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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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伴随夏天到来的还有倒霉。

古玉深信不疑地认为今日的日历上绝对写了忌出门,因为这台买了没几年的摩托车,它,抛锚了。

“文先生,您,介意,下车走走吗?”古玉多次尝试打火失败后,强装镇定地发出了邀请。旁观一切的文默:……您客气了,我还有介意的余地吗?

“没关系的,多走走也有利于健康,我来帮忙推车吧。”文默双手握住摩托车后扶手开始推。古玉则是控制车头在前面推,“谢谢,您如果累了,可以不用推的。是我考虑不周了,实在不好意思。”

“真的不累,古老板客气了。”文默竭力忽视自己快疼死的脚后跟和发酸的小腿说道。

“文先生有什么爱吃的吗?”古玉的话锋一转让文默下意识回答:“炒栗子。”而后文默面露疑惑正想询问时,古玉仿佛后脑勺多一只眼似的,说着:“好,我记下了。等回去请文先生吃,算是……欢迎文先生来y岛的礼物。”

文默面上一热,“谢谢古老板了。”

两人推着老摩托从中午时分走到近傍晚可算走到安和街附近,“修摩托的店就在前面,我们先把摩托放那吧。”古玉喘息重了不少,而文默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过了会,才微弱地吐出一个字:“行。”

“陈伯伯,我来修车,您在吗?”这是家店面略小的店,不留意压根发现不了,内部却又好像十分宽敞,古玉站在店门口往里喊。

不一会,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伯走出来,步伐稳健利索,腰板直挺,一看便知身子硬朗的很。“是小玉啊,怎么,摩托哪出问题了?”老伯面上红润,笑容可掬。“陈伯伯,这次是大问题,这车突然抛锚了,您看看能修吗?”古玉既无奈又不好意思。陈伯伯推过摩托,便开始拿工具检查。

而古玉趁着这空隙,跟文默介绍:“这是修摩托的陈伯伯,从小他就十分照顾我们兄弟两个,经常帮一些我们修不来的活,我的母亲为表示感谢也经常往陈伯伯店里送他喜欢的百合花。”

“哪是我最喜欢的,是我老伴儿,小玉你可别乱说!”陈伯伯检查完摩托起身反驳。尽管古玉嘴上说着“是是是”脸上却没一丝抱歉。陈伯伯也不管他,开始说检查结果,“这摩托是新买的吧,就是有地方线路断路了,我尽量给你修修。”说起摩托车,古玉收起不正经样,认真地说:“拜托您了,要是修不好了,您告诉我一声,我来把它带回去。”

“成,哎,这个小伙子是小玉的朋友?”陈伯伯干好本分活,可算能腾出心思来关心别的。古玉往旁撤了撤,好让陈伯伯能清楚看见文默,“是的,陈伯伯。这位是文默,这几天来岛上旅游。”文默上前乖巧地问了句好。

文默的模样自小就特别讨老人们喜爱,陈伯伯也不例外,看着文默的样儿笑弯了眼,夸赞着:“哎哟,这孩子真福气,生的俊俏,整一宝哥儿似的。这要是我们那的娃娃准会有个小名儿,大宝二宝之类的,寓意着这娃儿是块宝贝,是被人捧手心里养的。”

文默黯然一瞬,遂露出笑容:“有小名儿,爷爷给起的,叫三宝。”陈伯伯听闻更是增添了一丝羡慕向往:“三宝呐,你爷爷这是有三块宝贝啊,可是真真好。”

好吗?三块宝没一块能好好陪着他,有再多也没用的。

随后,陈伯伯又拉着人聊了一会,问问爱好啊,工作啊,家里人怎么样,处对象了吗什么的,文默也一一应着。古玉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偶尔打岔一两句。

文默极会与老人家聊天,哄得人满心欢喜,就差要把人留下了。要不是古玉见太阳快落完,两人还没吃饭,稍提一嘴,这两人还能聊上一段时间。告别时,陈伯伯还恋恋不舍地让文默没事就来这玩。

“没想到文先生与陈伯伯这么投机。”古玉诧异道, “只是经常陪爷爷聊惯了,自然和老人家聊得投机。”文默轻声说道。

从方才,古玉就有察觉出文默情绪里蕴含的低落,因此现在他顺势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小时候,我和弟弟经常跑去和陈伯伯的摩托车店帮忙,说是帮忙,倒不如说是捣乱的。”

说起小时候的事,古玉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欢愉,“我们俩和对面的阿璃,就是文先生现住的民宿的老板,经常大周末的吃完早饭跑到陈伯伯店里,围着陈伯伯问关于修车的问题。有时候还图好玩,把一些零件藏到隔壁茶馆的茶缸里,多亏陈伯伯的老伴儿,徐婶婶每回都护着我们仨,不然都不知道被揍多少回了。”说道起小时候的荒唐事,古玉的兴致大涨,开始絮叨:“还有,我和阿璃……”

文默有些愣了,因为古玉,因为古玉面上的神采,是他不曾见过的,动人得使他沉迷。

“我们就把那些糖果拿到煎饼店里……”

文默静静聆听着那些荒唐事,思绪也一同飞回距离自己很遥远的,那段童年,在小小的胡同中,各家人的欢声笑语……

直到古玉后知后觉自己过于兴奋,完全忽略了文默,不好意思地停下絮叨,道歉:“抱歉,我有点自说自话了。”文默笑了起来,“没事,古老板的童年很有趣。没想到古老板对于童年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深刻。”古玉玩笑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喜欢回忆往昔。”

“今天好像已经晚了,带文先生逛安和街的事改天吧?”古玉看到霞光红火,染透半边天。文默答应下来,确实,这一整天折腾的,人快废了。什么逛安和街的好心情,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民宿回应床热切地呼唤。

快到巷口时,古玉要去买两份便当做晚饭,让文默等一下,转身走进不远处的酥麻饭馆,一会子,拿着两份便当走出来,手上还多了一些青菜。

“这饭馆的老板姓苏,大家都叫她苏妈,是我们岛上做菜数一数二的好。饭馆名字就是谐音,当时苏妈取出这么个名儿的时候,她可高兴了,见人就科普。”

古玉又忍不住絮叨起来,而文默也如之前一般,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喜欢这样的古玉,这样的他,更像一朵处在炽热太阳底下的向日葵,热烈,奔放,鲜活。

到达小店门口,文默突然问道:“古老板,如果能将回忆中的画面重现,你会去做吗?”古玉停下开栅栏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说出奇怪问题的人,他正在低头注视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古玉继而含笑回答:“当然。”得到答案的文默抬起头,对上古玉的双眼。

认真地说:“我明白了。”

古玉怔然,文默眼眸此刻流转着他未曾见过的光彩,一直含蓄,拘束的文先生变得明快,透彻,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眼。

像,一颗含羞草此时此刻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束鲜明的矢车菊。

“文先生,请等一下。”古玉突然急忙转身走进店内,在前院寻找,文默不解地看着古玉寻找的身影。很快,古玉捧着一个小花盆就出来了,花盆里栽种的是一朵正值开花期的蓝色矢车菊。

古玉往文默手里一递,笑着说:“预祝文先生的重现能够成功!”文默傻愣愣地接过盆栽。“砰!砰!砰!”急促地跳动声占据了文默全部听觉,大声得快把文默的耳膜震碎了,不知道古老板有没有听见呢,文默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慌忙地小声应了一句,拿过便当,立即逃回民宿,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

如初见一般,艳丽的红肆无忌惮地从他的脖子攀上脸颊,最后蔓延至耳朵,被古玉尽情地收纳进眼中。古老板坏心眼地惋惜:矢车菊又变回含羞草咯。

算得上落荒而逃回房间的文默把盆栽放在窗台上,拍了拍自己发烫的双颊:真是要命。文默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了。

在晚霞映照下,露出笑容的古老板,越发得光彩照人,越发得热烈明快,越发得勾人心弦,勾得文先生的心升温沸腾,一片狼藉。

冷静会后,文默又止不住对窗台上盆栽的观赏,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够。

甚至还推开窗,古老板果然又换上了围裙在前院忙活。文默就这么看着花,看着送花的人,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轻轻按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个画面。然后才打开热腾腾的便当,吃了起来。直到天色完全黯然,人消失在视线中,便当空了。

文默拿起手机直盯了会,想起今天上午和林徊风没聊完的天,以及现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古玉的一个问题。

「林徊风,古玉是直是弯,单身?」

文默发完消息再去看林徊风上午给他发的信息:

「古玉他就是我之前一直跟你提到的古荆的哥哥。」

刚萌动的春心瞬间因为这条消息死了一半。文默很熟悉这位哥哥,在林徊风还没有和古荆同居前,这位哥哥没少給林徊风添堵,是林徊风口中讨厌至极的恶婆婆角色。文默对于这位哥哥的评价是“控制欲真强”,只是这短短两天的相处,文默实在难以将古老板和林徊风口中“恶婆婆”哥哥联系在一起。

林徊风还没回复,文默开始翻看今天在高塔上拍的照片。多是在右窗俯瞰安和街时拍摄的,街道上发生的零零散散都被记录在一张张照片里,文默想起在那时候一闪而过的念头,这次它没有被清理,傍晚莫名其妙的对话也一同闪回脑内,文默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试试画画长篇漫画。

继续翻动,一张与众不同的照片映入眼帘,那是文默悄悄拍的,相片中的人正出神地盯着窗外景色,发梢被风吹动,阳光散落他身上却并未照射到他的脸庞,不知是他的表情本就如此,还是缺少阳光宠幸的缘故,颇为落寞。

又来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半死的春心就因一张偷拍的照片,复燃了,文默对自己哭笑不得,真是太久没恋爱了。

心跳声突然消失了,被格外刺耳的铃声取代,是林徊风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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