必践行之,穷人子弟也有书可读,如此十年,盛世可望!”

云王静静听完,定定看着魏博衍,眼中露出锋芒:“你可知,此举直击士族命脉,又撬动勋贵利益,他们岂能容你?”

魏博衍来时就想到,一个自幼身患残疾的皇族,能离开京城独居山水之间,自然不可能是个庸才。没有因为双腿不利于行而自怨自艾,少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反倒学有所得,这份心性,令人钦佩。

魏博衍淡然一笑,答道:“臣在军中呆了八九年,手底下亡魂无数,被鲜血浸透的铠甲又岂能容我心生退意?”

云王怔怔看着面前的人,他身上有种浓浓的书卷气,掩盖了深处的杀伐,不刻意去想,总会忘了他曾是大祈的战神。

魏博衍神色黯然,低声道:“臣已经是幸运的了,多少将士一去不归,而他们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家人却还在受冻挨饿、任人欺辱。臣若无动于衷,将来下了黄泉,又有何颜面去见这帮并肩作战的老兄弟!”

云王心中陡然一哽,喃喃道:“世人皆以为谋公子的谋是诡道之谋,实乃君子之谋也,凭心而动,不问吉凶。”

魏博衍沉默半晌,道:“只求心安罢了,国子监对于监生有诸多优待,世家大族也有族学,乡绅豪商可办私塾,小农佃户的孩子却没有地方可以读书,如果每州府都能办公学……”

云王手指敲了敲棋盘,肃声道:“你可想过,若人人都读书识字,多的是满腹经纶却又无官可做的人,他们可还愿安分守己?”

云王说得隐晦,但魏博衍明白他的意思,不安分守己的百姓,或揭竿而起,或落草为寇,上位者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可如果臣能找到除了做官以外的出路呢?士农工商,不拘一格,只要努力就有事可做,幼有所依老有所养。”

云王复又问道:“何解?”

魏博衍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商”字。

“你!”云王大惊,重农抑商,是稳定的基石,商人势大,民将不民,国将不国。

“臣自有分寸。”

魏博衍自然知道想要改变重农抑商意味着什么,商人是最不可控的,他们会向上谄媚,向下压榨,大商户背后多是权贵士族,他们钱粮不缺,就会想要控制龙椅上的人,但是想要改变现状,商是唯一的突破口。

魏博衍移开了话题:“王爷藏书颇丰,不知可否借臣几卷?山川风物,臣想多看看。”

“想要什么随便挑,不过得赢本王一局才行。”云王落下一子,挑眉看着魏博衍,虽然他很想知道魏博衍会如何破局,但是他有耐心,可以等。

魏博衍摩挲着手中的暖玉棋子,他执黑先行也是左右支绌,“那可真是难了,放眼大祈,怕是只有棋公子的老师,两朝国手若苓先生,可胜一筹。”

云王拈起一枚棋子,眼眸低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本王无事钻研此道,也不过是些微末技艺。”

云王抬眸,看向魏博衍,朗声道:“男儿大丈夫,当如魏长宁,上马可削敌首,下马可齐黎民,俯仰天地,无愧于心。”

魏博衍温言道:“棋虽小道,实与兵合,谋定而动,运筹帷幄,王爷年纪尚小,不宜妄自菲薄。”

云王笑道:“本王才没有妄自菲薄,甚至有些自负,本王虽是个残废,但自认天下之才,本王可分三斗!”

魏博衍朗声大笑 ,“臣初见王爷,凌霜傲雪清隽婉约,如同含苞待放的绿梅,三斗之才,不算自负。”

云王轻笑道:“你可知余下七斗怎么分?”

“臣不知。”

“魏长宁独占三斗,天下共分四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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