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1-20 来源:番茄 分类:现代 作者:安似尤 主角:江轶 江轶
计算机课上,所有人都在老师的指导下安安静静地操作电脑界面,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教计算机的中年大叔脾气不好惹,然而却有一人例外。
江轶坐在最后一排,他倒是也安静,就是完全不听老师指挥,兀自抱着一本闲书看。
中年大叔上课好巡逻,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抓到那些不认真听他讲课的学生,然后在记分册上深深给他们记下一笔,以此来威慑。
学生们倒是并不怕他如此称得上幼稚的惩罚方式,只是怕犯过一次错以后就被这个老师盯上,那么从此以后上他的课将再也没有偷闲的好日子可以过。
他们是苦逼的高中生,除了一星期两次的体育课之外,也就计算机课能给他们疲惫的大脑一点安慰了。
但是江轶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就没把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倒不是不尊重,他就是觉得你讲你的我\干我的,咱们互不打扰其乐融融,岂不各自安好?
最后一排的好处正是在此,以前江轶上课睡觉走神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所以这一次他也就理所当然放松了警惕,书正看到精彩处,他也打算一鼓作气看完。
江轶的全部精神都投到书里面,忽然旁边的陆泽鸣不自然的小声咳了一下,于是江轶下意识抬头,才猛然发觉那中年大叔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了。
江轶短暂地反应了一下,但是依然面色不改,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合上了书。
老师见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愧疚,只能强压着怒火呵斥道:“我教的,你都学会了?”
江轶扫了一眼黑屏的电脑界面,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没。”
旁边的陆泽鸣一听他这种语气,心里都不由替他紧张,于是悄悄扶额,心想江轶你就硬气吧,自求多福吧你。
果然,大叔老师一拍桌子,更大声地斥道:“你给我站起来!”
江轶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要和老师作对的意思,他可听话了,老师让他站他就站,要怪就只能怪这最后一排的椅子太矮。
他一坐下去就跟小孩儿屁\股卡马桶似的深陷进去,他腿又长,坐起的时候屈膝反而很难使力,于是自然就起得慢了些。
但是他不想解释,归根结底是因为学校太抠了没把这么不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换掉。
大叔老师瞧见他这副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甚至连在记分册上狠狠给江轶划一道这件事都忘了,气得直接叫江轶滚出教室去罚站。
都多大人了还罚站,江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慢吞吞地走出教室。
转身的时候陆泽鸣递给他一个深表同情“望您保重”的眼神,江轶十分不以为然。
门外立着大垃圾桶,江轶就站垃圾桶旁边,对面还是男厕所。
瞧瞧站的这好位置,江轶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他背靠着大白墙,一条腿屈起,双手插兜,跟那几个科任老师说得一模一样,江轶就完全没有个好学生的样子。
站了一会儿江轶觉得实在无聊,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卫生纸搓成团,朝坐在后门那儿的陆泽鸣扔了过去。
受到袭击的陆泽鸣果然回过了头,用眼神询问江轶“你干嘛”。
江轶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陆泽鸣把他桌上没看完的书给他扔过来。
江轶做了一个准备双手去接的姿势,可是陆泽鸣准头奇差,那么大一本书竟直直扔到了地上,落地位置离江轶起码还有一米远,也怪不得他打篮球总是投不进篮筐了。
由于陆泽鸣对抛物线的落地位置作出了误判,导致那本书掉地上造成的动静比较大,大叔老师一听见就直直地往江轶这边来了。
江轶心想完了,但还是把书捡了起来。大叔老师怒气冲冲地对江轶喝道:“都站在外边了还不老实!”说着一把把书抢了过去。
他瞟了一眼书名,又嘲道:“人间失格,你整得倒挺落魄!”
江轶心说可以啊老师,你连这都看过,要不别教计算机了改教语文吧。
老师白了他一眼,重新回了教室。
江轶心里知道,按照这位大叔老师的脾性,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完了。
果不其然,下午刚来,江轶就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那本所谓落魄的《人间失格》,正静静躺在班主任魏新华的办公桌上。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上课乱看闲书,纪老师都告到我这儿来了。”魏新华问道。
纪老师就是那个教计算机的中年大叔。
“随便看看。”江轶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随便看看?这书有什么可吸引你的,何况你才多大,根本不适合看这种书,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看有什么意思,你又没有那些人生阅历。”魏新华语重心长道。
江轶不假思索:“反正比上他课有意思。”
魏新华一听立马严肃起来:“江轶,这你就有点不尊重老师了。”
江轶“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魏新华虽然是他们班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二手班的缘故,总之对他们格外宽容。
别的班的老师生气起来能把拖把都打折了,他们班的学生愣是没有见过魏新华发一次火,渐渐地,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老好人,所以他大多数时候说话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是江轶还是挺尊重他的。
“上次肖老师跟我告你的状我放了你一马,这样吧,这次你回去写一个五千字的检讨,把你在课上乱看闲书的情况都好好交代反思一下,交给任课老师看看能不能取得他的原谅。”
江轶没什么好反对的,一声不吭点头应了下来,见没什么事转身就要走。
突然魏新华叫住他:“等等,唉还是算了,就写三千字吧,能少点是点,你们现在课业紧,没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谁料江轶一点不感激,反而得寸进尺道:“魏总,我写五千字也行,下午自习课能不能放我去图书室?”
魏新华立马“啧”了一声,心想你小子还来劲了是吧。
正当江轶准备表达一下自己的惋惜之情,突然听见办公室前方传来“噗嗤”一声,那是人没忍住才发出的笑声。
江轶和魏新华同时朝声源望过去,江轶这才发现,不远处其他老师的办公位上还坐着一黑哥们。
倒不是因为他皮肤黑,而是因为他头发乌黑,而且通身上下也是一袭黑色。
这哥们之前大概是背过身坐着,和办公室统一配备的黑色桌椅融为了一体,所以江轶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而且江轶本来有散光,看东西的时候早就形成了一个忽略不重要的东西的习惯。
这边江轶心里还在盘算刚刚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见这么一大活人,那边这哥又开始笑着发言了:
“魏老师,我看他不识好歹,瞧着还是个惯犯,不如您别对他这么宽容,让他写个一万字的,好帮他长长记性。”
听到这里江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哥。
江轶虽然表面什么都没说,但心里立马鄙夷道,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大傻|逼。
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大傻逼,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好显得他特乖巧特善解人意是吧。
江轶本来以为他是什么新来的年轻老师,因为这哥浑身的气质就不像一个学生。
首先他身材不像高中学生还未发育完善的那种单薄,而是就算隔着布料也能一眼看出的精壮。
这种身材没个几年功夫练不出来,而且这哥一眼看过去至少得有一米九,还穿着个通身黑色的运动服,黑色更显得他身材比例完美。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哥确实身材不错,也挺会穿。
江轶就是这么个人,看人第一眼几乎不看脸,而是先看身材。
有些相处了快两年的同学他看脸可能一时想不起是谁,但是只要让他背过身去看一眼他的身材,江轶立马就能想起他是谁。
谁让他有这么个习惯呢,平时走路的时候没事儿就观察别人的背影,而且不用刻意去记就印象非常深刻,江轶自认为这和他爱解也善解立体几何题也有一定的关系。
但是这哥实在与众不同,就光看脸来说的话,不说惊为天人,咋也得是迷倒一片小姊妹的程度。
江轶自知是个挑剔的人,能让他这个挑剔的人在心里不由默默赞叹,可想而知那张脸的好看程度。
一张纯男性的、凌厉又不失精致的完美的脸。
只是江轶还是看他不爽,尤其他笑起来的时候,微长的刘海遮住一点笑眼,好看是好看,就是莫名透着一股犯贱。
魏新华正欲说什么,江轶就抢在他前面问道:“这新来的体育老师?”
在场人不论谁一听都能听出他语气和措辞里的不屑,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轻蔑。
魏新华瞪了他一眼:“什么体育老师,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贺天圻(qí),过来你们俩先互相认识一下。”说着他招手叫那个所谓的贺天圻过来。
江轶“哦”了一声,然后假装顺嘴秃噜道:“看着不年轻,还以为不是学生呢。”
贺天圻:“确实比你大,叫哥也行。”
江轶瞟了他一眼。
魏新华:“……”他哪能听不出来江轶的刻意讥讽,不过他认为这都是新同学见面时的一点小摩擦,无伤大雅。
于是他展开双臂,同时拍了拍江轶和贺天圻的后背,温和道:“这样,江轶你先带新同学去班里吧,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江轶一听立马不乐意,随即找了个借口开溜:“魏总,我突然有点尿急,我先走了。”
不等魏新华叫住他,他就闪出了办公室不见人影了。
魏新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小江同学,性格比较孤僻,一直都挺不合群的,班里和他关系好的同学就那么几个,估计他到现在连班里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全。”
贺天圻安慰道:“魏老师您别发愁了,我看江同学人挺有意思的,就是有点顽劣,如果有机会我其实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魏新华用一脸“你真这么觉得吗”的神情望着他,然后十分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贺天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要是叫江轶看见了,必会暗骂一声虚伪至极。
出了办公室,江轶就跟一条鱼似的,双手插兜悠闲自在地游回了班,一点也不着急。
他们班在楼梯口,他还没完全上楼,就听见他们班传来“呜哩哇啦”一大片嬉笑吵闹声。
怪不得教导主任总是拿着教鞭冲进他们班高声训斥他们班太吵,还总是威胁他们班下个星期准拿不到流动红旗。
啧,真的吵,以前身在其中不知道。江轶忍不住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实在不能理解这群人课前几分钟有什么可兴奋的。
刚从后门进去坐下,陆泽鸣就连人带椅子挪了过来,凑近道:“怎么样,魏总跟你说什么了?”
“叫我写三千字检讨。”
“什么?只有三千!那为什么他上次罚我五千?这不公平!五千字我抄的手都快断了。”
陆泽鸣立马激愤不已,“老实说,魏总是不是你家亲戚,远房大舅舅什么的,否则他为什么总是对你这么宽容。”
江轶受不了他胡思乱想的瞎扯,无语道:“我去你的远房大舅舅。”
“不是啊。”陆泽鸣嘟囔了一句,纳闷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怼怼江轶的手臂,颇兴奋地问道:“有没有觉得今天班里哪里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么吵。”江轶十分冷淡。
“不是说这个,咱班要来一个转学生,你听说没?据说还是个大帅哥。”
江轶一听见那个转学生就不爽:“大帅哥?你看见了?”
“女生们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班女生有多花痴。”
江轶不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啊我的好哥们!”
陆泽鸣叹道,然后十分殷勤地帮他分析,“你就不担心新来的转学生威胁到你的地位?虽然说你平时冷冰冰地不爱搭理人,一说话能把人怼死,但是在女生们心目中你可是公认的校草,这猛地来这么一大帅哥,你校草位置岂不难保?”
江轶十分怀疑道:“谁给我定的校草,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咱们班的女生了,就你在路上走的时候,别的班的女生看你那如狼似虎的小眼神儿,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江轶听了忍不住发笑,什么如狼似虎,那些女生难不成还能把他吃了,陆泽鸣也太夸张了。
“没感觉。”
“行了,兄弟我劝你你不听,等到那新同学来了你就知道危机了。”
陆泽鸣跟个老干部似的,语重心长地拍拍江轶的肩膀,连人带椅子又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江轶闭目养神,不多时,上课铃声还没响,就听见周围同学们的吵闹声渐渐小了下来。
他正感觉奇怪,睁开眼睛一看,魏新华身后领着那之前办公室见过的黑哥们,两人刚进门。
江轶甚至听见前面几个女同学隐隐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江轶心里啧啧,果真来了啊,新同学。
叫什么来着,好像姓贺,贺天鸡?
“哇,长得真帅啊,个子也这么高……”
“小说男主有脸了有脸了!”
“姐妹们谁带手机了借我使使,我要赶紧发表白墙!”
“就这长相还不得是新晋校草?其他班女生还不得羡慕死,想想就振奋人心!”
江轶坐在最后一排,尽管他十分不情愿听见前排女生赞美的话语,可那些窃窃私语就跟被一阵风吹着似的,不受控制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时候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讨论:“姐妹们,淡定。你们是不是激动的早了点。”
江轶听见这个话头,心想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雅晴,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人不明所以地问道。
只见黄雅晴煞有介事地推了推眼镜:“本人以十七年腐龄打赌,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容易被他们内部消化,晓菲,你说是不是?”说着用胳膊肘怼了怼同桌。
韩晓菲赶紧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几个女生像是被点透了似的,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声,连连不断地给黄雅晴竖大拇指,并夸赞道:“还得是你,你是个明白人!”
黄雅晴十分骄傲地接受了她们的夸赞。
然而把她们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江轶:“……”
魏新华拍了拍手:“来,大家都安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他话音一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瞧着那些女同学们一个个眼睛里发光的激动阵势,估计恨不得把手拍烂。
“来,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魏新华对贺天圻说。
于是贺天圻大大方方地:“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贺天圻,今后我要和大家一起度过接下来的高\中生活,希望大家互相关照,谢谢。”随即露出一个十分标准灿烂的笑容。
虚伪。
江轶脑子里立马蹦出这两个字。
明明笑得那么假,却还是硬要打造平易近人好相处的人设。
介绍也很官方,无趣又没新意。
江轶心里冷笑一声,一抬眼猝不及防对上了讲台上贺天圻的视线。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江轶就把视线移开了。
贺天圻远远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江轶,毫不夸张地说,他一眼就看穿了江轶的心理活动,于是心里不由觉得好笑。
“那么,贺同学你坐在哪里好呢?”魏新华说。
放眼望去整个教室,只有江轶旁边还有个空位置。想到贺天圻在办公室跟他说的那些话,魏新华心里一喜,这不正好吗,两人做同桌说不定也能拉近关系。
冥冥之中江轶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他一抬头,全班人包括讲台上的魏新华和贺天圻,都盯着自己以及自己旁边的空座位,盯得江轶心里直发毛。
我去,不是要坐我旁边吧。江轶突然有了后知后觉的危机感。
魏新华深深看了江轶一眼,江轶立刻感到不妙。
紧接着,魏新华就宣布:“这样吧,那……”
谁料贺天圻竟打断了他:“魏老师,我个子高,坐在前面会阻碍其他同学的视线,我申请坐最后一排。”
贺天圻伸手一指江轶的位置:“就坐那个同学旁边就行。”
前面的几个女生突然发出了比刚才更激动的惊呼声,个个脸上雀跃不已。黄雅晴给旁边韩晓菲使了个微妙的眼色,韩晓菲回以她一个意会的表情。
江轶:靠,这家伙绝对故意的。
魏新华“咳”了一声才止住班里人的动静,面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贺同学就坐江轶同学旁边吧。”
其实他心中早就高兴得不得了,他巴不得这样呢。
他早就发现江轶不合群这个问题,只是一直苦于无法解决,现在突然来了个这么热心的新同学想要和江轶做朋友,就是本着班主任应该关心爱护同学的原则,他也不能不给这个机会。
时间刚刚好,贺天圻一在江轶旁边落座,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等到铃声一毕,魏新华就十分严肃的:“上课!同学们好!”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请坐!好了,翻开历史书第九页……”
魏新华在上下课喊起立这一块,一直都非常坚持传统,甚至每次对待都很郑重。
其实学校里不少老师都直接省略了这一步,只有在不得已讲公开课的时候才搞搞形式主义,但心里都觉得是没必要的。
但是魏新华不这么想,他一直都非常注重上下课的仪式感。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对待教书育人这项工作充满了十分的热情,他也非常关心爱护学生,可就是脾气太好了,很多时候学生明明心里明白他是为自己好,可就是不乐意买账。
每当想到这些,江轶都不由得为他操一把辛酸泪。
唉,魏新华是个好班主任,江轶也知道其实魏总挺关心自己的。
江轶不想听课,实在听不下去,不是因为魏总讲得不好。
而是因为他以前没有同桌,一直都挺潇洒自由的,现在突然身边坐着一个大活人,搞得他还挺不适应挺不自在的。
于是江轶忍不住用余光瞟了新同桌一眼。
谁料这家伙竟然听得无比认真,身体端坐,眼睛熠熠闪光,还时不时点头微笑跟老师做一下互动,好像他真有多么渴求知识似的。
也许是因为贺天圻的缘故,江轶发现魏新华今天讲课竟然比平常更加卖力。
我靠,这家伙真能装。
而那些真正听课的同学,哪有像他表现得这么殷切的,学知识是用脑子不是用体态神情,又不是小学生。
江轶对贺天圻的鄙夷又加深了几分。
江轶十分无聊地开始转笔。
其实贺天圻的思绪早就飞向了其他地方,虽然表面认真听课,实际上灵魂已经飘走了。
他感到有点无趣。
他根本不像一个学生,他已经离开学校太久了。
他的桌子上空无一物,他刚来,书还没有发,而他也早已忘记作为一个学生,应该要准备什么样的学习用品。
他瞟了周围同学的桌子一眼,又看了看新同桌的桌子上。
哈,他新同桌桌子上的东西也很少嘛,就一本书,和……一支正被他把玩着的笔。
江轶在手里无所事事的转着笔。
他转笔的花样很多,一会儿只用两根手指,一会儿几根手指能全部用上,各种转法玩得很流畅,一看就是熟手了。
贺天圻不知不觉竟然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手真好看。
贺天圻在心里发出这种感慨后,他又忍不住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贺天圻从江轶裸露的脖子一路顺着往上看去。
他的脖子细长白皙,喉结微微凸起,好像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般,贺天圻忍不住在心里试想了一下双手握住那脖子的弧度,还想了抚摸那处凸起的喉结的触感。
他的嘴唇粉润,鼻梁挺立,睫毛一眨不眨如羽扇,眉毛颜色很淡,头发是富有少年感的长寸,有点发黄。
是不是皮肤白的人头发都黄啊。贺天圻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时候江轶突然咬了一下笔头,贺天圻又重新看向江轶的脸,下颌线清晰,但脸颊富有肉感,不似成年男人的凌厉。
整体来看竟然有点柔软可爱,长相倒是一点都不符合他冷淡酷拽的性格。
贺天圻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江轶早已注意到了贺天圻的目光,有人在看他他根本无法正常听课。他下意识一咬笔头是不自在的表现。
没想到这家伙盯着看他就算了,竟然还看笑了。
江轶忍无可忍,转过头,皱着眉:“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同学,我能借支笔吗?”贺天圻笑着问。
江轶稍微思考了一下,低头从桌洞里翻了一气,找出一根笔扔给他。
贺天圻接住道了声:“谢谢。”
待江轶正要回头看书,贺天圻又紧接着问,“不好意思同学,我能借张纸吗?”
江轶又皱了皱眉,又低下头从桌洞底下抽出一张a4纸,往贺天圻桌子上一拍。
“谢谢。”
怎么什么都要借,什么都没有上什么学!江轶心里愤愤。
“不好意思……”贺天圻后面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就看见江轶不耐烦地回头盯着他。
“又要借什么?”我看你好像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不是,”贺天圻没有因为江轶态度不好就生气,平静的说,“我能看看你的书吗?”
江轶只好把书挪了一半到贺天圻的桌子上。
“谢谢。”
江轶简直想翻白眼。
贺天圻看着江轶非常抗拒却又不得不凑过来的身体,感觉这分别已久的校园生活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无趣。
他看着江轶极其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好笑。
“你笑什么?”江轶凌厉的眼神向他袭来。笑个屁啊,神经病。
贺天圻却说:“没什么,好好听课吧。”
搞得江轶想发作却又不能发作,憋气得不行。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堂课,江轶都感觉自己腰酸了,他实在不习惯两个人分着一本书看,尤其还是分给一个莫名其妙看他就不爽的傻帽。
铃声一响,他立马站起来伸展了下腰背,感觉轻松了点,但是还没轻松几秒钟,突然平时见了他几乎都绕道走的那些同学们,一窝蜂朝他的位置涌了过来,就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
但他们不是朝着江轶来的,而是朝着江轶的新同桌贺天圻来的,把江轶心里烦得不行,他真心讨厌这么大一群人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吵死了,他还想趴桌上睡一会儿呢。
没等铃声落地,贺天圻身边就围满了一圈人。江轶这个长久不经人造访的小天地顿时就变得狭小拥挤了。但更烦的是,江轶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一小片地方。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耐烦。
他们簇拥着,一个个激动不已。而贺天圻脸上一直都挂着标准的微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江轶感觉他周身好像散发着一种高光,周围的人都是映衬,虽然他心里很鄙夷,但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还是霎时蹦出了“花团锦簇”四个大字。
有一个男生好奇的问,“你是从俄罗斯回来的?那你会不会说俄语,说两句听听。”
一个女生立马嘲讽,“你是不没脑子,人家俄罗斯回来的,肯定会啊!”
“我不会俄语。”贺天圻客客气气。
另一个女生又道,“贺天圻,你是混血吗?”
“据说我祖上有新疆血统。我是中国人。”贺天圻的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
“啊居然不是,可你长得好像外国人。”
贺天圻微微一笑。
“贺天圻,俄罗斯的学校也像中国这样吗?也是这么苦逼?”
这个问题大家都有点关心,没想到他却回答。
“我之前不上学。”
“什么???”众人皆大为震惊。
“你不上学干什么,难道俄罗斯的孩子都不用上学?”
“不是,我在家自学。”
“啊原来是这样,哇贺天圻你好厉害哦。”众人目光里的震惊逐渐由羡慕和佩服取代。
“我也好想在家学习,但我妈肯定不让,唉。”
“你想什么呢就你那破成绩,紧着教呢还学不会,还想自学,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可你也不能伤害我幼小的心灵!”
“认清现实吧孩子。”
“哎那你自学得好吗?”
“哎呀你怎么老是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你让人家怎么回答?”一个人跳出来抨击道。
“我就是一问……”
“不太好。”贺天圻打断他的解释。
“你真谦虚啊,我看你长的就像是学习的料子。”
围着的一圈人哈哈大笑。贺天圻也笑着。
江轶看着他,不知怎么竟从那笑容里面看出一丝勉强。
一个课间在嘻嘻闹闹间就快速的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贺天圻没有再问他借书,江轶也没有主动把书给他挪一半。他又不是又多么乐于助人,还上赶着给人家帮忙。
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江轶用余光瞥见贺天圻一直在手里转着借给他的那只笔。
转得那叫一个稀碎,可他居然锲而不舍,坚持不懈,永不放弃。
江轶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贺天圻也转过头来看他,还冲他笑了笑。
江轶没说什么,回过头去。
江轶敢保证,那个笑容里绝对有点儿讨好的意味,于是他勾了勾唇角,心里想着这新来的黑哥们也就那么回事儿。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江轶回过头看着贺天圻:“?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别人听不见咱俩的声音,不用装了。”贺天圻手里还玩着那支笔,眼神定定地看着江轶。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看你。”江轶语气十分冷淡。
贺天圻:“两只。”
江轶:“…… 看错了吧,刚才我跟你只是短暂地对视。”
贺天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说的不只是刚才,是从我坐到你旁边开始。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你起码盯着我看三十分钟。”
江轶一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怎么这么能颠倒,明明是他看自己,还看笑了!
于是江轶哼笑一声:“那是你的错觉吧。”
“不,不是错觉。你确实没有用正眼直接看我,而是用余光,我能感觉到,那目光……十分炽热。”贺天圻的神情看起来不像说笑。
炽热?这家伙疯了吧?他承认他确实不经意地瞟过贺天圻几眼,但绝不像他说得那么夸张!还眼神炽热,这特么简直是赤裸裸的栽赃!
这黑哥们咋扯淡扯得一点儿都不害臊呢,真是严重自恋狂!
江轶轻笑了一声:“是吗,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就从我们在办公室见的时候。”
“所以我才会忍不住一直打量你,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江轶也定定看着贺天圻,神情也不像是在说笑。
你要玩是吧,老子陪你!
贺天圻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眼眸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但还是被江轶敏锐地捕捉到了,心想小样儿,看哥哥怎么对你以牙还牙,恶心不死你。
谁想贺天圻面上还是稳住了,只是沉默了几秒后才若有所思地缓缓开口:“这样啊……”
这下江轶不淡定了。
他这么说,还有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会吧,这么拙劣的谎言,这家伙竟然会信?
我靠,这家伙竟然真能自恋到这种地步?
江轶简直不可思议。他这回真没法儿接了。
正当江轶哑口无言的时候,贺天圻突然绷不住了似的大笑起来,搞得周围几个同学甚至都回头往他们这边看。
江轶脸色一沉:“你有病吧。”
贺天圻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收住:“怎么样,新同桌的见面礼,开心吗?”
开心个屁,你个大傻\逼!
江轶脸色还是冷着:“有意思吗。”
“生气了啊?”贺天圻终于把笑意敛住,“我是看你一直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所以找个契机跟我的新同桌破破冰,坐得这么近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吧?”
江轶瞟了他一眼,没说话,看见贺天圻那弯弯的笑眼就不爽。
“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看不惯我?”贺天圻说。
江轶给他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
“你要是说句‘是',我立马不再打扰你。”
江轶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就被贺天圻抢先打断:“你看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真诚,说句‘是'有那么难吗?别看你表面上冷冷淡淡话不多就几个字,心里起码有八百个心理活动,我说的对不对?真诚一点,有什么就说出来。”
江轶感觉太阳穴的青筋都直跳,这家伙故意的吧,真他妈欠揍啊,装逼之王竟然说自己不真诚。
江轶强忍着揍他的冲动,暗自咬了咬牙:“你学过心理学吗?”
“什么?”贺天圻还没听清,下课铃声突然“呜哩哇啦”响了起来。
江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没有心理资格证就别瞎分析,有新疆血统不会俄语的、逼王!”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贺天圻愣愣地反应了好几秒,然后突然微笑起来,有意思。
江轶一出教室门,陆泽鸣就火速跟了上来。
“怎么了, 我瞧着你和那新同桌处得不太愉快?”
江轶“嗯”了一声,骂道:“傻\逼。”
陆泽鸣:“看来还不是一般的不愉快,能让你在明面上骂他。”
江轶一听顿住了脚步,“什么明面上?”他突然脑海中回忆起贺天圻说的话:别看你表面上冷淡话不多,心里最起码八百个心理活动。
“就你平时除了骂我和体育班那群人,其他人就是让你非常不爽的时候,你也没明着骂过一句,但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在心里早就把他们骂烂了,只是不想多惹事罢了。”
呵,还真让这逼王自恋狂给说对了。
江轶:“你就这么了解我?”
陆泽鸣一把勾住他肩膀,两人并肩一起往前走:“那是,咱俩都多少年好哥们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江轶笑了笑,没再说话。
和陆泽鸣一块去食堂吃了晚饭后,江轶直接翘掉晚自习,回宿舍一个人待着,好享受一下清净的时光。
他可不是躲着那逼王同桌,要真是那样也太没种了。他是为贺天圻着想,他是怕那逼王再贩剑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揍他,他这是仁慈。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趁舍友没回来之前,自己先提前适应一下宿舍生活。
没错,今天是他住校第一天。之前申请住宿的手续拖了好几天才办下来,昨天才把宿舍里所有需要的生活用品归置好。
宿舍是四人间,但是只住了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是一直住校的,只有江轶是新来的,两人听说江轶家实际就离学校几公里,都十分疑惑他为什么不回家住。
江轶躺在自己的床上,枕着手臂,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贺天圻说他心理活动多,现在想想或许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如果不是平时心理活动多的话,那为什么他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感觉特别累,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呢。
外面天色暗了,宿舍里也黑了,在这静谧黑暗的空间里,又不用去思考,闭上眼睛没多久,江轶就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正当他十分沉浸地享受当前的时光,突然口袋里手机发出了“嗡嗡”的连串的震动声,江轶睁开了眼睛。
“喂,妈。”
“几天了还不回家?你小姨家好住是吧,不想见我是吧?”
听见母亲的咄咄逼人,江轶平复了下心情,才缓声回答道:“我不住小姨家了。妈,我已经住校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声音,就在江轶以为电话是不是已经挂断的时候,突然:
“你发什么疯,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你有病吗?”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暴喝,江轶已经能想象得到那边母亲脸上是什么样暴怒的神情。
“住校省时,能提高学习效率。”这看似是一个任何父母都无法拒绝甚至为之欣慰的一番说辞,但江轶自己知道,这只是借口。
他只是想找到一个理由尽快逃离压抑的生活环境,尽管他知道根本上的逃离是不可能的,但即便是暂时性的也好,他太需要缓冲了。
“放学回家就能累死你了?”
“不是。”
接着电话那头顿了顿,江轶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下文。
良久,江轶发出最后一击,“我不用家里出钱。”
“随便你!懒得管你!”
江轶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以前他每次听到这种话,都明白其实母亲是不同意他的决定,即便是听到“不管你”这样的字眼,他也不会就真正按照自己的内心想法去做,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再次顺从母亲的意愿。
于是这次,他只停顿了一下,说:“一个人好好吃饭。记得吃药……”
电话那头一瞬间戛然而止,江轶知道母亲挂断了电话。
江轶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内心出奇的平静,他对母亲的这种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十点半了啊,刚刚还以为自己没睡着,实际上都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宿舍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紧接着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江轶感觉灯光刺眼,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靠,吓死我了,江轶你在宿舍啊,怎么都不出个声。”贾正走进来埋怨道,随即又问,“一起去洗澡吗?”
昨天他和这两个室友都已经打过照面,虽然不是同一个班,但也算认识。
说话的是张亮,人跟他的名字一样,感觉非常阳光开朗,不过江轶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想到麻辣烫。
“好。”江轶还没去过学校的浴室,正好见识一下。
“行,贾正尧,你去吗?”张亮又转头问正换拖鞋的贾正尧。
贾正尧戴一只金属边框的眼镜,镜片非常厚,江轶看他时老是觉得他的镜片反光刺眼。
“去。”他头也没回。
“今儿晚上洗澡人肯定特别多,江轶你不知道,咱们得赶早班,抢位置。”张亮说着就有点发起愁来,“咱们学校浴室啥时候能扩建一下啊,不然全天开放,分散一下人流也行啊。”
说到浴室的狭小,张亮差点仰天长啸。
“人很多吗?”还得靠抢?江轶有点惊讶。
“哎呀,你晚上去了就见识到了,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山人海。”张亮拍拍江轶肩膀,语重心长。
“哦。”江轶回答。
张亮很热情地:“诶对了,你洗发水什么的都买全了吗,要是没有可以先用我的。”
江轶刚想说不用,张亮又笑嘻嘻地继续说:“不用我的也行,那你用贾正尧的,他的洗发水茉莉花味儿的,特别香,是不是贾正尧。”说着挤了挤贾正尧的胳膊。
江轶提着东西跟着张亮和贾正尧去了浴室,似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人山人海。
看守浴室的大爷很和蔼,收完钱后笑着让他们进去。
里面两道门,第一道里面是更衣室,第二道门里面才是浴室。
江轶他们还没有进第一道门,就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
张亮等了一会儿,起身推开第一道门,打开一条缝儿,把头伸进去往里瞅了两眼,然后退出来摆了摆手说,“不行,咱们还是来晚了,人太多了,抢不过了。”
“那等一会儿吧。”江轶淡定道。
他想男生洗澡应该很快,不会等太久。
“你以为他们就是单纯的洗澡?你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张亮瞪大眼睛。
那不然呢?江轶用眼神表达了他的疑惑。
张亮叹了口气,“要是别的班就算了,体班那群人恨不得能在里面开个party。”
江轶暂时还不能理解他说的话。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玩起了手机。
江轶先是刷了会儿微博,又看了会儿学校表白墙,发现仅一天的时间竟然有不少人打听贺天圻,还向他表达了强烈的爱慕之意,而且每一条与之有关的表白墙下面都盖起了“姐妹,同求”的高楼。
江轶心想至于吗?
这群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擦亮双眼。
他把手机看得都没什么可玩的了,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居然还是没有一个洗完澡的人出来。
江轶想他们真在里面开party了?不会被浴室的热气蒸晕过去了吧?
“要不咱们进里面去等吧?”真不是他着急,他实在觉得等得无聊。
“啊……别跟我说话,我打排位呢……”
江轶转过头一看,张亮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手机,感觉都要把那两眼珠子嵌进手机里去。
江轶:“……”
他又看了贾正尧一眼,贾正尧也低头在手机上看着什么,全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江轶提着洗漱用品站起来,走向第一道门。
推开第一道门,里面空无一人,江轶想大概都进去里面了吧。
于是他随便找了一个空的柜子,先把东西放进去,打算先把外衣脱掉。
他弯腰换上拖鞋,刚一抬头,他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第二道门不知什么时候大敞开了,江轶一抬头就看见里面白花\花的一条条人影。
一群除了头发是黑色,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身材各异的光\裸男子挤在一个小空间里嬉笑打闹,里面花洒水流开着,雾气腾腾。
也许定住的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似乎是过于难以置信使得时间拉长,江轶甚至看见一赤\裸男子浑圆的两半肉\体正对着他,突然另一男子从那人后面窜出来,双手食指合拢比了个枪的姿势,然后对准前面那男子的两半间的某一点快准狠的刺了下去。
江轶顿时感觉心一梗。
我艹……
太狂野了。
无法接受。无法直视。感觉眼睛不干净了。
江轶突然有种刚看完一部刺激大片的难堪和心虚,于是他慌忙从柜子里提出了东西,二话不说拔腿开溜。
张亮见他出来,好奇道:“你怎么出来了,人还是很多?”
江轶闷头换好了鞋,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甚至还结巴了一下:“那个,我,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
张亮:“?”
然后匆忙迈开了脚步。
张亮见他神情不太对劲,且如此着急,像逃跑一样,扭头不解的问贾正尧:“他怎么回事?”
贾正尧哼笑一声,表情有点幸灾乐祸:“多半是被里面的盛况吓到了,”他顿了顿,“人都有第一次。”
张亮似懂非懂。
江轶急匆的脚步声吸引了大爷的注意,大爷看见他干燥的头发,问道:“欸小伙子你怎么还没洗就出来了?”
“嗯……大爷,那个我下次再来……”然后不待大爷追问立即飞一般的逃离。
“哎!小伙子你交钱了,记个名字再走啊!”
江轶权当没听见。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听那边一接起,江轶就问:“咱们学校浴室没有隔间?”
江轶始终忘不了那仿佛看了一部刺激大片的视觉冲击。
陆泽鸣那边估计是正在吃着什么,一听这话,嘴里含糊不清,“我不知道啊,没去过。”
“我靠,差点瞎了眼。”江轶骂道。
“怎么了?难不成……你看了一幅美男出浴图?”陆泽鸣的声音里带了点戏谑。
“放屁。”什么美男出浴,简直就辣眼。
“哎呀放轻松,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都有,互相看看都不吃亏。”
“那跟大澡堂子有什么区别?这是学校啊,这么不含蓄吗。”
“北方本来就是大澡堂子,沐浴搓澡按摩采耳汗蒸一套下来,能叫你舒服的叫爹喊娘,话说进了大澡堂子谁看你啊?”陆泽鸣还在吃东西。
江轶“……”感觉和陆泽鸣不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毕竟他没进去过大澡堂子,也没体验过传说中叫爹喊娘一般的舒服。
“哎咱俩还没一块儿洗过澡呢,等我舅舅家洗浴中心开了咱俩一块儿去吧,让你体验一把。”
江轶心想大可不必,我并没有想看一群裸\男的欲望。
“再说吧,挂了。”
“等等,我啃鸡腿儿呢,我妈炸的可香了,要不明天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帮我谢谢阿姨。”江轶拒绝,凉了的不好吃,现炸的才好吃。
“是我要帮你带,你谢她干什么……”
眼看陆泽鸣又要废话,江轶赶紧挂断了电话。
江轶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从那白花花的视觉冲击中抽离出来,然而那画面是如此雀跃鲜活,好像根深蒂固长在了他脑子里一样,长久挥之不去。
大澡堂子的阴影从此算是在江轶心中留下了。
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住校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当天晚上江轶没睡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视觉刺激,还有一部分是出于对未来如何解决洗澡问题的担忧。
江轶必须要和贺天圻分一本书看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庆幸,第二天早上年级部主任就亲自来给贺天圻送书了。
刘主任与班主任魏总年纪相仿(据说两人以前是高中同学),挺着大肚腩,稀疏的自来卷头发用发油梳的一丝不苟,有一个非常顺口和烂大街的名字,叫刘杰。但同学们私下里都叫他刘该,因为东北话管逛街叫逛该,“杰”与“街”音近。
刘主任在后门热情地喊了声贺天圻的名字,然后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叫他出去,然后十分殷勤的把手中的一厚沓书交到贺天圻手上。
他笑说:“校长让我代他向你爸爸道声感谢,感谢为我们学校做出的突出贡献。”
贺天圻笑笑。
“怎么样,觉得适应吗?”刘主任亲切地把手搭在贺天圻肩膀上。
“还不错,谢谢老师关心。”贺天圻微笑着回答。
“你爸爸有你这样懂事的儿子真是不错啊,好好加油。”说着刘主任又拍拍他肩膀。
“谢谢老师教诲,我一定会努力的。”贺天圻表示了决心。
刘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行,进去吧。”
“老师再见。”
贺天圻把那一厚沓书抱回来放桌上,桌子上的空间一下子就小了很多。但实际上他们要用到的书远不止这些,以后还会陆续给贺天圻补齐。
贺天圻挑出一本正需要使用的,其余放到桌洞里。
江轶悄悄用余光瞥了贺天圻一眼。
刚才他们的话他都听见了。
怪不得之前不上学都能进他们学校,原来是个关系户,走后门的。
他们这所学校虽说不算什么名校,但至少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何况他们班还是冲刺班,要塞进来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系挺硬啊。江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这时突然一个不明物体朝他疾速飞来,江轶有点来不及闪躲,被那东西直直砸中了脑门。
数学老师的粉笔头永远都是那么准。
“江轶,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走私,怎么着,你也想跟主任谈会儿话?”
江轶不想惹事,他昨天才进过班主任办公室,于是立即低下头佯装看题。
但他用余光瞥见贺天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疑似嘲笑。
靠,不爽。
课后,陆泽鸣屁颠屁颠跑来找他:“江江,爸爸刚才的18题第三问还是没听懂,你给我讲讲。”
“底面是等边三角形,侧棱相等,自己算吧。”江轶冷淡道。
“什么,什么玩意儿?怎么就相等了?”陆泽鸣震惊又疑惑。
江轶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去你那儿给你讲。”
他这边太吵,贺天圻身边还是围着一圈人,他们好像有许多问题,永远问不完似的。
“贺天圻,你说你来这所学校,是因为你爸捐了一百万?”
“没错。”
“我靠,你们家是做什么生意吗?这么有钱。”
“还行,现在矿上不太能挣钱了。”
“艹,这特么就是传说中的家里有矿?那你从小生活肯定很富裕吧?”
“我小时候不和我爸在一起。也不是很富,毕竟那是他的钱,跟我没什么关系。”
“哇塞,你这逼装的,这你爸的钱以后还不是你的么。”
“没必要,我自己也可以挣。”
“靠,佩服了兄弟,现在像你这么懂事儿、不败家底儿的富二代不多了。”
“你们家矿在俄罗斯?有多大?”
“嗯,大概也许长宽几十公里?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又让他给装到了。
江轶一心二用,一边给陆泽鸣讲题,一边听他们说话。内心吐槽真特么能装。
还几十公里,这要真特么几十公里,都能放下几个西欧那边的小国家了吧?这TM是矿主的儿子吗?这简直就是国王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