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游走在大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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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金诠聊完没多久就困得要去睡觉,裴彦独自去前台另外开了一间房。

办完手续,似乎有人喊自己名字,裴彦循着声音回头,正看见坐在沙发里抽烟的迭码仔阿邱。

裴彦看了眼时间,现在可是凌晨三点:“这么晚还在?”

“挣钱嘛。”阿邱身体前倾,说话间吐出一串烟圈,“玩的怎么样?”

裴彦含混道:“还行。”

阿邱:“我还有别的场子,比这个刺激。”

裴彦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准备离开:“不用了。”

阿邱不死心似的:“留个联系方式?”

被这一提,裴彦忽然想起一事,迈到一半的步子顿住,转而回到阿邱面前:“我确实有个事需要帮忙。”

阿邱:“说说看?”

裴彦:“你认识会数据破解的吗?”

裴彦还有一只手机,是他受伤之前留下的,不过连带着密码一块忘了,强行开机只能清除所有数据。之所以拖到今天,是因为不好找人帮忙——裴先生处处防备着他,他又不知道手机里存了些什么,万一有不得了的东西抖落出来,恐怕连仅有的立足之地都会失去。

虽然眼前的阿邱也不大可信,但目前似乎也只能如此。

阿邱跨步走到前台,拍了其中一位女服务生的肩膀:“去叫南哥过来。”

服务生愣了下,看表情大概意思是问:这个时间?

阿邱:“去叫就行。”

不多时来了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汲着拖鞋、打着哈欠,上来先是骂骂咧咧锤了阿邱一拳。

阿邱挨了一拳,仍旧一副笑面:“南哥,正经事儿。”

裴彦把手机给他,男人先是看了眼手机背面的型号,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开始操作。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再交还给裴彦的时候,密码已经完成初始化。

裴彦道了声多谢。

阿邱:“要是担心数据泄露,可以检查一遍电脑。”

裴彦有些意外,阿邱从头到尾没碰过手机,现在又主动提出确认安全,表现得倒是过于坦荡了。

裴彦确认完没有备份,为表感谢,当即把剩下三百万兑成了筹码。

金诠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位迭码仔虽然年纪不大,挣钱的本事确实不少。

***

裴彦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最近通话,记录似乎被特意删除过,只有寥寥十数条,联系人一栏也只有裴先生、袁道平两位。

这么看来,他先前跟袁道平关系确实不一般。

裴彦又翻了翻其他软件,都没留下太多痕迹,仅有的几条消息也局限在和裴先生和袁道平这边,寥寥几句大多为公事公办。

直到他打开录音,一段音频就那么突兀的存在里面,命名是一串数字,保存时间在一个半月前。

音频时长只有短短二十几秒,最开始背景音有些嘈杂,应当是在室外。

有个声音说了些什么,淹没在一阵杂音中,裴彦只听清楚最后一句:“……他要给邵景铺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那你要怎么办?”

那人沉默片刻:“我没别的选择,做人不能忘恩,但我也不能背叛裴先生。”

录音突兀的断在了这里。

裴彦不知是自己当时不小心录了下来,又或是故意截存下这段,如果是有意留下,那这短短几句话又有什么意义。

另一个说话的是谁他还无法确认,不过从自己的人际关系来看,很有可能是袁道平。

邵景,姓邵的,说不定和鼎爷有关系。

录音时间在一个半月前,算日子离袁道平去世不到十天。

假设说话的人真是袁道平,而邵景也确实跟鼎爷有关系,那么袁道平之死或许就没那么简单。

***

金诠大早上醒来,就被裴彦告知剩下三百万已经尽数换成了筹码。

金诠脸都没来得及洗,汲着拖鞋走到还在吃早餐的裴彦面前:“你大晚上干什么去了?”

裴彦如实相告:“我下楼办房卡,遇到上回你介绍的迭码仔,顺手就换了。”

金诠不理解什么人能顺手花掉三百万。但他理不理解也不重要,反正这笔钱早晚要花,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就当破财消灾赶瘟神了。

金诠也打电话叫了份早餐,坐在裴彦对面一起用饭。

裴彦:“你先前说徐堰找庄家对赌,所以他见到庄家了?”

金诠吃到一半的饭瞬间不香了:“你可别,对赌庄家不是花点钱那么简单的——这可不是什么八方迎客的正经地儿,关起门来随便摆你一道,说不准人都要折在这里。”

裴彦似乎还在思考。

金诠劝道:“这里比起十几年前地下赌场清白不到哪去,至多是不跟咱这三瓜俩枣一般见识。要真是对赌起来,那就是赤裸裸挑衅了,赢了不一定有命花,输了人都走不了。”

裴彦:“可当初徐二?”

金诠:“徐家那会儿再败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边上还有个顾衍越看着,何况徐堰自己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柿子也要捡软的捏不是。”

裴彦哦了声。

金诠:“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

裴彦:“知道了。”

金诠看他这么好说话,还有点不可思议。

裴彦:“给多少钱做多少事,要搏命是额外的价钱。”

金诠:“……”这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跟个老油条似的。

接下来两天,裴彦安分守己,偶尔下赌厅败家,赶一赶工作进度。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金诠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第三天,金诠有事情要紧事先行离开,跟裴彦告辞,临走前一通电话把齐骏招呼过来,说是找个人给他作伴。

裴彦也能理解,这是找个人来看着他,只是没想到偏偏是齐骏。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默契似地各住各的房间,一天到晚基本没多少联系。

中午,裴彦去三楼用餐,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绕过一个拐角迎面就是封奕。

封奕那天晚上大约是刚来永泰利,只是没料想会一直待到今天,还教他撞上,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二人擦肩而过,封奕似有所感,盯着他瞧了会儿。那天晚上光线昏暗,裴彦又站在身后,不知道认没认出来。

裴彦确实没想惹是生非,毕竟查赌场背后庄家是裴先生和金诠的事,他就是个半路拉来凑数的,没必要操这份闲心。

——要不是看见了那只匕首。

第四天晚上,裴彦打开房门,里面已经收拾妥当,茶几上摆了新插的百合,散发着属于花草的独特馨香。花瓶边上还放着一柄匕首,约莫有一拃长度,用一块餐布包了,就那么突兀的放着。

裴彦原以为是阿姨收拾东西时错放了别人的物件,刚要打电话让服务生取,却看到手柄处雕刻着的花纹。

那纹样并不繁琐,两片叶子交叠在一处,并非什么大家之作,甚至单看雕工都有些粗糙了。

裴彦忽然觉得头疼,他靠坐在沙发一角,记忆深处零零碎碎的片段浮现在眼前。

很久以前,他就见过这只匕首,少年交给他的时候,他还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礼物。

他问:“为什么是叶片?”

对方笑嘻嘻地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一开口,湿热的呼吸直往脖子里钻:“我姓叶,你一看到叶子就能想起我了。”

裴彦一手捂着脑袋,找出座机,拨号给前台:“谁送来的?”

服务生:“稍等,我查一下记录……1908房是吗?今天没有人送东西给您呢。”

那柄匕首似乎放了有些年头,刀刃有了斑驳锈迹,褐色锈斑连作一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纹路。

——它也曾被染作鲜红。

那一天,万念俱灰之下,他把自己泡在温水里,用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外间传来敲门声。

齐骏打开门,被来人的模样吓了一跳,裴彦垂着眼站在门口,眼角眉梢都是戾气,手里还握着把刀。

齐骏后退了步,下意识就要拿东西防身。

裴彦把手里的匕首搁到玄关边柜上,开门见山道:“回来的时候这个在我屋里,不知道谁送来的。”

齐骏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捡起那柄匕首,除了做工格外粗糙,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名堂:“小孩子的玩意,可能服务生弄错了,犯不着这么大反应。”

裴彦:“就没别人能进我房间?”

齐骏:“这边鱼龙混杂,但安全隐私还是能保障的,总不可能是你得罪了这里的庄家,特地扔把刀来恐吓你吧?”

裴彦似乎想到些什么,捡起刀扭头走了。

齐骏看他离开的背影,只觉莫名其妙,大半夜突然发疯,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裴彦回到屋里,翻出前两天留的号码,打电话给阿邱。

没多久便接通了,阿邱似乎在舞池之类的地方,鼓噪的音乐淹没了人声,随着一道关门声,似乎脱身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

裴彦也懒得铺垫什么,直截了当就问:“怎么和庄家对赌?”

阿邱被惊住了:“才来几天就玩这么大?”

裴彦没说话。

阿邱:“提前跟赌场的说声就行,一般不会拒绝,毕竟也是免费的宣传,徐先生可就是靠这个起家的。永泰利,我没记错的话直接和庄家叫牌,入场最低一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保证能赢?”

裴彦:“不能。”他顿了顿,“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冒险的事情。”

阿邱:“啊……是没人能保证赢,那你有钱吗?”

裴彦:“没有,所以想找你借点。”

阿邱声音抬高了:“啊?你要借多少?”

裴彦有了先前跟金诠借钱的经验,狮子大开口丝毫不慌:“七百万。”

阿邱默了会儿:“你有几成把握?输了的话,可是要我自己掏腰包的。”

裴彦:“五六成吧,我给裴含境做事,大不了你找他去要。”

阿邱讪讪:“裴先生的债我可不敢讨。”

裴彦:“赢了三七分。”

阿邱:“这笔生意我可不划算。”

裴彦:“我三你七。”

阿邱思考片刻,对方要是真愿意上场和庄家对赌,不论结果如何,单两边抽佣就能赚一大笔,就算赔了钱大不了找金诠去要,就算讨不回全部也能有个七八成,如果赢了还能七三分成,怎么着都不算太亏。

阿邱当即下了决定:“成交!”

***

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俯瞰,整个莲花湾便浸润在霓虹璀璨中。

永泰利的庄家就坐在这面窗子前,屋子里没开灯,他大半身体便隐没在黑暗中。

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五六,正坐在沙发里,右边小几上摆着一叠文件,记录永泰利自营业以来近一个月的开支明细。

他拿起账本,缓缓翻到四天前的记录——小指曾经断裂的缘故,哪怕及时接了上去,至今右手仍不很利索。

一个青年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早春时分,他只穿一件黑色长T,不畏冷似的。

来人见到他,张口便道:“有个想不开的要和我们对赌!不知道是不是顾衍越的人,这才一个月就坐不住了,要好好杀杀他们威风不可。”

青年二十出头,模样已经长开,可在他眼里却还是个半大孩子,说话做事都带着一团孩子气。

他道:“赌场的事交给阿恒去办。”

来人这才注意到,黑暗中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沉默着,像一处死物,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青年别过脸,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哪比得过我。”

他想,那是他们碍于你身份,有意相让罢了。

青年看他不做声,有些不满:“徐堰来莲花湾对赌的时候二十一岁,我今年也二十一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似乎如今的后辈都爱和徐堰对比,说他当年如何如何——大约是昙花一现便再无踪迹,是以给人留下许多遐想空间。

可徐堰确然不是什么好例子,与其说他赢下一场豪赌,不如说孤注一掷后赢了的那个,恰巧叫作徐堰。当年他是无路可走,拿命搏一条出路,可旁人总觉得像是英雄传奇,一次次妄图效仿复刻。

他放缓了语气:“阿巍,你要去,我没意见。只要孙叔同意。”

阿巍有点急了:“你明知他不会同意!”青年看他不肯松口,意识到这边的路走不通,赌气似的扭头走了。

待阿巍走远了,沉默着的男人才开口:“他年轻气盛,恐怕会自己去。”

他道:“谁年轻时候不气盛?有孙叔照应,他输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至多你在旁边看着点便是。”

***

有人和庄家开盘对赌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齐骏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裴彦屋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直觉,这件事跟裴彦脱不了干系。

裴彦还在吃早餐,看到齐骏,甚至邀请他坐。

齐骏:“有人要和庄家叫牌对赌,你知道吗?”

裴彦:“裴先生不是想知道做盘的是谁,马上他就知道了。”

齐骏顿时明白了个大概,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简直都无言以对了:“袁道光不在H市,出个什么事都没人救你。”

裴彦瞥了他眼:“不是还有你?”

齐骏这会儿回过味了,这人是下定决心要拖他下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也不知有没有蓄意报复的成分在。

齐骏一屁股坐了下来,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可越是这么想就越冷静不下来,他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你有把握能赢?”

裴彦:“没有,本来赌博就是五五开。”

齐骏张嘴就想骂人,但看到眼前只有一个裴彦,顿觉骂了没有大用,纯粹浪费口舌,反倒显得自己歇斯底里、很不体面。

齐骏在心中默念佛号,定了定神:“输了的话你有想过怎么办?”

裴彦:“裴先生要知道谁做庄,我们也查出来了。”言外之意就是剩下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

齐骏总算是明白过来,什么叫作恃宠而骄,什么叫作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人怕是没见过裴先生动怒,不晓得天高地厚,他俩要是真欠了一屁股债回去,指不定就被沉塘了。

裴彦安抚道:“对半开未必会输,况且有什么事我担着。”

你能担着个屁?!裴先生要是发起火,别说你一个,就算拉上金诠、袁道光等人,他们六个绑一起都担不住!他们明面上说是裴先生直系、道上一把手,可裴先生独揽大权惯了,换他们就跟换道菜似的,别说伤筋动骨,顶多皮肉擦伤。

齐骏险些没给他气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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