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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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你边想边收拾桌子,心不在焉,神游万里,于是毫不意外地碰翻了盘子,盘中剩下的“哈吉斯”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叹了口气,斥退前来收拾的狄俄尼索斯,蹲下身子擦洗地板。

狄俄尼索斯以艾莫森的低沉声线询问道:“亲爱的沃尔夫冈,你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吗?”你看了他一眼——管家机器人默认模式下讲话的腔调与艾莫森的声线实在太不相配。

没有得到回应,狄俄尼索斯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你摇头,表示没有任何不满,然而狄俄尼索斯依旧在你身旁转来转去。你只觉不耐,打发他去收拾房间,想了想,又改变了指令。你将狄俄尼索斯叫回来,更改了他的模式设置。更改完毕,狄俄尼索斯问:“尊敬的主人,请问您还有其它需要吗?”你回忆着艾莫森淫荡摇晃屁股的下贱模样,认为这下设定变得合理了。

狄俄尼索斯进入你的房间打扫卫生,你蹲下身子继续擦地。

擦了没一会儿,管家机器人艾米丽从卡文迪许的卧室里现出身形,再次打断了你的清理大业。她沉默地收拾打翻在地的残羹冷炙,你推了她一下,她发出剧烈的警报声——你不是她所认可的主人,无权对她进行驱逐。你站起身来,愤怒地踹她一脚,放下手中的活计回房换衣。

更衣完毕,你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倘若艾米丽因你的暴力行为被损坏,你将不得不赔偿卡文迪许一大笔维修费,这可不是你想看到的。你不安地从房间里探出头去看了看,发现除了身上隐约的鞋印,艾米丽一切正常。你放松下来,走出房间,用袖子清除艾米丽身上的鞋印。然而,不幸的是,你的清洁行为破坏了艾米丽外壳上一个隐约的欧石楠样式的手绘花纹。你尝试着填补,但你并不知道用来绘画的是何种颜料,因此,你只好敲响卡文迪许的房门,同他道歉。听罢你的叙述,卡文迪许沉默下去,许久,才终于不甚真诚地回了一句“无妨”。

转过天去,你带着狄俄尼索斯上街,准备为鸠克尔购买一些礼物。你购买了一箱中心区特供的营养剂、六盒最新的电影、一台贴片式迷你肌肉按摩仪以及一顶饼干形状的毛线针织帽,将他们寄出去,并给鸠克尔发送通讯,提醒他记得签收。鸠克尔显得很惊喜,他在通讯那头大呼小叫,赠你一个飞吻,同你絮叨了半天闲话,直到训练开始才不得不收线告别。

鸠克尔更憔悴了,他两颊凹陷,颧骨突出,眼皮皱成三层。你无声谩骂着克里夫和长官“玖”,与此同时,手中为卡文迪许挑选的、本打算用来修补你们之间关系的礼物被大力扔回货架。

回到家中,你发现卡文迪许端坐于沙发之上。你对他“连坐沙发也不靠椅背”的装腔作势嗤之以鼻,正准备绕过他径直回房去,却不想卡文迪许叫住了你。

他诚恳道:“沃尔夫冈先生,非常抱歉,由于对……十二区文化了解的匮乏,昨天,我将您的示好理解为冒犯。事实上,我的确刚刚才知道,在十二区,肯定性吸引力是对一个人极高的赞美。”

说“十二区”之前,卡文迪许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他本来想说的是“‘臭水沟’十二区”——十二区之外,人人都这么称呼它。

你笑起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十二区里,调情还有个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实上,你并没有在十二区生活过多久,虽然你的籍贯是十二区,但是,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的母亲就带着你离开了那里。

你彻底被卡文迪许激怒了,不仅仅因为他虚伪的贵族少爷的做派,更因为他私自查询你的信息。虽然这一切是出于好意,可是,你发现你无法因为他的善意原谅他的行为,即使你知道自己太过偏激。

“无妨,无妨,是我冒犯了。”你端出自己所有的教养虚伪道,“此前我并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到像你这样的人——事实上,我离开十二区已经很久了。你昨天的慷慨——我指晚餐——使我受宠若惊,于是旧日里的习惯不自觉就冒了出来。”

卡文迪许也笑,于是你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你准备说几句闲话就回房,刚迈开步子,却听卡文迪许夸赞道:“您太谦虚了,您可是艾莫森教授的学生。当初我也曾递交申请,想进入艾莫森教授的研讨会,只可惜教授不接受其它院系的学生,最终我还是没能被选中。”

你眉头一跳——卡文迪许可真是将你查了个底朝天,只可惜读资料不怎么仔细。你不明白这些出身良好的alpha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将调查他人的资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甚至将这事光明正大地摆出来与你谈论。

你强自抑制愤怒道:“不,我不是艾莫森教授的学生……”

“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卡文迪许打断你,皱眉道,“艾莫森教授听见这话会伤心的!”

他竟然还理直气壮地指责起你。你被气得笑出来:“我真的不是艾莫森教授的学生……”

“我真为艾莫森教授感到伤心!”卡文迪许再次打断你。他悲愤道,“狄俄尼索斯是艾莫森教授亲手制作的,这件事在“大文院”简直无人不晓!他说要将它送给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我的艾米丽就是仿造狄俄尼索斯制作的!天哪,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要知道,艾莫森教授可是研究历史学的教授,他对机器人一无所知,为了这个机器人,他做出了多少努力啊!这个盛放礼物的暗盒,还是我帮忙制作的!”说着,卡文迪许在狄俄尼索斯的左耳耳垂上敲了敲,随着他的动作,狄俄尼索斯腹部弹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底部装饰着发出银白色亮光的灯泡,灯泡上垫着柔软的天鹅绒。

诡异的沉默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良久,你终于走上前去,拿起天鹅绒上的素戒。你将它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蹒跚着回到房中,期间,卡文迪许叫住你,似乎想说些什么,你摆摆手,径自离开了。

你攥着戒指回到属于你的卧室,狄俄尼索斯-b327跟在你后面,身后,仿木材质的安全门“哒”地一声上了锁。

你坐在床沿,拨弄狄俄尼索斯腹部弹出的盒子。见状,狄俄尼索斯笑着说:“亲爱的沃尔夫冈,很高兴见到你。”你皱了皱眉,再次寻找“模式切换”按钮,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模式切换”按钮消失了。

狄俄尼索斯指了指腹部弹出的暗盒,解释道:“就在刚才,我的正子脑中碎形几何学区域被启用,这导致了部分程序的更改。”

你点点头——你并不知道那些拗口的名词代表着什么,但你能感觉到狄俄尼索斯的变化。你问他:“你依旧能够——或者说,你依旧愿意作为我的管家机器人存在吗?”狄俄尼索斯儒雅地笑道:“当然,亲爱的沃尔夫冈。”

你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戒指上。你把玩着那枚素戒,狄俄尼索斯在你脚边坐下。你忽然觉得,如果指尖夹一根雪茄,腕上戴一只装满学术论文的终端,狄俄尼索斯看起来会更可爱一些。

……可爱?

意识到自己使用了多么正面的词汇来形容与艾莫森神似的狄俄尼索斯,你感到惊恐。你强迫自己回忆艾莫森家里巨大而令人生厌的冰球、克里夫幼稚又自私的充满传统alpha气息的行为、漫长而恼人的义务生育期,并希望通过这些记忆唤起自己对alpha根深蒂固的仇恨。

但是,你失败了。

诚然,艾莫森是alpha,可alpha与艾莫森并不相等。你的确憎恨作为群体的“alpha”,可艾莫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除了冰球。

然而冰球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出于“职业道德”,你从来没有将自己对冰球的憎恶朝艾莫森透露分毫。

你发现自己对alpha的憎恨正在不受控制地减弱——并没有到土崩瓦解的地步,只是不再坚不可摧。你开始怀疑自己此前的忍耐与愤怒是否正确,你怀疑你曾经受的苦难是否真的来源于你所以为的来源。你发现那些包裹你三十多年的、名为“价值观”的、使你生而为“你”的东西正在悄然变异——或许并不是变异,或许这只是它的又一个侧面。

你发现自己无法判断艾莫森是否真的将你视作特别的个体——或许这个戒指对于艾莫森而言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撩拨,或许他已经忘记自己曾在作为赠礼的机器人里存放了这样一个小玩意儿,或许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曾制作过一个机器人,并将它送给了你。

然而,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这一推断——狄俄尼索斯不是什么公司量产的廉价机器人,艾莫森也不是什么设计机器人的能工巧匠。

但是,你也无法说服自己全然相信艾莫森的爱意——如果那的确可以被称作“爱意”的话。

艾莫森是如此博学。他通读历史,不论是灭世战争之前的,或是之后的。他见过太多属于人类的悲欢离合,男人女人的,ABO的。你时常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傻蛋。你一直相信,你对他的意义只有一根不那么饱满、不那么健壮的阴茎,以及一张不会将他的癖好透露出去的、严实的嘴。你确信,如果艾莫森原生家庭美满,不缺少来自alpha母亲的关爱,他一定不会多看你一眼。

——是的。你嫉妒alpha,你憎恶特权,你怨恨使你为beta、使你们为beta的一切。但是同时,作为生存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个体,你又不得不清楚地看到你与其他个体的差别。作为个体,与所谓的“精英”相比,你知道自己是十分不足的。

你觉得悲哀极了。

你将戒指放回暗盒,用手指推挤那只浪漫的小匣子,匣子缩回狄俄尼索斯腹中,银白色的光线黯淡下去。

“如果戴在手指上不那么合适,也许你可以考虑将它挂在脖子上?”狄俄尼索斯建议道,“我可以为你寻找合适的搭配。一根锁骨长度的短皮链怎么样?”

说着,狄俄尼索斯腹部的暗匣再次弹出,银白色的光芒使你的眼眶发热。

你盯着那匣子发呆,半晌,方几不可闻地喃喃道:“……不了,你再替我保管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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