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2-06 来源：长佩 分类：现代 作者：宋昭昭 主角：齐思 章明远
踩了油门的车，一路加速回了公寓租房。
“你真要去相亲？”章明远拧开门上钥匙扣，大步进去，“你工作还没稳定，没有存款，没车没房，你相什么亲？”
“我相亲，你着什么急。”齐思手插裤袋里，慢悠悠地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
章明远难得被他噎住。齐思见状心情很好，放下包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去浴室里刷牙。他这回刷牙刷得很仔细，一边听着章明远在外头的动静。
然而外头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过了会儿，齐思吐出漱口的水，擦了擦嘴又打开浴室的门来看，看见章明远正抱胸靠在边上，像是在等他刷完牙。
“我们不是才刚合租吗？”章明远问他，“你现在有了结婚的念头是想搬出去，讹我押一付三的房租费？”
“是你自己说要交全部房租的哦，哥哥。”
齐思也靠在房门边，偏着脖颈看章明远。那脖颈歪着露出一截来，细长白皙的，叫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章明远盯着他看了会儿，收回目光。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说了，我妈说的。”
“你连我的话都不一定听，什么时候这么听你妈了？”章明远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忽然间又抬手来，顺着齐思脖颈一拽，往怀里带去，一副好兄弟勾肩搭背的模样。“有喜欢的人了？”
手指捏在脖颈处，带着热意。
齐思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看章明远。过了会儿，缓缓反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刚还叫了我一声哥哥，做哥哥的，也能给你把把关。”
齐思别过头，拍掉那只捏着他后颈不放的手。“不用。”
两个人像是一下子生了闷气。
齐思最后回自己房间去睡了，睡了会儿听见浴室传来稀里哗啦洗澡的声音，他又睁开眼，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过了会儿他打开手机，看见齐妈给他推了几个微信名片。
齐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王姨的儿子，现在在做健身教练。”
“这是你李叔叔的女儿，今年985刚毕业。”
“这个，和章家小子个头一样高，长相也蛮周正，听说人很温柔。”
“儿子啊，你考虑考虑。”
齐妈接连发来好几条微信，大概是被他之前在家里那句“不找了”给吓到了，劝告他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知道了。”齐思翻了个身，多少有点无奈。
他把手机放在一旁，看着手机屏幕不断亮起，齐妈的红点消息逐渐霸占整个屏幕。
齐思忽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章明远下班回来没有看见齐思。
“加班？”他发消息过去。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齐思才回了他消息。
“相亲。”
齐思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里，一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章明远破天荒地没在房间里刷篮球比赛，而是坐在沙发上，电视却也没开。
“……怎么样？”看见他来了以后，章明远几分不经意地从沙发上起来，“聊了这么久，相处得还不错？”
“还行，”齐思随手放下包，“感觉性格比较暴躁。”
“那还是算了。”章明远接过包来，很快地说，“性格暴躁的人难免有家暴倾向，你不是说他是健身教练吗，说不定只是四肢发达，别以后被人欺负了，还要找我帮忙出气。”
“也是。”齐思听着章明远在那胡扯，补了句，“没事，明天还有一个。”
他抬起头，章明远的脸好像都要绿了。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齐思说自己见了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只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男生，所以不太适合。
第三天的时候，齐思说他这位新的相亲对象很温柔，还会帮他倒水，立刻遭到了章明远的驳斥并种种举例，论证这位相亲对象还没有他这位国民室友来得体贴。
第四天……
第五天……
·
一直到第六天的时候，齐思再次回到家里，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一周这么快就要过去了。
他看见章明远坐沙发看着平板上的篮球比赛，犹豫着要不要再给章明远编个新的相亲对象。
“今天顺利吗？”章明远抬起眼来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章明远好像有些紧张。
“也就那样，”齐思轻咳一声，走近了从茶几那拿了一杯水，顺势就盘腿上了沙发，靠坐在章明远身边，“嗯，明天再看新的。”
“你这几天也相了这么多个了，是不是一直没有中意的？”
“嗯。”
“要对你温柔体贴的，个子高，有肌肉，年纪大几岁，”章明远一边在做比赛记录，手指转了转笔，话一顿，“说起来这些条件连我都有，你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
齐思扭头看了看他，收回目光。“嗯。”
“今天累吗？”
“有点。”
“实在不行，你就和我凑合得了。”章明远忽然说道，手一边在纸上做着比赛记录，“哈哈哈。”
“哈哈哈。”齐思学他笑声。
章明远拿笔挠了挠头。
齐思慢慢地喝了口手中的水，扭头看向他，平静说：
“好啊，哥哥。”
“好啊哥哥。”
齐思看见章明远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随后又像是强迫自己一般，一点点放松下来。
“认真的？”章明远扭头看他，嗓音都有些克制的沙哑。
“不是你先说的凑合吗？”齐思又喝了口水，“相亲蛮累的，也不是不行。”
章明远忽然将平板扔到一旁，过了会儿，撑着沙发俯了身过来。
“今晚相亲受刺激了？”
“……没有。”齐思别过头，放下水杯。
“是不是相亲的那人说了你什么？”章明远又抬手揉搓了把他的头发，指腹顺势弯下去，擦了擦他唇瓣上的水渍。“哥找人给你揍一顿。”
“真没有。”
齐思觉得章明远就是在转移话题，想要把这件事用玩笑话一笔带过。他一下拍开章明远的手，想要从沙发上起来，转身脚踩着垫子下到地上。
章明远的怀抱一下落空。“怎么不继续聊了，不是才回来吗？”
“我困了，要睡觉。”
发现章明远没有这样的意图，齐思就想赶紧结束这样的尴尬局面，客厅灯光亮着，阳台窗帘围着，然而他拖着拖鞋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客厅里章明远传出声音来。
“明天几点领证？”
“什么？”齐思转过头来，看见章明远趴在沙发后垫上，一脸认真地望向他。
章明远接着说：“不是要凑合结婚吗，明天直接把证领了得了。”
“谁要和你结婚？”齐思一下转回头来，啪一声打开房门。
“你刚自己说的好啊，正好我也光棍二十五六年了。”章明远从沙发上下来，朝他懒散地走过来，“思思，民政局好像九点上班？”
“……谁要和你结婚！”
齐思走了进去，啪一下关上房门。他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章明远看出来他是故意想要这样的。
而章明远被这关门声吓得一跳，摸了摸下巴，摸不准这是在口是心非还是真不想结。但他心脏在狂跳着，口干舌燥地厉害。
“你水还喝不喝？”章明远隔着门喊了句。
没有回应。
章明远就走到茶几边，拿起齐思刚才喝过的水一口干了，掏出手机来查了查民政局几点上班，又抬头看了眼关着的门，搜起了领证攻略。
过了会儿，齐思的门又被敲响了。
“预约要提前两个工作日，”章明远顿了顿说，“日历说下周三宜结婚，我预约了。”
门内响起一道淡淡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章明远问道。
“我说，”齐思的声音传了出来，“随便哦，哥哥。反正是凑合。”
“行，”章明远握紧了手机，哑声道，“凑合就凑合。”
至少齐思答应了他，没有答应别人。来日方长，日久生情。
于是到了第二周周三的时候，两个人拿着身份证和户口簿，早上七点就到了民政局前，准备凑合结婚。
非常凑合地按写手印，非常凑合地宣读誓言，凑合到宣读誓言的时候都口胡错了字，绝对不说是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
到最后非常凑合地拍照纪念，照片里的两个人眼神中都充斥着不可置信感。
“……结完了？”
“结完了。”
齐思轻咳一声，收起结婚证往外走去。章明远则搭上了他肩膀，跟着往前走，这种好兄弟般的走姿在一众情侣面前格格不入。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也是来结婚的？”
“看起来更像好哥们啊。”
齐思不大自然地转过头，忽然感觉肩膀一轻，压在他肩膀处的手转而向下去，悄无声息地勾住了他的五指，进而五指相扣，牢牢抓住。
“现在就像了。”他听见章明远在耳边低低地说。
齐思低下头。“喔。”
他们就一直五指相扣到上了车，由于车门不开在一处的缘故，不能再相扣下去，齐思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他转头看见章明远从口袋里重新拿出来结婚证，这一抹红一下子就叫他恍惚了，想到自己胸口也有一本，好像做了个梦，就登记结婚了。
明明他还没谈恋爱。
“一般他们都会拿着结婚证拍照。”章明远看向他。“这也算流程。”
“喔。”
于是他们一手拿着一本结婚证，对着汽车外的天空拍了个照。章明远又让他发朋友圈，广而告之。
“你发了朋友圈，他们才知道你结婚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
“免得他们催着你相亲，”章明远撑着手凑近来，“或者对你打主意。”
章明远似乎对于那六个不存在的相亲对象有所介怀。
齐思想说什么但没说，乖乖听着章明远的话发了朋友圈，看着章明远心满意足地点了第一个赞收起手机来，忽然觉着章明远也很是好哄。
“接下来想去吃点什么？”章明远问他，“小龙虾去吗？”
结婚第一天，吃小龙虾……齐思缓缓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太难剥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亲手剥过。”
“那行。”
汽车的发动机震动响着，齐思靠着车窗撑着头，看着章明远踩油门开上公路去，定位导航直指龙虾馆。
这些天他见惯了章明远穿着皮卡丘毛绒睡衣各种打扫卫生的样子，对于章明远一身正装的样子反而有些不是很习惯。而手机亮起的屏幕里，两张结婚证正交叠在一起，消息红点不断地往外冒着。
喔，看起来，他像是要与章明远合租一辈子了。
晚上齐思刷完牙，脱了睡衣外套在床上躺下。
窗帘拉着，门是开着的，他们很久之前就不互关房门了，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比如说某天齐思路过走廊的时候，章明远正好打开门走出来，房间的地板上就扔着一团刚擦拭过的纸巾。
在这种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才会关上房门。
以至于后来章明远每次关上房门，齐思都用那种了然的眼神盯着他。甚至于如果在章明远关门的时候看一眼手表，还能推测出每次的时长。
齐思推测了几次之后，就放弃自取其辱了。
·
两份结婚证被相框裱了起来，挂在客厅的墙壁上，齐思趴在床上打音游，没注意章明远穿着拖鞋走进来，随即床板一陷，章明远俯身躺了上来。
“干什么？”齐思暂停游戏抬头看他，“床单又被水撒了？”
“没呢。”
“那你上来做什么？”
“都凑合结婚了，凑合一起睡呗。”章明远驾轻就熟地扯来齐思的抱枕当靠枕，话说回来这抱枕都还是他亲手送的生日礼物。
齐思踢了踢他。
“下去，床就这么点大。”
“别趴着玩游戏，对你眼睛不好。”章明远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揽过他腰把齐思捞了起来，一副大义凛然只是矫正他躺姿的模样，名正言顺从后边抱住了他。过了会儿像意识到什么，说了句，“你腰怎么这么细？”
齐思身子一僵。
穿过腰的掌心，隔着睡衣停留在他的腹部，章明远的腰腹处贴着他的臀，好像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关羽不会在床上这么抱张飞。
“游戏不打了？”章明远继续问他。
齐思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始打音游了，一下失误了好几次，打出了手忙脚乱的阵势，齐思好像能感觉到背后那双注视着他的眼，饶有兴趣带着恶劣笑意。打到一半，齐思直接通关失败。
“都怪你。”齐思把手机一扔。
“怪我干什么，这关看你打了好几天了。”章明远一手枕着头，一手摩挲着他的腹部。
齐思也默许章明远摸他了，没有明确说出拒绝的话。
这好像一个讯号，章明远摸了会儿，就挑起睡衣衣角来，过了会儿手指就伸了进去，缓缓继续摩挲着。
指腹带着一点薄茧，摸着腰腹处那点柔软的地方，带着奇妙的触感，痒痒麻麻让肚子忍不住微微收缩，章明远的手就有一点停顿，看见齐思已经拿起手机来，一副专心刷小视频的样子。
章明远以前也和齐思躺在一张床上，以前也抱过齐思，摸过齐思，其实每一次他的亲密举动与得寸进尺，齐思都没有表示过拒绝，但章明远知道齐思不会让别人这么来做。他还从来没有对齐思做过再过分一些的事情，如今结婚了，倒是想试一试。
整个手掌都在睡衣底下，沿着纽扣向上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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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齐思实际是屏住呼吸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眼睛虽然盯着手机，可是耳朵一直听着背后的动静，听着章明远的呼吸声，好像一点点变得有些粗重。
那只睡衣底下的手，逐渐摸到了胸膛的位置，稍微一偏，就让齐思浑身打了个激灵。
章明远没说话，只是试探着，指尖停留在那一点上。
他们都清楚彼此只是嘴上说着凑合结婚，但其实谁都不是愿意凑合的性子，不过是给对方一个顺着台阶来做的机会，那么夹杂的感情就没那么单纯了。
原来齐思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章明远认识到这一点，指尖就有些发颤，而发颤的指尖停留在那一点上，只稍拨动一下，就让齐思身子一抖。
他又情不自禁地快速拨动了几下，齐思一下很轻地叫了声，蜷起身子来，将他的手掌困在胸膛与睡衣之间。齐思露出的那只耳朵又开始泛着红，眼睛却还执着地盯着手机，想要营造出一副自己不受影响的样子。
章明远笑了，低下头，唇瓣轻轻地触碰到那只发红的耳朵。怀里的人好像受惊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
“好可爱。”章明远的嗓音轻轻。
“……我要睡了。”齐思哑着嗓子说，“你，离开点。”
屁股处的热意很难叫人忽视。
“再让我摸会儿。”
“你变态啊。”
“你刚刚自己让我摸的，合法夫妻，”章明远的手仍然在齐思的睡衣里，掌心又开始轻轻摩挲着，他能听见齐思发颤的呼吸，感觉到手中战栗的身体，“都凑合结婚了，以后凑合……生理需求，也可以。”
“谁要和你凑合这个。”
掌心有一瞬用力收拢。
齐思酸爽地叫出声来，感觉章明远揪住了那点。他一下“啪”的关灭了床头灯，借势一推章明远，不让章明远再摸下去。
黑暗里，流动的呼吸还是滚烫的。
章明远也不恼，收回手后仍旧是躺在床上，背对着的齐思，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收紧了扣子微开的睡衣。而刚刚手掌摸过的触感，好像还印在胸膛处，绵密地发着热。
他大脑一片空白，晃着激灵。原来这婚当真不是白结的。
结完婚连着几天，章明远都来和齐思一起睡。以前还会编点理由，说是水倒翻了，现在连着借口也不找，洗完澡后就直接躺上齐思的床。
齐思一开始还有些欲拒还迎的抗拒，到后来就干脆两眼一闭，假装无事发生。黑暗里那只手就会搂紧他的腰，呼吸贴紧他的后颈，萦绕的热意挥之不散。
“别弄了，”齐思总是说，“我还要睡觉。”
背后人就很愉快地笑了，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齐思大概被抱着睡有几周的时间，然后章明远就要去外省打友谊赛了。
他坐在床上泡洗脚水，看着章明远收拾行李，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
“我要走一周，会想我吗？”章明远合上行李箱，抬眼看他。
齐思扭过头。“谁会想你。”
洗脚水发着热气，蒸腾上来，齐思的一双脚泡得都有些发红，他把脚抬了上来，准备拿擦脚巾擦干净，章明远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搭住了他的脚踝。
“一天一个视频通话，可以吗？”
“……”
擦脚巾擦去他脚上的水，章明远就把他的脚放在膝盖处，掌心小心翼翼托着脚踝，齐思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章明远却浑然不觉。
直到指腹在他的脚心处摩挲了几下。痒痒的，麻麻的。
“我们结了婚对不对？”章明远问他。
“嗯。”
“既然结了婚，不应该关心一下丈夫在外边的生活吗？”章明远沿着他的脚踝，一点点往上摸去，“你就不担心我接了别人的水，和别人一起吃饭约会？”
齐思呼吸微重，想收回腿来，却被强硬抓住，他又别过头，掩去面上的不自然。
“打不打视频？”
“打吧。”
章明远这才满意地松开他。
他松了口气，看着章明远撑手站了起来，手掌落在他头顶，亲昵地揉了几下。
“干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要乖点，老婆。”
章明远走了。
齐思本来以为自己会睡得很好，结果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竟然失了眠。
他满脑子都是章明远走前喊他的那一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不适应少了贴着后背的那抹温度。
齐思最终烦躁地抱起抱枕蹭了几下，很快就丢开，趴在床上吐出口气来。
“凌晨一点。”
这个点很晚，章明远明天有比赛，肯定已经睡了。但是他给章明远发消息的话，章明远明天起床就会回他。
于是齐思在第六次入睡失败之后，打开了和章明远的消息框，发了个小孩呆呆吃面条的动态表情包。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亮起，跳出章明远发来的三个字。
“还没睡？”
齐思一下来了精神，撑着手打开了小夜灯，打字道：“你怎么也没睡？”
“起来上厕所。”
“……”
“怎么，睡不着？”
齐思发了个嗯，把手机丢到一边。
过了会儿他翻了个身，又重新拿起手机来看，章明远还是没有回消息，估计是困得又睡着了。
他枕着手重新躺下，把小夜灯关掉，愤愤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值当，但是又不想给章明远发消息，怕把人又吵醒了。
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一张床变得无比空旷，习惯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也不知道怎么样去适应。
过了会儿，手机忽然显示章明远的来电通话。
齐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电话，手忙脚乱地摁了接听键。
“……喂，章明远？”
“嗯。”那头嗓音有些沙哑，看起来确实是睡到一半醒了的。“你睡不着？”
“睡不着。”
那边传来翻身的声音，章明远又嗯了一声，感觉随时会困到睡过去。齐思担心他打扰到章明远了，压低声音轻轻说：“你快睡吧，不用管我。”
“没事……你去我房间睡。”章明远的呼吸声在黑暗里很明显，低低起伏着，给齐思一种安宁感，“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抱一件。”
“你变态啊。”
那头传来章明远一声笑声。“齐思，你还想不想睡着了？”
齐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从床上起来，去了章明远的房间。
章明远的房间比他大，床和被子没怎么睡过，也比他的松软。他从衣柜里拿出章明远最近穿过的几件T恤，拿着躺到了床上。
“抱着了？”章明远问他。
“嗯。”
“闭上眼睛。”
齐思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眼。
T恤上有淡淡的皂角味，枕头和被子带着松软和微微的凉意，他好像整个身子陷在章明远的怀抱里。
手机的微信通话没有断，还能听见章明远的呼吸声。
齐思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到了没有章明远就睡不着的地步，只有抱着章明远的衣服才来了睡意。
一想到之后的一周他都要这样度过，他就有些心头抓挠的感觉。
·
齐思迷迷糊糊睡着，还做了个梦。
梦里章明远抱住了他，伸手将他揽在怀里，T恤上有章明远的气息，就好像章明远穿过千里融进他的身体，热意弥散开去。
他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唇，发出一声很低的轻吟。
微信通话那头，章明远睁开了眼。
“齐思？”
重重梦境叠加入更深之处，齐思沉沉呼吸着，感觉章明远揉着他的脑袋，好像将他抱得更紧。
章明远一下下地吻着他，一下下抱他更紧，抱得他几乎要哭出来，他又发出断续的无意识的哼声，缩紧了身子，感觉自己完全被掠夺。
而凌晨三点，章明远彻底睡不着了。
微信通话一直没有挂断，齐思一直在梦境中挣扎，他只感觉自己被章明远压着困在小小的床上，枕头上、被子里全是章明远的气息，直到他自己身上也满了这样的味道，像是被打上标记。
呼吸渐渐绵长去，夹抱着的T恤皱巴巴又带着点湿意。而梦境最深处，章明远似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轻吻上他的额头。
“真乖，老婆。”
第二天齐思起床的时候，时间显示通话在凌晨五点半断了，章明远在五点半给他发了个早，留言说要去训练。
齐思没想到他们真的打了一晚上电话。
还有比较糟糕的事情，就是齐思发现章明远的床单被他弄脏了。
“……”
他撑手坐在床上，挠乱了头发，没想到会居然做那样的梦，但他也只能认命地卷起床单，丢到洗衣机里。
章明远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之后接连几天晚上，齐思都睡在章明远的床上，然后和章明远微信通话一整晚。
他试探地问起章明远自己第一天晚上有没有说梦话，而那头的章明远装傻充愣。
“说什么梦话？喊我老公了？”
“……滚。”
“想看你，”章明远枕着手低低说，“今晚打视频通话吧。”
“关了灯你能看见什么？”
“你把小夜灯打开。”
齐思果断拒绝。“开着灯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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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后，他还是在章明远的死皮赖脸攻势之下开了视频通话。
章明远在看见他脸之后，满意地重新躺上枕头，然后把手机支架放在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齐思虽然面上嫌麻烦，还是依着章明远来了。
小夜灯开着开着，齐思倒也真的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他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视频通话那头好像传来一点声音，很轻，像是东西摩擦的声音，很快又淡了下去。
但如果他睁开眼，就会发现那头的章明远被子遮着手，一边看着他，一边奋力拼搏。
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而齐思无所察觉，仍是睡得沉沉。
章明远没忍住，哑着嗓子叫他。
齐思就嗯了一声，随着呼吸张开了唇。
一点恶劣的坏习惯，叫通话那端的章明远恨不得穿过屏幕去，狠狠堵上齐思张开的唇。
·
直到很久之后，呼吸声才逐渐放松下来。章明远去上了趟厕所，重新躺下，这一切齐思都没有发觉。
第七天，章明远回来了。
齐思留了备用手机在办公室里，叫同事帮忙打卡下班，自己开车去接了章明远。
没什么，他只是觉得章明远打比赛很是辛苦，单纯接接风而已。
才不是因为想章明远了。
他站在动车站门口看着章明远和队里人走出来，而章明远原来还在和队友聊天，看见他微愣，就推开队友们转身走了过来。
一群人开始在那起哄，齐思咳嗽一声，转身快步往外走，一下就被追上来的章明远扑了上来，踉跄间被牢牢抱住。
齐思的脖颈开始泛红，被罩在章明远的两手怀抱里，全是章明远的气息。章明远贴着他的后背，亲昵地用下巴摩擦他的锁骨。
“你怎么来了？”
一周没见，章明远下巴的胡渣都有些冒了出来，摩擦着他的锁骨处，痒痒麻麻，怀抱里带着淡淡的汗气，让齐思有些无所适从。
他低头。“路过。”
“齐思，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离动车站有多远吗？”
“什么我们家……”
章明远揉搓了把他的脸，嗓音低低，透露着愉快。“就是我们家。”
章明远抓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去。
齐思低头看了眼手，扬起唇角，没说话。
章明远回家以后先去洗澡。
浴室传来久违的水声，齐思坐在床上玩手机，玩了会儿，就听见章明远在里头说没拿内裤。
“……你自己拿。”
“在行李箱里，帮我拿一下。”
行李箱打开着放在客厅的地板上，齐思没办法，只能从床上起来，蹲在地板上翻翻找找，也不知道章明远怎么洗的，几条裤都皱皱巴巴。
他随手拿了条，打开浴室门伸了进去。
“喏。”
湿漉漉的手就伸了过来，从他手中拿走了睡衣和内裤，他刚想缩回手，手腕却又被人抓住了，带了点湿意，缓缓摩挲上他的手心。
“齐思，你手还挺软的。”
齐思一下就红了耳尖，骂道：“变态。”
“我不在的时候，抱着我的衣服，睡得舒服吗？”门内，章明远走近了，发尾还在滴水，水珠顺着齐思的手蜿蜒留了下去。“你问问自己，抱着我的衣服都做什么了？”
浴室里蒸腾着热气，熏蒸得齐思的手都有些湿。
齐思忽然想起那场旖旎的梦，猛然间后退一步缩回了手。
“你乱说什么。”
“齐思，”章明远穿上裤子走了出来，随手抽了条毛巾，擦了擦没干的头发，低头凑近他说，“第一晚的时候，我全都听到了。”
“……”
章明远垂下眼，眼中闪过笑意。“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洗干净了吗？”
齐思的身子僵了僵。“章明远……”
“就是这个语气，”章明远的嘴唇轻轻碰上那红得都能滴出血来的耳垂，在齐思耳边低语，“但你那晚可不是这么喊的，你喊的是，哥哥……哥哥……”
章明远的嗓音渐渐低哑下来，带着一点蛊惑的味道。
齐思有些发颤，因为这一声哥哥，身子酥酥麻麻地晃着激灵，淡忘了一周的梦重新浮现回脑海，那晚梦里的章明远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抱着他分腿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那手掌就渐渐往下去，掐着他的臀，好像摇篮摇晃着。
齐思身子一紧，低低嗯了一声。
“再喊来给我听听？”章明远问他，手掌搭上他的后腰，发尾的水珠滴了下来，打湿了一点衬衫。
“……不要。”
屁股上忽然传来一阵钝痛，章明远掐了一下他，还是掐在他的屁股上。手掌一用力，就叫齐思贴了上来。
章明远就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他，但他们现在已经长大了。
“你，干什么……？”齐思试图装凶，可说出的话声音却很低微。“你不要碰我。”
“我忘了我的齐思弟弟，已经长到有生理需求的年纪。”掌心带着热意，寸寸摩挲着，章明远的心情好像很愉悦，“齐思，要和我试试吗？”
齐思呼吸一滞，心脏猛烈跳动着。
忍了一周的时间，他贴着的近乎赤露的身体，像是就此对他敞开怀抱，又像是正式的，对他展开了侵略。
昏黄的灯光下，逐渐传出像小猫叫一样的声音。
“我才不想和你试。”
“我录下来了。”
“什么？”齐思猛然抬起头，紧张地望着。
“你那天晚上，睡觉的样子，”章明远贴近他，“我全都录下来了。”
齐思贴着墙面，身子一阵阵晃着激灵，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床上是什么样子，他抱着章明远的衣服夹在腿间，应该是一个很狼狈的春.梦，而梦境里的对象却在梦境外听到了一切。
他想要去抓章明远的手机。“……删掉。”
“除此之外呢？”章明远趁势抱紧他，手指有些强硬地摩挲着，“不想再听听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齐思呼吸声有些重了，忍不住并起腿来，仍然有些紧张地想要抢手机。而章明远低头用唇瓣轻轻摩挲着齐思的面颊，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
他顿了下，手指微微有些松开。
“别紧张，我骗你的。”
怀里，齐思一下看向他，好像一只有点受惊的小鹿。
他的手穿过齐思后脑勺的发丝，安抚性地揉了揉，另一只手仍在齐思后腰下的位置，缓缓揉摁着。
齐思也不抗拒，任他又揉又摁，只是呼吸有些急促，贴近了的身体，能听见心脏在跳动着。
“老婆，好乖。”章明远吻了吻他额头。
章明远的身材很好，常年打球运动的体育生，腹部是结结实实的腹肌，撑起的手拱起的肌肉，总能给齐思一种安全感，但此时这样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被章明远摸过的地方，滚烫的发着热。
“你……”
“放轻松。”
衣服被逐渐往上推去，直到推到最高处，章明远让他自己咬着衣角，露出的身躯白皙精窄，他自己掀起自己的衬衫，迷离地看着章明远，就好像将食物放在一头饿狼的面前，任人撷的模样。
他看见章明远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晦暗难明，他别过头去想要逃避，章明远就拉拢他来，掌心贴着他的臀，狠狠攥紧。
“看着我哦，齐思。”
齐思一下像是要哭出来了，又憋着任章明远抱着他，将他的裤子慢慢往下脱，手伸进裤子里，不再隔着裤子摩挲，掌心的热意也就越发明显。
好烫。
齐思像是被这热意烫到了，身子微微扭着，精窄的腰能叫章明远一只手握住，在章明远的怀里忍不住地扭动。
“啪”一声，章明远向下拍了他一巴掌，齐思就哼了声不动了，只是身子还在战栗着，抬起眼来看又低下头，微微有些发颤。
“手勾着我的脖子，”章明远教他，“站不稳的话，可以压在我身上。”
于是齐思慢慢地勾上章明远的脖颈，面颊贴着章明远的脖颈，任人的手操作着。
“来吻我。”章明远说。
“不要。”齐思小声拒绝。
手上力道一下就加重了，齐思尖叫一声，重心一下卸在了章明远的身上，又被章明远逼着抬起头来。
“乖，来吻我。”
齐思发着颤，抬起脸来吻上章明远的唇，然后就被人狠狠地吻了进去，抵在了墙上。
齐思被迫仰起脖颈来，靠着过道上的墙壁眯紧了眼，章明远吻他吻得更深，又一手抬抱起他的腿来架在自己的腰间，抵着他一阵阵摩挲吻弄着。
掌心一边沿着尾椎往上摸去，不知道为什么带了点湿意，被带起的衬衫卷在胸膛往上，而齐思忍不住抻起白净的胸膛，任人手掌抚摸着，肌肤都在发颤。
他忍不住低低哭出声，两只手勾着章明远却勾不牢，任人又亲又摸着，好像一下溺在水里，一下焚在火里，直至最后手指徒然攀着章明远的背，完全地卷入浪潮里。
一晚上的时间，从过道到房间，地板上零散地丢着衣物。
小小的家里布满了痕迹，被精心装裱挂在沙发上的两本结婚证见证了荒诞的一切，除去从客厅到浴室的过道上那一盏昏黄的灯，家中的其余地方都是昏暗的。
他们就在昏暗的角落中细碎地交流着，聊比赛，聊工作，章明远问什么，齐思就答什么，他如果不答就只能哭，白细的双腿挂在章明远的腰间，章明远托抱着他，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所以那些相亲都是假的？”
齐思哭得更厉害了。
到后来齐思昏昏醒醒了几次，好像一个抱枕般被章明远摆弄着，章明远一直不厌其烦地吻咬他，在身体的各处留下细碎的痕迹，留下的吻痕湿漉漉的，热热的，有时他是被章明远抱在怀里，有时是他坐在章明远腿上，到后来章明远从后抱着他，问他想不想睡觉了。
他说想，章明远却非要他说不想。
于是他只能说不想，章明远要他怎么做，他就照着做，一双眼迷离且泛红，听话得好像喝醉了一样。
他的胸膛锁骨脖颈都大片泛着红，如同沾染欲色一般，整个人瘫软下去，任章明远从后头紧抱住自己，手穿过胸膛，腿架在腰间，亲密无间。
齐思真的要睡过去了，又听见章明远热热的，贴着他耳朵说宝宝，好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