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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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今天的氛围有些压抑。

从早上阮余就被保姆喊醒,因为房间要进行大扫除,使他睡不了懒觉。

他下了楼,没看到丛向庭的身影,转身去了厨房。

厨娘正在准备早餐,见他来了,递给他一块玉米,阮余边啃边问:“今天为什么要大扫除?”

“你不知道吗?”厨娘说,“丛先生今天回来。”

阮余放下手,玉米也不香了:“今天吗?”

“说是下午的飞机。”

吃完玉米,阮余去楼上叫丛向庭起床。

进丛向庭的房间不用敲门,打开门就能闻到满屋子的酒精味,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从高考结束后丛向庭就一直这样了,每天和朋友玩到半夜才回来,十次有五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阮余走过去,轻轻拍了下被子里的丛向庭:“丛向庭,起床了。”

没有反应。

他试图在大包中找出突破口,好不容易掀起一角被子,看到的却是丛向庭的脚。于是换了个方向,终于看到丛向庭熟睡的脸。

他蹲下来,小声叫他:“丛向庭,快起床,叔叔今天回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丛向庭睫毛动了动,随即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阮余蹲了会儿,觉得腿有点酸,站了起来。

叫不醒丛向庭,他只好自己下楼去吃早饭。一直到下午两点多,丛向庭才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

这时距离丛崇阳回来,只剩不到三个小时。

厨娘重新热了午饭,阮余坐在旁边看着丛向庭吃,问他:“你知道丛叔叔今天回来吗?”

“今天?”

阮余有些紧张地点点头:“嗯。”

“哦。”丛向庭没别的反应。

他头发乱糟糟的,眉间不知因为什么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依旧盖不住优越的眉骨和五官。

阮余看了他一会儿,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刚喝一口就被丛向庭伸手碰了下杯壁:“凉的?”

“嗯。”

丛向庭抢过他的杯子,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完,结束了用餐,上楼洗澡去了。

阮余还想再倒一杯,但保姆已经走过来把杯子和碗筷收走了,他想了想,还是不喝了。

丛崇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厨娘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准备晚餐,保姆站在玄关,把今天已经擦了两遍的挂件又取下来仔细擦了一遍,整栋别墅维持着平静又紧绷的气氛。

阮余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隔一段时间就抬头向楼梯看去,直到丛向庭走下来才缓缓眨了眨眼。

“老头到了。”丛向庭换了衣服,身上的酒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的香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外面院子的灯亮了起来,大门自动打开,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进来。

阮余站在玄关处,刚打开门就见到丛崇阳从车上走了下来。

平心而论,丛崇阳怎么看都和丛向庭口中的“老头”挂不上钩,他今年五十多岁,不论脸还是身材都维持得非常好,在院子里的灯光中走过来时看起来很像某个电影明星。

听厨娘八卦,丛崇阳年轻时真有不少星探想挖他去拍电影,不过都被拒绝了,那时老旧观念认为戏子登不上台面,丛家也不可能让唯一的继承人出去抛头露面。

丛崇阳走过来,身上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反而飘过来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他扫了一眼阮余和丛向庭,笑了下,声音温和:“都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眼角有几条细微的皱纹,笑起来时会更明显,但并不难看,在这个年纪的男人身上只会平添些许魅力。

丛向庭没有说话,阮余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但丛崇阳对他们的沉默不在意,进门后,他脱下外套,对着一尘不染的客厅感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这话听起来很不真诚,因为丛崇阳几乎不怎么回来,尤其近几年。

厨娘没有着急把晚餐摆出来,每次丛崇阳回来都习惯先去书房。

这次他把丛向庭叫了进去。

阮余坐在客厅等着,有些忐忑。

半个多小时后,丛向庭气冲冲地从书房出来,下楼梯的动静都比平常要重几分。

丛崇阳走在后面,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叫了阮余一声。

“小余。”

阮余站起来,低声说:“丛叔叔。”

“是不是长高了?”丛崇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比自己,“再有一段时间就该比叔叔还高了。”

阮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他。

“你知道向庭不出国的事吗?”丛崇阳突然问。

阮余怔了下,说:“不知道。”

“不知道啊。”丛崇阳低下头,转动了下手指上的戒指,抬起一巴掌扇在阮余脸上。

力道很大,阮余头被打得偏了过去,半张都脸火辣辣的。

“爸!”

餐厅的丛向庭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压印的怒气。

丛崇阳没看阮余,转过身语气平常地对厨娘说:“开饭吧。”

厨娘没敢说什么,赶紧转身去端菜。

阮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挨打后是不许吃饭的,这是丛家的规矩。

他背对着餐厅,听到筷子和勺触碰时的清脆声音,但没有人说话。

这也是规矩,饭间不许说话。但只有丛崇阳在时才会遵守,他不在家的时候,丛向庭话很多。

阮余觉得有点饿,虽然平常厨娘经常给他做好吃的,但今天丛崇阳回来,她几乎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做了很多阮余见都没见过的菜式。

光是想想就好吃,可惜吃不到了。

脸上的疼痛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减轻,反而一直痒痒麻麻的,像有蚂蚁在上面爬。

以阮余的经验,这次又会肿个两三天才消,希望不会有淤青,那样有点难看。

不过这次是因为什么挨打呢,丛向庭不出国了?他一点都不知道,丛向庭没跟他说过。

晚上阮余躺在床上睡不着,太饿了。

中午他还特意少吃了点,早知道就该把那碗饭都吃完了,虾也应该都吃掉的。

最后全进了丛向庭的肚子里。

夜晚的丛家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风吹过时,树叶飞舞的簌簌声。

阮余还是没忍住偷偷下了楼,楼下亮着一盏温暖的黄灯,他悄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令他失望的是,冰箱里除了食材什么都没有。

丛家没有吃剩饭的习惯,都让厨娘和保姆打包带走或扔掉了,眼前冰箱里只有没有料理过的海鲜和蔬菜。

就在阮余想要不啃根黄瓜得了,大门突然响了一声。他回过头,看到丛向庭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此时正推开门走进来。

丛向庭也看到了阮余:“你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呢?”

阮余关上冰箱门,因为看到了丛向庭手中拎着袋子。

他觉得此刻的丛向庭非常帅。

“上楼。”丛向庭说。

进了房间,阮余被丛向庭捏住下巴,仔细瞧了瞧肿了的那半边脸。

可惜颧骨那里还是淤青了。

丛向庭从袋子里拿出冰杯,递给阮余。阮余坐在地毯上,一边把冰杯贴在脸上,一边拿出盒热乎的炒饭。

吃了一半,他才抬起头,问坐在床边玩手机的丛向庭:“你不出国了?”

丛向庭没抬头:“嗯。”

“为什么?”

“关你什么事。”

“哦。”阮余咬了咬勺子,准备继续吃炒饭。

丛向庭却突然抬起头,看了他几秒,起身坐到地毯上,伸腿碰了碰他。

“去漱口。”

阮余嘴里塞着炒饭,含糊不清地说:“我嘴角疼。”

吃饭他都只用另一边嚼。

丛向庭不耐烦地皱起眉,显然不高兴被拒绝,催促道:“快去。”

阮余只能把炒饭咽下,去卫生间漱口,回来跪在丛向庭身前。

他没去看丛向庭的脸,低着头解开他的裤子,直观感受到蓬勃的欲望。

......

阮余扯了两张纸,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这才抬头去看丛向庭。

丛向庭也在看他,视线垂下来,眼里含着未消散的情欲,嘴巴微微张开,让阮余想到刚刚最后那下发出的喘息声。

他凑上去想亲他,却被丛向庭推开脸,嫌弃地说:“去刷牙。”

阮余很快放弃:“那不亲了。”

他转过身,拿起炒饭准备继续吃,也不知道哪一点惹怒了丛向庭,刚刚还在回味高潮后的余韵,现在又暴躁起来,漂亮的眼睛全用来瞪人了:“你不刷牙就直接吃东西吗?”

事好多。

阮余只能再次放下炒饭,去认真刷了牙。回来想这总可以了吧,终于可以专心吃炒饭了。

可勺子还没送到嘴里,他的后脖领就被拽了过去,抬起头看到丛向庭阴晴不定的脸。

“你耍我玩呢?”丛向庭说。

阮余不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了几秒,才缓缓“哦”了一声。

他以别扭的姿势搂住丛向庭的脖子,凑过去亲他的嘴。

丛向庭的表情还是很臭,冷眼看着阮余,被软乎乎的触感舔了好几下才张开嘴,让阮余的舌头伸进来。

去学校报志愿的时候,阮余的脸已经消肿,只有一点点淡青色,不仔细看不出来。

丛向庭懒得去,把学校和专业告诉他,自己在家睡懒觉。

因为是一个人出门,阮余没让司机开车,坐公交去了学校,班里只有往常不到三分之一的人。

这是所私立高中,大部分人没等高考就出国了,来填志愿的人寥寥无几。

班主任讲了填志愿的流程,让他们自己用电脑操作,阮余先填了丛向庭的。

旁边同学凑头过来看,惊奇地“咦”了一声:“丛向庭不是要出国吗?”

“不去了。”阮余说。

“李钦那帮人不是都要出国吗?”

阮余不清楚他们,便没说话。

填完志愿,他把丛向庭的账号退出,登上自己的。

同学已经填完了,在旁边看着:“你和丛向庭都去A大吗?真羡慕,我本来第一志愿也是A大的,但没考好,发挥失常了。”

“不是。”阮余说。

“什么?”同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可是我刚刚看你给丛向庭填的是A大啊。”

“嗯。”阮余在屏幕上找到隔壁省的B大,选择完成后,关掉网页,转过身对他说,“他去A大,我去B大。”

丛崇阳只在家里住了几天就又出国了,正巧李钦张罗着要去周边玩一圈,早上丛崇阳刚走,下午人就已经聚集过来了。

他们准备先在丛家待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开车出发。

一群放飞的即将出国的公子哥富家女们聚在一起也没什么玩的,无非就是喝喝酒打打牌。

阮余一向跟他们玩不到一起,躲在房间不下去。可中途因为口渴,下楼倒水的时候还是被逮住了。

叫住他的是房司瑶,她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白裙子,妆容精致。

阮余倒水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在厨房,笑吟吟地说:“小余,好久没见你了,之前几次出去玩你怎么都没来啊?”

阮余转过身,说:“不想去。”

“向庭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认生。”房司瑶说,“我们明明都同学三年了,居然还认生,也太让人伤心了。”

阮余没说话。

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沉默,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太喜欢跟他搭话。

就连丛向庭都常常说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很多时候他都只是不懂。

比如现在,他就不懂房司瑶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阮余决定绕过房司瑶直接上楼,但失败了,因为房司瑶挡住了路,对他说:“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

“我们想吃点甜点,但玩牌脱不开身,你可以去买一下吗?”房司瑶笑了下,“这家店不送外卖,只能自己去取。”

阮余看着她,突然伸出手。

房司瑶愣了下:“什么?”

“钱。”

房司瑶嘴角的笑容僵了下:“向庭平常不给你零花钱吗?”

她掏出手机给阮余转账,收到钱后,阮余说:“给,但你们要吃甜点,为什么我出钱?”

房司瑶没话说了,她把要吃的几款甜点图片发给阮余,特意叮嘱路上小心点,不要晃倒了,买回来她要拍照的。

甜品店有些远,阮余坐了将近一个小时公交才到,把房司瑶点的几个小蛋糕打包好,他看到展示柜里有一款开心果舒芙蕾。

他吃过这个,丛向庭买的。

那年是高二,丛向庭不知怎么迷上了摩托车,经常半夜和李钦他们去山上飙车。

直到有天他把胳膊摔断了,丛崇阳从国外赶回来,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抬腿踹了阮余,把他踹得后背砸到墙上,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当天他因脾脏破裂和丛向庭住进了同一间病房。

出院的时候丛崇阳已经走了,晚上丛向庭敲了阮余的门,给他带的蛋糕就是这款。

阮余吃了一口,问他:“你为什么去飙车?”

“刺激。”

“很危险,别去了。”

阮余的嘴角沾上淡绿色的奶油,丛向庭皱眉伸手抹去,过了好半天才烦躁地说:“以后不去了。”

阮余给自己买了一个开心果舒芙蕾,当做跑腿的报酬。

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客厅打游戏,他把袋子放在餐桌上,把舒芙蕾拿出来。

“你去哪了?”丛向庭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走到阮余身边,看了眼他手中的蛋糕,“我还以为你在楼上。”

“去买蛋糕了,你要吃吗?”阮余可以分他半个。

“不吃,甜不拉唧的。”丛向庭很嫌弃。

不吃正好,阮余可以自己独享一整个。

他准备上楼,却被丛向庭揽住腰,说:“我饿了,给我煮杯牛奶吧。”

煮牛奶是阮余唯一会做的东西,小时候妈妈总煮给他喝,大了喝不到了,他就自己摸索着做,没想到还真有模有样做出来了。

丛向庭喝过一次后,就总时不时让他做。

阮余看着手中的舒芙蕾有些为难,但拒绝丛向庭会让他不高兴。最后他选择把舒芙蕾交给丛向庭保管,让他帮忙拿一下,牛奶很快煮好。

丛向庭敷衍点点头:“快去吧。”

阮余做的煮牛奶是咸的,里面加了牛肉干、果仁和炒米,和内蒙的咸奶茶很像。

他怀疑当年他妈去内蒙旅游,回来做了盗版的给他喝,但无从证实。

端着热乎的牛奶出来,丛向庭正在打游戏,阮余走过去给他,被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放到旁边。

阮余放在桌上,想问自己的舒芙蕾呢,起身就看到房司瑶正拿着自拍。

她把舒芙蕾放到脸边,摆了好几个姿势才拍完,没等阮余说话就咬了一口。

“好甜,不好吃。”她皱了下眉,问旁边的王卉吃吗,王卉说不吃。

于是她随手将舒芙蕾扔到桌上,中间夹的奶油掉落出来,在白色的桌上留下一抹绿。

客厅很热闹,身后传来丛向庭打游戏的音乐声,李钦在旁边和他对战,其他几人则坐在沙发上赌他们谁会赢。

唯独阮余和这里格格不入,就像那抹惹眼的绿。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楼上。

第二天他们几个睡到快中午才懒洋洋地出发,总共两辆车,丛向庭和李钦各开一辆。

阮余走出去的时候,房司瑶已经坐在副驾驶,慵懒地打着哈欠。

王卉坐了李钦那辆车,刘远博说不想看他们俩打情骂俏,过来和阮余一起坐在后排。

阮余因为昨晚被他们打游戏的声音吵得没怎么睡好,车刚开上高速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

后来他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刘远博身上,刘远博正拿手机打游戏,倒是没推开他。

车停在服务区,阮余下车伸展了下腰,等他们去完卫生间回来,丛向庭突然说:“阮余你坐前面。”

房司瑶车门都打开了,听到丛向庭的话,愕然回过头。

阮余对坐哪里没意见,“哦”了一声。

“你们吃不吃李子?”李钦从不远处走来,手上拎着一个塑料框。

阮余拿了一个,其他人都不吃。

重新上路后,他靠在座椅里准备再睡会儿,就听到丛向庭的声音:“让你坐前面是睡觉的?帮我看导航。”

导航有什么好看的。

阮余睁开眼,看了会儿导航,觉得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就顺着高速路一直向前开就行,脑子没问题就不会走错路。

又不能睡觉,他掏出刚刚李钦给的李子,用手擦了擦准备吃掉。

丛向庭开车不专心,看上他手中的李子:“给我咬一口。”

“刚刚你不是说不吃吗?”阮余不想给,李子本来就小,吃一口就不剩多少了。

“我现在想吃了不行啊。”

丛向庭脾气很不好,阮余不想惹他,只能把李子递过去,眼睁睁看他咬掉一大半。

收回手,阮余痛心地看着残缺不全的李子,早知道问李钦要两个好了。

丛向庭见他这副模样,嗤笑了一声,要不是开着车都想掐掐他的脸,问他怎么这么小气。

阮余把李子吃了,生怕丛向庭还要再吃一口。

后排一直很安静,房司瑶突然朝前倾了倾身体,问阮余:“对了小余,你那个牛奶是怎么做的啊?昨天向庭说不想喝,就给我了,还挺好喝的。”

阮余侧头看了眼丛向庭,丛向庭专心开车,没有任何反应。

“用黄油炒一下食材,再加牛奶就好了。”阮余说。

“都放什么食材?”房司瑶看起来真心求问。

“牛肉干、炒米和果仁,也可以加奶酪。”

“啊?这么复杂吗。”

“不复杂的。”阮余说。

刘远博突然放下手机,奇怪地看向房司瑶:“你昨天不是说要减肥,那玩意儿太胖人,只喝了一口就倒掉了吗?”

“等我不减肥的时候,也可以自己煮着喝啊。”房司瑶说。

“你有不减肥的时候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胖?”

“不是你自己一直天天说自己这里胖那里胖吗,要我——”

后座的两人争论起来,阮余看了眼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打了个哈欠,趁无人注意悄悄睡着了,脑袋歪靠在车窗上。

不过这次丛向庭没有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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