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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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昏暗的房间,气氛暧昧缠绵,空气灼热滚烫,不时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细白的手指陷入男人结实宽阔的背肌,曲星河眼角泛起桃红,嗓音带着情欲中特有的沙哑,“老公……”

“嗯?”

男人的手掌贴上曲星河的后颈,身躯灼热,浑身筋骨好似都要融化。他把曲星河抱入怀里,低哑的,带着急促的喘息。

曲星河手指越陷越深,脑子里像是起了大雾,海面上的客船沉沉浮浮,几乎要溺死。

男人挺拔的鼻尖抵着他的颈窝,来来回回地蹭动,喘息声在他耳边不断回荡,曲星河眼前一片氤氲,挣扎着抗拒,“不要……够了……”

“乖宝,忍忍。”

这就像是伊甸园里毒蛇的引诱,曲星河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一个吻凶狠淫霏,柔软的唇瓣被狠狠舔舐、撕咬,口腔上颌每一寸都被舔过,曲星河泪眼朦胧,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被吻得瑟瑟发抖。

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高热,涣散,涩哑,来不及咽下的唾液在唇齿间拉起一条暧昧的银丝。

……

夜深,男人轻轻地拍着曲星河光滑的后背,两个人身上都带着薄汗,黏黏糊糊的,摸起来并不舒服。

曲星河肩膀颤抖着,微微蜷缩,本能地抗拒对方的接近。

男人从背后抱住他,火热坚硬的胸膛抵着曲星河的后背,一颗心脏有力地跳动,震得曲星河后背发麻。

“星河,晚安。”

曲星河没有回应,呼吸仍旧有几分凌乱,眼泪夹杂,快成了一滩春日里的水。

身后男人臂弯劲壮有力,禁锢在他的腰身上,像是镣铐一般无法挣脱。曲星河腰眼都在发软,两条细长的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一个荒唐的想法。

婚后第五年,他想离婚了。

虽然他的老公是个多金总裁,没有不良嗜好,情绪稳定,对他也很大方,但他还是决定要离婚。

因为他老公不爱他。

对于秦延青来说,曲星河更像是一个陪睡工具,只有在床上,男人才会短暂地拥抱他。

天刚刚亮,秦延青起了床,安静地穿上西装,背影在灯光下挺拔伟岸,很快,他离开了房间。

走了。

曲星河慢吞吞地爬起来,浑身又酸又胀,他感觉自己像是泡菜缸里被腌制的菜,被折磨得骨头都酥脆。

他一个人望着窗外清冷的云层,想,那就今天离婚吧。

曲星河一个人在外面闲逛,脑子里形成了很多个计划,最后选择了杀伤力最大的一个方式。

他去片场找个了男人。讲好价钱,就把人带回了家。

鼓起勇气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秦延青正在家里看财经报纸,坐在沙发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侧脸冷峻硬朗,完全没了昨晚上那股疯狂的野兽模样。

他光是这样坐着,气场就很足了。

说真的,曲星河有点怕他。

秦延青不爱笑,大部分时间都是冷着一张脸。结婚五年,他笑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曲星河磨磨蹭蹭地进了门,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站到秦延青面前,两只手在身前不安地搅动,很小声地喊了一声,“老公。”

秦延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嗯。”

好冷淡。

果然不爱他。

曲星河心里沮丧几分,又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延青面无表情地翻过了一页报纸,“嗯。”

“我想离婚。”曲星河颤抖着声音,坚强地说出这句话。

气氛瞬间就变得诡异。

秦延青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曲星河一颗心砰砰砰地跳动,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打架,他希望秦延青能给点反应,骂他也好,欣然答应也好,总之别像现在这样沉默。对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着秦延青看完了手里的报纸,他按响了身侧的铃,家里的佣人很快就走过来,“咖啡。”

佣人手脚很麻利,很快就把咖啡端上来。

秦延青还是没搭理曲星河,垂着眼喝了一口咖啡,又开始看报表。

他好像没听见曲星河的话。

曲星河被这种无视折磨得满头大汗,他是真的害怕秦延青,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斗不过他。

又过了几分钟,曲星河咬着嘴唇,一脸视死如归,“老公……”

他的声音在抖。

秦延青又“嗯”了一声。

“我出轨了……我想离婚。”曲星河想,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脑袋上有一顶绿帽子,秦延青肯定会把他甩了。

秦延青抬起头,朝门边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男人还在东看西看,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一时半会儿觉得新奇。

他无视了面前都快都快抖成筛子的曲星河,站起身,与曲星河侧肩而过,走到那个陌生男人面前,“他给你多少钱?”

男人一愣,下意识看向曲星河。

曲星河已经被吓得低下了脑袋,单薄的身子微微抖动,脸色惨白。

“两万……”

“给你双倍,自己离开,好吗?”秦延青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冷漠,看不出喜怒哀乐。可他越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曲星河就越是害怕。

陌生男人拿了钱,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曲星河的小把戏在秦延青眼里,就是个玩笑。

送走了不速之客,秦延青坐回沙发上,继续看报表。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真,他甚至懒得去跟曲星河计较。

他们俩的婚姻很莫名其妙。

七年前,曲星河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贵公子,他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人,说好听点叫天然呆,说难听点就是反应慢半拍。

读书读不下去,学艺术学不走,身体还差,一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曲星河的父母去世。家里庞大的家业没有人接管,曲星河就是个草包,让他管理公司,还不如直接宣告破产。

他的爷爷被迫重新接手了公司,却因为年老多病,两年以后,就撒手人寰。

只剩下一个懵懵懂懂的曲星河面对一大帮如狼似虎的亲戚。

然后秦延青就出现了。

秦延青是曲爷爷资助的一个贫困生,比曲星河大了五岁。当年他被曲爷爷看中,本来想带曲家当个干儿子,结果因为曲星河不喜欢他,觉得他长得太凶,就改成了资助。

他原本还在国外念书,因为曲爷爷病危,他赶回来,想见曲爷爷最后一面。

然后曲爷爷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以当年的恩情做为要挟,要秦延青娶了曲星河。谁都知道,曲家家大业大,亲戚众多,一旦娶了曲星河,就等于要替曲星河承担起责任。

这就是一个烂摊子。

秦延青沉默了很久很久。

曲星河以为他不会答应了。

然后他握住了曲爷爷的手,说:“好。”

第二天他们两个就去领了证。拍结婚照的时候,秦延青眉目冷清,曲星河忐忑不安,一张照片,两个人不像夫妻,像杀父仇人

随后秦延青就接管了曲家,外界都猜测他是为了钱才跟曲星河结婚的,只有曲星河知道,秦延青身上一点股份都没有,那个公司,他只是一个挂名总裁。

他在替曲星河打工。

五年过去了,曲星河想,他应该放秦延青走了。

如果秦延青觉得吃亏,他可以把曲家直接送给秦延青的。他知道自己很笨很笨,这个公司给他也没用,还不如送给秦延青,算是报答他这五年的照顾。

曲星河真的想不明白,秦延青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这天晚上秦延青没有回来睡觉,曲星河一个人在被子里滚来滚去,脑子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他不能再拖累秦延青了。

人家都免费给他打工五年了,他但凡有点良心,也应该放秦延青走了。

曲星河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第二天他想出门,管家拦住他,“少爷,秦先生不允许您出门。”

曲星河手里提着保温壶,眼睛圆溜溜的,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去公司找他,给他送午饭。”

管家愣了一下,在这个家里,看似是曲星河主权,实际上全部的事情都归秦延青管。曲家早就已经是秦延青的掌中之物了,这个少爷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如果不是秦延青对曲星河的态度还算好,恐怕曲星河早就被赶出曲家了。

管家思考了一下,“那我让司机送您过去吧。”

曲星河松了口气,“谢谢。”

到了公司楼下,曲星河望着大厦,一阵阵恍惚。在秦延青的带领下,华曲集团欣欣向荣,短短几年就从逆境中翻盘,成了行业中的佼佼者。

要知道,华曲集团交到秦延青手里的时候,四面危机,随时都面临着破产的风险。

这个公司,除了一个“曲”字跟曲星河沾边,其他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走到前台处,前台小姐不认识他,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生,您找谁?”

曲星河眨眨眼,前台应该是新来的,他之前没见过他,“我找秦延青。”

他直呼秦延青的大名。

前台小姐一愣,“您有预约吗?”

“没有。”曲星河属于那种生得很乖巧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绵羊,毫无攻击性,“我要找他。”

“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见他。”前台小姐语气温柔。

曲星河想了想,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他爱人,我见他不用预约的。”

秦延青已婚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因为他没有取下过婚戒,在采访中也公开表示过自己已经成婚,但是他老婆一直没有露面,被他保护得很好。

前台迟疑了一下,“我帮您联系一下王秘书吧。”

曲星河说:“我叫曲星河。”

电话接通,秘书对着王秘书说了情况,当她说出曲星河的名字以后,王秘书立刻回答:“把他安顿好,我马上下来接他,他很怕冷,空调往上面调三度!被秦总发现就惨了!快点!”

前台赶紧又打了个电话,把中央空调的温度往上面调了三度。

曲星河之前也来这里等过秦延青,但是那时候他太傻了,被人拦下来了就傻乎乎地等着。他身子骨差,对别人来说刚刚好的温度,对他来说却太冷了。

当天回去就开始打喷嚏。

结果秦延青就在公司里面大发雷霆,从此“空调记得调温度”的规矩就定下来了。

王秘书快步走向曲星河,把他带到了总裁办公室,“曲总,您先在这里等一下,秦总有个会,他说二十分钟以后就过来找您。”

曲星河不想进秦延青的办公室,推脱着,“我去休息室就好了,不用去他办公室的……”

“是秦总说的,他让我带您到办公室。”王秘书公事公办,让他坐下来以后,又问:“听说您喜欢喝燕麦拿铁,我已经安排人给您买了,多加糖,对吧?”

曲星河唯唯诺诺的,根本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挂名总裁,每当别人叫他曲总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见过哪个总裁只会吃饭睡觉的!

“秦总说,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参观一下公司。他会尽快结束这个会议。”

曲星河赶紧摇头,“不要着急的!让他开会,我没什么事,我……我不想打扰他。”

“没有什么事情比您更重要。”秘书这样说。

曲星河抱着保温壶,羞愤难当。

他有什么重要的!

早知道秦延青在开会,他就晚一点过来了。

在办公室里面待了没多久,秦延青就独自回来了。长身鹤立,身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冷硬的颜色衬得他愈发挺拔,面色肃静淡漠,轮廓硬朗,完美地撑起了这件西装。

他的气场很足,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进了办公室,只见曲星河跟个鹌鹑一样缩在他的办公椅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银色的保温壶。

秦延青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随意地揉揉脖子,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交叠在一起,气质成熟稳健,“找我什么事?”

曲星河不敢直说自己是来离婚的,乖乖地抱着保温壶走到男人身边,“给你送饭。”

秦延青怔了一瞬,他以为曲星河是来找他离婚的。他表情收敛得很快,快到曲星河根本注意不到。

“你吃饭了吗?”

曲星河摇头,“没有。想和你一起吃。”

其实秦延青已经吃过饭了,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谢谢。”

两个人安静地吃了午饭。

曲星河一直埋着脑袋,他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他害怕秦延青一生气又跟他拖着不离婚。

许久,秦延青坐到他身边,男人身上带着古龙水的香味,宽肩窄腰,他一靠近,就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

曲星河下意识往后面缩了一下。

秦延青注意到他的抗拒,原本想抱他一下,手刚动了一下,又放回原位,声音没什么起伏,“困了可以在这里午睡。”

曲星河看不懂他的表情,结婚五年,秦延青对他来说依然是全然陌生的。

“老公,”曲星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和你谈一件事。”

秦延青掀起眼皮子,“说。”

“我想进娱乐圈……”曲星河试探性地问,“可以吗?”

“家里养不起你吗?零花钱不够吗?”秦延青反问。

“我想找一点事情做,别人都有自己的事业,我只会花钱,我也想做点什么……”曲星河并不想进娱乐圈,这不过是他的借口。

要是秦延青拒绝了,他就以这个为借口跟秦延青离婚。

“觉得无聊可以约上你的朋友出去玩,马场,滑雪,射击,都可以。你没必要去淌娱乐圈的浑水。”秦延青慢条斯理,忽然直直地看向他,“你觉得呢?”

曲星河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但是我喜欢演戏。我已经找好娱乐公司了,我想去。”

秦延青不置可否,“娱乐圈很乱,你进去了难免会受委屈,你不是科班出身,这几年演技不好很容易被骂,你何必去找骂?”

“我……”曲星河也知道自己没有进娱乐圈的理由,他不缺钱,也不会演戏,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娱乐圈感兴趣,现在这样说太牵强了。

“我喜欢,我现在对这个行业感兴趣。”曲星河垂着脑袋,肤色白皙,整个人乖巧得不行,“我一直都很无聊,大家都把我当废物,我想做一点什么。”

听他这么说,秦延青眉头松开一点,考量片刻,道:“如果真的想去,我不会拦着你。”

“但约法三章,不准接亲密戏,不准捆绑营销,不准玩潜规则。”他顿了一顿,眸色暗沉,“能做到这三点,我就放你去。”

曲星河被赶鸭子上架,咬牙同意了。

秦延青靠在沙发上,周身的气息慵懒下来,嗓音沙哑低沉,“老婆。”

“……啊?”曲星河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忙不迭地凑过去,“怎么了?”

秦延青伸手掐住他的两颊,逼着他低下了头,力道不重,逼得曲星河嘴巴嘟起,很像一只懵懂的金鱼。

据说曲星河当年是早产,出生的时候脑子被夹了一下,反应就一直都慢半拍,做事情很慢,说话吞吞吐吐的,没办法独立。

好在生得乖,养在身边也是赏心悦目。

秦延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他的唇色潋滟水红,眼珠子漆黑亮丽,因为害羞,耳根到脖颈都是一片红。

“老公?”曲星河含糊不清地喊。

秦延青如梦初醒,松开他的脸颊,转而扶住了他细瘦的腰,有意无意地摩挲,“靠过来,给我抱抱。”

曲星河瞬间面红耳赤,他是来提离婚的!不是来玩办公室激情的!

“被别人看见了不太好……”曲星河还没说完,就被秦延青拉入怀里,鼻尖抵在对方坚硬的胸膛,男性古龙水淡雅的香味涌入鼻腔。

曲星河脑子空白了。

其实他跟秦延青睡过很多次,但他就是会紧张,哪怕是这样简单的肢体接触,他也会脑子一片空白。

秦延青宽大的手掌落到他的后背,顺着脊梁骨往下滑,像是在安抚小动物,“我跟秘书说了,今天下午不见人,没有人会来的。”

掌心滑过的地方一片酥麻,曲星河腰软腿也软,战战兢兢地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被人抱在怀里,动都不敢动。

他的身体太僵硬了,就差把害怕写在脸上,秦延青幽幽地叹了口气,喉结滚动,“不会在这里碰你,别害怕。”

曲星河身体又柔软下来。

还乖乖地用脸颊蹭蹭男人的肩头,卖乖倒是学得明明白白。

秦延青昨晚上是通宵,一直忙活到中午才有空暇。他不想再多说话,沉默地抱着自己的爱人,脑袋磕在曲星河瘦弱的肩膀处,闭上眼睛假寐。

他没动,曲星河也不敢动。

跟个木头人一样,任由他靠着。

然而这样过了十几分钟,秦延青还是没动,甚至呼吸都平稳了不少。

睡着了?

不会吧?睡着了!

曲星河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难免觉得腰酸背痛,在他面前,秦延青一向是强硬冷漠的,怎么会靠着他就直接睡着了!

“老公……”曲星河忍不下去了,抬手碰了碰秦延青的后背,“我撑不住了。”

他就是个小废物。

没办法长时间保持着这样尴尬的姿势。

秦延青睁开眼,这个姿势的确不太好,曲星河跨坐在他腿上,后背就挺直了,还被他压着肩膀,对脊椎的压迫很重。难怪他这么快就觉得难受了,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会很累。

他冰凉的手指从曲星河的衣摆探进去,摸到了男孩背脊骨的根部。

曲星河浑身一颤,吓得眼里盈了水雾,“不……不能在这里……”

秦延青却给他揉起来后腰,几乎是鼻音,眼神倦怠,“你腰酸,给你揉揉。”

曲星河错愕片刻,压下心里那些怪异的情感,依然还惦记着自己的目标,“那个……老公,我还有一件事。”

秦延青很累,倦怠地回答:“说。”

“我想离婚。”

给他揉腰的动作顿了一下,又不紧不慢地揉起来。秦延青眼神清明了许多,也冷淡了许多,“这次又是为什么?又出轨了?”

同一个理由哪能用两次呀!

曲星河赶紧摇脑袋,“不是的,是娱乐公司那边,他们说艺人合约期不准谈恋爱,我要遵守规则。”

好一个遵守规则。

秦延青给他揉腰的动作转变为掐住他的腰身,狠狠地往自己身上拉,“你记住,我们不是谈恋爱。”

他几乎是在磨牙,“我们,是、夫、妻。”

曲星河绝对是脑子抽了,他知道男人生气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磕磕巴巴地回应:“结婚……结婚也不允许。”

“……”

他是懂在雷区蹦迪的。

秦延青忍得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把曲星河的脑子撬开,看看他的脑回路究竟是个什么构造。好半天,忍住了怒气,慢慢道:“圈内很多人都结婚了,没有公布而已。你要是担心这个,我可以配合你,隐婚。”

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他已经让步了。

但这不是曲星河想要的。

曲星河眨眨眼,还试图让他回心转意,“隐婚……隐婚多麻烦呀!我们直接离婚多好呀,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媒体曝光了……也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

秦延青掐住他的脸颊,不让他说话,眸色危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曲星河是真的在为他考虑,“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和我离婚了……以后……以后可以找个别的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华曲的股份,我全部转给你,家里的财产我也不要,你给我留一个房子就好了,我不想流落街头……”曲星河觉得自己安排得很好,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阴鸷的神色。

“公司……公司要求单身,我不会撒谎,我肯定会暴露的……”曲星河还在找借口,“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进娱乐圈,把老公一脚踹了。

这倒是千古奇谈。

“我该跟你说谢谢吗?”秦延青气笑了,反问他。

曲星河反应慢,没能理解到这句话中包含的深意,“不用那么客气的……你要是有空,我们就聊一下离婚吧。”

“我没空。”

秦延青把他从自己身上拉下来,一改之前的柔情,转过身按响铃,秘书走了进来,“安排会议,不用推迟了。”

王秘书看了一眼曲星河,就知道这位单纯的大少爷又把秦延青惹急了。

“我很忙,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秦延青没再去看曲星河,“今天没空跟你谈,回家去吧。”

曲星河愣了一愣,“那,那签约公司那边怎么办?”

“哪家公司?”

“纵横娱乐。”

“我知道了。”秦延青压着火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真想拍戏?”

曲星河点了头。

“我会给你安排好的。”秦延青长久地停顿,神色冷漠,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感,“合约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想着离婚,我不会答应。”

他有空处理合约,他没空谈离婚。

这是什么歪逻辑!

曲星河“诶”了一声,又被他瞪了一眼,更怂了,直接梅开二度,“老公慢走。”

王秘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一起离开了。

曲星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凄凄哀哀惨惨戚戚,他都把华曲双手奉上了,秦延青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就只要一个小房子,这么点都不留给他吗?

好小气!

曲星河出了公司,转头去找了他的一个表弟,他平时没什么朋友,就只和这个表弟比较亲近。

表弟名字叫做曲懿,比曲星河小一岁,他跟曲星河不一样,天资聪慧,眉目出色,从小就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曲星河敲响了他家的门,被他拉着进了门,“阿懿,我失败了。”

曲懿挑眉道:“他不肯跟你离婚吗?”

曲星河摇头,“他不愿意。”

“估计是以为你要把他赶出曲家吧,也对,那么大一块蛋糕,他一分钱都拿不到,自然不肯跟你分手。”曲懿觉得自己看得很透彻,坐到沙发上,给曲星河倒了一杯水果茶,“尝尝,我刚刚跟着阿姨学的。”

水果茶有点苦,曲星河不爱喝,只喝了一口就放下来了,“不是,我说了,我把曲家送给他,他也不要。他让我死心。”

曲懿眼神复杂,“你把曲家送给他?你——你疯了吗?你就靠着曲家活命了,你给他了,你怎么活!”

说真的,在曲家这一代里,最笨的小孩就是曲星河,但他也是最幸运的,因为他有着数不清的钱。曲懿做为旁支,家里有点小钱,但肯定没办法跟曲星河比。

他爸妈要求他巴结曲星河,想方设法从曲星河手里套点好处。他也做到了,曲星河很好骗,动不动就给他送钱,他在曲星河身上,起码骗到几千万了。

他也很妒忌曲星河,爸妈死了以后,还嫁了一个那么优秀的老公。

曲星河会跟秦延青提离婚,也是曲懿撺掇的。他希望曲星河赶紧和秦延青离婚,这样他就可以去追求秦延青了。

他比曲星河好看,比曲星河聪明,只要他们两个能离婚,他有信心能够拿下秦延青。

曲懿一开始的确是把曲星河当傻子逗弄,时间长了,还真有点感情了。听见他要把曲家送出去,第一反应就是曲星河会被饿死。

就是又不希望曲星河过得好,又担心曲星河过得不好。

“你不能把曲家送给他,你可以分给他一半的股票,但绝对不能全部送给他。”曲懿语重心长道,“你必须留一点东西给你自己,不然会死的。”

“我……我没有全部给他呀!”曲星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要了一套房子。”

“你要了曲家老宅吗?”

那个庄园还是很有价值的。

“不是……”曲星河结巴着回答,“我只是,想要一个,小房子,能住人就行。”

他真的已经把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都送给秦延青了,是秦延青不肯要。

曲懿气得头晕,“你傻了吗?曲家那么多钱,你就要个小房子!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你还真是一分钱都不贪!”

“我守不住。”曲星河脑袋耷拉着,“那些东西给我,也会被人骗走的。既然守不住,那就把它们交给一个强大的人,起码秦延青会善待那些东西。”

他希望华曲不要被毁灭。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曲懿又纳闷了,“那秦延青到底要干嘛?华曲都直接送给他了,他居然还不要?那他到底图什么?”

总不能是图这个傻子吧?

据说秦延青回国之前是有一个女朋友的,他甚至可能不是同性恋,是被逼成同性恋的。

就这样的婚姻背景,秦延青有什么理由拖着不离婚?

他又不像曲星河这样笨,面对这么大的财产还无动于衷。

曲懿细思极恐,又松了口气,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还好他这次没答应,不然你真的要流落街头了。我帮你重新拟定财产分配,必须给你自己留点东西。”

曲星河摇头,很失落,“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我困了他五年了,我不想跟他争。”

曲星河的性子很软,不爱和人争抢,就算到了离婚这一步,他也不想和秦延青撕破脸皮。

他倒是不争不抢,曲懿在一旁皇上不急太监急,背着手走来走去,“不是,他到底图什么?还有你,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喜欢他吗?那你离婚了不给你自己谋点好处?”

曲星河这个人藏不住心事,他跟曲懿抱怨过很多次,觉得秦延青这个人太冷淡了,跟个冰山一样。在床上又太凶,总是不顾及他的感受。

“可是,他保护了我五年,我真的很感谢他。”

曲星河低落地垂着脑袋,“如果没有他,曲家五年前就被瓜分了。就算我把曲家握在自己手里,很快也会被别人陷害……我爷爷死之前告诉过我,要找人打理华曲,不要自己亲自上场。”

曲家老爷子对这个孙子的实力很有分寸。

一个算账都困难的废物。

让他掌管华曲,人是当天上任的,局子是当天下午进的,公司是晚上破产的。

“所以,我想把华曲交给他,他要是善心大发,愿意给我一点钱,一个小房子,我就很满意了。”曲星河生活的世界很单纯美好,他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不让他跟外界接触。跟秦延青结婚以后,他又被管控了社交圈子,除了曲懿,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曲懿看着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你就没有想过,跟他一直耗下去吗?反正他也不会主动跟你离婚,你只要坐稳秦太太的身份,华曲依然是你的,他也会继续帮你打工。”

曲星河赶紧摇脑袋,“不能这样做,他都打工五年了,他好可怜……”

他居然还可怜起那个商业霸主了!

“你——”

曲懿再一次被他蠢到了,正想骂他几句,又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傻子非要离婚,要是真的离掉了,他不就有机会了吗?

他话音一转,“你说得也对,做人不能太自私了,人家秦延青都免费打工那么多年了,的确应该放他离开了。”

曲星河傻乎乎地点了头,沮丧道:“但是他不想跟我离婚,我试了两次了。你上次跟我说,可以找一个男人刺激他,他不信。”

“你又没有真的出轨,要是想离婚,你就去找个新的对象呗。”曲懿是叫他找个小白脸,谁知道他随便拉了个路人就开始演戏了。

“那怎么行!”曲星河有道德底线,“我还没离婚呢。”

“不如……你以后不要搭理他,跟他玩冷暴力,他受不了了自然就会跟你离婚了。”曲懿给了个新主意。

曲星河喃喃道:“冷暴力?我要怎么做?”

“他跟你说话,你不要理他。你也不要主动找他,不要对他笑,把他当空气。”

“不理人,很没有礼貌。”曲星河从小就是乖乖崽,家教极好,不管是谁跟他聊天,他都会笑眯眯地回应。这都已经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了。

曲懿翻了个白眼,“笨!冷暴力必须这样做!你还想不想离婚了!”

又被传授了一些“冷暴力小技巧”,曲星河晕头转向地回了家,他今天到家很迟,秦延青已经回来了,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食物动都没动过。

男人面色肃静,一席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领带挺拔,眉峰微蹙,金框眼镜泛着冰凉的光。

光线柔和,他的气质似乎也柔软了不少。

指间银白色的婚戒格外夺目。

曲星河下意识地想叫一声“老公”,他就像个被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一看到秦延青就脸红,心跳加速,话都说不利索。

他又想起来曲懿的话,要装高冷。

便硬生生闭上嘴,也不去吃饭,自己一个人走向房间。

“星河。”秦延青淡淡开口,低沉而没有起伏,眼神冷漠地投射过来,“坐下,吃饭。”

这是一个命令。

曲星河脑子还没开始思考,身体就已经动了,麻木地坐到桌子边,被男人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

“坐那么远干什么?”秦延青放下手里的财务报表,身后的管家就迅速迎上来,接过资料,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曲星河如坐针毡,后背挺得笔直,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他不敢说话,因为他现在是一个高冷的人。

“坐过来。”秦延青声音猛然沉下去,压迫感十足。

曲星河吓得都快哭了,又是身子比脑子快,几乎是逃命一般凑到了秦延青身边的位置。

弱者对强者天生的恐惧,让他不得不臣服。

秦延青盯着他的发顶,这家伙抖得像个兔子,好像有人要把他吃了一样。都结婚五年了,曲星河到底在害怕什么?

“听说,今天下午去找曲懿了?”秦延青抬手,落到男孩蓬松的头发上,尽力让自己语气温和下来。

“……”

曲星河被他一碰,身子更僵硬了,脑子里一团浆糊。现在秦延青在和他说话,他要不要理?曲懿让他装高冷,到底要怎么装!

开不开口?

冷暴力好难,他根本装不下去。

曲星河死死咬着唇不吭声,他必须离婚,他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他不说话,秦延青也察觉到不对劲儿,平时软萌乖巧,一见到他就会叫老公,今天这么沉默,肯定有问题。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又被他脸一甩挣脱开。

闹脾气?

秦延青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今天曲懿又跟你说什么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少跟他交往吗?”

那个男的每次都会跟曲星河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本来曲星河就傻,像个墙头草,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被那个曲懿玩得团团转。

曲星河不吭声。

牢记自己的人设,一个冷漠的霸道男人。

“不说话?那我去找他聊聊。”秦延青作势就要去找麻烦,曲星河胆战心惊,拉住了他的衣角,然后又很快松开。

“没有……”曲星河小声辩解,“跟他没关系。”

秦延青回过身,双手猛地擒住他的细腰,把他抵到了墙上,肩胛骨撞击到墙面,曲星河没忍住发出轻微的叫声,还没反应,又被男人狠狠吻住了双唇。

“秦延——”曲星河话没出口,反倒被男人抓住了空隙,舌尖探入他的口腔,狂热地和他的舌头纠缠,凶狠至极,似乎要把他拆骨入腹。

肺里氧气在被掠夺,曲星河被逼得眼角泛红,慌乱地想要推开男人,又被更用力地掐住脸颊,被进一步侵占。

“星河……”秦延青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喘着气说:“别听那些人的话。”

曲星河情迷意乱,刚想开口说话,脑子一抽,又想起来自己的人设,水红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秦延青挑起眉,手指摩挲着他的唇角,“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是!”曲星河还是破功了,他根本就装不了高冷人设,在秦延青面前,任何人都落于下风,怎么可能装高冷!

“我……我就是生气,因为……因为……”曲星河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因为我想进娱乐圈,但是你不帮我。”

是因为这个生气?

说真的,秦延青都没有把他提的离婚放在心上,而是把他的话当做搏关注的小手段。

秦延青把他按到椅子上,舒展开眉目,“你吃完一碗饭,我就帮你。”

曲星河身子弱,一直不爱吃饭,极其难伺候。他平时吃个饭半天都不动筷子,也只有被秦延青盯着的时候才会强行吃一点。

他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一抬眼,和秦延青对视,“我吃不下了……”

只吃了半碗饭。

秦延青也不逼他,“那等会儿喝碗燕窝,好吗?”

曲星河点头,心里依然忐忑,装高冷的计划也失败了,这个婚离不掉了。他抓着自己的衣角,恍惚不安地想起来当年的真相。

如果不是他,秦延青就不会跟女朋友分手。是他的出现,才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如果让秦延青发现了真相,他肯定会死无全尸的。

他想活命,早早地放过秦延青,让秦延青和他前女友重归于好,也许以后真相曝光,秦延青还会饶他一条小命。

他必须离婚。

“星河,”秦延青问,“你的戒指呢?”

曲星河回过神,他的手指间空荡荡的,他没有戴他们的婚戒。

“我……我怕弄丢了。”

其实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

秦延青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明天我让助理陪你去纵横娱乐签合同,附加条款会帮你谈判的。谈恋爱那条规则,很快就会废除,你放心就好了。”

他顿了顿,眸子漆黑冰冷,“星河,你考虑清楚,你真的想进娱乐圈吗?”

不想。

这只是一个借口。

但进了娱乐圈,也许就能脱离秦延青的掌控了吧。曲星河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人吃到骨头都不剩,他想要活命,必须要强大起来,自己养活自己。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那,你会帮我吗?”

他觉得自己会被骗的。

要是能借用秦延青的势力就好了。

还以为这小家伙进娱乐圈是想脱离掌控,没想到还是会依赖他。秦延青勾起唇角,散漫地笑起来,“我不是开娱乐公司的,没能力替你保驾护航。”

他摸摸曲星河的脑袋,声音带着诱惑,“娱乐圈很累很乱,乖宝,我们不去好不好?”

曲星河给了个解决方案,“你可以现在开一个娱乐公司,你那么厉害,肯定……肯定可以开一个的。”

秦延青被他逗笑了,气质瞬间温和许多,“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我可以把你塞进剧组里面。至于能不能走下去,就要看你自己。”

反正他是万恶的资本,他会利用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替曲星河铺好前路。

要说曲星河这个人,只用两字评价就足矣,废物。

身子弱,不够聪明,反应还慢,除了漂亮的皮囊一无是处。如果不是秦延青五年前代替他接手了曲家,现在他绝对已经被亲戚们送进局子里面蹲着了。

他今年二十四岁,没有任何的兴趣爱好,甚至连智能手机都不太会用,整个人与社会高度脱节,像是上个世纪遗落的老古董。

当他提出来他要当演员的那一刻,秦延青就知道他是在找借口逃离。因为,这个傻子根本就不看电视,他连明星都不认识几个,怎么会无端端地想要进入娱乐圈?

既然他想去,那就让他去吃点苦头,很快就会乖乖回来了。

所以不到一个周,曲星河就晕头转向地签了合同,他之前是听曲懿说这个公司不允许艺人谈恋爱,他才撒谎的。谁知道秦延青居然真的反手就把他扔过来,还篡改了规矩。

曲星河全程都是懵的。

稀里糊涂地被送进了剧组里面,他也没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纵横娱乐那边得到了秦延青的指示,知道这位大少爷只是过来磨练一下,很快就会知难而退,因此并没有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血,随意地给他派了个经纪人,再接了个小剧本,就算是打发了。

所有人都在把曲星河当个小宠物一样逗玩。

他进了剧组,带他的经纪人是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名字叫做孔小玉,脸上有着雀斑,平时梳着一个高马尾,做事情总是元气满满。

曲星河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她并不知道曲星河是被扔过来的,所有人都在等他乖乖回家当金丝雀。

“那个,星河,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孔小玉拿出手机,想和他交流一下剧本。

曲星河慢吞吞地拿出手机,他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界面干净,连个社交软件都没有,“我记不住我的手机号,你可以拿我手机给你自己打电话。”

孔小玉一愣,“你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

曲星河生得很乖,被这样反问了一句,下意识就觉得别人瞧不起他,局促地摇头。他对数学敏感度很低,数字一长就根本记不住。加上他不怎么使用手机,平时在家里都是用的座机,就更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了。

孔小玉拿他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备注了自己的名字后还给他,“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跟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哦……”

“你有微信和微博吗?”

曲星河摇头。

他从来不上网。

他家里人觉得网络乌烟瘴气,没让他过多接触,到现在为止,他只会打电话发短信,别的都不会,连手机支付普及了都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不上网啊!

孔小玉看他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孩子,想问点什么,还是忍住了,“对了,前几天你就拿到剧本了吧?明天要进组,你背词了吗?”

她感觉这个人不太像是能背住台词的人。

曲星河眼神懵懂,“背了。”

他花了很多时间背台词,虽然磕磕巴巴的,但好歹是背了。

这个剧本是一个天雷滚滚的少女玛丽苏恋爱故事,讲得是平凡少女苏软糖误入贵族学院,和七个学院王子的爱恨情仇。

孔小玉一看见这个剧本就两眼发黑,都什么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公主王子的玛丽苏剧情!曲星河要饰演的角色是七个王子之一,人设狂拽酷炫吊炸天,口头禅:“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孔小玉看着曲星河单纯美好的脸,又看看那个魔幻人设,心都凉了半截。

她捧着剧本,试探性地问:“你觉得这个人设你能驾驭吗?”

曲星河很紧张,他根本就不懂演戏,他现在都没搞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进剧组了。

从签完合同到进组,一共只花了七天时间。

他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要不然现在就打道回府?

去找秦延青认错?

他摇摇脑袋,本能地感到畏惧。

他并不觉得贵族学校里公主王子的故事有多么玛丽苏,他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只是单纯自卑,“我……我做不到。我会让你们失望的。”

孔小玉也觉得他和这个角色不搭,不知道公司那边怎么想的,居然会给他安排这样的角色。

两个人都沉默了。

孔小玉猛地按住曲星河瘦弱的肩膀,眼里好像有一把火,“淦!男人不能说不行!他们给你安排这种角色又怎么样!咱用真实力打脸!”

曲星河身边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很少有人像孔小玉这样大呼小叫,他畏缩了一下,“我……我要做什么?”

“你要用实力打他们的脸!成为王牌!”

曲星河被她的斗志昂扬给吓住了,颤颤巍巍地回复:“我……我没有实力呀!”

“……”

他要是有实力,也不至于这么软弱了。

因为曲星河的身份特殊,孔小玉对他了解不多,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你没学过表演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孔小玉大惊小怪,“你什么都不会吗?”

曲星河想,他就是什么都不会。

“我……我被我老公扔过来的,戏,也是他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曲星河脑袋埋得很低,一点心眼子都没有,把真相说得很清楚。

“你还结婚了?”孔小玉更吃惊了,她记得曲星河才二十四岁,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绝对算英年早婚了。

“我结婚五年了。”曲星河补充道。

更早了!

大学都没毕业就结婚了!

孔小玉大概明白他是个什么角色了,应该是个被大佬豢养的金丝雀,因为犯了错,就被大佬送过来磨练,所以才会给他接了个那么烂的剧本,这是在变相逼他回家。

难怪这么久了,公司也没有安排曲星河去接受训练。

孔小玉的斗志也消散了。

“你做了什么让你老公这么生气,把你扔到娱乐圈里来了?”

曲星河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不是老公故意要把我扔进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给你选个好剧本?”

“因为……”曲星河有气无力,“我想跟他离婚,他不愿意……”

“噗!”孔小玉原本正在喝水,一听这话,直接喷出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曲星河,这小子一看就涉世未深,被人关在家里,真离婚了恐怕会被这个社会吞没的。

“你离婚干什么?”孔小玉斟酌着说,“你老公应该是个大人物吧,他出轨了吗?”

“没有。”

“那他家暴你了?”

“没有没有!他不打人的!”曲星河赶紧否认。

秦延青只是很冷淡,不爱说笑罢了。

“那他赌博?”

“没有。”

“那你跟他离婚干什么?”

曲星河脸色惨白,很久以后,才说:“他心里有个白月光,他不爱我……以后白月光回来了,他会把我玩死的。我想脱离他……我不想死……”

这小子是真的没心眼。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也敢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出来。

孔小玉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他有白月光还跟你结婚!他白月光是死了吗!”

“在国外。”

“妈的,那只是在国外,他不知道买飞机票啊!有白月光还跟你结婚!白月光又不是死了,他就舍不得自己飞过去找人啊!”孔小玉的保护欲熊熊燃烧,一把拉住曲星河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脱离他的!我最烦这种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臭男人!不就是给你接了部烂剧吗!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她倒是自信爆棚,曲星河更心虚了,“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我……”

“你就不想脱离他吗!”孔小玉更用力地抓着他的手,“你都二十多岁了,你还不会用手机,你知道现在的社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他在PUA你!”

曲星河呆呆地问:“什么叫PUA?”

“哎呀反正就是你一定要脱离他的掌控!他们这种资本家最邪恶了!以后他白月光回来了,他还会挖你肾,割你眼,逼着你给他的白月光下跪!”

曲星河信以为真,瑟瑟发抖,“他要我的肾干什么?”

“给白月光治病啊!”

“啊?”曲星河人都傻了,他怎么不知道秦延青的前女友有病啊!

最后,孔小玉义正言辞地拍着他的肩膀,“不管如何,我们必须把这出戏演好!不能向万恶的资本主义低头!跟着我喊,打倒资本主义,共产主义万岁!”

曲星河没搞明白她在说什么,弱弱地跟着喊:“打倒资本主义……共产主义万岁……”

被孔小玉灌输了一整个下午的独立思想,曲星河晕头转向地回了家。他怯生生地跟秦延青说了一声晚上好,还在思考PUA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永远都是一副胆小懦弱的模样。

秦延青气质冷冽沉默,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放着今天的财经新闻。他朝曲星河勾了勾手指,“过来。”

曲星河乖乖地蹭过去。

“今天跟着经纪人学到了什么?”

曲星河回忆着今天的谈话,老实巴交地回答:“学会了挖你肾,割你眼,PUA,打倒资本主义,共产主义万岁。”

“……”

秦延青静静地看着他,侧脸温顺,很难想象他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话。

“她教你的?”

曲星河直觉这个语气不太对,挠挠头,“我……我无意中听到的。”

“少听点这种东西。”秦延青把他抱入怀,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高挺的鼻梁蹭着他脖颈间的皮肉,酥酥麻麻的,“你要是现在想退出娱乐圈也来得及,明天进组了就走不掉了。”

孔小玉说:“独立的第一步,就是远离那个控制你的人。”

曲星河纠结不已,他虽然傻,但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没能力做好这件事。他要是去演戏,肯定会挨骂,还会拖累别人。

让他就这样放弃,他也不甘心。

他担心秦延青的前女友突然回国,两个人旧情复燃,那他怎么办?

“我想去。”

秦延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小东西还真有事业心了?

他摸摸曲星河柔软的头发,思忖着这件事的可行度。一天到晚关在家里的确容易胡思乱想,让星河自己找点事情做,也许就没空跟他闹离婚了。

那就让他去试试吧。

秦延青还不知道自己在曲星河心里,已经成了一个占有欲爆棚的万恶资本家。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曲星河,而是单纯觉得曲星河太傻了,放出去要受欺负,这些年才一直没让他乱跑。

他细细地亲吻着曲星河白嫩的肌肤,滚烫炽热的吻一路下滑,嗓音沙哑,“那就去试试吧,觉得累就回家,不要勉强自己。”

好痒。

曲星河想躲开这些吻,他不明白他们两个又没有爱情,何必每天都这样亲来亲去的?

刚往后面缩了一下,就被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扶住后颈,不给他逃脱的空间,温热的唇贴上他的侧颈,往上面吻,耳后湿热发嘛,快感和羞耻几乎把他淹没。

秦延青的手掌很大,带着粗茧,骨感清晰分明,手心干燥,在后颈那块娇嫩的皮肤上摩擦,像是静电般刺激着曲星河的神经。

对方尖锐的犬牙摩挲着他的皮肉,随后轻轻咬了一口,在他左侧脖颈上留下了淡淡的红印。曲星河一个激灵,推开他,哆嗦着摇头,“今天不想做。”

秦延青搂住他的腰,在他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鼻音很重,“好。”

他们刚刚结婚那阵子,两个人见面格外尴尬。曲星河不说话,秦延青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像是合租室友,互不干扰。

结婚那天,曲星河告诉秦延青,要是不想娶他,他们可以拿假的结婚照回家,先骗过爷爷。

秦延青说:“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曲星河良心过意不去,就说结婚以后,他不会要求秦延青做任何事情,他们也不需要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

当时秦延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后来华曲乱成一团,员工离职,股东疯狂抛售股票,对家趁机打压,秦延青也没空来哄曲星河开心。

直到婚后一年,曲星河稀里糊涂地跟秦延青睡了一次,他以为的和谐生活就此被打破。秦延青不是要跟他做表面夫妻,是真的跟他上床,要和他一起生活,要让他以秦夫人的身份活下去。

总的来说,秦延青算个好男人。

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轨,但他没有。

曲星河还有点感动咧。

两个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曲星河昏昏欲睡,靠在秦延青怀里,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秦延青没动,让他靠着,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他才开始思考怀里的小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吗?

为什么会跟他提离婚?

秦延青想不明白,他已经很努力地去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了,但是他长得有点凶,眉骨高,鼻梁挺,剑眉星目,阴鸷如鹰。

曲星河胆子小,总是要躲着他。

追老婆第一步,失败。

死因:长得太凶。

秦延青左手从曲星河腋下穿过去,右手抱住他的膝盖,把人抱起来,稳稳地朝卧室走去,刚把曲星河放到床上,这人就醒了。

他拽住秦延青的衣领不放手,含含糊糊地说:“老公,睡。”

秦延青还有点公务要忙,弯下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乖,老公去忙点事,你先睡。”

本来曲星河也就是说说而已,就没有再理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秦延青贪恋地望着他纤细的后腰,他知道那单薄的衣物下掩盖的身躯有多么美丽,是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第二天,曲星河被送到了剧组。

和导演见了面,他才发现这个剧组真是穷酸得可怜,演员一个比一个歪瓜裂枣,脸上厚重的粉随着面部肌肉抖动。

曲星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奇装异服的人,吓得当场社恐,躲在孔小玉身后不敢吭声。他没有化妆,因为他本身皮肤就很好,白里透红,光滑细腻。

加上他外祖母是德国人,他还遗传了一部分基因,骨相立体,又不似秦延青那样具有攻击性,而是精致得如同一个洋娃娃。

漂亮,但是废物。

他生得太好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群人把他围在中央,不停地问他是谁。

曲星河差点晕过去。

社恐了,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这只是一部低成本小网剧,也没有专门搭景,而是找了个附近的酒店,就当做是贵族学院。

群演是从附近大学里面花一百块钱招来的脆皮大学生,一群人进了酒店就开始喔喔喔地猴叫,手舞足蹈,跟鬼子进村有得一拼。

群魔乱舞的景象又一次把曲星河吓到发抖。

开始拍戏,曲星河坐在小板凳上,冷汗直流,他还做不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背台词。越是紧张,他就越背不进去。

被导演叫到名字的时候,曲星河虎躯一震,瞳孔缩小,瞬间站起身,跟站军姿一样笔直。

孔小玉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胆子太小了。

第一场戏,女主苏软糖在咖啡厅打工,听见一个学生夸贵族七王子好帅,她就随口问了一句贵族七王子是谁。

实际上,贵族七王子就在咖啡店里。

大王子邪魅一笑,“呵,这个女人居然不认识我们,很好,她引起了我的注意。”

大王子就是曲星河要演的角色。

二王子说:“那就把她搞来我们学校,让她当公主,调戏她!”

然后就是七个王子邪恶的笑声,桀桀桀桀桀。

曲星河一脸乖萌,坐在咖啡桌旁边,面前还有六个奇形怪状的男人。

他的嗓音不是很软的那种,干干净净的少年音,还有几分冷意。但因为他家里的教育方式,他说话就会比较轻,听起来就有了几分温柔。

一个好演员的声线应该会随着角色改变,但曲星河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依然用着他那有着卖乖嫌疑的嗓音念台词。

“这个,这个女人居然不认识我们……我……很好,她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磕磕巴巴地把一句台词念完,整张脸都涨红了。

全场沉默。

然后爆发出尖锐的笑声。

“卧槽!笑死我了!谁家霸总这样说话!”

“哈哈哈小孩子!”

曲星河茫然地看着众人,他不知道自己用这种小孩子撒娇一样的语气念出那样羞耻的台词有多搞笑,“怎么了?”

导演喊了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星河,你先过来,重新练一下台词。”

孔小玉赶紧把曲星河拉过来,她也在憋笑,“你这台词功底是真的差,来,我教你读!这种小网剧没什么要求的,有点情感就行了。”

曲星河这下子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群人在嘲笑他。

他顿时面红耳赤,不争气地想要放弃。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还不自量力地要混这个圈子。

眼看着就要哭了,孔小玉赶紧拍拍他的脸,把他拉到角落里,拿纸巾糊到他脸上,“不准哭!你怎么一遇到事情就哭!”

曲星河是泪失禁体质,稍微受点委屈就控制不住眼泪,他默默地给自己擦干净眼泪,眸子水润,“我做不到……我,我就是个废物,我没有用……”

“做不到也要做!你要是就这样放弃了,你会被你老公挖肾的!”孔小玉揉着他的脸,原本她还觉得曲星河挺帅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就觉得这完全是个孩子,对世界一点了解都没有。

“给我打起精神,跟着我背台词!再哭就揍你了!”孔小玉凶神恶煞,还真把曲星河给唬住了。

孔小玉教他读台词,但孔小玉也不是专业的,曲星河学得一知半解,又硬着头皮拍了几次,效果都很差。因为腔调越来越怪异,到后来声音都夹起来了,他被众人无语的眼光搞得头皮发麻,失魂落魄到坐到角落里。

这种剧对演技都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把台词念清楚,有点情绪就可以过关。

偏偏曲星河只能呈现出一种傻呆呆的气质,台词也念不明白。

到最后,导演觉得这样下去太拖累进度了,才烦躁地算是过了这场戏。曲星河下了场,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心里越发难过。

他不该妄想脱离秦延青的。

…我想离婚。”曲星河又一次说出口。

不搭理他。

“我想离婚。”曲星河声音大了一点。

还是不理人。

“我想离婚!”曲星河攥紧拳头,势如破竹一般吼出来。

秦延青终于舍得看他了,一如既往地冷淡,“我没空跟你谈离婚。”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曲星河目瞪口呆,追上去,抓住了秦延青的衣角。对方停下来,眉目阴郁,他比曲星河高很多,几乎是俯视。

“我要离婚……你没空,就让你的秘书跟我谈……”他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拉着秦延青的衣角太过亲密了,赶紧松开手,“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

“曲星河。”秦延青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低沉,冷冽,每一声都像是在耳膜上敲鼓。

“我很忙,别跟我闹。”

为什么不答应?

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曲星河不爱他,他也不爱曲星河,两个人没有爱,何必要强行捆绑在一起。

曲星河摇摇头,“你让你的律师跟我谈,我不会占便宜的……你不用担心离婚以后,家里公司就不是你的了……那些我都不要!只要你肯离婚……”

他又想到了什么,红着脸补充,“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留一套房子,我怕我找不到地方住。”

听见他这番话,秦延青勾着唇角,慢条斯理道:“宁愿净身出户,也要跟我离婚?”

他弯下腰,几乎是一个狎昵的距离,“你想都别想。”

靠得太近,曲星河脑子里瞬间浮现了昨晚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晦暗不清的片段塞进了他的思绪里,他感觉自己的腿又软了。

在曲星河惶恐的眼神里,秦延青下了命令,“把夫人看好,别让他出去接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你!”

秦延青眼神蓦然阴冷下来,他本来五官就极具攻击性,平时没什么表情还好,一旦冷下脸,简直就是阎王在世。

好可怕的表情。

曲星河立刻不敢反抗了,好不容易生出来的胆子都被吓没了,怂怂地说:“老公慢走。”

秦延青胸腔微微震动,发出一声轻笑,听起来又轻蔑又冷酷,又是包含警告意味的一个眼神,随后关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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