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3-10-09 来源:豆花 分类:现代 作者:一只大鹅er 主角:宋书颜 宋书颜
“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小二挠了挠头,开口道: “各位爷,不如先上些好酒好菜?”
“行啊。”
周兮扇子一挥:“来个佛跳墙,东坡肉,红烧酥手………再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上来。”
“至于账呢,”周兮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坐着的宋书颜。
“就记在这位世子爷头上吧。”
宋书颜单手撑着桌子:“我说驸马爷,你这账得赖到多久?堂堂未来公主驸马,身上竟然一子儿都没有?!”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周兮胡诌着。
楼下的歌舞奏响,几人顺着窗子望去。
这个厢房的地段是极好的,一个大窗就能讲楼中心看得一清二楚。
小厮也算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几人衣着不俗,定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你们瞧,那是谁。”陈司礼敲了敲桌子,宋书颜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是对楼包厢,透过半支着的窗子,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男子的面容,身形高大,一身墨色,从宽大的大氅之下包裹着他的脸。
“三皇子?”周兮诧异道。
这皇帝老子一共六个儿子,看管得极其严实,出了皇宫中的私塾,平日里别说和众人玩乐了,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如今竟然也出现在这种烟花柳巷。
“啧啧啧,没想到,这年头,正经皇子也难过美人关哟。”
陈司礼本想调侃几句,却见宋书颜深色严肃道:
“不对。”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与三皇子攀谈的女子。
“那个女人,是金人。”
“哦?”
“如何得知?”
“你看她手上的镯子。”
陈司礼与周兮望过去,那个女人虽然穿的是宋国放服饰,但细嫩的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个明晃晃的蛇形玉镯,那是金国祭祀独有的物品。
足以说明,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
宋书颜站起身:“你们先在此地候着,我去望望风。”
刚推开房门,就听见楼底下的铜锣一响,乐技翩翩起舞,一时间水袖飞天,人潮瞬间沸腾,老鸨在正中间叫唤着什么,宋书颜并没有听得太清。
他急着去寻找对面包厢中的人,但为时已晚。
楼道中人潮挡在他前面,赶到时只看见三皇子着急忙慌地戴上面具离去的背影。
他本想跟上去问个究竟。
就见门口早已就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宋书颜也堵着人群之中,由于他身形高大,衣着华贵,众人也不敢凑近了,只听叫价声此起彼伏。
“我出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两百两!”
“五百两。”
宋书颜被这些人喊得头疼极了,只觉得被这么些人误了大事十分可惜。
“一千两!”他高声喊道。
这个价位出来,四座皆惊了,纷纷好奇地向他望过去,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爷有着这般口气与财气,一掷便是千金。
众人纷纷为他让出来一条路来。
老鸨也讪讪地迎了上来,拍着帕子笑道:“哎哟,我的天爷嘞,原来是世子爷来了。”
她上前拉住宋书颜的袖子,“娇娇姑娘在阁楼,让老身领你上去。”
宋书颜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他原本不过是想喊那么一嘴好让这些个流氓们给自己让出一条道,没想到竟然是与清白姑娘的春风一度。
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如是让他老爹知道他又不干正事。
一想到这里,他就头皮发麻,他已经能想象到老头子拿着家法伺候的神情的。
于是宋书颜顺手就拍开老鸨的手。
只见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人家可怜兮兮地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爷,莫不是想赖账不成?倒也无妨,不过就是可怜了娇娇姑娘的名节....”
周围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宋书颜知道这人看样子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于是他无奈道:“行了行了,我同你上去。”
就和姑娘说说话,什么都不做就行了。
他想着。
却见周兮与陈司礼靠在窗边,朝他抛了个眼色:“世子殿下,要帮忙的吗?”
“不需要。”
这两人能帮上什么忙,两个脑袋两袋子草包,正事办不成,倒忙倒是帮不少。
他心里想着,反正许久也没有见漂亮姑娘了。
就听听小曲儿,什么都不做。
等进了阁楼,老鸨笑着交代他道:“殿下,这位可是清清白白的大闺女,您可要悠着点。”
时不时还朝他飘来暗示的目光。
宋书颜无奈扶额:“行了行了,你退下吧。”
他推开木质的阁门,只见美人坐在镜前梳妆,见了他,便起身,款款向他走来。
宋书颜心中不免一阵荡漾,他的目光打量着李娇娇。
一袭青衣水蛇腰,一对杏眼能把人迷得颠三倒四。
李娇娇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然后把手中的酒杯递到他面前:“爷。”
宋书颜咽了咽口水,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李娇娇那双玉手缠上他的衣领,不由娇嗔道:“爷,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宋书颜扒拉开她的手:“我是说,娇娇姑娘,你的手,勾到我的头发了。”
李娇娇一愣,尴尬地挪开手。
但心里臭骂着。
这臭男人,真是不解风情,白长这么一张好脸。
她把帕子往宋书颜身上一甩,一时间哭的梨花带雨:“爷这是…”
“嫌弃奴家了…”
宋书颜连忙解释:“没有没有。”
突然,他端着酒杯的手猛颤了一下,酒杯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只觉得十分不对劲。
他的心跳速度加快,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感觉到身体明显发生了强烈的变化。
宋书颜这才反应了过来。
死死地盯着李娇娇。
“你给我喝了什么?”
李娇娇望着他涨得通红的脸,还有些僵硬的动作,不由地笑了起来:“当然是一些助兴的药呀。”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伸手去解他的扣子:“世子爷,让奴伺候您吧。”
可她手刚碰到宋书颜的脸,就被他一把推开了,人重重地扑在桌子上,连人带桌子一起翻了个底朝天。
草。
浑身就像是火烧了一般,心里一阵瘙痒难耐,宋书颜快步将门推开,烈火般缠腻的感觉几乎都要将他的理智泯灭。
没想到李娇娇还是不知死活地上来扒拉住他的袖子,眼角泪光闪闪:“别走。”
目光含冰:“不想死就滚开。”
李娇娇像是被唬住了一般,缓缓地松开他的袖子。
宋书颜疾步跑出去,步子还带点踉跄,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头也不带回。
阁楼长长的都是房间,他心急难耐,顷刻间冷汗已经冒了一身,直接抬手打开阁楼尽头最后那间木质房门。
他原本想的是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谁知这药效浓烈的很,一瞬间头晕眼花。
他刚急促地关上房门,一把精致的银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动。”
是低沉的男声,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沙哑感,宋书颜举起双手,药效似乎瞬间清醒了一半。
他侧眸去看那人的脸。
“是你?”
好看的眉眼染上一层阴翳,长发就那样凌乱地披着,唇红齿白的长相,都不像个大男人,这次他没戴面纱,宋书颜直直地看了个清楚。
看他的样子,活脱脱地像是要虚脱死掉的模样。
宋书颜一个飞身,眼疾手快地擒住他的手,准备将他手中的小刀打落在地上,自己好脱身。
谁知这人早有防备,顺手就躲过了他的暗算,还将他反摁在门槛上,砸得门“哐当”一声,动弹不得。
宋书颜怎么也没有到这看着病娇娇的人,居然生得这么大的力气。
加上这媚药的作用,他心中愈发不爽极了,直接侧身挣开他的束缚,几番缠斗下来,他已经大汉淋漓。
那人也半喘着粗气,一脸要死不活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让谁。
就在这间隙,宋书颜扯下他身旁的素色床单,往他脸上一甩,飞扑上去,将他反摁在桌上:“怎么样,服气了么?”
可没想到这人反身起来将帘子反盖在他脸上,跪在身上,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死死地掐着宋书颜的脖子。
一下子没忍住,某个不听话的东西抬起了头。
只听身上的人嗤笑了一声。
宋书颜心中一阵骂娘。
*
他暗骂了一声,想挣扎着起身,可身体软绵绵地,怎么也不停使唤了。
——
宋书颜只是单单地翻了个身就觉得酸痛不已,他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
在军中三年,他早就成了糙人一个,即便是露天卷席而睡也不至于此,难道真的是进京许久日子过得太好将他娇贵的身子骨又养起来了?
他睡糊涂了。
脑袋还有些酒后的酸胀不清的感觉,强大的光照刺得他缓缓睁开眼,骨头里传来的酸胀感瞬间疼的他清醒了不少,他稍稍动了一下,接着就发现他不只是骨头疼,双腿发涨,更是某个私密部位酸麻和剧痛直冲他的大脑。
他缓缓睁眼。
雅致木香的房间里,满地凌乱的衣物。
然后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双玉手紧紧地搂着,若不仔细看关节修长,真会怀疑是个姑娘,长发覆在他的肩上,被搂着不是重点,关键是他不仅被搂着,还是裸着的,而且是真的而且,有东西的的确确地在他腰部以下的位置顶着,暧昧的气息瞬间上升了一个度。
浑身都是暧昧不清的痕迹。
他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下昨日发生了什么。
这一回忆可将他雷的不轻。
昨晚两人打着打着,就。。。
他其实对这姑娘公子都不是很感兴趣,虽然挑逗漂亮姑娘是他的恶趣味,可他活到这二十好几的年纪,连个正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有进一步发展了,军中恶霸,京城小霸王的名声都在这京城传遍了,别说是个姑娘不敢接近他,就连那些纨绔公子哥也得敬他三分。
如今这幅画面,真真是特别不堪入目。
可事实就是,他被一个男人上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浑身的疼痛与不适告诉他:很难相信这是假的。
最雷的不是为什么同男人上了床,最雷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下面那一个?!
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该死的胜负欲怎么可以允许他在下。
此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叫他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脚跟去泡小姐姑娘啊。
痛定思痛过后,他挣开覆在他腰上的大手,惊醒了身旁的人,可那人炙热的目光却老盯着他看,宋书颜回头对上他的双眸,他的脸色似是比昨晚的好看了很多。
昨晚那个样子,就像是回光返照的死人。
但昨晚的种种也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原本是想听听李娇娇的小曲儿,没想到却被暗算了一通。遇上那种冰清玉洁的漂亮姑娘,他怎么都会嘴痒痒想要上前挑逗一番,没想到这次居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他也没想到这么端端正正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能和他这种大老粗扭打起来。
他更没想到这人平时看着小姑娘似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然后翻来覆去也没争个输赢出来,直到他精疲力尽了,身上软绵绵的,更可恨的是居然是他自己先起的反应。
这搁受得了。。
修长的玉手在他身上游走的感觉,宋书颜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更可恨的是,趁着药兴他自己也疯了起来。
不过回想起,他这么个粗蛮的大老爷们,他居然下得去嘴?
然后就是印象不太清晰的起起伏伏了,恍惚间竟然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从他耳畔回想起。
不行,他得冷静冷静,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但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醒了?”
柳眉星目,鼻梁高挑,五官深邃,皎洁完好的玉面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哪家的美人小姐,可乍一看却又不怎么样,可能是还多出了几分刚毅与深沉的戾气。
尤其是那一股子蛮劲,宋书颜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尾脊骨一阵刺痛。
“昨晚...”话音未落,就被宋书颜粗暴地打断。
他扶额,又恼又气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不想回忆。”
说罢就起床,准备下床捡起衣服穿起,谁知脚刚落地,酸痛感就传遍全身,感觉身体内也有什么液体在跟着流动。
宋书颜一怔,那股液体已经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腿根,黏黏稠稠的。
一瞬间他的三观正在飞速崩溃中重建。
“草。”
草他祖宗十八代!
宋书颜在心中已经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甚至反应过来,都想将这花满楼给放一把火烧个底朝天!
“用不用我帮你?”床上的人已经拢好了衣裳,温温柔柔的声音让宋书颜脑子犯了疼。
“不用。”听见这人沙哑却又温润的声音,他的态度瞬间就就温和了下来。
整天就知道爱美人爱美人!骨子里的下流!宋书颜心道。
这下好了,真的就在美人身下栽跟头了,还变成下面那一个,给他们世代以武力征讨四方的宋家丢大脸了。
他伸手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胡乱地往身上套,还死死地瞪着已经穿戴好衣裳的那人愤愤不平道:“本世子昨晚好心花银子替你解围,你倒好,看上去清冷正直不染世俗,没想到竟然如此下流!”
“世子殿下,你可知那一千两大银,买的不仅仅是娇娇姑娘,还是在下的初次?”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典白的衣裳,心平气和地递到他面前:“地上的衣裳昨晚撕坏了,穿这套吧。”
宋书颜震惊了,“你,你不是卖艺不mai身吗?!”他还以为花钱是来给他一个人奏小曲儿的。
难怪昨晚随便撩拨一句就能打起来。
想到这里他浑身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他可成什么人了?!
见他眼神阴沉了下来,宋书颜便住口了,“你既是.身,我又付了钱,那为何是你在上?你不应该乖乖躺下让我来吗,再说,本世子对男人没有兴趣,我不过是想听听小曲,你倒好就同我动起手来,你们花满楼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吗?”
“今日之事,你要是敢同旁人提起,本世子便一把火烧了你们花满楼,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干嘛,我靠?!!”
方才见他没有动静,宋书颜便放口威胁,谁知话音刚落,这人便伸手开始解他的衣裳,这一下可给他吓得不轻。
只见这人冷冷清清道:“世子,你当真想穿这身行头出门?”
宋书颜定睛望去,自己身上这衣服的确有点不雅观,有像牙齿咬的小洞,也有像撕破的痕迹更重要的是,而这些痕迹大多集中在腰上,虽然当时没有细看,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的腰际的皮肤上是个什么画面了。
他伸手:“衣服给我,我自己来。”
“世子方才说,要好好招待。”
宋书颜一愣,发现他说的道理十足,自己应当享受,这叫做理所当然,于是展开双手让他替自己更衣,自己本就是世子爷更衣解带本就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可却发现这势头不大对劲。
这人柔顺的发丝逐渐靠近他的腰间,为他系紧腰带,低低望去,只见他剑眉星目,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垂落着,手指不紧不慢地为他整理着腰间衣服,手似乎留恋一般不愿意离开他的腰间,一瞬间想到了妻子给自己的丈夫宽衣束带便是这么个场景,腰间还残留着他的鼻息,挠的他心痒痒。
太羞耻了。
宋书颜心道,缓缓扯过他手中的衣服自己一把胡乱套上就慌忙夺门而出,临走前还忘了点什么,又回过头去扔了包碎银子给他。
“不准你将此事捅出去,不然这花满楼本世子立马给你扔把火烧了!”
转身就碰见老鸨推门而入,他本就心虚。
那花花红红的老脸蛋上的一颗大痣着实把鬼鬼祟祟的宋书颜吓了一跳。
本来应该是在李娇娇的房中,今日都出现在这里,聪明如老鸨本人,自然之道发生了什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这年头的世家大族玩玩男人的也不少。
只见老鸨屈身行礼问道:“世子爷,昨晚过得可还舒坦?”
宋书颜搂紧了衣袍,手却慢慢攥紧,恨不得给老鸨的大花脸上来上一拳。
但他却还要装作一脸镇定自若地道:“舒坦,自然舒坦,如此美人,不可多得。”
“唉哟,舒坦就行,爷,要不下次奴还帮你留意着?”
“不必了!”宋书颜声音大的着实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府中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看着他慌忙又一瘸一拐的背影与手中的碎银,容时有些哭笑不得。
门轻悄悄地被推开了。
“殿..哦不,公子,您....”
“此事无需你多问,我自会知晓。”容时缓缓披上衣裳。
“是,属下明白。”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公子您一声令下了。”
宋书颜一溜烟地上马,飞速回到公主府,他现在只想畅畅快快地沐浴,洗去自己这一身的黏腻感,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诶哟,世子回来了?昨晚长公主殿下寻您可寻的辛苦呢。”管家跟在他身后。
“什么事?”
“昨晚七夕日宫中放花灯,陛下安排了几位京城貌美的世家小姐姑娘,想让世子殿下您挑一挑。”
宋书颜瞬间头大了一圈。
这位皇帝舅舅既不送他去边疆,也不在这京城寻个闲官差给他做,倒是想要给他塞一窝子美人。
“美人?”
他这辈子怕是都不敢碰美人了。
想起来自己某个部位就生疼。
“去给我备衣服,沐浴之后我自会去见陛下。”
“好好好。”
宋书颜一溜烟地上马,浑身上下只觉得火烧了一般。
飞速回到公主府,他现在只想畅畅快快地往浴桶里面一躺,洗去自己这一身的羞耻感和黏腻感,好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诶哟,世子回来啦?昨晚长公主殿下寻您可寻的辛苦呢。”管家跟在他身后。
由于跟不上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踉跄跄的。
“什么事?”
“昨晚七夕日宫中放花灯,公主去面见了陛下,陛下安排了几位京城貌美的世家小姐姑娘,照陛下的意思是,想让世子殿下您挑一挑。”
接着他又道:“陛下看你房中无人,也想着世子您寻门好亲事。”
宋书颜瞬间头大了一圈。
这位皇帝舅舅既不送他去边疆,也不在这京城寻个闲官差给他做,倒是想要给他塞一窝子美人。
“美人?”
他这辈子怕是都不敢碰美人了。
想起来自己某个部位就生疼。
但其实不只是陛下,就连带他的祖母,父亲和母亲都希望自己能够早早成家立业。
“那我娘怎么想?”
管家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笑着:“长公主殿下自然是希望世子您能找门好亲事,实在不行,纳几个小妾也是可以的。”
宋书颜脸一黑。
“去给我备衣服,沐浴之后我自会去见陛下。”
刚准备踏进卧房,云喜就急匆匆地在门外喊:“殿下,殿下,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宋书颜听到这几个字眼自然是头皮一麻,尾巴一夹,管家也动手给他拉了拉凌乱的领子,扒拉着他乱糟糟的鬓角。
平时老爷子都不会主动来找,一般都是唤他去书房,照这形势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答的不好,又得是一顿家法伺候。
这么多年他板子打了不少,教训没有长,经验倒是长了不少。
“昨日一夜未归,你又跑哪里胡闹去了?”
宋青神色凝重,大跨步走进宋书颜的庭院里,手上还拿着墨迹未干的卷宗。
宋书颜见他没带什么伤人利器,便长舒了一口气,跪下答道:“多年未归,同周兮司礼他们小聚了一番。”
本以为这样就能够糊弄过去,可没想到宋青给他背上来了一脚,吹胡子瞪眼,骂道:“别以为你老子我不知道,这府上流出银子整整一千两!昨日才同你说不要跑去那等鬼地方胡闹,丢人现眼,有损颜面!”
他正准备补上一脚的时候,云喜和管家见大事不妙,连忙上前拉住自家老爷的袖子。
“老爷!不要啊,世子还年轻,不懂事,难免行事胡闹了些,您就宽恕一回吧!”
宋青甩开他们俩,指着宋书颜:“这么多年,那周,陈二人也算是见长,不似当年与你胡闹的模样,你真当好好学习一下,那陈家小子前些年考取了功名,周家那小子也与公主喜结连理,倒是你,一如既往。”
他睥睨了一眼宋书颜,继续道:“不争气,同个地痞流氓一样!成何体统!”
宋书颜被他一脚踹懵了,爬起来继续跪到地上,无论宋青说什么,他只能默默听着,顺便附和几句:“是是是。”
时不时眼神还到处乱飘。
只见宋青一卷宗敲上他的脑袋:“同你说话不要到处乱望。”
“还有一件事,”宋青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摸了摸胡须:“昨日进宫,陛下说要给你纳几位侧房,你母亲应下了。”
“我怀疑,陛下起疑心了。”
“过几日见陛下,纳侧房这件事,你能拒便拒了,不能拒你便只求陛下许你个正房。”
宋书颜不太明白自家侯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长公主府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又加上一层血缘关系,可以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亲信了,这还有什么可起疑的。
宋书颜一一应下了,但也只觉得宋青过于多疑。
……
宋书颜走进浴房,顺着木桶就躺下了,热腾腾的水熏得他脸红通通的,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也被看得一清二楚,他无力地躺着。
突然屏风“吱呀 ”一声被推开,是云喜拿着,木桶进来添热水。
“爷,这水温可还合适?”
他原想着好好伺候自己啊爷搓个热水澡,可浴桶里面泡着的人却令他十分震惊。
他挠了挠头:“世子,你这是跑去和人家打架了?”
宋书颜一听到他的声音,吓得人都缩到了水里面,一阵心虚:“云喜?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啊?世子爷?从小到大都是我伺候的啊?”他心中好一阵疑惑,边说还边往浴桶里倒热水,憋的宋书颜满脸通红。
直直地看着他:“出去出去,今儿个不用你伺候了。”
“哦。”
云喜失落地提着木桶,走的时候还低落地看了宋书颜一眼。
“等等,”宋书颜叫住他,云喜回头却又被喝止住了。
“不要转过来。”
“哎呦,我的爷,你到底要说什么。”云喜不耐烦地撇撇嘴:“怎么磨磨唧唧,像个…”
“像什么?”
“像个娘们儿似的。”云喜小声嘟囔道。
话音刚落,脑袋就迎来一阵暴击。
是宋书颜拿起屏风上的挂钩就往他头上砸。
突然又正色道:“听着,去书房拿我的印章,去查一查金人祭司的行踪。”
“查这个干嘛?那祭司还能在京城不成?”
“叫你查你就查,哪那么多废话。”
突然宋书颜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还有,搞几个人去跟着三皇子,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哦哦。”
“行了,你可以走了。”
听了自家世子爷的话,云喜乖乖地提着桶子走了。
见人离开,宋书颜才把身子窜出水面,生怕给人发现了什么端倪,这水都烫得他手发红。
安排了一切事情之后,他在浴桶里边懵了好一会儿。
宋书颜觉得这次真的是自己花花史上的一次耻辱,要是被旁人知晓了,哪怕还得被人笑话。
堂堂世子、军爷、将军,居然会被一个柔弱无力的男子给上了。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要是传出去,还会以为他不行。
这不找几个漂亮姑娘证实一下自己是完全不行的。
宋书颜想。
可混着热气腾腾的水,一阵舒适感涌上心头,白浊从水底下窜到水面之上,令人看了面红耳躁。
“草。”
宋书颜低声骂了一声。
一番沐浴之后大床上一躺,愣是睡了大半个日头方才恢复精力,什么面见陛下、美人云云都抛诸脑后了。
…
他心中一惊,头直晃晃地砸在柱子上面,“嘭咚”一声响,瞬间眼冒金星。
小声骂道:“你干嘛,云喜。”
谁知云喜一本正经地从腋下掏出卷宗:“爷,查到了。”
宋书颜瞬间清醒了一半:“查到什么了?”
“据我们潜伏在金人朝中的探子来报,金国大祭司音的右护法确实来过宋国,而且,”他慢慢打开那一卷长长的卷宗,“昨晚我跟着三皇子,一直跟到了先皇陵内,后来就找不到人影了。”
“跟丢了?”
“嗯。”云喜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会跟丢,依照云喜的身手,别说是跟着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了,就算是皇宫内的御林卫也未必会发现他。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三皇子宋祎对先皇陵内的地形十分熟悉。
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将云喜甩掉。
“为什么不去找?”
云喜摇摇头:“只怕那陵墓里早就已经布下机关万重了,三皇子这人平时看着老实木讷,实际上机敏警觉得很,他摸索陵墓的时候,给我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只怕我跟过去,就要九死一生了。”
宋书颜拍了拍他的肩。
“我去看看吧。”
那先皇的陵墓里,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必须亲自去瞧瞧。
云喜惊讶地抬起头:“现在?”
宋书颜点点头:“隔日不如撞日,再说昨晚他发现你跟着他,他必然是不敢再来了,多少也要躲点风头。”
“那这件事要不要请示侯爷?”
两人相视一眼。
“不用了。”宋书颜十分苦恼地抚了抚头,似乎一下子就能联想到老爷子暴跳如雷的样子。
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和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在还没有下定论之前,还是不宜轻举妄动的。
二人快马加鞭来到城郊皇陵前,此地早已经荒草丛生无人看守了,按照宋朝历代的规矩,先皇的陵墓必定是有重兵严守的,可到了他小舅舅这一代,先皇这陵墓别说重兵严守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宋书颜转身对云喜道:“你就在此地守着,我进去探查探查。”
云喜点了点头,把响筒放到宋书颜手上:“世子,这个给你,你功夫比我好,但是还是把这个揣手上吧,以防不测,只要这个摔地上响了,我就立马进去找你。”
宋书颜掂量着手上小小的铁筒,点了点头。
他深知这个的作用,虽然小,但其碰撞发出的声响,方圆几里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那个树边有个小门,可以从那里进入偏殿。”
“好。”
宋书颜一一应下了。
他走进那棵古老而诡异的大树,树的枝干早已经被虫子啃食得残缺不堪了,此地阴湿至极,靠近了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宋书颜伸手推开那道殷红色的门,点燃了手上的火把,趁着门口的光走了进去。
他一路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盏,心中才觉得有些安生。
可看着墙壁上诡异的红色壁画,他还不得不啧啧称奇。
哪有人这么建陵墓的,圣神的皇陵,居然建得如此的阴森可怖,倒是不像什么皇帝的归所,倒是像住满了恶鬼的地狱。
宋书颜只觉得十分奇怪,他出生在皇家,因此打小便知道,每一任皇帝,自从登基之日开始就开始打造自己的陵墓,最后无非是建得宏伟宽大,富丽堂皇令后世敬仰。
真是不知道他的先辈怎么想的。
但仔细想想,这些肯定不是先皇亲为,倒像是有人刻意报复后来找人画上去的。
那能是谁?
三皇子?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宋书颜打量着墙壁上血红色的鬼像,一个个面相可怖,动作怪异。
他一个个看过去,突然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块石头动了,接着就是轰隆隆的声音,感受到脚下的石头都在剧烈晃动。
宋书颜心中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突然墙壁移动了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石头堆里动弹不得,面对硬邦邦的石头们,饶是他力大无穷也无力挣扎,只能任由石头滚过他的身体。
可这一切的设计又都十分巧妙。
石头没有伤他分毫,却将他安全地移动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明晃晃的烛油光照亮了整个陵墓大堂,这里摆满了陪葬的金银珠宝和几个大大的红色棺材。
宋书颜猜想这里肯定是安放某些陪葬妃子的地方,宋朝向来都有活人陪葬的先例,但往往都是些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的嫔妃们。
烛火晃动。
很显然,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
而且这人,肯定还在这里。
宋书颜心中警铃大作,刚准备上前查看,一把银白色的刀照应着烛火赫然抵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
他举起双手,但瞬间又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好好好,我不动,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嘛。”
宋书颜低头瞄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的倒影,勉勉强强能够看到这人穿着一身黑衣,但看样子不像是盗墓贼,但肯定是和他一样,一不小心触动了墙上的机关,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这里。
他又喊了几句:“壮士?壮士?先放开我嘛,反正你现在也出不去,不如放开我,咱俩一起找找?”
但他劝说换来的还是对方冰冰冷冷的一句:“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动。”
“不要动?”宋书颜扭扭脖子:“哪样的不要动?”
他刚皮完,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又凑近了一点。
“走。”
大约是对方觉得自己太过于聒噪,宋书颜瞥了身后黑衣人一眼,可惜看不到脸:“走,去哪?”
身后的人正挟持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挪动着,他一阵无语:“不是大哥,你这样还不如放开我,我知道你出不去,但是我知道怎么出去啊。”
宋书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闭嘴。”
见对方不信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我说真的,这里,我可熟了。”
这么诚恳的语气换做是旁的人来了,肯定会坚信不移,可是身后这个人的手就没从他脖子上移开过半分。
宋书颜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好吧,看来你不信我。”
他突然发力,将人往后一顶,直直地撞到后方的石墙上,撞得人吃痛了一声,银刀重重地垂落在地上,那精致的银质手柄,宋书颜见了,只觉得十分眼熟。
他刚准备上前去捡那把银刀,背后便被人猛地一扑,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宋书颜只觉得有些吃痛,不过在沙场待惯了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小伤小痛,他不服气,刚抬起头,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再次滚到了地上,嘴角涔涔地冒着几颗豆大的鲜血。
他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笑道:“好。”
真是太久没有施展拳脚了,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锋利,抬眼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黑衣人。
一个飞身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谁也不甘示弱。
两人赤手空拳,谁也不遑多让,一拳过去,却扑了个空,宋书颜笑道:
“不错,很快嘛。”
他活动了双臂,趁着对方分神的间隙,将黑衣人的双手反扣,摁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捡起落在一旁的银刀,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不许动。”
宋书颜都忍不住要夸赞自己一番: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顺便加重了力道,笑道:“服了没?”
谁知这人不仅不服,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
“看什么,问你服了没?”宋书颜只觉得他眉眼眼熟极了,一伸手就扯掉了他脸上的面纱。
眉眼如画,轮廓有致的脸上赫然出现几道青青紫紫的印记,那是他下手太重的结果。
“是你?”
一看到这人,宋书颜便觉得尾脊骨隐隐作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这人,双眼紧闭,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
这人眉心一颗痣生得火红,十分魅人。
“不说?”
宋书颜扔掉了手中的银刀,“不说我可就要动真格的了。”
见这人纹丝不动,宋书颜便动起手来,一只手伸向他衣服里,挠起了他身上的咯吱窝。
此时此刻若是换做是旁的人,早就被他挠得苦不堪言直直求饶了,这可是他独创的审问犯人的方法,可好在在这人身上没什么用一样。
只见身下的人眉头紧锁,任他如何摸索都只是咬紧牙关,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流下,他都累了,这人居然笑都不笑一下,正当宋书颜准备放弃时,突然一起身,他一个身形不稳,就往后倒去。
后脑勺直直地磕在地面上,那人突然压上来。
钳住他的双手,以一种十分怪异的方式。
“不要动。”对上他眸子,长发垂落道宋书颜的脸上。
眼前这位美人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些隐忍的语气。
突然响筒从他的袖子里面滚落在地上。
“草。”宋书颜低低地骂了一声。
响筒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宋书颜本欲捂住耳朵,奈何双手被反扣住,声音贯彻耳膜,刺得他耳刮子嗡嗡作响。
响声过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宋书颜只能看到身上人薄唇微启,好像在说着什么,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见声音了。
“你说什么?”他满脸疑惑,大声道:“听不见了。”
身上人表情迷离,一双好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很明显,他也听不见了。
这下好了,打出了两个聋子。
还不知道外面的云喜听到了声音,能不能找到这里。
宋书颜想着。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换个姿势,这人就这么跪在他的身上,真的不累吗。
打来打去,真的半分好处都没有。
“喂,我说。”宋书颜抬起眸子,似乎感觉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眼前的人脸颊旁浮现两抹诡异的红色,眼眶微红,就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就算是聋了,也能感受到他胸膛在微微起伏,两人的呼吸交换着。
直觉告诉他,肯定又要倒霉了。
容时此时此刻好像在对他说着什么,连薄唇都染上了朱红的颜色。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宋书颜看清了他的口型,好像在说:“帮我。”
“帮什么?”他眉毛一挑。
“大哥,你看清楚好不好,我才是需要帮忙的那一个啊喂。”
他现在,双手被反扣,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然他觉得腿上一热,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在顶着他的腿。
反应过来,宋书颜满头黑线,内心一片复杂,低声骂道:“你这人是公狗吗,什么地方都能发qing?”
这里可是自己祖宗的陵墓好吗,他真怕自己在睡梦里被自己的祖宗一巴掌扇晕过去。
他双腿夹住容时的腰,想要用腿把这人顶开,谁知这人居然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起来,一双手抵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游走在他的身上,红唇在他的脖颈间游离着。
“草,”宋书颜都气笑了。
这人有病吧。
他双腿用力一顶,直直地把这个像八爪鱼一样的人从自己身上顶开。
那人仍不放手,把他顶到墙上,但是又好像碰到了机关一样的东西,石头重重地陷落下去,他们转身又进入了另一个密室内。
周围空荡荡的,自己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眼前这人在自己的身上剧烈地呼吸着,娇娇弱弱的好似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昏死过去了一样。
宋书颜推开他,再这么胡闹下去,待会儿两人都得死在这里面。
最后一根烛火也熄灭了,周围黑漆漆的,宋书颜从兜里掏出荧光石,接着微弱的光看清眼前人的脸。
皮肤白皙,眼眶微红,那眼神简直就和黏在他身上了一样。
“别这么看着我,就算你很好看,劳资也不是什么断袖!”宋书颜躲开他的注视,转头就借着荧光去寻找出口。
那人认命似地无力地坐在地上,宋书颜耳朵里奇怪的嗡鸣声消失了,只剩下幽闭的空间里回荡着那一句微弱无力但却平静如水的话。
“帮我,”
“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宋书颜眉毛一挑,情绪复杂。
借着荧光石的微光,看着地上白皙的脸泛起潮红,眉头紧皱的美人,他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容止眉心那颗红色的痣,此时此刻似乎格外诱人。
“你这是磕醍醐散了?”
宋书颜回想起上一晚他也是这样,面色潮红,神志不清。
容时没有回答,似乎十分痛苦,捂着胸口,眼眶就像是注了水一样微红,死死地看着他,病如西施娇三分。
他若是个女子,这般眼神还不得哭的梨花带雨?
偏偏是这么个病怏怏的男子,打起架来丝毫不占下风,招招都是致命的毒手,要不是宋书颜武艺高强,早就被他生吞活剥了。
宋书颜喉结动了动,不禁吐槽道:“你这什么表情,你还委屈上了?”
只见容时咬着越来越红的唇,愣是绷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帮我。”
宋书颜实在受不了,低声骂了句:“草,你想都别想。”
哪里有男人帮男人做那档子事的道理。
就算有,前些天,那也只是一个意外,这种意外
然后转过头去忍住不看他,可美人就在身边,他一个男哪能没有点反应,他刻意地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摇着荧光石就往边上走。
借着荧光石细细看这些个血红色的壁画,倒是格外恐怖。
突然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帮我,我告诉你宋袆和金国祭司的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十分微弱的半喘。
“还有,你们宋国先皇和皇帝的晦秘。”
先皇?皇帝?
他指的是什么?
宋书颜回头,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先皇和皇帝?是当朝皇帝?你确定?”
见人不回答,他举着荧光石走过去。
“你还醒着吗?”
难道昏死过去了?
宋书颜伸手去摸他的脸,没想到却被人擒住了手腕。
那双手热乎乎的。
人还醒着。
“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
借着荧光石,又看清楚了他那张脸,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差了,好像把衣服扒开,他整个人都能泛起红色一样。
他的喘息声更加严重了些:“你先帮我。”
“你先告诉我。”
他本想掰扯一下。
却见那人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松口,直到嘴角都溢出血来。
好吧,看来是真的很痛苦。
宋书颜心一横,咬牙道:“说吧,怎么帮?”
他又想到那一晚。
又补充道:“不可能给你上,你想都别想。”
听了他这话,容时自然是不好勉强。
于是拉着他的手,一路向下…
…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连墓室里面都被暧昧的气息充斥着。
宋书颜心中庆幸这里没有任何的棺材放着他的祖宗。
不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祖宗看了都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给他两巴掌。
他感觉自己的手掌都要磨破了,不经抱怨道:“你怎么还没好。”
黑暗中,他把荧光石放在一边,几乎不敢凑上去看这个人的脸,生怕干柴碰烈火自己也起点反应。
那人只是紧闭着双眼,是不是发出一些难以描述的声音。
宋书颜此时此刻都觉得自己要窘迫死了,做完这些他都想把自己这双手给砍掉。
“殿下?殿下你在里边吗?”
突然墙壁外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云喜在敲打着石壁,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见没人回应,他又喊了几声:“殿下?世子殿下?”
宋书颜此时此刻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应他,因为他身上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而他那双好手正停在…
如此香艳的画面,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
突然这人又发出一声。
宋书颜扶额。
完蛋。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殿下,你有没有受伤?里面什么情况?听见了回我一声啊殿下!”云喜在外边着急得不知所措。
见还是没有人回应:“那就看我破了这石壁!”
宋书颜心中一惊,连忙喊到:“不要进来!”
身上的人又急促了些。
“殿下你怎么样?”云喜趴在石壁上问道。
“没事,死不了。”
但是你家世子真的离窘死不远了。
这档子事,还是男人与男人,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如若被云喜见了,那他就是真的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
宋书颜恨恨地锤了一下身上人的肩膀。
小声嘟囔道:“你到底好了没有?”
容时不回答,但是借着微弱的荧光勉强能够看到他的眼神已经迷离了。
这场面。
饶是宋书颜这种纨绔也受不了一点。
“听到响筒响了,我就进来了,殿下,你是怎么进去的?”云喜问道。
宋书颜想了想:“好像是碰到了块石头,你快随便摸摸,应该能找到。”
“好。”
明显能感受到身上人身体一颤,倒在了他身上,准确来说,
是昏死了过去。
…
宋书颜替他整理了衣裳,也替自己整理了衣裳和凌乱不堪的头发。
还顺便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确认一下还活着没。
这人已经彻底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宋书颜此时此刻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如若不是这人昏死了过去,他真的像纠起衣领子给他怒揍一顿方能解气。
突然石壁又发出嘎嘎的声音。
一扇石门开了。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云喜兴冲冲地朝他招手:“殿下!”
可见到自己殿下一脸青青紫紫,好像被揍了一样,可明明进去还好好的。
又见到旁边还背靠着一个同样一脸青青紫紫的男子。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怎么回事?你们打架啦?”
看这副模样,还有宋书颜一脸吃了瘪的样子,他不由觉得十分不合理。
居然还有他家世子占不到便宜的架?!
不过自家殿下下手也忒重了些,都把人打晕过去了。
只见宋书颜把人往云喜身上一扔,一脸生无可恋。
“把他背回去。”
云喜接过人,驼在背上,又仔细瞧了瞧这人的脸。
突然惊讶地指着他道:“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花满楼的那位…你们…我…”
宋书颜不耐烦地打断他:“叫你背你就背,哪那么多废话?!”
“哦。”云喜把人扛上肩膀,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身后的宋书颜。
“对了殿下,你有进入墓室正殿吗?”
宋书颜本来还在低头沉思着。
他看了云喜一眼,摇摇头:“这么看,这陵墓确实是机关重重。”
但却不像是后面人为加上的机关,倒像是在修葺之前就备下的。
毕竟这种机关工程过大,人为后期加上去的话,估计得要半条命。
但如果是这样,三皇子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
“你上次说,你走到正殿就跟丢了?”
“对,那日三皇子进正殿之后,跑到殿下您刚刚走到的那个石门前,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宋书颜单手撑住下巴:“云喜,你说,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和金朝祭司,和前朝秘事能有什么联系?”
云喜摇摇头:“有什么联系属下属实不知,但是我知道肯定只为了一件事--夺嫡。”
“不对。”宋书颜看着他。
云喜不解:“为什么不对?”
“太子已立,舅舅独宠皇后一人,并无心思再立他人为太子,而且照着他的脾性,若是发现了三皇子有这般心思,那就是在找死。”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云喜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问谁?”
宋书颜抬眼,指了指云喜背上的男子。
答到:“问他。”
…
二人款款上马,回到了公主府。
云喜看着背上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人丢哪,横看竖看都不是,可人背在肩上他肩膀酸痛得很。
宋书颜无所谓道:“丢卧房吧。”
“卧房?!”
“对,”宋书颜拍了拍他的肩,轻悄悄地说:“不要被咱家老头子发现了。”
感受到肩上了人喘息声越来越急,脸上的潮红褪去之后神色干枯得不像话,嘴唇也开始泛白。
宋书颜探了探他的额头。
“快去宫里边请个太医过来。”
他这话说完,云喜直接把人丢他身上。
这一动作给宋书颜整得整个人一踉跄。
宋书颜接过云喜肩上的人,这个男人,看着瘦弱不堪,可扛起来是真的沉甸甸的。
他单手扛着人,将房门一脚踹开。
然后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用手掂量了一下这人的温度。
烫得出奇。
看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宋书颜不禁抱怨道:“大爷嘞,你可不要死啊,不然那种事情我可都白做了。”
说到这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委屈。
青天白日啊,他一个大老爷们。
真的够囧,够丢人的。
“咳咳咳。”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一阵剧烈的咳嗽。
惊得宋书颜立马起身,可接下来这人吐出来的血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宋书颜怔怔地看着他。
这人真的是美的不像话,都吐血吐得快死了,那眉心的红痣,还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靠。”
宋书颜大手一拍自己的脑袋瓜:“想什么呢。”
他真的是恨不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自己的脑子里面拍出去才好。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宋书颜连忙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迹,问道:
“你醒了?”
那人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宋书颜又凑上去,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样?”
只见那人躺在床上,瞧了瞧他,然后平静地摇了摇头。
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听不见。”
宋书颜恍然大悟。
笑道:
“我就说那时让你放开我,现在好了吧,你聋了哈哈哈哈…你这叫什么,自作自受!”
虽然说现在对着一个将死之人嘲笑是真的良心很痛。
但是这确实也是事实。
“殿下,殿下!人来了!”云喜在外边喊到。
公主府离皇宫也不过数步之遥,快马加鞭的话不消半刻边能到。
太医拿着医箱,急匆匆地快步入房。
见到房内一地鲜血,连世子殿下身上都沾有,不由心中一沉。
对宋书颜道:“殿下,你且让让。”
说完便拿出垫子,垫在容时手下,打量起脉象来。
宋书颜靠在椅子上,看着容时那细细的手腕和白皙的玉指。
别说,是真的很带感。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可唯独没有见过容时这一款的,不说话时清冷,动情时十分地…蛊惑人心。
宋书颜一下子被自己这种想法给惊吓到了。
太医摸了摸胡子,还没搭上脉象几秒,眼神一滞,不可置信道:“他是真的还活着吗?”
“怎么?”宋书颜瞧着这老头惶恐的表情,心中不由一阵好奇。
“有这么夸张吗?”
太医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脉象,然后收回垫子。
摇了摇头:“下官游医五十多年,这种我竟还是头一回遇见。”
连站在旁边的云喜都看不下去了,不耐烦道:“废话一堆,别卖关子了,这人到底怎么样了?”
“无相相沉,脉象微弱,是将死之人,现在能睁眼,也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云喜手一摊:“那就是要准备后事了呗。”
话音刚落,他的头就迎来一阵暴击。
是宋书颜反手就给他一记爆炒栗子:“说什么呢你!”
“带太医下去药坊,看看能抓什么药就抓什么药,把能开的方子都开了。”他撇了一眼床上眼皮紧闭的人。
“把能试的方子都使一遍,救不活也得救。”
不然他做的那些,可都是白费了。
这人现在又聋着,什么也听不清,一副要死的模样,他估计也吐不出几个有关三皇子和前朝的字眼。
“是。”
宋书颜突然想起来:“哦,对了,云喜,让人去打盆水进来。”
这人把他房里吐的全是血腥味,他这人虽然糙,但却也爱干净。
这得好好清理一下。
“是。”
宋书颜勉强收拾了一下周围乱糟糟的东西,然后上前扶起容时,将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然后伸手去解他的外袍。
脏兮兮的,都沾了血污。
他还没解开几粒袖扣,他动作的手就被容时那只冰冷的手抓住了。
容时睁眼,声音清冷,目光如鹰。
“你做什么?”
宋书颜盯上他的眼睛,心道:合着这眼神,是要吃人。
他正准备扒拉开这人的手时,就听见门外云喜喊道:
“殿下,水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云喜站在门口,水盆“啪嗒”一下从手上落下,脸上的表情震惊得不能再震惊。
“啊?”
他看到了什么?两个在陵墓里面把互相打得鼻青脸肿的俩人此时此刻正在一起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云喜只知道自家世子爷喜欢美人,没想到,还好这口美人!
宋书颜弹地一下从床边坐起,正色道:“云喜,你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再去打一盆水来?!”
“哦哦好。”云喜这才反应过来,怔怔地捡起地上的木盆,人还在震惊之余,脚步已经迈出了门槛。
宋书颜不禁感到一阵头疼,心道这都什么破事。
云喜前脚刚走,管家后脚就走进来,敲敲房门:“殿下,陛下召见。”
宋书颜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目光呆滞的容时,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管家。
立马站起身来:“你把这里都收拾一下,让下人备马,我这就进宫。”
……
宋书颜刚到宣武门下马没几步,便被熟人拦住了去路。
陈司礼一袭官袍,站在门边对着他喊道:“书颜,留步。”
他偷偷将宋书颜拉到一边,“今天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如何进宫了?”
“当然是陛下宣见,不然我怎么可能无诏进宫?”
陈司礼眉头一皱:“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云雀宫的那位娘娘,前几日,同宣武门的侍卫私通,在御花园中,被陛下抓个正着。”他又接着道:“我关陛下这几日神色不愠,这几日光抓着太子训。”
“云雀宫那位娘娘,你是说秦美人?”
宋书颜对这位还算是颇有印象,是一位脸蛋水灵,一颦一笑都摇曳动人的美人,前几日的家宴她身为宠妃,自然而然地就在旁边服侍了。
看起来这么精明的一个美人,没想到却如此胆大包天,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不过他还是十分好奇道:“着秦美人秽乱宫闱,与太子何干?”
“那人说是太子宫内的。”
“那就怪不得陛下会迁怒于太子了。”
如此行为,有损皇家颜面,传出去,天子龙威何在,他舅舅会震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陈司礼挽着袖子,细细说道:“怪就怪在,太子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宫里有这号人,那侍卫查实又确确实实是太子宫内的。”
“太子也只好应了下来,再加上近来课业也不用功,自然就挨了几顿训。”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身后喊道,
“陈侍郎,周大人劳您去户部一趟,有要事相商。”
陈司礼拍了一把宋书颜的肩:“无论如何,此去陛下面前,切记不可胡说八道,需得谨言慎行。”
宋书颜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就朝相背的方向走去。
走到养心殿门前,宋书颜遣退了自己身边的侍从,告诉守门的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公公捧着个笑脸对他说:“殿下您稍等,老奴这就去禀报。”
可还没走几步,门内就传来暴跳如雷的声音。
“孤要你有何用?!”接着就是茶杯摔到地上的声音。
“滚出去。”
太子宋赢默不作声,低头便出了养心殿。
这宋赢是他名义上的表弟,虽止比他小几岁,但是性子极软,唯皇帝命令是从。
在众皇子中,年纪也不是最大的,但却贵为皇后膝下唯一的孩子,因此位置之牢固,可想而知。
太子推门出来,瞧见宋书颜正站在门口,朝他微微:“表兄。”
宋书颜也回了一揖。
掌事公公站在门口道:“殿下,可以进去了。”
然后正准备跨步进门的时候,宋赢喊住了他:“表兄留步。”
然后凑近了些,拉着宋书颜的袖子提醒道:“后宫近来诸事不大太平,也不知是谁在背后作祟,父皇形于怒,还劳烦表兄善言。”
宋书颜一阵无奈。
原来他瞎说话的刻板印象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了吗,连一向温和的太子和狐朋狗友陈司礼都要上来和他说道一番。
“我知道了。”
宋书颜小声道。
说完就转身进入殿内。
皇帝眉头紧锁,低头扶额,靠在桌子旁,旁边新呈上的茶还腾腾地冒着热气,一身正黄色华贵精致的腾龙刺绣的龙袍穿在他身上也掩饰不住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宋书颜端端正正地跪下行了个礼。
这时皇帝才半睁开眼,道:“书颜来了,你我二人不必多礼,坐吧。”
说完,他指了指桌子另一边的垫子。
宋书颜也毫不客气,解下肩上披着的大氅拿在手上,就这垫子坐了上去,但说话的语气变得客气了不少:“舅舅急召我,所谓何事?”
“哦,说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皇帝眉头舒展,笑了笑。
“前些日子你舅母拿着几个世家好姑娘的画像问了我好几遍。”
宋书颜明白,他口中的舅母就是皇后,但平日里都是敬称,这次却换了个称呼,他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甚至都不能想象“舅母”一词,与皇后有什么直接联系。
皇帝抬了抬手,对站在一旁的掌事公公道:“小松子,去把前几日皇后送的几副画像拿上来瞧瞧。”
“是。”
宋书颜又想到自己父亲说的话。
“舅舅,我实在无心于男女之事....”
话还没说一半便被皇帝打断了:“你母亲前几日还寻朕,让朕给你赐一门好姻缘,省得你又在外边胡闹。”
“怎么,那烟花柳巷的姑娘看得,朕荐的这就大家闺秀们就看不得了?”
皇帝笑着,那态度简直和宋书颜进门前判若两人。
“舅舅!”宋书颜委屈道:“我这几年不说精通诗棋书画,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去对人家千金小姐好,再说了,我常年守在边疆,一年半载都不得归家,那还不得苦了人家金枝玉叶?”
“那就不去了。”
“什么?”
“朕知边疆苦,留你父亲一人足矣,”皇帝看着宋书颜,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如果说容时的目光如鹰般冷漠。
那他舅舅便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