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居然喜欢我

精彩段落

姚习风坐在建宏大厦三十八楼的天台上遥望远方。

他有着分明且立体的五官,结合在一起犹如雕塑大师的杰作,恰到好处地分布在脸上。

一双代表性的桃花眼是他脸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当他用这双眼睛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总有光影在其中跳动,是那么的迷人亮眼。

他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光滑而有光泽,毛发柔软且浓密,流露出一种原始而野性的美。

尤其是他那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上翘的嘴角总挂着淡淡的微笑,散发出一种随和而自信的气息。

他那群狐朋狗友曾经陶侃他说,就凭他那双桃花眼,如果姚习风愿意下海挂牌,那一晚上十万都是小意思。

然而,此时此刻的姚习风,嘴角没有了自信,哪怕是最炫彩的霓虹灯,都无法让他迷人的桃花眼里印出一丝丝的神采。

姚习风的旁边,放着一个从电商处随便买的,是一个供奉酆都大帝的神龛。

据说酆都大帝比阎王爷还大,管的比阎王爷还多。

姚习风站起身,面向神龛,双手合十。

虽然他姿势很敷衍,但态度却从未有过的虔诚。

他对着这个二十块买来的酆都大帝神龛弯腰拜了拜。

“希望我死后能投个好胎。”

参拜完毕,他把神龛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但转念一想,又取了出来,放进了里面衬衫的上方口袋里。

放好位置,他轻轻拍了拍胸口。

“上路吧。”

于是,姚习风站直身体,闭上眼睛,抬出一只脚,感受到了悬空感后。

轻轻一跃。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

在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血液在身体中迅速向下流动,脚下的地面消失不见,身体变得轻盈而失去控制。

下坠的过程中,姚习风神经紧绷到极致,根本无法正常呼吸,周身被恐怖的失重感包围,一秒钟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极其漫长。

紧接着,求生的本能让姚习风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开始呼救。

姚习风心里拼命喊救命,可嘴巴上却只能发出“啊——”的声音。

这是姚习风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他甚至下坠的那一刻就开始有点后悔了。

但姚习风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吃。

他即将死去,变成一滩烂泥。

二十四岁以前他过着人人向往的生活,二十四岁以后他就一夜之间从天上摔到了地底。

连一丝丝准备都没有。

直到今天。

其实,没有人知道,今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的手机里,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他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这样想着,死了也挺好。

他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秒。

两秒。

三秒。

无事发生。

姚习风等了很久,他似乎并没有与地面接触,也没有变成烂泥。

桃花眼猛然张开,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台和熟悉的场景。

他回到了建宏大厦三十八楼。

作为一个无神论坚定的拥护者,姚习风对于此时此刻他遇到的事情,有理由怀疑是自己脑子坏了。

或者刚才他根本就没跳下去。

于是,姚习风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到天台边,迈出一只脚,保持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停留了一秒。

然而,当他的另一条腿的膝盖开始弯曲的时候,一道深沉的声音在姚习风耳边响起。

“这次下去你必死。”

很好,不是错觉。

姚习风站直身体,收回脚,回到天台中心,动作一气呵成。

事实上,姚习风也没有这个勇气再跳一次了。

天台的冷风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它呼啸着,带着冬夜的严寒和孤寂,仿佛要撕裂姚习风的每一寸皮肤,使得姚习风全身都不禁有些颤抖。

姚习风在这样的冷风里坐了一会儿,他在装作不知道和揭开这个秘密之间反复思考。

最终,他还是把手伸进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神龛。

尽管全身都僵硬寒冷,可神龛那出来的时候,居然是暖和的。

怎么可能不暖,那可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姚习风叹了口气,对着这个被自己捂暖的神龛,问了句:“你是个什么东西?”

过了很久,久到姚习风以为真的是自己脑子坏了的时候,神龛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酆都大帝。”

“……”

姚习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搜索“酆都大帝”。

洋洋洒洒一两百字,姚习风看懂了。

很好。

月光下,一个透明的虚影从神龛中显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看不清的,姚习风却看得很清楚。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发丝如瀑布般流淌在肩膀上,再到腰上。

他的脸棱角分明,就如同古玉一般,充满了古典的韵味,那双深邃的眼睛,宛如古井无波。

他的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就如同古代的雕塑一般,展现出一种完美的轮廓。

他的身材高挑,似乎穿着一件淡雅的长袍,布料轻柔而光滑,泛着淡淡的黑色荧光,长袍的色调与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凸显了他的英俊与潇洒。

他的腰间隐约系着一条镶嵌着玉石的腰带,与长袍相得益彰,更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感。

姚习风突然觉得自己用“你是个什么东西”来问这位美人,是对“美”的一种亵渎。

他显然不是个东西。

当然也不是人。

真他妈见鬼了。

姚习风心里骂了句。

姚习风不知道的是,在夜色的掩映下,他那双端详着“鬼”的桃花眼,即深邃又明亮,若隐若现,如同两颗闪烁的星星。

是那样的勾“鬼”心弦。

但酆都大帝是什么鬼,三千年来,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鬼没见过,自然能定住心神。

何况,今时今日,他哪里还有什么“心神”。

两人,啊不对,一人一鬼就这样无言地注视着彼此。

布满星空的夜幕成为了他们的背景,当空高挂的圆月将他们聚焦于一体,不夜城繁华的嘈杂声为他们配乐。

时间仿佛就这样定格了。

突然“咕噜——”声响了,肚子的叫声虽迟但到。

姚习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很想吃东西,但他还是选择先将眼前这件事情搞清楚。

“我可以问问,您为什么要救我吗?”

半分钟前还是“你是个什么东西”,半分钟后就是“您”。

变化真快。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因为你刚才许愿了。”

他有着很沉的低音,明明三十八楼的风声很大,但他的声音就是能清晰地传入到姚习风的耳朵里。

吐字清晰,仿佛是紧紧贴着姚习风吐了一口气,有着一种能令人沉醉其中的蛊惑感。

这口气闯进姚习风的耳朵里,从耳廓开始,像一只挠痒的小手,一路挠到耳膜再到耳骨,挠得姚习风痒痒的,一阵酥麻。

想当年,堂堂姚家少爷,文武双全,艳冠天下,荤素不忌,自然是百花丛中过,叶片不留身。

今日却被一只鬼的一个眼神,两句话给拨乱的心绪。

姚习风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那不能。”

姚习风定了定思绪,道:“我活了二十五年,许了不说上千也有上百的愿望,从来没实现过。”

酆都大帝的虚影晃了晃,突然消散。

这把姚习风吓了一跳。

他立刻捧起神龛:“喂!你没事吧?”

他把神龛从前到后从里到外都擦了擦,这种东西出了问题怎么“修”,完全不在姚习风的认知范围内。

良久,神龛终于有了反应。

“你别擦了。”

语气中居然还带着略微的愠怒。

姚习风停住了手。

他是操作有误?

“我的神力快消散了,无法支撑我维持虚形。”

好家伙,你都虚成那样了,怎么救我的?

当然,姚习风可没敢直接这么问。

“所以您老救我是因为……?”

男人深沉的声音缓缓继续道:“我原本即将消散,不成想死前受了你一拜,既然你拜得虔诚,信仰了我,我亦在死前救你一命。也算是我陨落前,了结最后一份因果。”

“……那咱们挺有缘分的。”

姚习风运用起了自己那套自来熟的本事,问:“你叫什么名字?”

“阴松石。”

“我说,你不想死吧?”

“三千世界,亿万亡灵将居无定所。奈何日月变迁,科学迭代,子亦不言怪力乱神。吾辈问心无愧,自无惧,亦不悔。”

“可我悔了,不想死了。”

姚习风道,他缓了缓,又开口:“对了,如果你不救我,我那点信仰能给你多少神力?”

“三日。”

突然,姚习风站了起来。

他收起了全部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认真。

他将神龛放在背光处,让月光尽可能全部倾洒在神龛身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整理好了衣襟。

慢慢地,他对着神龛,双腿并拢,身体略微前倾。

然后,他的双手先在身体两侧垂下,再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手指向前,放在额头两侧。

接着,他将双手翻至掌心向下,迅速下压,头部向下触地。

同时,他眼睛注视着地面,身体向前倾,双膝弯曲,双臂伸直,但手掌仍然放在头部两侧。

最后,听见“嘭——”的一声,姚习风头部搭着双手触地,磕了一个响头。

“信徒姚习风,愿酆都大帝身体康健,长命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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