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舔蜜莫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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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你太容易心软了。”陆长亭看向他,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戾靠坐在沙发上,语气疲累:“我妈妈是在我初一那年跟他离婚的。”

“弟弟今年也十二岁。”沈戾低声说,“他上小学那天,我去学校偷偷的看过他一眼。”

“他和我当年很像。”

所以他不想让沈安也和他一样,被迫的成长起来。

他曾经也过着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日子,然后一朝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父亲在外面养着情人,一醉酒就动手打母亲……那天程昭放学来接他,却没有带他回家,而是把他带到了新租的小公寓,撩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的伤。

他当时真的觉得天都塌了。

程昭问他跟谁。

他只能抱着妈妈哭,怪自己年纪小,怪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他现在成熟了,有能力了,遇事想得也多了。如果沈正清公司破产了,这个年纪的沈安又能做什么呢……

沈戾不想继续谈论关于沈正清的糟心事,揉了揉眉心,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他心里还存着别的疑问:“沈正清说的那天在望江楼,是怎么回事?你见过他?”

不然为什么第一句开口就是,又见面了。

还有沈正清为什么会说他和陆长亭在谈恋爱……

“上个月底,见过一次。”陆长亭说,“在望江楼,阿姨和他起了争执,我正好遇见,出面调解了几句。”

“难怪我妈会请你到家里吃饭……”沈戾抿了抿唇,低声道,“今天的事,可以替我保密吗?”

瞒着程昭,三百万他还是能拿出来的,更多就瞒不住了。

上次他给了沈正清一百万,程昭知道以后一个月没回家,也不接他电话,足足跟他置了一个月的气,这次如果程昭知道他给了沈正清三百万,肯定会更生气的……

陆长亭很轻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为难:“阿姨会很生气的。”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沈戾抬眼看向他,怔愣道:“望江楼的事,你都替她瞒着我。”

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

陆长亭忍着笑意道:“阿姨请我吃饭了,吃人嘴短啊。”

沈戾沉默着抽完一支烟,在烟灰缸里摁着烟头来回碾动了几下。

陆长亭的话在情在理,可他听着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多正常啊,陆长亭竟也好意思要“封口费”。

“我开玩笑的。”陆长亭见他情绪低落起来,便知道他是当真了,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收场。

怎么这么不禁逗。

沈戾松开手,不再拿可怜的烟头泄气了。

“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的。”

沈戾在心里补充道,所以不要开玩笑,不要让他误会,不要让他心存希望……

陆长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我也是真的想讨要些好处。”

沈戾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得心跳失控,下意识的就想躲。可他忍住了,他安慰自己,这没什么,陆长亭可能就是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而已,直男都比较大意,他要是反应过度,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问:“什么好处?”

“一盒巧克力,或者一顿饭?”陆长亭的语气是真的为难,毕竟他两样都挺想要的。

“没有好处也没关系。”他嗓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失落,“我不会告诉阿姨的,我舍不得让你为难。”

沈戾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大概是陆长亭相亲的事情叫他心里太过烦闷,以至于和陆长亭相处的他失了分寸。

“请你吃饭吧。”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想在外面吃,还是家里吃?”

真的很容易心软啊。

陆长亭看着他,浅浅的勾起了嘴角:“之前听长叙哥说你也是一中的,和我同级,还是十六班的?”

沈戾掐了掐手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嗯”了一声。

陆长亭感叹了一句“真巧”,他说,“那去‘阿婆私房菜’吧。”

他顿了顿,又说:“好些年没回过学校了,也不知道学校附近那家‘阿婆私房菜’还在不在。”

沈戾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他不敢看陆长亭,只眉眼低垂的应了声:“还在。”

陆长亭说:“那周末一起去吧。”

“阿婆私房菜”藏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小菜馆里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阿婆每天在厨房里忙碌,老爷子就招待客人、算账收钱。时隔多年,沈戾仍旧清楚的记得夏天冰镇糖水的味道,煮软的海带和绿豆,红糖的颜色全融进了水里,拿青白色的瓷碗装上满满的一碗,排队的学生清一色的白色校服,店里位置不够,就躲在屋檐的阴凉下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和同伴说话。

偶尔有走街串巷推着水果摊的小贩,买上一捧新鲜的乌梅,阳光下色泽发亮,像是漂亮的黑宝石,咬上一口,满嘴的酸甜,生津止渴。

但陆长亭不爱吃酸,他从来都不买,同伴买了问他要不要他也只是摇头,然后笑着去买一碗糖水。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沈戾语气复杂的应了句“好”。

怕陆长亭问起高中的事,沈戾装作不经意的把话题给岔开了:“对了,你感冒好些了吗?”

他问完才想起自己那晚调的那杯不知道倒了多少柠檬汁的Last Kiss,顿时又是心虚,又是懊恼。

陆长亭也想起了那杯Last Kiss,但他故意不提,只说:“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沈戾摸了摸手心那道红痕,上次翻墙划伤的地方结的痂已经掉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大概还要过些日子才会消。

“那晚那位小姐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吧。”他说,“她很漂亮。”

“现在不是了。”陆长亭不动声色的解释,“觉得不合适,所以就没再往来了。”

沈戾心里有点高兴,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该高兴,更不敢表现出来,他只是低声道:“……以后,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嗯。”陆长亭在心里补充道,已经遇到了。

服务员收拾了沈正清的酒杯,擦了桌子,又重新端来了酒。

陆长亭似是闲聊般的问起:“听长叙哥说,乐意跟你表白了?”

事实上陆长叙什么都没说,只发了一张让人误会的照片给他,叫他的心不上不下的,光是想要怎么问沈戾和乐意的关系就想得头疼。

“嗯?”沈戾回想了一下,才想起那天乐意送东西给他的时候陆长叙他们也在,而且乐意对他的心思大家都在看眼里,所以陆长叙才误会了吧……但他并不想陆长亭误会。

“没那回事儿。”沈戾语气有些紧张的解释道,“他年纪还小,我只把他当弟弟看……”

陆长亭眉梢微扬,眼里漫出几分笑意来:“你年纪也不大。”

沈戾见他似乎没有误会,才松了口气。他抬眼看陆长亭,陆长亭笑得实在温柔,以至于他也跟着弯起了唇角:“是比你小一点点。”

……

走的时候沈戾仍旧送陆长亭。

夜里起风,站在路边的青年发梢轻轻扬起,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像蓄着一汪春水,随风漾开波光粼粼。

陆长亭对沈戾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这会儿更盛,总觉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沈戾的。

高中三年,同一个楼层,他们必然是见过的。

可他想不起来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着还是着眼当下吧,人都还没追到,追忆什么年少啊。

……

回到家,已近凌晨。

陆长亭到家的时候给沈戾发了条微信,洗完澡躺下,又点开聊天框,思来想去找不到话题,只好发了个“晚安”。

因着跟周末有沈戾有“约会”的缘故,陆长亭这几天心情都很好。

以至于家里的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打电话关心他和向家小姐的事的时候他都十分有耐心的接下了那些真假参半的宽慰和问候,对公司的大家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陆长叙来公司找他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在开会,万青不在,索性就跟总裁办另外两个小助理聊了几句,得知陆长亭这两天心情很好时还觉得小助理是在说笑。

直到陆长亭结束会议,跟陆世扬有说有笑的回到办公室,陆长叙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熟悉的堂弟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身了。

陆家家大业大,有像他这种淡泊名利的,自然也有像陆世扬这种觊觎家产总是暗地里给陆长亭添麻烦的。

现在这俩人相谈甚欢,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虽然陆长叙不喜欢陆世扬,但辈分上对方怎么说都是长辈,他还是规矩起身叫了声:“小叔。”

陆世扬是陆家四爷的晚来子,今年不过三十五,比他和陆长亭也不过年长几岁,年富力盛,有野心也很正常。

而且虽然他有所算计,但到底没做什么损人害人的事,陆长叙也不好太过于针对他。

“长叙。”陆世扬看到他,脸上的笑更盛,“倒是好久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总部?”

陆长叙淡淡应了声:“来找长亭。”

“那你们聊。”陆世扬知道他性情直接,也没觉得他态度冷淡不尊长辈。比起陆长亭,他反倒更喜欢和陆长叙这样的人来往,情绪都写在脸上,喜欢就是真喜欢,讨厌就是真讨厌,不像陆长亭,和你言笑晏晏的聊着天,却每一句都是尔虞我诈。

人总是这样的,讨厌自己的同类人。

“我说的项目你考虑一下。”他看向陆长亭,“下次有空,再谈。”

等到办公室门关上,陆长叙瞬间皱起了眉头:“他又找你做什么?”

“B市那边有块地,他想开发做个综合型的游乐场,资金不够,所以想让集团投资。”陆长亭接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他,“哪有说起来这么简单,B市那边的关系纵横复杂,这块地能不能拿下来都是个问题。”

陆长叙端起水喝了一口,不悦道:“就知道他找你没什么好事。”

“到底是一家人。”陆长亭不好说陆世扬什么,只是跟陆长叙关系亲近,才提点了一句,“你这性子,也该收敛点。”

“我收敛什么。”陆长叙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就看不惯他这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反正我也不需要像你这样跟一群伪善的生意人打交道。”

陆长亭笑着挑了挑眉:“我也是伪善的生意人啊。”

“不一样。”陆长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长亭靠在办公桌上,不徐不缓的喝了口水:“说说,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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